[咒回]溯梦 作者名:霜开 文案: 在糟糕的,不可更改的过去结束之后才相识。 在可怕的,不可补救的现在发生之时才定下约定。 最后,我们都没有未来。 时间因死亡而停滞,但是遗憾可以通过梦境来弥补。 溯梦,请你救救我吧—— —————————————————————— 我又来安排杰哥了,女主过去很不好,职业十分糟糕,不过肯定是我的错,是我太坏了是我强迫她的。有什么就冲我来,不要骂我我女儿。 大概....是个重生文吧,不过我的兴趣全都在重生前,重生后怎么谈恋爱啊。(划掉,我写完了,小年轻谈恋爱真甜,齁死了。) 我的文都完结了,我是有道德的好咕咕,真的不来看看吗? 内容标签:重生少年漫咒回 搜索关键字:主角:羽仁绛,夏油杰┃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重生了但重点不在重生后的重生文 立意:弥补遗憾,不要钻牛角尖 第1章 第一天 1 作为一个辅助监督,工作内容真的是又杂又麻烦。比如现在,前辈带着术士解决完咒灵跑路了,她就得留下善后,和警方的特殊部门工作人员做交接。 天都快黑了,她点了根烟,拢了拢有点油的头发,掏出本子一边写处理意见一边跟最常打交道的深见警官打了个招呼:“今天有人受伤了,而且因为救援问题下了帐,全程目击。深见警官,我俩回头得去解释一下。” “好。” “剩下的走流程,刚才我看了一下,房子左边外墙坍塌部分还有一部分爪痕,需要彻底处理,回头新闻出了问题就麻烦了。” “好。” “其他没什么了,这是处理意见您签个字。” 一式三份的处理意见写完了,需要双方签字,最上面一份原件回头给塞进任务报告,中间的清晰一点的复写件警方拿走存档,最后一张留作备用存在协会。 中间的扯下来给了深见,她收好本子:“我估计他们还得一会儿,我带您去?受害者受伤不重,一会儿醒了在医院乱说就不好了。” 俩人上了她的黑色凌志RX,深见挂上安全带,拍了拍车子的座椅:“真有钱啊,你们,公车都配了这么好的车子。” “因为要伺候大爷们啊,都是金贵的咒术师,怎么能在老破小里面挤着凑合?” “可是你不经常带术士们吧?” “嗯,不过因为在东京工作,而且其他监督请假了我得做机动人员,哪个术士都有可能要负责,有的时候还得照顾协会高层,所以特意给我配了还不错的车子。虽然大部分都是我自己享受了哈哈。” 车子上了高架桥,深见自己点了烟,就给羽仁也点了一根,打开窗户散味,又把手伸出窗外弹了一下烟灰,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 医院也不远,到了以后直接问了护士前往病房,羽仁这样的打杂辅助监督为了工作方便还有一个警官证的,受害人已经醒过来了,正在试图跟医生说他被什么东西袭击的事情,羽仁头疼的深吸一口气,还是来晚了啊。?? 医生被打发出去了,深见掏出警官证,开始跟他做解释。总之熟门熟路的解释之后,她才开口:“这件事请务必保密,另外由于近距离接触咒灵事件,最近您可能更容易被咒灵吸引,有较小概率肉眼看到咒灵之类的事情,别担心,这是我名片,有需要联络我。” “这种事,瞒着所有人……不可能吧?” “我是为了您好,因为是人类心灵所产生的东西,所以当人类意识到它的存在后,会加速它的形成,并且拥有它存在的概念后,会比常人更容易吸引咒灵。您现在已经比他人危险了,如果你周围人和你一样,意识到了咒灵的存在,那你们吸引到咒灵的概率会更高,请务必保密,这是为了你的亲朋好友的安全,更是为了你自己。” 这就是糊弄普通人保密的说辞了,他显然也信了:“我会的……遇到问题给你打电话,来得及吗?” “大部分情况下没问题,我们的协调人员会派最近的咒术师前来救援,您如果察觉到异常,首先,不要四处张望,看到以前看不多的东西也假装没看到,千万不要对视。另外,尽快到人多的地方,实在不行就很结实的密闭空间也可以,要做到绝对密闭的那种。” 这一串儿的叮嘱给受害人吓得脸色更白了,捏紧了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羽仁...羽仁小姐,谢谢。” 有点结巴的读出了她的姓氏的时候,深见没忍住笑了一声,羽仁已经习惯了,倒是受害人有点绷不住:“抱歉....” “没关系的,”羽仁拍了拍他的肩膀:“请好好修养吧,您的房子,我们有专门的保险赔付公司,后续会联络您,再见。” 本来挺紧张的气氛,忽然被搞成现在这个尴尬的样子,还是因为“羽仁”这个姓氏,罗马音写作hani,和honey这个英文单词同音。 俩人出了医院,深见笑了一下:“抱歉,不是故意的。本来都习惯了,但是每次遇到第一次叫你的名字的人,我还是觉得很有意思哈哈哈哈” 真无聊啊,羽仁都没理他,径直走向停车场,并且问:“接下来你去哪儿,我送你直接回家去?” “行,谢谢。今天总算能早点下班了,应该不会被太太骂了哈哈哈哈” 只是人还没送到,羽仁的电话就响了,她接起来开了免提:“羽仁。” “晚上好,羽仁监督,现在在世田谷区有一起疑似咒灵事件的案子,可以请你去看一下吗?我们只接到了电话,没法确定具体情况。” 车子是有定位的,应该就在附近,还好离深见家也不远了,再带他一段就近放下,羽仁赶往通知的地点。只是去了之后,她并未发现什么异常,然而现场留下了不少残秽。 她站在已经关了门的音像店门口,转了一圈,绕到了后街,再一抬头,二楼的挡雨檐上面蹲着一个人,姿势一看就略有些不舒服,高大的男人委委屈屈的缩在窄小的挡雨檐上面,俩人的视线碰了个正着。当事人尴尬归尴尬,但是充分发挥了厚脸皮不要脸的特长,若无其事的说:“啊呀,被发现了啊,糟糕糟糕。” 这是走了什么运就是说?羽仁有点紧张,不过还是假装镇定的没动:“您好,夏油先生。” 那发现了也就算了,蹲着也很不雅,所以夏油杰从那里跳了下来:“那个咒灵我已经祓除了,就别操心了。不过关于见到我这件事,我希望你帮我隐瞒一下。” “您的咒灵要是像您一样礼貌我肯定一口就答应了,我不过是个打工人而已,我们没有相互为难的立场。” 刚才忽然出现趴在羽仁背上,并且用巨大的剪刀指着她的脖子的咒灵消失了,羽仁摸了摸脖子:“那,再见?” “我倒希望别再见到你了,下次还像现在这样麻烦我可是会苦恼的。不过——初次见面,你好。” 羽仁笑了一下:“嗯,你好。” 然后俩人朝着小巷的两边分开走了,羽仁上了车,放下车窗点了根烟,手指都在微微颤抖,我操你老母啊,那个咒灵可真吓人,真的给她吓到了。 东京盛夏的夜风也带着一股汽车尾气的味道,其实她不应该经常在车里抽烟的,毕竟是公车,留下味道会带给那些娇贵的乘客不好的体验,只是今天她实在是很困了,已经很久没睡了,不抽烟是不行的。 抽完烟,她给调度那边打了电话汇报情况:“在现场看过了,有残秽,但是不知道是谁做的,总之那个咒灵应该已经被祓除了,没有逃走的迹象。” “周围有看看嘛?” “有哦,全都看了,没问题了。我要先去吃个饭,请假一小时左右,拜托了。” 这就是机动组的辅助监督,吃饭都要请假的。挂掉电话,启动车子,路过咖啡厅的时候停下车去买了两杯冰美式,回来的时候车上贴了个罚单,她收好罚单随手收进副驾驶的抽屉,等着回头一起处理就好。 然后继续向前,最后在一堆车之间为难的找到一个勉强能把这个车型着实有些大的SUV塞进去的缝隙倒了进去,提着咖啡,她从车顶天窗爬了出来,然后用遥控锁好车,推门进了停车位对面的店铺:“两份蟹肉,一份斑节虾,三屉荞面,一份汤。”点完餐,她拿着号码牌在单人座那边找了个地方准备坐下,和她的位置隔开一个位置的地方还坐着一个人,她一转头,视线和他撞了个正着,是夏油杰。 那是,还坐不坐呢?羽仁选择坐下了。并且把一杯冰美式推了过去:“要吗?我刚好买了两杯。” 并没有在通缉令里写的那样丧心病狂,他笑着把杯子拿走了:“谢谢,没加糖吧?” “嗯,没加。” 她的疲劳几乎是写在脸上的,先让人保密,又拿了人的咖啡,问一句似乎也是应该的,夏油杰离开了正道,不代表一切行为逻辑都变了,他本也是个还算有礼貌的人来着:“现在工作压力还这么大吗?你看起来很累呢。” 在椅子里瘫着的羽仁立马坐起来一点,勉强打起精神跟他说话:“其实还好,是我自己最近有些私事很麻烦。再加上在机动组,虽然轮休会更多,但是有了什么急事总是不太分时候的,所以有些累。” 似乎也不好再问什么了,夏油杰喝了一口冰美式:“要多保重才好,辛苦了。”尤其是对着术士,他总是温柔的多。 羽仁看着他,嘴角扬起很高:“嗯,谢谢,我会的。” 到这里,奇怪的就不是本该丧心病狂却格外有理温柔的夏油杰了,而是对着这个她明知是通缉犯,甚至刚才还威胁过她的特级诅咒师夏油杰,还这么自然地相处的羽仁绛。 这情况多少有点看不懂,夏油杰皱起眉,正在考虑这是什么情况?甚至准备问问,不过店员过来了,端来了夏油杰的餐品。 交流中断,直到再下一次店员端来羽仁绛的餐品,俩人的号码牌全都被回收,这个店的人并不多,最里面的单人座区域这边更是只有他们俩,似乎是个说话的好时候了。 吃了两口面,夏油杰问了:“我们之前,认识吗?” 羽仁绛戳了一下碗里的虾肉,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一下头:“很久前见过,您可能不记得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见过一次,至于让你如此吗?夏油杰不理解,他低头吃饭,羽仁也低头吃饭,沉默着,这饭吃完了。 擦了擦嘴,羽仁看了一眼时间,站了起来,跟夏油杰点了一下头:“我先告辞了。” “你叫什么名字?” “羽仁,羽仁绛。” 略有些熟悉,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名字让夏油杰愈发觉得奇怪了。总觉得不是在咒高读书工作期间认识的,好像要更早一些——也不对,好像就是在高中的时候。 眼看着夏油杰没什么反应,还在思索的样子,羽仁的嘴角下意识的落下来一些,这是她失落的表现,夏油杰看得出来。也就是说,她之前是以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夏油杰会想起来什么吗? 他脑袋里只有一丝丝的印象,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透过玻璃,看到她麻利的爬上车顶,从天窗爬进了车里,然后开车离开了。 第2章 第二天 2- 车子上了主干道,她就给调度打电话销假,不过暂时没事,她就随便把车停在了一个公园旁边等传唤,今天她得通宵了,之前她都轮休两天一夜了,再不上班不合适了。 车窗依旧打开了,在公园附近的空气好了些,没了那么重的尾气味儿,咖啡在刚才喝完了,本来买两杯就是打算吃饭的时候喝一杯,现在再来一杯的。她只能从后备箱拿了罐装咖啡来凑合,说实话,她不喜欢。 人都有些逆反心理似得,以前缺钱缺的要命,后来终于宽裕起来之后,总是喜欢报复性消费,也喜欢追求各种极致的追求,但凡是她的日用品一概都要最好的才行。 喜欢的咖啡店的冰咖啡当然是最好的,罐装咖啡当然就是凑合事儿的垃圾了。 虽然年轻,但是羽仁自认为也算是半生飘摇经历过不少的人了,明明早就想得到事情,对于夏油杰来说,那也不过是小到不能更小的小事,还能记得她才是离谱。怎么说也过去快要十年的事情了啊。 只是这么久以来,她多少把夏油杰当做一个精神支柱来着,结果遇到了本人,然后对方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多少有点颓丧了。 再加上最近她的姐姐的状况也不太好,连日来在疗养院和医院之间奔波,调取这些年的资料和病例,也没能让医生对她说一句:“我们还有希望。”,就实在是有些绷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的滑到了下巴,然后滴进了领口。 坐了不知道多久,电话响了,她接起电话,眼泪都还在流,但是声音十分稳定:“羽仁。” “就在你身边的公园里,已经安排了新上任的咒术师过去,叫七海建人,联络方式已经发送到你手机,请到公园里先把帐落下来,阻挡可能误入的群众。” 挂了电话,她拿了车钥匙下车,咖啡罐被丢进垃圾箱,远远地跟窗打了个照顾,确认里面没人之后,帐先下来了,她在黑暗的树荫下面先擦了把脸,等了一会儿,电话响起,她给七海报了位置,不大会儿他穿过帐过来了:“具体位置知道吗?” “刚才大概看了一眼,在那边的人工湖里,附近残秽很多,那家伙肯定上过岸,另外我看到了岸边有肢体挣扎的痕迹,怀疑有人被拖下去了,不过窗没有汇报,辛苦了。” 七海独自走向人工湖,蓬勃的蓝色咒力包裹在脚上,叫他可以短暂的在水面行走,这显然是挑衅,那咒灵很快就被激怒了,嘭的从水中跃出,上半身是娃娃鱼一样的模样,下半身却是蛇一样的东西,长的离谱的尾巴上还卷着一个人,完全看不清死活的样子。 羽仁叹了口气,掏出本子开始做任务报告,溯源可能得隔天来附近做问询了,或者干脆推给上报情况的窗也行,不过现在任务过程她能写就写了,这样的任务只要没有造成公共事件,也不需要写处理意见,写完了七海签个字就能直接上交了。 只是一只三级咒灵,很快七海就把咒灵祓除了,那人也被他拖到了岸上,羽仁一边脱西服外套一边跑过去,她把本子丢给七海:“劳您签个字,这人我看看。” 衬衫袖子也解开了,羽仁的手贴在那人的侧颈摸了摸,已经没动静了,不过还是要试试,她开始做心肺复苏,比一般的女孩子有力一些的感觉,只按了两下,这人就吐出了一大口水,伴随着骨骼开裂的声音,还有水吐出来,但是心跳始终没有恢复。 一次又一次的挤压,人工呼吸,挤压,人工呼吸,依旧没有反应。她一头汗的坐在已经凉透了的人体身上:“没救了啊....” 七海一直看着她没说话,等她放弃了才伸出手:“嗯,没办法的事情,休息一下吧,嗯....羽仁小姐。” 这个姓氏确实有点烫嘴,羽仁跟他点了一下头,接过了自己的西装外套:“谢谢,你可以叫我绛。” 随后就是摇人,抬走尸体,跟警方这边倒是还好,不怎么用交代,在商量过后,即使不想,或者也不能这么说,不过也还是按照自杀处理了。 此时已经快要凌晨一点了,羽仁靠在车上,看着七海:“您还没回去呐?这后面的事情我处理就好。是因为刚入职不清楚流程吗?” 七海摇了摇头:“我知道,只是觉得需要看看你的状况。” 她摆了摆手:“别担心了,我没事的。要回家吗,我送你回去。” 她把外套丢在了后座,七海也就跟着上了车,把签好字的任务报告也放在了后面:“去我家喝杯茶吗?你看起来很累。” 什么啊,第二个说她很累的人了。看起来真的有那么糟糕?她不信。所以拧了一下后视镜看了一眼,眼圈很黑,头发有些油,脸色苍白还带着点灰色,最可笑的是下巴左边还有一点白色的痕迹,她把后视镜拧回去,用手背擦了一下,带着一点点细微的涩感,是没擦干净的泪痕。 真丢人。 不过七海也不是夏油杰,她连打起精神敷衍的精神都没有,急匆匆把人送到地方,就不打算动了。七海解开了安全带,第二次邀请她:“上来喝杯茶吧,拿着手机不会耽误工作的——或者洗个澡也行,工作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一点。” “要不是我刚看了一眼我的鬼样子,我以为您在邀请我过夜。”她调侃了一句,这次拿起了西服外套,下了车:“谢谢招待,真的麻烦你了。” 到底还是没洗澡,只是喝了一杯热水,然后她就把手机声音开最大,躺在了沙发上:“我稍微睡一下,您不要管我,有事我会自己离开的,请早点休息吧,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 七海点了下头,脱了西装,然后解开武器背带挂起来,进了卧室。 几乎一闭眼,羽仁就睡过去了,人困得不行的时候,喝多少咖啡,抽多少烟也是没用的。 感觉才闭眼睡着,她的手机就响了,迅速按下通话:“羽仁。” “在板桥区对吧?地址发你手机了,另外会联络刚才跟你合作过的七海建人,你再联络他一下,接他一下好吧?” 灯开了,七海也拿着电话在听,俩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应答,然后挂电话,穿起衣服出门了。下楼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凌晨四点,她好歹还睡了两个多小时,这就是年轻了,她居然觉得清醒得很。 不算麻烦的任务解决,留下地面上一群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因为被袭击的年轻人,羽仁挨个检查了生命体征,全都很稳定的样子,跟七海招了招手:“没问题,走吧。” 往车子走的时候,夹在腋下的本子又被拿出来了:“劳烦签个字。” 七海看了一眼:“你的报告写得很快啊,有这个技能,应该很受咒术师欢迎才对,感觉大家都很喜欢和你这样的辅助监督合作。” “我个人不太想带固定的人,那样的话休假比机动组要死板一些,现在我私事比较麻烦,在机动组调休比较容易。” 上了车她搓了搓手指,打开车上的抽屉拿出一包烟:“介意我来一根吗?” 对方摇了头之后,她点着了烟,然后启动车子送七海回家,这次她没再上楼了:“希望我们后半夜都能好好休息一下,晚安。” “嗯,晚安。” 为了履行这个承诺,她把车子开出去了很远,身为咒术师的七海后半夜或许能安稳下来了,但是机动组的辅助监督也不是一定要配合咒术师的,比如现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她下了一个帐围住了一家早餐店的一楼,里面有一只很废物的介于四级和三级之间的咒灵,因为帐的存在只能在空荡荡的一楼乱跑,发出古怪的类似脚步声的声音,也正是因为这个问题,半夜被店主报警了,警察来了没看到人,但是一楼的桌椅确实乱糟糟的,警察那边的通讯系统也有人在负责听着,所以派了她这个辅助监督来顶一下,不算着急的事情还是等金贵的咒术师们有空了再来处理就行。 她靠在车外面看着太阳升起,隐约听到脚步声也没在意,过了会儿,一个人站在了她的身边,手里捏着一个黑色的球,是夏油杰:“这样的小家伙你都没办法吗?” 立马站直了身子,她这种像是小学生见到了班主任的行为,直接逗笑了夏油杰:“紧张什么?很抱歉,之前一下没想起来,昨天回去找到了这个——”说着他从自己肩膀的咒灵嘴里掏出来了一条针织围巾和一个有点旧的保温杯:“都是你送的对吧?” “啊...还有我姐姐,妙子。”她看到这些东西多少有点腼腆了,心情也跟着雀跃了起来。 “信里你自己都说擅自帮姐姐准备了礼物什么的。所以现在,你姐姐还好吗?” 这话一问,她的雀跃瞬间消失了:“不太好,最近因为她的事情我很忙来着.....其实,这些年她一直都没醒来过,这两年又多次发生了器官衰竭的事情,因为她一直都是昏迷状态,医院那边的器官移植也没有优先考虑她,所以一直到没什么更好的办法,最近已经转到医院的重症去进行治疗了。” 夏油杰能够想起她,是因为羽仁绛和羽仁妙子是第一个,在他处理完咒灵事件之后还想办法给他送了感谢礼的人。 带上羽仁妙子也不过是羽仁绛的一厢情愿,那时候是羽仁绛要上国中的那个寒假,假期之后夏油杰也要上国三了,羽仁家隔壁发生了咒灵事故,牵连到了羽仁家,一家四口人,羽仁夫妇当场死亡,姐姐妙子被爆炸引起的火灾困在二楼,吸入过多的有毒气体,在一楼看电视的羽仁绛因为看得到咒灵,躲过了一次袭击,但是随后发生了爆炸,这里的变故被路过看到的夏油杰看到,先把她带到了安全处,过了很久又将还有一口气的,头上受伤很重的妙子带了出来。 因为那次影响也算挺大的事件,刚好路过并且提前去处理的夏油杰即使在安顿好姐妹俩之后就离开了,不过不久之后还是被咒高的人找上了门,所以没读国三就直接进入了咒高学习。 然而羽仁绛没有这样的好运气,因为她还小,咒术界那边没人关注她的情况,也没有问她什么事发经过,她同样也能看到咒灵,是咒术师的一员的这件事就没能传递出去,以至于那次事件之后,她一直过的十分辛苦,直到两年多前因为再次遇到咒灵事件,被现场的咒术师发现她也看得到,才引荐来到协会做辅助监督。 夏油杰是羽仁姐妹的救命恩人,所以之前的表现全都说得通了。有点旧的围巾和杯子收了起来,夏油杰叹了口气:“这种事,直接说就好啊,我还以为我做了什么始乱终弃的人渣,自己折腾了半夜在找跟你有关系的东西。” 哎?羽仁绛这就更不好意思了:“实在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不记得也没关系的。” 咒灵安排了,她就把帐撤掉了,并且给调度打了电话:“不算强的家伙,我进去捉起来勉强打掉了。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吃个饭,有事打电话。” 然后看向夏油杰:“那,请你吃个早饭?” 从来都对术士温柔的夏油杰点了头:“行。” 第3章 第三天 3- 吃着早餐的时候,夏油杰正在努力回想当时的事情:“当时还真没发现你也看得到啊....话说后来你能把礼物送过来也是很古怪——”提到这件事夏油杰也有点不高兴了。他咬了一口三明治:“你怎么认识黑井的?” “我和天内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有次你来了我们学校,黑井还差点被什么人抓走,是你把她带走了。当时我看到了,所以后来再看到黑井到学校办理天内的什么手续,就拜托她转交了。” 这就是回想这件事的时候夏油杰夜不高兴地原因了。当年黑井差点被绑架,把黑井救下来之后,天内理子并不太担心快要完成使命的自己,但是一直连累她唯一的亲人黑井就很难过,所以后面也什么要求都没了,跟黑井告别后要直接去薨星宫等着时间到了。 年轻的,还没好好看看世界的天内理子,之后再也没见过了。而后不久,黑井转交给了夏油杰一把市区的公共储物柜的钥匙,说周五之后会在里面放东西,请他去拿一下。 两个礼物和一封感谢信,署名羽仁妙子,羽仁绛,放在储物柜里,那是夏油杰收到的第一份谢礼。 往事逐渐浮上心头,夏油杰看着她:“你——你当时也在,就在墙角那里缩着,是不是?” 羽仁绛笑了出来:“是的,黑井小姐手里的拖把还是从我那里拿走的。” 放下手里的三明治,夏油杰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其实谈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他总是觉得很遗憾,如果阻止天内理子被融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 他和五条悟,还能继续志同道合的走下去吗?能够让他不走上现在的道路吗? 这好像和天内理子的事情有点关系,但是好像也没多大关系。主要的原因还是夏油杰受够了曾经自己挂在嘴上的正论,他讨厌愚昧无知的普通人,无止境的趴在咒术师的身上吸血。 所以他想要这些吸血鬼,全都死掉才好。 一个人不吃了,羽仁绛也吃不下了,她擦了擦嘴:“您最近还好吗?” “不错,离开协会我觉得痛快极了,再也不用跟在那些愚昧的猴子们擦屁股,每次看到他们被咒灵吃了,我都能笑出来。如果不是实力暂时不允许,我都想自己放咒灵去把他们一个一个都吞下去。” 他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和协会的走狗,一个口碑很不错,业务能力很强的辅助监督说了这样的话。 或许是羽仁绛对他的特别给了他勇气,总之他已经这么做了。 而羽仁也只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您是这么想的,之前我还总是猜测您到底为什么那么做,又为什么离开了协会。”她并没有觉得不应该或者觉得他说的话令她恶心怎样的,甚至没有一句评价。 他们俩对视着,直到夏油杰伸出手,越过桌子捏住了她的下巴:“还有呢?” “您想听到什么呢?对您这个不切实际的目标的嘲讽,还是感同身受的和您说,我也希望他们全部都死掉?”她的眼神依旧是平静的,可是前一天的夜里,裂口女咒灵趴在她的后背的时候,她分明是害怕的。 她掰开了夏油杰的手:“自己的事情,大部分时候并不希望别人品头论足的讨论吧?理想这种东西,难道不是自己认可就可以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就是因为产生了动摇,所以才迫切的期待着他人的回应,尤其是正向的回应。羽仁绛对他如此不同,他以为,起码,这家伙会敷衍也敷衍的迎合他一下。 产生这样的想法的夏油杰明白,他已经走到绝路上去了。可是怎么想,这似乎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为曾经被他奉为圭臬的,保护普通人的,保护弱小者的信念已经无法成立了。 若只有他自己便罢了,可是为什么为了那些家伙,需要所有的,无辜的咒术师被迫害呢? 看啊,眼前的这个也是一个被害人呢,在她尚且年幼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死去,这十多年过去,姐姐还是植物人,从未有苏醒的迹象呢,而且听现在的情况,多少有点油尽灯枯的意思了,或许之后命都要保不住了。 是羽仁先移开了视线,她看向窗外,手指轻轻地拨弄着叉子,过了一会儿,她掏出了一张名片:“有需要随时联络我,一直以来都很感谢你。请务必好好保重自己,虽然很不想对他人的事情品头论足,但是——但是.....”她似乎很犹豫,最后还是用十分委婉的言语说了出来:“人活在世上,为难事已经够多了,我希望您不要为难自己。” 她像昨晚一样,麻利的发动汽车离开了,夏油杰收起了她的名片,无奈的笑了一下——是啊,可不就是在为难自己吗?而现在,似乎只有这个刚刚重逢的,只有两面之缘的故人还在担心他的状况,而这似乎也没法怪罪任何人,这都是夏油杰自己的选择。 当他选择把面临的问题变成一个火车难题,当他把自己和同伴们区分开,在最后,他扳动了变轨器,让那列急速行驶的火车朝着自己这里来了。 早晨总是稍微清闲一些——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早高峰卧轨事件的话。幸好今天没有那么想不开的家伙,她得以偷点空跑去了医院,姐姐还在ICU住着,情况和她离开时一样稳定,十分糟糕的稳定。 还是肾脏和肝脏都在衰竭,她也曾很认真的询问医生,自己是否可以给姐姐贡献一个肾脏和一部分肝脏,但是医生建议她不要:“说实话,羽仁小姐,你姐姐她昏迷十年了,在大脑损伤很严重的情况下,能够存活到现在我们都觉得这是奇迹一般的事情了。我当然知道您对姐姐的深厚感情,这些年来因为她付出了无数的努力和心血,但是.....请饶过你自己,也饶过她吧。叫她看到你还在为了这样的她而奉献,她就算继续活着,也是备受折磨的。” 道理全都懂,可是羽仁绛为了姐姐能够活下去,已经奉献掉几乎一切可以奉献的东西了,只是一部分可以失去的内脏的话,她愿意继续奉献下去,只要姐姐能够继续活着,陪伴她。 妙子的存在已经完全嵌入了她的血肉,成了她的一部分,非要说是姐姐赖在她身上苟且偷生,不如说是她需要一个能够支撑她走下去的支柱——这就是妙子。 趴在玻璃上看着姐姐,这里不是疗养院,不是换个衣服就能进去摸一摸姐姐的地方了。因为肝脏出了问题,现在妙子的肤色黄的不正常,她心惊胆战的看着里面的姐姐,一动不动的看着,直到手机响起。 已经习惯了从任何状态中抽出自己,麻利的抽出手机接起来:“羽仁。” “请前往.....” 无止境的任务,跑腿,需要稍微用点心应付的高层和高等级的咒术师们,还有无数咒灵制造的惨案,最后还有医院躺着的姐姐以及似乎已经快要撑不下去的救命恩人夏油杰。 曾经不了解他的心意,羽仁只当他离开协会起码会轻松一些,可是现在才发现,恐怕还不如呆呆傻傻的,不想那么多的给协会打工呢。 她自己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走上了绝路,一步一步朝着悬崖的边缘靠近,只有无尽的痛苦过后的麻木充斥全身,机械的工作,赚钱,给姐姐交医药费,然后给自己买最喜欢的饮料,吃最想吃的东西,穿各种奢侈品衣服。 不问价格,像是每一天都是最后一天的过活。 接近半个月后,靠着没止境的花钱,妙子从鬼门关死里逃生,但是身体状况恐怕是疗养院的仪器设备无法继续维护下去的了,所以带着三四台高精尖医疗仪器,一起搬到了楼上的单人病房。 住医院比住疗养院贵得多,她当然知道。有那么几年,她确实穷到饭都几乎吃不起了,住在只有四叠榻榻米大小的,只有半个窗户的半地下室里生活,只为了省下钱给姐姐治病。 不过现在她都可以不在乎钱了。 在医院的花园里抽烟也似乎有些不道德,不过她根本不在意,就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抽完了一根烟,按灭烟头丢进垃圾箱,又上去看了一下妙子,然后离开了医院。 按理说今天在轮休,她总是在医院呆着的,习惯了不社交,经过一些事情,也不喜欢社交,更愿意一个人在病房里陪着姐姐。 不过今天确实有些事要做,她看了下时间,还早,夏油杰约的中午十一点半,大概是顺便请她吃午饭的,说有事情要拜托她。 因为没什么事做,所以提前差不多一个小时到了餐厅,只要了一杯水,就从装饰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书来看,《茶花女》。 她笑了一声,翻开了这本书某一段开始看。 放到现在略显俗套的剧情,不过以“我”的角度去看阿尔芒和玛格丽特的感情,一些事实,加上“我”得一些想象,便也没那么单调了,甚至读者也会跟着“我”下意识的开始做一些揣测。 在现实和虚幻中,每个人都能捡出合适的碎片拼合出了每个人心目中的阿尔芒和玛格丽特——尽管这对于最后的结局没有丁点的作用,他们终究是错过了,甚至最后一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到玛格丽特死去之后,只有无尽的悔恨和痛苦留给了阿尔芒。 夏季的阳光太过炽热,决定要看书打发时间的时候,羽仁就放下来了半截窗帘,她就靠在沙发上,十分没礼貌的脱了鞋子,斜躺着在看书。 阳光照亮了她手里的书和半截胳膊,纤细白净的手指像是要融化在阳光里,藏在阴影里的脸颊因为书页上的反光,在昏暗中隐约看得到发着光的轮廓,夏油杰站在包厢门口,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之后才敲了一下门框,走进了包厢:“久等了?” 她扬起手里的书:“反正有打发时间的东西。”说着就把书放下了,人也坐起来,赤裸的脚也直接塞进了黑色的粗跟高跟鞋里。 跟在夏油杰身后的,还有服务员:“请问要点菜了吗?” 不太耐烦跟普通人打交道的夏油杰点了下头,羽仁很有眼色的伸出手:“我们自己来吧,定好了叫你,谢谢。” 接过本子和笔,她把菜单推给夏油杰:“那么先生要点一些什么呢?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这家店的招牌是铁板黑椒牛肉,还有九州风味时令小炒,另外有冰镇话梅小番茄,似乎很适合夏天呢,您要来一份吗?” 脸上挂着称得上是甜腻的笑容,眼睛也弯弯的,里面像是小星星在闪耀似得,夏油杰看着她笑了出来:“你是做过餐厅服务员吗?好专业啊。” 谁知道羽仁点了头:“是的,做过,之前有段时间经济比较紧张,那时候做过很多工作呢。” 翻看着菜单,夏油杰按她的推荐找到了对应菜品,果然看起来还算有食欲的样子,不得不出来吃饭的烦躁也被驱散了一些,他直接把菜单推过去:“我没什么偏好,你按自己的心意来就好了。” 羽仁低着头看菜单,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胡说,上次吃面的时候你多加了一些醋在汤里,配菜选了扇贝肉,不过没有放在汤里一起吃,而是单独沾了一点酱油吃的,喜欢有嚼劲一些的东西,口感清爽的食物,偏酸甜口——大概不能太甜,对吧?” 一边说,一边已经十分自信的在本子上写下了看中的菜名,夏油杰无言以对,大致是这样的。只有偏酸甜口不太准确,应该是只有吃凉面的时候喜欢稍微加一点醋进去,会感觉更加清爽。 写好了菜单,她把东西交给了服务生,然后关上了包厢的门:“那么,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呢?我会尽力的。” 第4章 第四天 4- “我需要协会收集的,优先度比较靠后的咒灵名单。” “您要增强术式是吗?”其实都不用问,肯定是这样。出去单干,没有协会这样大规模的人员调度能力,在咒灵事件的争夺上肯定是没有太大的优势的,想要咒灵操术更加强大,就需要更多咒灵——没被协会处理的。 这件事并不难,甚至协会内部还有一个悬赏表格,很是推荐咒术师们有空了自行去加加班,反正加班费都给你明码标价的。 唯一一点麻烦的事,这东西咒术师人手一份,甚至天天都在更新,但是辅助监督和窗没有。或许别的辅助监督也有,好帮助长期组队的咒术师筛选合适的任务,但是她这个机动组成员目前确实没有条件接触,跟咒术师要协会内部公示网站的账号密码是很失礼的事情,尤其是她跟谁都不太熟悉。只现在要一份倒还好说,但是长期供给这个时刻在更新的东西就有点麻烦了。 拒绝社交的后果在此刻出现了,她叹口气道:“着急吗?我可能得回去想想别的办法,不难,但是我因为在机动组,确实接触不到,给我点时间,我找个合适的咒术师要一份。” 着急的话,那就只能找个理由跟辅助监督部门的领导要了,总之就是先把现在糊弄过去才行。问就是想要出差散散心,看看哪边合适什么的...但是不少人知道她姐姐还在医院,而她是个恨不得长在姐姐身上的姐控,这么搞会引起怀疑。 毕竟这东西多少也有点微妙的。 “不急,只是之前没有合适的人选帮我拿着个东西,现在刚好遇到你,就想要拜托一下,如果太为难就不要了,也不似很——” “这种话就别说了,夏油先生。”羽仁打断了他的话:“您不是会轻易开口拜托别人的家伙,既然开口了,那我一定会尽力的。” 上菜的时间还是那么刚好,刚才点的裙带菜和话梅小番茄先端了上来,羽仁拿起筷子:“那就不客气了,谢谢您的招待。”然后朝着小番茄率先发动攻击。 夏油杰只当羽仁依旧十分感激他的救命之恩,所以才这样的包容,只是他还是小看了他在羽仁心中的地位。 在生活被意外摧毁之后,一次又一次试图重建的小孩,紧紧靠着“姐姐需要我才能活着”和“这是被夏油先生救下的珍贵的生命,我要好好保存”才能咬着牙坚持下来,夏油杰只是比妙子略矮一些的支柱,支撑着羽仁走到现在的支柱。 可惜现在羽仁发现,姐姐这个支柱已经在破碎的边缘,已经开始崩溃了,而夏油杰这个支柱,早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崩塌了,如同她一样,一步一步走向了悬崖。 觉得难过,痛苦的同时,她也有一些隐秘的快乐,她所在意的人们,居然全都和她在同样的境遇之下啊,真是令人觉得安心,或许在黄泉路上,她不需要一个人走了。 午饭点的菜,全都很符合夏油杰的口味,只吃过两次饭,羽仁居然这么精准的抓住了他的口味,这个眼力让他都很佩服:“你这么擅长观察别人吗?” “要生活嘛,有段时间的工作需要我这么做,很努力很用心的让客户满意什么的....赚钱嘛,不寒碜,对吧?”她依旧用那种看起来很甜腻的表情笑着,夏油杰点了点头,莫名的不是很喜欢她这个笑容。 下午两点,羽仁又要回去值班了,她摆了摆手跟夏油杰打了个招呼就先走了,那本《茶花女》依旧留在对面的长条沙发上,夏油杰招了个咒灵把书拿过来,翻开了书开始看。 下午她特意问过了值班人比较少的地方,然后特意选了板桥区某一地区去发呆,或许是夏天人们跟着天气也开始犯懒了,总之最近似乎没有那么忙了。而最近姐姐在医院,因为身体实在是太差,每天都有专门的护工和医生照顾,她插手的地方都没有,睡眠时间反而稳定了下来,所以并不太困,不过还是把西装外套盖在脸上,放平了椅子躺着假寐。 过了会儿,手机没响,但是有人敲窗户,是谁?让她挪车的交警?她拉下来外套,外面是七海建人。 马上打开窗户:“好巧,七海先生,这么热还出门吗?”她看了一眼,七海的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啤酒,全都是啤酒。 “我看到了你的车——还怕记错车牌,还好没记错。在这边值班吗?” “是啊,机动组不就是这样?哪里缺人就去哪儿,总之我觉得我的房子退租了也没什么问题,住在车里好了。”她叹着气抱怨了一句,看着上面还挂着水珠和白雾的冰啤酒有点馋,但是还要开车,这是万万不可的。 外面要热死了,她拍了拍副驾驶:“上来聊?” 七海打开车门上来了,车里有冷气,他舒服的叹了口气:“到我家坐坐吗?既然不想一直在车里的话。” 她立马启动车子,一掉头朝着七海家去了。家里也开着空调,她舒服的深呼吸了一下:“还是房子里舒服,车里就算很凉快也着实憋屈的要命,真是谢谢你招待我。” 看起来状态很不错,起码比上次那个熬到快要猝死的样子强得多,七海就问了一句:“棘手的私事解决了吗?” 端着冰饮杯子,羽仁挑了一下眉毛,嘎吱嘎吱嚼碎了嘴里的冰块:“是,其实是前段时间我姐姐身体状况不太好,那段时间总要为了她的病情来回跑。最近已经稳定了。” “那就好,希望她早日康复。” 早日康复啊....羽仁笑了一下,没接话。 随手出报告的技能实在是有点馋人,且七海重新回来做咒术师也没多久,他还没有固定的搭档,之前因为人家的话而没有询问,不过现在私事解决了,问问似乎也不是不行,所以他就问了:“如果私事处理好的话,愿意跟我搭档吗?在你姐姐身体恢复之前,我们可以尽量选择东京都和附近地区的任务去做....不过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这不就是今天的目的吗?就这么简单,虽然以后要麻烦一些不能一个人跑了,需要搞社交了,但是这两次来看,七海建人确实还算个招人喜欢的家伙,她也能勉强忍受了:“可以,说实话我也需要作息稳定的稍微休息一段时间了,最近累坏了,都有点脱发了。”说着还摸了摸脑袋,垂下了眼帘,看起来有点羞涩的样子。 七海眨了一下眼睛:“那今天你先忙,我会跟协会那边打申请,以后就拜托你了。” “也可能是七海先生照顾我比较多呢,总之合作愉快啦,我会努力的。” 当天晚上十点钟,羽仁下班跟调度做交接之后,电话那边就换了个人,是她的部门领导内沼:“羽仁,七海说你已经跟他说好了对吧?那就明天开始给你们一起排班了。” “是的,说好了,不过我的情况您也了解,我姐姐最近搬到医院去了,也没了什么我插手的地方,但是总归放心不下,请行行好,多给我安排附近的任务可以吗?求求您了,其他事情我不会耽误的,您知道我的!” 内沼在电话对面笑了几声:“我知道,会让他们酌情安排的,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是新工作了。” “是,辛苦您了,晚安。” 有了这个由头,一回家,她就跟七海要了协会内部网站的账号密码下载了那个表格,打着电话跟七海装模作样定了几个还算合适的任务目标,然后就直接一个邮件发到了夏油杰那边。 过了不大会儿,夏油杰的短信来了:[效率很高啊,这种效率就不要问我急不急这种问题了吧?] 一边跟七海打着电话,谈着隔天定下的任务附近有什么值得一吃的店铺,一边回了一条短信:[因为合作的咒术师实在是太上道了,我也没想到这么顺利,总之一周更新一次,我会按时发过去的。另外,明天我们会在谷田附近清除那边记录的3~4只咒灵,请您绕开那一带。] 挂掉电话,短信也没了回音,她关了电脑,伸了个懒腰,直接一头栽到了床上,关上灯之后蒙住头开始睡觉了。 隔天的任务十分顺利,她那个即时出报告的牛逼技能也是发挥稳定,能做的这么快,除了写字很快,另外就是每次都有相当精准的配图来作为辅助手段,画了图就不用写很多字了,那自然是出的快了,基本都是七海一干完活儿,她的本子就递过来了:“签字。” 简直热泪盈眶,七海写下自己的名字,早年间连他们高中生都要动辄出去加班的时候,有这么一个辅助监督,他一定不会那么痛苦的早早认识到咒术师就是狗屎职业这件事。 上午痛快的安排了俩任务,预计的就剩下一个了,吃过午饭再去安全来得及,于是就去前一天提到的一家小餐馆,点了豆芽炒腌猪肉,照烧鲳鱼,还有特色的海鲜凉拌面,配了味道比较浓郁的酱汁,酸辣爽口,还带着一点点咖喱的味道,真的很适合炎热的夏季了。 因为要吃饭,为了方便,羽仁用一个发夹把刘海全都夹到上面去了,七海在对面吃着饭,看了她几次之后,说:“我觉得你刘海打薄一些会比较漂亮,之前那样看起来太不精神了。” 她摸了摸头顶的发夹,笑了出来:“哎,是吗?之前比较忙,也没注意这些事。而且刘海长一点厚一点反而好打理,一把就全都扎起来了,剪短了反而都是碎发——总之,超怕麻烦的啦。” 说完之后她把垂到胸口的长发拨到了身后,继续低下头去吃饭。吃的很快,口很大,但是看起来并不粗鲁,反而觉得她吃的好香好有食欲的样子——是灰原会喜欢的类型吧? 这个念头忽然跳进了七海的脑海。 俩人吃这些东西刚刚好,吃饱喝足,七海去结了个账,然后回来坐下继续享受冰饮:“这个凉拌面.....有点想要推荐给某位前辈,他超喜欢吃这些东西,每次出去都是要点名吃凉面。” 一瞬间,羽仁就知道他在说谁,反驳的话顺嘴就出来了:“他不一定喜欢这个吧?” 七海茫然地看着她:“哎?”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还知道他的口味? 于是羽仁赶紧补救:“凉面一般都是口感清爽味道比较淡,也完全不加辣椒,这个味道很重,酱汁也比较粘稠,和凉面完全不一样嘛。” 这倒是,一瞬间那些疑问烟消云散,七海没有任何怀疑,他们俩喝光了饮料,然后才上车准备继续今天的工作。 第5章 第五天 5- 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前面不远处的一辆公交车上面附着着一只咒灵,七海立马坐直了身子,羽仁眯了一下眼睛:“给调度打电话说一下情况,还有,坐好。” 无视红绿灯,一脚油门就下去了,也不管是不是滴滴声响成一片,她开着车在车流之间闪转腾挪,很快就追上了那辆公交车,一边狂按喇叭,一边超车逼停,她迅速下车掏出了警官证:“根据线报,这辆车上现在有危险物品,请各位迅速下车避难!快!” 这话一说还有什么说的,不止车上的人蜂拥而下,附近的车也全都绕开了,调度那边也反应很快,已经远远地听到了警笛声。 大庭广众之下,上去跟空气斗智斗勇是行不通的,她从车里掏出来一双手套递给七海:“带上,爬到车上去按住它。等下警察来了彻底疏散,我会下帐。稍微坚持一下。” 七海带上手套,麻利的爬上公交车,动作幅度尽可能小的按住了咒灵的颈部,这双手套大概就是有压制作用的咒具,那东西刚才还蠢蠢欲动的在车顶跟七海准备来一下,现在立马老实下来了,一动都不动了。 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拍摄,她迅速过去驱赶:“求求您别看热闹了,后退可以吗?我的同事可是在冒着生命危险了。” 大约人们都以为这是伸手按住了什么定时炸弹的按钮,总之都很紧张,直到警察过来帮忙,把人群驱散了很远,她才下了帐,扭曲了外界对于帐内的认知之后,七海终于松了口气:“我手都麻了。” 松开手,咒灵瞬间暴起,但是七海的钝刀也瞬间掏了出来,狠狠地在刚才被捏了半天的的部位来了一下。羽仁并不担心,七海是个一级咒术师,到这个等级,大部分任务都是手到擒来的,她只管迅速把任务报告写好就行。这次因为引起公共事件,所以还要写的格外详尽一些,所以咒灵祓除,七海上车,她留下跟警方那边的交接人写处理意见的时候报告都还只写了一半。 这个额外的工作搞定,找了个僻静处写完了报告,七海签了字,她看着七海:“预计的最后一个,还去吗?” 七海看着她:“看你。” 羽仁眯了眯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一点:“看我啊?”说话的调子莫名的比平时似乎是慢了一点点,七海没太能察觉到其中的区别,但是他感受到了羽仁的愉悦——她接收到了七海这个脱口而出的讨好。 “那就去完成吧,好歹是一起工作的第一天,计划都完不成也太逊了,走咯。”她把报告本子丢在后座,直接出发了。 依旧是轻松的完成了任务,车子停在江户川的河边,羽仁正在一边跟认识的几个窗打听消息,一边试图写出溯源报告来,这活儿是个谁都不喜欢的东西,谁写都行,但是谁都不想写。所以有条件的话,羽仁一般都自己做好了,主要工作都自己干了,只接电话说说情况的窗们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甚至十分详尽,都希望她一把搞定,可不要写不好溯源报告最后又丢会给他们去。 能问的问完了,但是多少还差点链条信息,咒灵形成也是有规律,可追溯的,就像是上法庭宣判需要完整的证据链一样,溯源报告也需要完整的链条。 搞不定就不搞了,毕竟人手短缺的厉害,能够完全记录形成链条的咒灵还是少数,稍微有些空缺都不是大事,基本可以糊弄了。放平了椅子,羽仁直接把脚搭在了方向盘上躺下了:“明天还是早晨八点出发?” “随你。”七海用手机看着股票信息,对隔天的安排不是很有兴趣:“都交给你了,我发现厚着脸皮邀请你做我的搭档真是一件值得我去神社里投五日元的好事,什么都安排好了呢,连午餐都不需要我动脑筋。” “哎?只有五日元吗?”羽仁伸出手似乎想要开玩笑似得碰他一下,但是手刚举起来又拿了回去,随后,她把头转向窗户那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反射的夕阳,没再说话了。 许久没说话,七海从自己的股票里回过了神:“生气了?那我再投500日元可以吗?” 羽仁转过头看他:“没有生气,只是看你很认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送你回去吧,过会儿我还想去医院一趟。” 本来还想约个晚餐,那也不好开口了,放下七海,她面无表情的打开窗户点了根烟,边抽边一路蛇皮走位,以极快的速度开到了医院。 今天的日常护理全都完成了,她坐在病床边,给自己切了一个橙子,一边吃一边说:“这破毛病改不了了似得,果然还是跟姐姐待在一起我还有个人样,不然就是什么....画皮怪?姐姐是给我讲过这个中国的妖怪是吧?” 吃掉橙子,抽出湿纸巾慢慢的擦掉手上的果汁,她叹了口气:“姐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啊?还有人祝你早日康复了呢,如果人的心情真的能够具象化,那为什么只看到了咒灵却看不到神明呢?人的心里,也不能全都是坏的东西吧?” 可惜,摆在病房的鲜花,永远只有羽仁绛欣赏,摆在这里的水果,也只有羽仁绛自己吃,姐姐还是戴着呼吸机,身上插着管子,瘦弱的胸口缓慢的起伏着,证明着她还在呼吸。 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了,窗外是一大片粉紫色的云霞,她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只想沉浸在这片瑰丽的颜色之中,睡过去,彻底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然而她一直醒着,眼皮子都没落下来多少,就那么看着绚烂的天空被黑暗吞没。 护士过来打开了病房的灯:“羽仁小姐?你在啊。” 她点了点头:“嗯,也没什么事做,就来陪一陪姐姐。” 这位在医院都属于风云人物了,年仅22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钱支撑着植物人姐姐高昂的医疗费用,前段时间从疗养院送来的时候,听说前几年也拮据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忽然就不缺钱了,这次妙子病危送到医院,更是眼睛都不眨直接就安排在医院长住了。 多有钱啊这得?护士看了她一眼,多少有点相信传言了,或许是做了一些不光彩的工作的,她也有那样的资本。不过看了一眼之后就低下头从推车上拿了药瓶,抖开管子排出空气,连接到了妙子的留置针上面。 护士的工作做完了,羽仁跟她打了个招呼:“谢谢,辛苦了。今天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跟我打电话,晚安。” “请您慢走,不要担心妙子小姐,我们会照顾好的。” 回到家她发现自己饿了,脱掉高跟鞋,丢掉西装外套,赤着脚走到冰箱跟前,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龙舌兰气泡水和柠檬,然后还有两个饭团丢进微波炉,一边等饭团加热,一边迅速调配了一大杯酒来喝。 冰冷的酒液下肚,她舒爽的吐了口气,又两口,就把一杯喝完了,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她又调了一杯,然后冰酒混着热饭团,晚饭就这么凑合掉了。 两大杯酒下肚,洗漱完之后就有了微弱的上头的感觉,她打了个哈欠,趁着一点点令人愉悦的酒意就去睡觉了。 大概是认为需要磨合期,总之她跟七海组队之后大概半个月时间,调度那边都没特意发任务来,都是任由他们自己挑,做多少算多少,催都没催一次,日均大概三次任务,也算勤快了,半个月时间只休息了两天。 半个月后,大约是认为他们磨合好了,调度那边给了出差的任务:“总之明天出发到北海道,羽仁辛苦了,你姐姐的事情不放心的话我下班替你去看看。” “不用了,她都医院的长住客了,我不在医生和护士也会照顾好的——毕竟我也不是没给钱嘛。那行程呢,是我自己安排还是上面买票?” “自己安排,任务概要你自己上内网看邮件,那就拜托了。查明的大约是四起事件,如果有其他发现也请顺手处理掉吧。” 自己安排就不客气了,她直接看完任务概要之后,一边跟七海打着电话,一边买了机票,并且在网上订了很昂贵的温泉旅馆:“总之稍微放松一下吧,虽然夏天泡温泉很奇怪,不过协会报销,我就选了最贵的。” 在这些打工仔的差旅方面,协会从来都是大方的,就实报实销,吃什么住什么随意,出差的时候天天超五星都无所谓的。 隔着电话都感受得到七海的愉悦:“哎?那我是不是要带一些温泉旅行用品?——对了,带一瓶好酒如何?如果不忙的话,果然还是想要邀请羽仁你好好喝一次酒才对。” “那就破费了,明早10点我去接你一起去机场,不用太早起床哦,可以关掉闹钟,我到了会敲门的。” 因为对于好好在温泉旅馆住两天的这件事的渴望,俩人一落地就跟北海道这边租了车,以极快的效率完成了任务,并且还额外祓除了两三个三四级的小咒灵,懒得单独做报告,就写成时间差不多的一份上面了,总之写了就算钱,就是这样的规则。 熬了一夜,北海道几乎绕了一圈之后,车子停在了预定的旅店门前,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一夜,老板十分客气地表示会退一天的房钱,七海伸手制止了:“先别退,说不定多住一天——”说完才看向羽仁,羽仁跟在他身后,在他的视线转过来的一瞬间挂上了笑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没问题。” 像是关系微妙的男女啊,老板撇了撇嘴没有继续多嘴,带领他们到了预定的院落,并且拿了时间安排表给他们,主要是供饭时间的安排,另外还有为了迎合夏天来北海道避暑的游客,夏季在不远处的半山腰还有一个山泉水池,半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开放,听说冰凉的很舒服,其他时间会打开闸门,让水流净化池子什么的。、 这个看起来也不错,羽仁收下了时间表,客气的表示:“我们昨晚一直在开车奔波,要先休息一下。一觉起来不知道几点了,到时候可能错过了午饭时间,总之到时候可能得劳烦您给我们单独安排一顿。” “特殊情况我理解,没有问题,请先好好休息吧。” 俩人对视了一下,点了个头,各自到房间里补觉去了。 第6章 第六天 6- 羽仁一觉起来都快傍晚了,她抱着毯子看着窗外昏黄得到颜色,发了一会儿呆,才慢吞吞的爬起来拉开门。 七海的房间门开着,人不在。肚子饿的发疼,她打开门,七海正在院子里种植的月季跟前看着,看到她出来:“刚好快要到晚饭时间了,要稍微洗漱一下吗?” “要的,都睡蒙了,也不晓得晚上还睡不睡得着。”她扒拉了一下头顶有些翘起来的头发,跟他点了下头,带着笑意转身回去洗漱了。 先转身子再转头,像是有什么留恋似得,这是七海没能意识到的小动作,却是几乎刻在羽仁的骨子里的东西。她一转过头,就烦躁的皱起了眉,只要对着人,就总是这样,不受控制似的,披上了一张讨人喜欢的皮,别人几乎察觉不到,但是总是让人觉得舒服的小动作,下意识的分析面前的人,然后下意识的使用最合适的语气说出最合适的话。 关上卫生间的门,双手撑着洗手台,她深呼吸了几次,想要把对自己的厌恶带来的反胃压下去,但是或许是前一夜熬了太久,或许是长久来并不健康的生活习惯,总之最后还是没压住,她开始趴在马桶上呕吐。 长长的头发落在了马桶里,沾上了秽物,她也没空处理了,只等着胃里的东西彻底清空,只剩下了淡黄色的酸水,腹部的肌肉都因为过度的呕吐开始发酸,身子也在颤抖,眼睛更是早就被呕吐带出来的生理性的眼泪模糊的什么都看不清了,脑袋都是嗡嗡的。 大约是吐完了,漱口,脱衣服,洗澡。 换了一身便装,不过依旧是很严肃的通勤风,黑色的西装裤,米色的纯棉衬衫。晚饭大约是刚开始,七海已经坐下了,看到她过来,说:“你再不来我就要去看看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她顺着他的手坐在他身边:“洗澡的时候洗发水迷了眼睛,我洗了半天,现在都觉得酸痛的不行。真要命...” 先发制人的把眼镜很红的事情也遮掩过去了,本来看到她面色不太对的七海还想问一下,这么一来倒是不用再问了。 旅馆提供的晚餐也很不错,味道很好,饭后水果也是本地特产的葡萄,十分的新鲜,十分的甜,汁水丰盈,满口的甜蜜过后,才有一点点的微酸,把刚才的甜腻全都驱散掉了。 这葡萄属实让羽仁有点惊讶,她看向老板:“这个葡萄卖吗?我想带一些回去——给....”给夏油杰,她是想要给夏油杰来着。或者说,值得她打起精神带伴手礼的也只有那个人了。 大约是误会了,以为她要给还在生病的姐姐,忽然顿住也是考虑病人能不能吃,在旅店老板说可以联络熟人购买之后,七海很体贴的说:“总之先带回去,不然你可以自己吃嘛,这不是很喜欢吗?” “嗯,是。”她笑了一下,又拈起一颗葡萄。 “这么一说我也应该带一些,给我的的前辈他们。”七海显然也很喜欢,已经开始分配给几个人买比较合适这种事了。 晚饭时间之后,俩人换了衣服去泡温泉,大热天的温泉里旅店本来就没什么生意,温泉里更是只有他们俩,七海从旅店的冰箱里拿出来了特意去冰镇的香槟,也不用什么高脚杯,就是喝水的玻璃杯。 碰了一次杯之后,在喝下第一口之前,七海问了一句:“还没问过,羽仁的酒量如何?” “很好哟,别担心我。”羽仁举起杯子,直接就咕嘟咕嘟下去了半杯,然后还长叹了口气:“虽然很热,但是冰凉的酒液顺下去,真的好舒服呢。果然香槟是我最喜欢的酒之一了,真的很好喝,完全不辣也不呛,更像是气泡水。” 按着她的进度,七海也下去了半杯:“嗯,本来是担心你酒量不好带了这个,看来是多虑了,不过适合你的口味也算歪打正着。” 温泉里热气氤氲,天黑之后没有那么热了,是个十分舒适的温度,然而泡在温泉里那还是不怎么合适的,俩人只泡了一会儿,就全都汗涔涔的了。 上次提过之后依旧没修理的刘海黏在她的脸颊上,更多的长发像是从头顶蜿蜒下来的黑色河流,湿漉漉的黏在赤裸的肩膀和颈部,即使穿着很保守又老土的黑色连体泳衣,依旧称得上秀色可餐。 男人总是这样的,七海的视线下意识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羽仁敏感的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是什么都没做,而是转移了话题:“说起来,听说你之前在咒高读书的,怎么后来没有继续做咒术师,最近才回来的呀?” 七海移开视线,靠在石头上看着天空上闪亮的过分的夏季星空:“那年,出了挺多事情的,总之就是不想继续做咒术师了,所以退学了。后来上了大学,毕业了之后就去做了一年的证券经理人——结果我发现那工作性质简直是诈骗犯,加班不少,工资却不多,比咒术师还狗屎。所以就回来了。” 真实,羽仁笑了一声,拿着剩下半杯香槟喝了下去。 这个喝法,闲聊几句,再来两轮,一瓶香槟就没了,七海爬出了池子:“不泡了吧,热死了,冰箱里还有一瓶很不错的清酒和一瓶威士忌,你选一个?” 也行,确实热的够呛。羽仁也转过身往出爬,而七海略显暧昧的伸手搂着她直接带出来了。虽然带出来之后立马松了手,俩人也各自后退了一步,但是这多少有些微妙,总之羽仁头也不回的拎着挂在岸边的浴衣直接回到房间换衣服去了。 是不是有些冒犯呢?当七海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他已经有了男女之情方面的心思。羽仁也明白这在所难免,成天孤男寡女在一起搭档,现在还一起喝酒泡温泉?别说男人了,她是个女人都要心动的。可惜她并不是普通的女人,也不想再谈什么感情。 她恨自己那些可恶的的恶习,恨自己那张剥不下去的画皮。只是想了想每周还要发送邮件的承诺,她又得这么继续下去。 那要如何是好呢?在这个时候直接一刀切断再好不过了。想通了这件事,她换了衣服,裹好了浴衣,到了小客厅来。 北海道的夜间并不需要开风扇,甚至睡觉还得盖棉被,门外有隐约的虫鸣声,很是安静适合喝酒谈心的好时候。她顺了一下衣摆,很规矩的跪坐了下来,捧起威士忌酒瓶,给两个玻璃杯里倒了大概五分之一的量,然后放下酒瓶,开始加冰。 浴衣的袖子多少有些碍事,左手挡着袖子,右手夹冰,是完全符合日式审美的美人侍酒的画面了。 加完了冰,她端起酒杯:“谢谢招待,我刚才在房间里打了内线,叫老板送一些下酒菜,结果老板说您已经叮嘱过了,真是体贴的男性呢。” 七海抬起手用食指挠了挠鬓边:“哎,谢谢夸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我。” 要把事情聊到了,肯定还是继续个人经历去聊了,羽仁喝了一口酒,就问:“话说,上大学有趣吗?我小时候还扬言要上东大呢,不过高中的时候穷的饭都吃不起了,还要养着我姐姐,上大学是想都没敢想了。” 这么惨?七海当然对她的事情充满好奇,听她这么说更是充满了怜惜:“怎么就,需要养着姐姐呢?因为她身体一直不好吗?” 羽仁没再看着他,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嗯,我上国中前不久,咒灵事故波及到了我们家,我父母都离开了,我姐姐也在那次事故中成了植物人。总之卖掉了家里的房子,还有各种保险和赔款之类的下来也有不少钱,然而姐姐她...植物人嘛,他们都说是无底洞....” 所以,至今,她的姐姐还在昏迷,七海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了一下:“你的亲戚什么的,不能帮忙吗?” 羽仁摇了摇头:“刚出事的时候因为都知道有挺大一笔钱,所以很多人过来要我的监护权,但是知道我不肯同意给姐姐拔掉管子,一定要养着她之后,就逐渐没人管我了。” 老板的下酒菜送来了,羽仁爬起来去开门接过了托盘,然后端着一堆小菜回来了。依旧是左手挂着袖子,右手把菜品码放好,老板还给切了两个柠檬,她也就捏着柠檬给俩人的杯里放了一片。 全都安顿好,她看向还在沉默的七海:“也就高中那三年格外辛苦,钱快花没了,又要上学,还要打工填饱自己的肚子,补贴姐姐的疗养费什么的——之后我就轻松起来了,没有高中过得那么辛苦了。不要为我担心,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呀。” “来,干个杯吧!开心一点啊,七海先生,我们可是出来放松的。” 一杯酒下肚,她又倒了新的,这次俩人换了话题,开始聊最近协会里的八卦,七海居然意外的刚回来却人缘还比羽仁好一些,知道不少事情,听得羽仁目瞪口呆:“所以,内沼先生真的和辻小姐是情人关系吗?我都不知道我的上司居然胆子这么大。我听说他的太太是禅院家的人吧?” “啊,你没怎么跟禅院家的人打过交道吧?——算了我也没,总之我的前辈跟我说的是,这世上恐怕找不到几个比禅院家还要封建的家族了,非要找的话可能只能去印度和中东。” 啊——封建啊?羽仁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他的太太是高贵的禅院也不会插手丈夫在外面的事情?那还真是够封建的,放在普通人这边,就算是很传统的家庭,也绝对不会找情人找的所有人都知道的,这是不给岳家面子,就算撇开太太不顾,也会被唾弃的。” 说完了还很感慨:“内沼先生一直对我很照顾呢,我一直都觉得他还是个不错的家伙,虽然没见过几次面,都是电话交流比较多。” 俩人吃着小菜,碰杯,倒酒,继续。现在俩人在聊咒术界顶流五条悟了,七海正在细数那家伙到底有多混蛋,又喝了一口酒之后,羽仁放下杯子说:“嗯,我做了....两年多监督,只临时照顾过五条先生一次,那次,大概是太累了吧?上车之后他就没说话了,总之他跟你一样个子很高,我就把副驾驶直接拉到最前面叫他坐的舒服点。下车的时候他很轻浮的拍了拍我的脑袋,说我很体贴。” “配上他的身高,真叫人害怕,何况当时我刚看完他的术式。” 七海笑了起来:“是他会做的事情,那家伙确实十分轻浮。实在不理解五条家那样的家族,怎么养出来这样一个一点规矩都没有的家伙。” 话音落下,七海晕乎乎的脑袋里,又融汇贯通了一下刚才她话里的信息:“你做监督....两年?” “嗯,20岁才开始做监督呢。” “那高中毕业之后,你有钱照顾姐姐,是有人借给你钱了吗?” 羽仁抬起头看向他,刘海夹在头顶,脸颊红彤彤的,一副微醺的可爱模样,但是说出的话让七海的心情瞬间变得无以复加的复杂:“哪有人借钱给一个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穷学生呢?我可是女人啊,当然只能做一下来钱快的营生了。赚钱嘛,不寒碜,对吧?” 要同意她的话吗?同意她那句轻飘飘为了的赚钱? 还是不同意她的话?指责她是一个自甘堕落的婊子。 本来还有些暧昧的心思,被这样兜头盖脑一盆冰水浇灭了似得。没有被一个“婊子”引诱了的怒火中烧,他只觉得难过,在那句轻飘飘的“赚钱”背后,又是一个年轻的,无依无靠的,还要咬着牙坚持养活姐姐的女孩子多少的血和泪呢? 他伸出手,在她的头顶抚摸了一下:“你的话,不寒碜。还要来一杯吗?”明显,他没有任何旖旎心思了,单纯的是作为朋友在安慰她了。 羽仁举起杯子:“七海你,是个好人啊。”他并非嫌弃她的过去而放弃了那样的心思,而是明白,在那样的状况下,不得不去做一下寒碜的营生之后,哪怕是如今离开了泥潭,恐怕短时间内也不会再考虑和男性有太亲密的接触了。 第7章 第七天 7- 在那样的事情第一次,主动地向某个人提起之后,羽仁颇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完全不像刚才那样还在克制着饮酒的量来尽量保持清醒,以保证自己能够在正确的时间说出正确的话。 在这样的目的达到之后,她也就放开了不少,颇有些遗憾地说:“如果家里出事故那次,他们多问我一句,就知道我也是个术士了呀,说不定也不至于成为现在这样。总归还算用的上的人,借点钱什么的,应该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确实。”七海认可了这个如果,他也跟着遗憾,只因为没有向唯一的幸存者问个口供,就毁掉了人的一辈子啊。 所以,合作这么久,七海也隐约明白了,羽仁这个写报告的爱好是怎么来的,按照规章制度,咒灵事件报告那可都是咒术师本人写,而辅助监督大部分站在帐外面,里面的情况可能都不够了解,只有她这么特别,每次自己写报告。 偶尔几次有目击者,也都去问了情况然后按照协会的话术进行妥善的安置和叮嘱。 本以为是工作能力强的体现,没想到是狠狠地跌落悬崖之后的自救。如果她一直这样做,是否能驱散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内心的不忿和痛苦呢? 七海不知道,他也醉了。他还在想眼前这个可怜的的女人,她也喝醉了,不过还很端庄的坐着,微微侧过脸斜眼看着他,但是并没有被蔑视的感觉,而是感觉她正在偷偷打量他似得。 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羽仁,睡觉吧,很晚了。”别再用你以前的工作上学来的小技巧四处乱看了。 羽仁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居然有些发抖:“睡觉?我还不困。” 她醉了,七海意识到了这件事,于是抽开手,自己去冰桶里掏出了仅剩的两块冰塞进嘴里,试图找回一点点清醒的意识,冰了那么一下,他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但是羽仁确实还那样坐着,像是在若有似无的勾引他,又像是充满防备的看着他,只待他做出什么事,就立马撒丫子逃跑。 像一只警惕的猫。 对待备战状态的猫该如何呢?七海用混沌的脑子想了想,觉得他应该离开:“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说完,就拉开了自己的房间门,进入了房间。 他没管小客厅的杯盘狼藉,那些都不重要了,叫羽仁觉得有安全感更重要一些,总得叫她享受一点来自人类的温暖吧?七海颇为自恋的想到,钻进被窝,稀里糊涂的,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又似乎只是闭眼没多久,反正他睡过去了。 隔天俩人都是临近中午才醒来,羽仁的眼睛肿的厉害,后面几乎都断片了,七海也想不起来是不是自己和她说了什么才弄哭了她,不过现在也不好再问了。 俩人沉默着大致收拾了小客厅的东西,剩下的等老板来处理吧。然后就准备去吃饭了,总在旅店吃也是很无聊,就准备听旅店老板的推荐,到镇里吃一顿本地很有口碑的家庭餐厅,并且推荐了那家的渍菜:“全都很好吃!也可以做成渍菜炖锅,渍菜小炒,渍菜凉面之类的,总之请一定要尝尝。” 宿醉带来的难受让俩人都不太精神也不太舒服,一听渍菜,那就有点来劲了,酸酸的,那得多下饭啊。去镇子上还得走一段路,可惜现在车是不敢开了,就溜达着一边醒酒一边往过走,两边都有很多零散的月季,七海都很纳闷:“这边这么冷,冬天不会冻坏吗?庭院里有温泉倒也罢了,说不定山上没那么冷,这里又该怎么办?” “冬天做什么保温措施?不是还有给树包棉被的?”羽仁也不懂,而且怎么看也不懂该如何给灌木包棉被,大概也不是这样处理的。 闲聊着,就到了镇子里,那家店也很好找,招牌都做的很大,跟古板守旧的镇子格格不入。俩人撩开门帘走进去,菜单上乱七八糟各种渍菜料理,听着来办推荐随便点了几道。 渍菜的酸味,清爽且开胃,果然抚慰了俩人宿醉之后翻腾的胃袋,一顿饭吃完,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去见识见识那个夏天才有的山泉池,所以迅速回去换了衣服又往山上去了。 老板看他们准备上去,还送了一壶饮料让他们解暑。 苹果山楂水,味道好极,除了刚下水有点凉,现在习惯了之后都觉得在正午时分泡在凉水里简直再舒服不过。池子里还有另外两个游客,四个人分成两边离得很远,七海凑近了一些:“这俩女的,好像是一对。” 虽然有水波遮挡,不过羽仁也看到了,那两位的手一直在水下互相摸大腿,腰什么的,她有点想笑,就凑在他耳边说:“咱俩成了她们俩满足暴露癖的工具人吗?感觉有点奇怪。” 七海瞬间笑了出来,倒了一杯饮料来喝,试图稍微遮掩一下自己的表情,毕竟对面两位当事人还看着呢。不过正事果然还是什么时候回去的问题:“下午走还是明天?我好订票。”羽仁打了个哈欠,手机就在旁边,她拿过来看了一下,协会内网的邮箱里没信息,居然这么大发慈悲的没给外出的打工人加餐? “我总觉得下午不赶紧回去就回不去了,加餐还不来,有点担心了。” “无所谓啊,加餐就去,迟一天回去而已。如果你担心你姐姐,你就先回去,我自己可以的。”七海也拿过来自己的手机,开始看待处理名单,看了一圈没有标红的禁忌状况,不过仔细看看,他就皱起眉:“感觉.....和咱俩刚搭档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绿色的稳定状态少了很多的样子?谁啊这么勤快,半个月加班这么多?” 啊——夏油杰呗。她喝了口果汁:“随便谁,最好把黄名也清理了,我们回家拿个基础工资天天摸鱼划水再好不过。” 基础工资也高得离谱,这就是咒术行业了。 天气本来也不算热,泡了一会儿甚至有点冷,她直接上岸穿上了浴衣:“我要回去午休了,既然不打算走那就再住一晚上吧。” 但是隔天还是要出发的,喝大酒是不敢了,不过两个人酒量都不错,所以还有一瓶度数不高的清酒作为睡前助眠剂还算不错,又开始闲聊,七海很心痛的聊起了大学的时候交往过的女友:“总之被我吓跑了,但是也没办法啊,三级都冲到眼前了,对着我贴脸输出了,我能不动手吗?他以为我有幻想症或者郁躁症什么的,对着空气无能狂怒,就和我分手了。” 羽仁笑的都爬不起了:“你没跟她解释一下?” “没必要,她不见得能接受啊。总之完全理解了,为什么家入前辈之前跟我说校长居然跟一个普通人结婚了什么的....我还想这有什么奇怪的吗?现在想想确实,真的很奇怪。” 这个羽仁倒是听过一点:“听说后来又离婚了?” 七海打了响指:“这就是正确的走向了,咒术师和普通人真的,超难磨合的。我跟我父母都经常完全不理解彼此的认知和立场,都在勉强应付,就:嗯对对对,嗯好好好。这样。” 笑死了,对于这件事,羽仁的体验倒是没那么强:“我小的时候就看得到,反正那时候年纪小,我父母就以为是因为想要引起大人注意力什么的吧,总之也很敷衍我,我都画出来给他们看,他们还觉得我想象力丰富还说要给我报美术班。” “看来从小就有天赋?你在报告里的配的图都画得很不错啊。” 这个就是说出来你都不信的程度了,羽仁笑了出来:“你知道哪儿学的吗?” 看她这个表情,似乎是很了不得了来路?羽仁打开手机搜了一个名字,七海一看简介,是东京艺术大学的教授,国际上也很有名气的画家,羽仁的手指在他的照片上敲了敲:“他教的,之前这是我长期客户来着,后来我去做辅助监督了,也就没联络了。” 这简直就让七海陷入了无量空处的感觉,夸你一句名师出高徒?心疼你一句还在苦中作乐?还是应该关心的问一句:他没有仗着教了你画画就没给钱白嫖了吧? 看着七海那个表情,羽仁又笑了出来:“你在苦恼什么啊,我的目的可是达到了的,我姐姐现在可是好好地躺在医院里接受日本最好的医疗技术呢。” 叹了口气:“不要拿这事儿来开玩笑啊,话说,是谁引荐你来做辅助监督的?” “冥冥小姐,”羽仁点了根烟:“当时跟客户到京都去出差——嗯,业内话应该叫送外卖。总之陪他短途旅行,去京都看樱花,在旅店里出了咒灵事故。总之我看得到,也就躲开了,但是那次好像也挺麻烦的,在场的就我一个人毫发无伤,做事后处理的时候,冥冥小姐就过来问我:你是不是看得到那些东西?我就回答:是的,一直都看得到。她就把名片给我了,跟我说:那就从现在这里辞职吧,来我们这行赚的更多。” “倒像是冥冥小姐会说的话。”把劝人从良的话说的像是老鸨子诱拐良家少女。 “嗯,我和冥冥小姐还挺合得来的,总之后来入职的时候去感谢她,另外就是想要拜托她替我保个密什么的,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她就跟我说,赚钱嘛,不寒碜,那群人逼到没办法的时候,卖身会比谁都卖的积极呢。” 这个七海就不知道了,他给俩人的酒杯满上:“嗯,刚好也倒空了,今天的最后一杯了。绛,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离开这里就不要再提了,我不会乱说什么的,不过回去再提这些,被别人听到就不好了。那些也不是.....不应该拿来开玩笑。” 跟他碰了一下杯,她一口气喝掉半杯:“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的话,我早就拔了姐姐的管子带着她跳楼了。” 啊,大概是这样吧,只是七海还是觉得,她越是这样说,越是在意。 最后半杯酒喝掉,七海也没再多说什么了,他点了一下头:“嗯,晚安。” 第8章 第八天 8- 临走也拿到了拜托旅店老板代购的葡萄,由此可见七海的人缘还算不错,他准备了好几箱,而羽仁只买了一箱。 幸运的没有被迫加工作餐,完成了最初约定的任务后没再追加,直接回到了东京,车子还在机场停着,把东西都搬到后备箱,羽仁问他:“直接拉着你去把东西送了吧,不然回头让别人上门来拿?不合适吧。” 七海看了她一眼,大概是这两天休息过来了,看起来很有精神,所以就同意了:“那就拜托了。” “去哪儿?” “咒高。” 从后山上山,她帮忙把箱子搬进了楼里,遇到了两个学生,但是据说夜蛾没在,那就先去家入硝子那里。三箱葡萄放进了她的冰箱,旁边是不知道什么盒子,密封起来的,透过模糊的塑料,看得到里面是浅粉带着一点黄色的东西,像是什么人体组织。 羽仁移开了视线,不敢多想了。 而家入硝子就很不客气:“别都放进去,我的那箱现在就给我洗了吧七海。” 说着就点了根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等着伺候的样子。放好给五条悟和夜蛾准备的两箱,关上冰箱,羽仁挽起袖子准备去洗葡萄了,然后被家入硝子拦住了:“没有麻烦你的意思,我就是逗七海玩。那你们还是回吧,我自己洗。” 羽仁笑了一下:“其实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而七海趁着俩人拉扯的时候,已经去掀开箱子洗葡萄了:“家入前辈,也就跟那两个家伙比,你还有点人样,实际上也是个相当恶劣的家伙啊,你能不能稍微学学好?” 人家同学之间开玩笑,羽仁就不插嘴了,靠在门边等着七海办事儿,顺便掏出了手机看了一下邮件,有一封公共邮件,羽仁一看就乐了,大致就是协会内部信息泄露了,处理在列表上的非紧急咒灵事件的时候可能会遇到特级诅咒师夏油杰,请大家不要惊慌,保护好自己,及时上报协会云云。 她给公共邮件截了个图,房间里发出拍照的咔嚓声,俩人都看向她,她笑了一下:“截了个图。” 七海以为她在拍自己,日后拿来取笑他什么的,眯了眯眼睛,看她晃了晃的屏幕,似乎确实是什么网页,不是拍摄页面,所以就没继续问了——提防该死的同学们随时随地记录彼此的黑历史已经刻入骨髓了。 截图发给了夏油杰,过了会儿他发来回信:[那我暂时歇歇,过段时间再行动,最近就不要给我发表格了。] [好,什么时候需要联络我。对了,明天有空吗,我带了一些东西给您。或者我给您放在什么地方你尽快去拿一下?] [什么东西?现在就可以。] [现在我不可以哦,还跟我的咒术师在一起呢,从咒高回去市里也得一会儿。晚上大概就可以了,总之您方便的话,就等我一会儿,等我忙完了给您送过去。] 没回信了,看来是行。等七海伺候完了家入硝子,俩人离开咒高,把七海送回家,她这次直接打电话了,对面很快接起来了:“忙完了?” “嗯,您方便吗?我直接送过去,因为是水果,我想最好还是快点比较好,不然就不新鲜了。” 出差的伴手礼啊?夏油杰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笑了一下:“那...直接送到我的住处来吧?我把地址发给你。” 羽仁一看,好家伙,江东区,距离协会总部直线距离不到十公里,这是什么贴脸输出? 依旧是浪的飞起的车技表演时间,她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夏油杰的住处,很礼貌的不打算进去了,把车往门口一停,打电话叫人出来了。 不大会儿门就开了,她下车去把箱子交给了夏油杰身边的咒灵:“好了,那我就尽快走了,这车有定位的。” “不用管那个,把车开进来,好歹来喝杯茶吧。”说着夏油杰已经拉开了副驾驶座坐了进去。 真有你的,她只好把车开了进去,里面大的吓人,庭院特别的秀丽,一看就是请了专业的园艺师好好打理过的。看来起码物质生活方面他过得是很不错的。 放下车跟在人后面走上了蜿蜒的回廊,完全的老式宅院,房屋之间用回廊连接,走了一段才是客厅,才坐下没多大会儿,就有一个年纪有些大的男人上了茶和点心,又隔了一会儿,他又带来了刚买的葡萄,洗干净了送了过来。 此时俩人正在聊七海,夏油杰正在说七海第一次出外勤太紧张结果掉进了池塘的事情,羽仁摇了摇头:“完全看不出来啊,我和他第一次合作就是池塘里的咒灵,相当游刃有余的感觉呢。” 说完,她挽起一点袖子,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了擦手,开始剥葡萄,剥好的葡萄放在了一个小碟子里,一个用来叉点心的小叉子被挪过来用来吃葡萄了:“您尝尝,我在旅馆都觉得很惊艳的味道。” 虽然但是,这样的伺候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夏油杰看不懂,不过还是拿起叉子吃了一颗,确实好吃的不行,没忍住就又吃了第二个。 看他吃得开心,羽仁也很开心,笑的眼睛都弯弯的,这似乎是真的开心了,不是那种看着让人莫名觉得不舒服的甜腻笑容。 “七海买了四五箱呢,说是要送人呢。送他去咒高就是去送葡萄的。” 手里叉着的葡萄忽然带上了一点额外的,让人有点不明所以但是令人觉得难为情的味道,所以,现在他和悟还有硝子吃着一样的东西吗? 看着羽仁还要继续剥葡萄,夏油杰制止了:“我自己来就好,请不要这么客气。” 剥了一半的葡萄被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淡绿色的果肉被吸吮了一下,然后咬掉了一半,咽下嘴里的一半,另外半个还带着一些果皮,用门牙分开果皮和果肉,再吮吸一下,手指就把脱离的果皮抽离,放在了放果皮的小碟子里。 夏油杰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总是这样,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移不开眼睛,明明只是正常的事情,她做着总是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吃完这个葡萄,她忽然变得急躁了一些:“谢谢招待,我先回去了,还要去医院一趟。”说完,她擦了擦手,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平静的跟他鞠了个躬,快步离开了客厅,朝着院子门口走去。 那颗葡萄,好像是烫人的酸,沿着食道涌入胃里,令人难以忍受的,想要呕吐的感觉几乎克制不住了,一想到身后还有人看着,自己也还在人家院子里,就竭力忍耐着,想要快点离开。 不过生理行为并不太能被控制,还没绕出回廊,她就把头探到了回廊外面,吐了出来。 还在客厅门口纳闷的夏油杰远远地看着她,走的那么快,却忽然弯下腰.....啊,怪不得要走,原来是不舒服?他拿起水杯跟了过去,把湿毛巾和水杯递过去:“还好吗?是中暑了吧?” 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她接过毛巾擦了一下眼睛,然后接过水杯漱口:“抱歉,让你见笑了。” “身体不舒服,没办法的事情。”夏油杰把她扶起来:“总之,还是再休息一下吧,我叫人给你拿点药吃一下。不然你姐姐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会担心吧?稍微迟一点过去没关系的。” 但是羽仁坚持推开了他:“我要回去了,谢谢。”她这次头都没敢抬起,小跑着朝着车子去了。 一个漂亮的甩尾,车子一掉头就开出去了。羽仁在车上抹了一把眼泪,她觉得自己以后还是再也不要见夏油杰比较好,既然脱不下那层该死的画皮的话。 又克制不了自己的坏习惯,又不能忍受自己像个傀儡一样被坏习惯侵蚀,下意识的开始用那些臭毛病讨好每一个接触到的人,那干脆不要见到人比较好吧? 跟七海提起那些事,一是打消他的念头,还有就是希望自己跟这个以后免不了要一直打交道的人这里稍微放下一些芥蒂,这不是七海的问题,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对自己的厌恶史无前例的高涨起来,用那样恶心的姿态,在自己的救命恩人面前卖弄风骚,是个脱离了泥潭也还是染着污泥的脏东西罢了。 到了医院,天色还早,夏天的天那么长,以至于她现在找个黑暗的角落去安静一会儿都找不到。医生正在进行下班前的例行检查,看到她过来,也不用避着病患,就跟她直说了:“羽仁小姐,你坚持了这么多年,肯定不会轻易放弃。但是最好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你姐姐的情况,即使是有合适的脏器,也不能轻易动手术的,她昏迷这么久,身体情况不允许她动那样大型的手术,何况后面还要服用抗排异药物,抵抗力也低的吓人,很容易就会引起各种术后并发症。非要动手术的话,恐怕还不如保守治疗来的好——起码现在这样,情况稳定的话,保守治疗还能让她活的更久一些。” 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没说话。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她坐在床头的椅子上,视线移到了旁边的仪器上。妙子还能够自主呼吸,不过为了身体拥有更好的环境,呼吸机是常年都给她带着的。只要拔掉她的管子,伸手捂住她的口鼻,连挣扎的力气都不会有,她很快就会因为窒息而死亡。 再也不用拖累妹妹,再也不用活着受罪。 将心比心,如果成了植物人的是她自己,她只恨不得自己一开始就死在那里的好,她一点都不想给姐姐添麻烦。 第9章 第九天 9- 至九月中旬,是协会的辅助监督表彰会,从12年春天入行,第一年还是新人,理所当然的没她的事儿。但是13年的最佳辅助监督就是她了,今年还是她。 除去没用的表扬和勋章,还有一大笔奖金。她面无表情的上台领了奖,越是在人多的地方,那张画皮反而好控制一些。她对着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谢谢诸位,今后我们还要继续共同努力。” 拿着东西下了台,之后还有个餐会,她只吃了几口意思了一下就离开了。 实在是不耐烦这种场合,协会举办这个集会的地方是某个酒店的宴会厅,年年都是这里。在门口点了根烟,一个人走了过去,然后又退了回来,惊讶的看着她:“这不是....桃惠小姐?” 这个惹人讨厌的名字,她眯了眯眼,想起了眼前的人,是某个长期客户的下属什么的。毕竟当时她也是为了赚大钱走了高端路线的,客户都是长期的,基本只固定那几人,所以对他们的事情还了解一些。 她按灭了烟头:“啊,好久不见。您最近还好吗?” “很好呢,就是当初桃惠小姐忽然辞职,让我们社长苦恼了很久呢。” “那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当时找到了合适的工作,所以就离职了。”她实在是不想多说什么,指了一下身后的门:“我们还在开职工会,我就先进去了,祝您一切顺利。” 说完就匆匆跑进去了,烦死了,还不如直接跑路回家去,就是怕之后找她,又来逼逼赖赖。她找了个角落,给七海发信息:[找个任务做做如何,我实在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来接我。] 真痛快。所以她立马站起身,去跟内沼这个领导打招呼,一说带人做任务,那也不好拦着了,顺利开溜。拉上人之后,七海看着似乎很愉快的样子,她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嗯,咒术师群里正在说你,好多人在你上台之前介绍今年的工作成绩的时候才知道你开始带固定咒术师了,都在说早知道你准备带人就不会让我抢先了。” “这种事情,只能说是缘分吧?刚好有条件带固定一个人了,刚好你问我了。之前姐姐一直住在疗养院,价格是便宜一些,但是突发什么情况都要找我,实在没办法。而且也得花费大量时间每天过去给她翻身,擦拭身体,涂抹药膏做按摩什么的....现在医院住着贵是贵,不过这些事都不要我做了。” “你准备,就这么下去?”七海听着都觉得揪心死了:“你姐姐她,即使被好好照顾着,可能也没法陪你很久吧?” 羽仁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开车,直接到了目的地。这个糊弄事儿的任务很快就完成了,报告也完成了,送人回家去就没事儿了。她发了会儿呆,还是去了医院,姐姐依旧毫无知觉的躺着,曾经再苦再累,她也不敢跟姐姐说的,她还期盼着姐姐会醒来,认为她只是意识被身体困住了,还是能够听到她说话的,所以哪怕是跟姐姐,也是报喜不报忧的。 到这两年才终于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偶尔也能说一些心里话跟姐姐了:“我很怕你离开,姐姐。” 过了会儿,她又说:“好像活着是很没劲了,可是求生又像是本能一样,让我对死亡充满恐惧。姐姐你,是吊在悬崖上的蛛丝,没叫我彻底落下去的存在。你断了的话,那我也....不过也不算什么坏事,仔细想想的话,我都觉得我们一家人十年前一起离开就算了,也不用凭白遭这么多罪。” 生活施加在身上的苦难,洗不干净的过去,全都像是一层一层浸湿的纸张,冷冰冰的覆盖在了她的脸上,一层又一层,令人逐渐窒息。 伸手摸摸妙子的手,很瘦,因为长期不动,肌肉萎缩了,皮肉摸起来都是很松弛的感觉。 之前肝脏出问题引起的皮肤发黄最近也退下去了,然而还是一种只比死人强一点的灰色,隐约透着一点点血液的粉色,没有完全变成尸体那样的青灰色。 冷冰冰的手在她的手心里,逐渐被她握暖和了一些,她拉起妙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请救救我吧,姐姐。” 离开医院,停车场的车子几乎都走光了。远远地,她就看到有人站在她的车边,看轮廓都很好认,是夏油杰。脚步瞬间变得迟疑,仿佛是神明一般,被她捧在和几乎和姐姐相同的位置的夏油杰,现在令她觉得惧怕。 怕自己丑恶一次又一次的展露在他的面前,怕自己像个不知悔改的下贱的妓女,没有廉耻的去勾引他。 夏油杰显然也看到了她,不过看她停下脚步,也没有过来,而是拿出电话给她打了电话:“羽仁小姐?” 耳边被电波处理过的,和亲耳听到的声音稍微有一点点不一样,很近很清晰,还有远远地,隐约听得到的真实的声音。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又叫了她一声:“羽仁小姐,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吗?如果我让你为难了,以后就不用联络了。你不要对我...”夏油杰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掉了,羽仁大步走向他,站在了他面前:“是因为我自己,跟您没有关系。” “方便和我说说吗?” “抱歉,不方便。我本人...因为一些原因,比较讨厌社交。并不是讨厌您。总之,正常的联络都没问题的。”她低着头,克制着自己的各种行为。不要抬头,不要伸手拨弄自己的头发,不要有任何小动作:“总之,以后少见面就没关系了,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社恐啊?夏油杰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抱歉,我不知道。那你的工作,是不是也不方便了,七海那家伙还算好说话,你跟他说不干了他不会生气的。” 羽仁给车解了锁,依旧没敢跟他对视:“我送您回去吧。七海那边,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这件事前两天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所以现在他很迁就我,勉强还能继续下去。” 夏油杰上了副驾驶,扯上了安全带,尽量的靠着窗户,想要离她远点,似乎很怕自己给她添麻烦的样子。 真让人愧疚,羽仁看了他一眼:“也不是时时刻刻都那样的,而且莫名的到了人多的地方反而好一些,对着一个人的时候倒是更容易难受起来。现在感觉还不错,您不要这么小心。” 只是说完话,她就开始掉眼泪,为什么总是这样啊?总是温柔的人在受着苦?因为夏油杰心疼他的同伴就要被推到那样的路上去吗?因为她想要姐姐活下去,留着一点微弱的希望,给姐姐一个醒来的机会,就要忍受各种折磨吗? 气氛变得更加奇怪了,夏油杰按住了她的胳膊:“先停车,羽仁,停下车。” 车子在路边停下,她抽了纸巾开始擦眼泪,一只手落在她的头顶:“难过的话,就辞职吧,不要做这份工作了。你姐姐的医药费不要担心,我想我还负担得起。” “您....您已经....”她哭得话都说不利落,还在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已经叫她活下来过一次了,剩下的事情还是我这个妹妹来吧。” 那一阵子过去,她稍微缓过来一些,擦干净了脸,勉强笑了一下:“而且工作也没什么压力,我觉得还好。” “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可都不是什么好职业啊,居然不觉得辛苦吗?” 就工作性质来说,确实,她很理解那种“辛苦”,每天都在面对无止境的怪物,伤亡,队友的离去,从来都不会因为工作而看到哪怕一件好事。 “我做过很多工作,有段时间甚至旷课去打工。”这就是高中后半段到没办法了跑到银座的妈妈桑那里自荐之前的事情了:“只要是工作,似乎总是很麻烦的。服务业总要接受刁难,工人要被工厂主压榨,农民要忍受农协的独裁,普通职工要加班,要拼业绩。我们这行,也不过是格外差一些,一件好事都见不到罢了,他们大概偶尔还能见到一点点好事呢。” “但是我们工资很高啊,出去吃饭住宿什么的,都是直接报销一句都不多问,赚钱嘛,不寒碜。” 擦过眼泪的纸巾团在手指尖被她摆弄着,在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她还想托一把比她强一些的神明大人:“夏油先生呢?最近觉得辛苦吗?” “托你的名单的福,前段时间累死了,所以最近真的要休息一下了。” “没有同伴吗?请他们帮帮忙会不会好一些?” “有的,不过他们去就是直接祓除了——你知道的,我的术式,需要面对咒灵才行。” 这样啊,羽仁松了口气,把头转向他:“那太好了,夏油先生不是孤身一人。之前....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确实担心过这件事。” 微弱的酸痛从胸腔扩散开,夏油杰叹了口气,这人怎么这样啊?自己都这么辛苦了,还在担心他这个之前连她人都不记得的家伙吗? 但是也就是许多许多的术士都是像羽仁一样的人,明明可以视而不见,但是还是温柔的决定为了不相干的普通人挺身而出,才造成了现在这样令人绝望的现状。虽然夏油杰也知道自己对她有些美化,羽仁这家伙,对协会的高工资相当满意呢。 这样的社恐恐怕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也不用犹豫了,夏油杰直接邀请她了:“我有两个领养的女儿,还在等我回家吃饭。不介意的话,来一起吃个便饭?她们俩都很可爱,也很喜欢你带回来的葡萄。” 特意说有两个孩子,是因为刚才说人多的时候“社恐”没那么容易发作吗? 她点了头:“谢谢。” 第10章 第十天 10- 令人心酸的是,夏油杰其实相当不喜欢跟外人打交道,所以住所这边只有那天见过一次的那个老人家照顾起居打扫卫生,老人家的做饭手艺十分一般,以至于四个人吃饭的时候,夏油杰都觉得十分窘迫。这样的饭菜招待人,属实是敷衍到了极点。 俩女孩子似乎有点认生,夏油杰点着她们俩颜色不一样的脑袋给她介绍:“浅色头发的是菜菜子,黑色头发的是美美子,是一对双胞胎。今年还在上小学。” 俩孩子看着她,她点了下头:“我是羽仁绛,你们好。” 但是羽仁对饭没什么追求,能吃就行,再加上那个以前落下的大口吃饭的毛病,看起来倒是吃得很香似得。 这样吃饭不止是看起来很香,也很快。她几下就吃完了,搞得另外三位很蒙圈,筷子,放下了?倒也不能说吃得少,吃相也不难看,但是属实太快了点。 俩孩子下意识的也加快了扒饭的速度,她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打工赶时间,习惯了这样。你们俩慢慢吃,不要管我。” 安抚完小孩,她又试图跟夏油杰搭话:“平时只有夏油先生带着她们俩住在这里?” “嗯,其他人还有别的事,偶尔会回来,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的。” 羽仁不太敢说话了,她一直很紧张,克制着自己那些一个不小心就要跳出来的小动作,克制着那张画皮不要太快将她再一次控制起来。不过可能是还有两个孩子在,今天她感觉没有那么紧张和有压力,只等着对方吃完饭了再说吧。 吃完饭,老人家去收拾餐桌了,菜菜子看了她一眼,拉着美美子到挺远的地方咬耳朵去了,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就看着她们,总感觉她们俩在说她。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稍微让她有点不太舒服,而夏油杰站在廊下,掏出了一包烟:“给。” 她接过烟:“您也抽烟?” “偶尔。”他给自己也拿了一根,伸出手先给羽仁的点上了,然后又把自己的点了:“还在读书的时候,跟硝子学的。当时学会了,但是觉得抽完烟味道很大,嘴里也发苦,都不理解有什么好抽的。” “哈哈,确实,那现在理解了吗?” “一点点,睡不着的时候稍微来一根,好像自己就被烟雾的热气裹挟着活过来了似得,挺让人放松的感觉。” “啊.....夏油先生抽得少才会想这么多,我就纯粹是有烟瘾而已。”她说着就又有点不好意思了,真是个糟糕的女人,抽烟喝酒下海全都干过了,现在还不要脸的跟人家这样的人在这里聊天,根本不配啊。 “话说,羽仁的中学和理子是一个学校?”夏油杰想了想,那个学校看着可是很有钱来着,经济那么拮据还能继续上学吗?那可真是比想的更辛苦了。 羽仁点了点头:“那件事发生之前,我家里还可以吧,挺有钱的。父母给我订了廉直女校中学六年连读,学费也都一起交了。后来发现啊,父母留给我的,能捏在手里不离开我且最值钱的遗产居然就是读书的资格。” “那个理子,就是天内吧?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她也是术士吗?” 令人遗憾的问题,夏油杰吐出一口烟:“是星浆体,我当时就是去带她去献祭给住在地下的老不死的。” 又触及到了知识盲区:“星浆体?是什么?怎么还要献祭?” “咒高的地下,住着一个老不死,他维持着一个巨型结界,另外,他的术式是不死,每隔500年要融合一个合适的人,重置他的术式,让他继续保持人类的身体,不然不可控的进化会让他变成不知道什么东西。那个合适的人,就叫做星浆体,这一次的星浆体是天内理子。” 怪不得拜托黑井转交储物柜钥匙的时候,她看起来不是很精神:“那,天内就是...死掉了吧?” “我不知道算不算死了,也或许是作为天元的一部分继续活下去了,活到下一个500年。” “她自己呢,就认命了吗.....” “我想问的,但是出了一些意外——你当时也看到了,有人要绑架黑井,理子知道之后就很担心那些人继续伤害她周围的人,要求我们直接提前带她到咒高去。结果校门口还有个家伙偷袭,悟都差点被打败呢...总之,急着送理子到地方,就丢下他一个人了,导致他受了很重的伤。我也没来得及问理子,她就已经跑到里面去了。” 结果又是一个担心着周围人,却对自己没办法的人啊,像他们俩一样,也被命运丢到了悬崖下面。 她磕了一下烟灰,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换了话题:“五条先生好像会反转术式吧?也会受重伤吗?” “就是那次学会的啊,被打的快要死掉了才学会的。”好像是调侃的语气,不过他并没有带着笑。 这听着也太难过了啊,连五条那样的人,也有过差点没办法的时候吗? 俩人都叹了口气,然后听到对方的叹息声后,都看向对方,随后都笑了出来。一根烟也差不多抽完了,进屋里找了烟灰缸按灭,羽仁准备回家了,跟夏油杰告别之后,往出走了一段,听到小姑娘轻轻地叫她的声音:“羽仁小姐...” 她转过头,是美美子,她就停下脚步:“怎么了呢,美美子?” 她的小姐妹也过来了,俩人拉着手看着她:“您忙吗?能不能带我们俩到超市去买一下便当....稍微有点远,走路过去要好一会儿呢。” “可以哦,去跟跟夏油先生说一声吧,我在这里等你们。” “不要了,很快回来没关系的。” 想想晚上的饭的口味,她蹲下来:“所以,是因为不喜欢家里的便当的口味吗?” 菜菜子摇头:“不是,平时阿海大叔也不会给我们做便当。明天学校有秋游活动,所以没法吃食堂了。” 这也太可怜了,一想着反正也没事做,她拍了拍她们俩的脑袋:“喜欢吃什么,我给你们做吧,秋游还带着超市便当也太过分了,我做饭还是可以的哦。” 这不是更好?所以买便当成了材料采买,并且说好的告辞回家,隔了会儿,又提着一堆材料领着俩孩子回来了,夏油杰满脸懵逼:“这是......?” “明天孩子们要去秋游,我给她们做个便当。” 照烧鳗鱼,糖醋丸子,黄油蒜蓉炒菌菇,味增豆角,还有好几个口味的三明治,还做了一壶果汁饮料。 没怎么说过话的姐妹俩对着填的满满的便当盒都要哭出来了,还剩下一些,她另外找了个盒子装好:“这个夏油先生明天吃吧,大概还不太够一顿饭,再随便搭点什么就好。” 摘了围裙洗了手,她点了点头:“那这次就真的回家了,总之,很感谢夏油先生今天邀请我,再见。” 人影看不到之后,刚才姐妹俩嘀咕的事情说给了夏油杰听:“夏油大人要追求她吗?” “我觉得夏油大人你追求她挺好的,长得漂亮还会做饭。” 夏油杰低头看向后面说话的美美子:“你就是想要她天天给你做饭吧?” “您不想吗?” 可恶。 想。 不过还是不要为难社恐了,别说追求了,见面都应该减少了。下次再见面,又给人家弄得吐了怎么办? 只是咒术师的工作一直顺利那是不可能的,又不是个个都是五条悟。11月份的时候,第一次,七海没能迅速祓除咒灵,甚至被对方伤到了。他远远地看了一眼帐的边缘处的羽仁,开始移动位置,要把咒灵带到离她远一些的地方去。 在七海的左臂都快被拆掉之后,咒灵被祓除了。羽仁迅速跑过去,用绷带麻利的给他做了初步的处理,止血药直接半瓶粉末都敷上去了,缠好之后,她扶着七海的右边,快速把他带上车,给安全带设置长度,用安全带把人的位置固定好,立马开始飙车。 这次跟协会调度电话都没打,直接就一路火花带闪电冲往咒高。 她这个开车的技术实在是牛逼,没受伤的右手抓着车顶的把手稳定身子,七海疼的脑仁都嗡嗡的,他还抽空说:“你这...在哪儿学的?” “来工作之后,我刚来工作那年忙死了,机动组更是忙的吃饭都只能边开车边啃饭团,忙了接近一年就很熟练了。” 她侧头看了一眼,深红色的血色洇开了,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别睡觉,保持清醒。” 现在就怕失血性休克了。 “嗯....”七海应了一声,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过在努力睁着眼睛,对面迎面来了车,他只看得到一团光,车子猛的歪了一下,大概不用他担心自己还没被咒灵弄死就死于车祸这种事。 到了咒高门口,她才给家入硝子打电话说情况,很快家入硝子就从楼里跑出来了,也不管11月份的地面冷不冷了,羽仁把自己的大衣铺在地上,硝子就地开始使用术式。 已经流出来的血就没办法了,伤口很快就愈合好了,整个胳膊恢复如初,羽仁吸了吸鼻子,松了口气:“我带他去输血,这么晚了辛苦您了。” 硝子站起来甩了甩手:“没事,应该的。你也辛苦了。” 这次七海昏过去了,羽仁把他扶到车上,拉上安全带,跟硝子挥了挥手,带着人去协会那边定点的诊所去输血。一边等着人醒来一边写报告,皱着眉,现在开始厌烦这个眼睁睁看着同伴受伤却无能为力的自己了。 这样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想到了夏油杰。 啊....那样的家伙都没法拯救所有人,只能让自己偏激的走到绝路上去。 第11章 第十一天 11- 七海这次伤好了之后,要求休息几天,那肯定没问题的,即使知道他现在什么事都没了。他也着实有些累了,就打算着邀请几个熟人出来聚聚,稍微吃个饭喝点酒什么的。 硝子一口都答应了,而羽仁有些犹豫,七海多少明白她的顾虑:“好几个人呢,别担心啊,我还邀请了冥冥,你们很久没见了吧?” “嗯...那,打扰了。” 餐厅定在了一家轮胎二星的西餐厅,即使是休假出来,羽仁也还是随时能上班的黑色西裤,低跟皮鞋,衬衫外面套了黑色的毛衣,还有黑色的大衣。 先到的硝子看着她:“你一年四季都这样?” “是,比较方便,不用考虑搭配问题,所以现在买衣服下意识的全都买了差不多的东西。” 啧啧啧,硝子看着自己身上紫色的奢侈品连衣裙:“我们出来聚会的呀,等下可是摆了酒的,你就穿这个去也太奇怪了。” 然后门开了,七海和五条悟一起来了,她立马站起来了,十分拘谨的样子,五条悟看了她一眼:“啊,是很体贴的小姐——我还记得一觉起来你让我给报告签字的事情呢,所以说啊——”说着把身后的伊地知推到了羽仁身边:“好好跟你这个后辈学学,七海的报告可都是她写的!任务一做完,报告就写完了!” 伊地知很无语:“您现在的报告也基本都是我写的,请不要再为难人了!” 她跟伊地知还打照面多一些,坐下之后还能聊了几句。再过了会儿,来的是庵歌姬和冥冥,屋子里有了四个女人三个男人,多少有点阴盛阳衰,五条悟也不知道是一直都不避讳这件事,还是忽然有什么突发奇想:“什么啊....怎么有种联谊会缺个人的感觉?怎么才能联络杰过来凑个人数啊?” “这种废话就别说了,他过来的话,前菜还没上他就被抓走了。他的赏金可是很高的。”冥冥率先接话,彻底贯彻了她的理论,赚钱嘛,不寒碜,明摆着把夏油杰当做了狩猎对象,没有什么友谊之类的东西存在,只看他值多少钱。 说完看向羽仁:“好久不见,听闻羽仁连续两年都是最佳监督,我真是很想仗着之前的人情让你丢开七海来跟我搭档。” “我不能离开东京的,请您见谅。”冥冥主要还是在关西那边活动的,这实在是没办法,不然她确实觉得冥冥才是跟她最合适的搭档。说完,她举起了手里的杯子,里面已经倒了一点点开胃酒:“十分抱歉。” 冥冥也端起杯喝掉了:“这有什么抱歉的,又没赚到我的钱。”还是三句话离不开钱。 “所以——你欠她什么人情啊?”五条悟边问边看了一眼开胃酒,有点眼馋但是想想自己的水平,还是忍耐住了。 “是冥冥小姐介绍我来做辅助监督的,很感谢她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个薪水让我十分满意的工作呢。” 这就是身上穿着二三十万的衬衫的五条悟不了解的内容了,钱?那种东西——无所谓的吧?需要让她铭记于心到对冥冥毕恭毕敬的程度? 庵歌姬冷笑了一声:“呵,不通人性的东西。” “什么啊——歌姬是在说我吗?”五条悟立马开始反击了,七海冥冥硝子习以为常,连伊地知都拉了懵逼的羽仁一下:“别管,没事的。” 俩人吵架被前菜打断了,冥冥跟羽仁正在介绍自己的副业,希望教她继续发家致富来着,不过羽仁只是出于礼貌的顺着她的话题聊聊而已,现在完全够用就可以了,她并不需要赚更多的。 前菜又给了配酒,是什么梅子酒的样子,味道很淡,酸甜味更明显,更像是有一点点酒精味的果汁,她夸了一句,五条悟忍不住了:“那我来一口?度数不高没问题吧?” “我劝你别。”硝子抿了一口梅酒:“上头比较慢,但是也不是你能接触的东西。话说五条,听说你亲眼看到了桥上小姐冲到协会找辻小姐讨说法?给我们讲讲?” 这又是什么操作?羽仁吃着东西,往歌姬和冥冥那边看了一眼,没记错的话,桥上这个人.....好像是个二级咒术师,不是很强,一般也是在关西那边活动,怎么还跑到东京来找人讨说法了? 一提这个五条悟就放下叉子拍了下手:“是的,亲眼所见。就昨天下午,我在协会办事,总之就是不认识的一个女人,后来听说叫桥上,就到三楼调度部去了,总之术士到那边也算正常,刚好我也要到三楼就跟在后面。结果一上楼就听到她在调度部门口大喊:“辻是谁!别叫我一个一个来找!你自己给我出来!”毕竟很影响工作,总之那个辻就出来了,然后俩人就在走廊吵起来了,总之就是关于这周末内沼说好了去京都陪伴桥上,结果因为辻的问题又放了鸽子,可能是谎话被拆穿了,桥上就找辻来算账。” 他满脸都是不解:“所以说啊,为了一个已婚的老男人,两个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这是为什么呢?何至于此啊!当时可是,整个楼道的人全都出来看了啊,后来还有其他楼层的来看热闹,啧。” 这个情况,羽仁倒是稍微了解一点,她放下酒杯说:“因为利益冲突了,一个已婚的老男人确实不值得,这一点您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那一个咒术师,和一个调度员,有什么利益冲突呢?甚至不是一个片区的,唯一冲突点就是都是内沼的情人。” “内沼就是她们需要的利益啊,内沼先生能够提供的资源有限,他给这个情人办了什么事,另一个情人的需求就无法满足的话,那么桥上小姐和辻小姐就有冲突了。” 五条悟的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所以说啊,就为了那点钱吗?自甘堕落的给一个已婚老男人做情人,还要闹得人尽皆知,被所有人看笑话。” 羽仁垂下眼帘,用叉子拨了一下盘子里的蘑菇片,尽管她知道对方不是针对她,也不知道她的情况,但是还是觉得被刺了一下。 前菜撤了开始上下一道,佐餐酒又换了,羽仁抿了一点:“七海,花大价钱了啊....今天的酒都很贵吧?” “开胃酒和刚才的梅酒很便宜,我很遗憾你们没有在刚才全都喝饱了,不然现在开始就能少喝几口价格贵的了,我好歹能省下点钱。” 笑死,话都到这了,总得敬东家一个,五条悟还是喝着七海特意叮嘱的果汁,多少觉得有点无聊了:“也不至于严防死守成这样啊,一口不会如何吧?” 敬完东家,真正的八卦大师庵歌姬开始显神威了,羽仁都想不通,她是怎么把复杂的人物关系记住的,谁家儿子和谁家女儿结婚,但是孩子却是另一家的什么的事情,还都是能溯源到三代人之前的爱恨情仇。 “我奶奶说的。”她这样解释。 这就是家学渊源了,牛逼。 聊够了八卦,开始聊在座的各位,家入硝子不甘示弱,一上来就说:“内沼那个家伙啊,之前还一直打听羽仁你的事情,据说还想把你调回去做调度。” 羽仁嘴角往下撇了一下,觉得有点恶心。本来刚才聊他的时候,因为在工作上内沼对她多有照顾,她都很给面子的没说话,结果现在听到这种事。 “不过因为那个时候大概就是年底....总之你的工作其他人也很认可啊,觉得让你回去做调度才是浪费,就把他这个想法压下去了。” “我都没跟他见过几次啊....”羽仁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破毛病,尤其是那个时候换了工作还没多久,很多坏习惯都没纠正过来,说话做事还是个到处惹人的下海选手做派。 大概就是这样了,她嫌恶完了上司和自己,也只能略显恶心的咽下去了,以后少见面就是了。 不过她怀疑自己,不见得别人都会怀疑是她的问题,硝子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羽仁稍微自信点啊,你怎么说也是个美女啊,他又不是瞎子。” 视线下意识的看向冥冥,而冥冥也点了头:“确实,虽然没见过辻,不过那个桥上长得可没你漂亮,那样的家伙他都看得上别说你了。” 捏着她的手松开了,硝子看了一眼七海:“所以有件事我都很不理解呢,羽仁你和七海搭档也有几个月了,怎么一点火花都没有?真的就完全不来电吗?就算你看不上七海,七海也不会看不上你吧?” 七海说的是真的,家入硝子果然很恶劣,这种事情,在大家都在的时候忽然问出来啊?连五条悟都停下了切东西的手,看向七海,又看了一眼羽仁,开始盯着七海等一个答案。 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羽仁深吸一口气:“嗯,就是...完全没有过那样的想法,家入小姐你一说我才觉得是有点奇怪哈哈哈” 七海翻了个白眼:“前辈,你闲的没事就回去加班吧,尸检报告出完了吗?这么担心我,你倒是介绍个合适的女孩子跟我认识啊。” 家入硝子拍了拍身边的人:“这个你都看不上?我还介绍什么人给你?安妮海瑟薇吗?” “我没有看不上她——” “那就是看上咯?” 眼看越描越黑,羽仁伸出手很尴尬的解释:“是我的问题,我最近......” “羽仁!”七海忽然叫了她一声,她停下了话头,然后七海看向家入硝子:“前辈,合适的时候遇到合适的人不用别人帮忙也会很自然的就成了的,请不要担心我。” 另一个知情人冥冥也迅速帮忙转移话题:“嗯,确实。硝子你这么关注七海,我倒觉得是不是你在试探?我觉得你和七海也挺配的,喜欢就表白啊,七海他可是很不错的男人呢,就算拒绝你也不会让你太伤心的。” “喂——”家入硝子麻了,怎么成了自己拈酸吃醋的剧情? 五条悟笑麻了,本来是看七海的笑话的,结果成了硝子的笑话。 总之不管是谁,他只想做个快活的乐子人,今天看戏看的够够的。 第12章 第十二天 12- 饭后活动是去某个挺有名的场子嗨一会儿,一听名字羽仁就拉着七海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那接下来我就不去了.....那个地方,我之前因为工作经常去。” 啊,那是不方便了,有人认出来就很尴尬了。七海有点遗憾,不过这也没办法,都定好了。他看了一眼身后的其他人:“那你自己回家可以吗?” “我要先去一趟医院,不舒服的话就在医院休息了,那边一直放着一张多余的床给我的,别担心。” 他们走了,羽仁跟他们挥挥手,然后转头回到了餐厅,打包了一份外卖和几份甜品。出来之后上了出租车,但是没去医院,去了夏油杰的住处。 或许是酒劲有点上头,这样麻烦的西餐吃起来就是这样,每次酒不多,但是每次不一样,混着喝很容易喝醉。 在门口,她打了电话,过了不大会儿,一个咒灵给她开了门,优哉游哉的飘在前面给她引路。这次客厅关着灯了,直接带她到了另一个小一些的和室。夏油杰T恤外面披着一件加棉的外套:“怎么这么晚过来?” “给你带了点吃的。”她举起手,把东西放下了。 深秋的天气还是有点冷的,何况现在都快十一点了。似乎有点不礼貌,可是....可是她自作主张的,总是希望夏油杰能试试回一下头。他能毫无芥蒂的提起五条悟,五条悟也能毫无芥蒂的提起他,他们并不是传闻的那样,俩人彻底分道扬镳,以至于不能见面的糟糕关系。 打开华丽的打包盒,夏油杰都很茫然,不知道今天这是闹哪样。 “七海今天组了个局....” 夏油杰明白了,七海的话,组局肯定会叫五条悟和硝子的:“他们提到我了吗?” “只有五条先生。”说完,她把甜品盒子打开,开到第三个,把那个拿出来给他:“第二次提到你的时候,说你肯定会喜欢这个。” 看着眼前黑色的巧克力球,夏油杰笑了出来:“这个混蛋。”不过还是拿起叉子把那个球戳开了,巧克力碎片和里面的甜品混合在一起,他吃了一口,然后表示:“不喜欢,太甜了。” “夏油先生,还有人在等你,回去吧。”在这样的时候,她没有再努力地拦着那张该死的画皮了,她微微皱着眉,双手略有些紧张的抓着膝盖上的衣服,那样子真的是我见犹怜。 夏油杰吃下了第二口甜点,他抿掉了勺子上的碎渣子,垂下眼帘不再看她了。他没法回去了,不过还是很感谢羽仁的心意,无论理解或者不理解,起码羽仁一直都在关心他,从他的生活状况,到他的未来,羽仁都在关心着。 “羽仁....”叫出这个姓氏,在这样的时候,简直暧昧到了极点,叫honey什么的,所以他吸了口气,改叫了她的名字:“绛,”完蛋,也很暧昧的样子,直接叫人名字什么的。 “噗....”羽仁笑了出来,她摆了摆手:“您要说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总之,很感谢你这么关心我,但是有些事没法回头的。”他又叉了别的菜来吃:“很好吃,看来你们今晚应该很开心才是,起码吃的很满足。”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她也没去擦,就是问他:“为什么呢?为什么不愿意呢?这分明是你自己在为难自己。” 这宵夜多少吃的有点食不下咽了。夏油杰很无奈,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你哭什么,说到底,我们都不怎么熟悉啊,之前拜托你给我发那个破东西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因为你救过我的命?因为想要将自己继续生活下去的愿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只要有一个,哪怕只有一个呢,她知道的,那些因为对现实无能为力又不肯妥协的人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可是现在来看,大家都在挣扎,没有一个过得好的。 放着餐点的矮桌被挪开了,夏油杰凑近了,抬起她的脸:“羽仁,要做什么的话,总得做到底是不是?半途而废可不行。这一点,你理解的吧?” “理解就不要再劝我了,无论如何,谢谢你。宵夜我很喜欢,现在我先送你回家去吧。” 大衣被捡起来,披到了她的身上,她坐在榻榻米上没动,拉了一下夏油杰的胳膊:“你先吃吧,吃完了我就回去。” 只拉了一下,那只手就收回去了,收回去的时候,手指沿着他的胳膊滑了一下,夏油杰握住了被轻轻触碰了一下的手,坐了回去,开始继续吃他的宵夜。 羽仁果然按照说好的,他吃完了之后就穿好衣服要离开了,还不许夏油杰送她:“你衣服都没穿好就算了,何况打个车也不要多远,不会有事的。” 最终还是叫她一个人离开了。夏油杰有点烦躁的收拾了垃圾,又去刷了牙,但是躺着却很难睡着。在这个时候,他正在因为一个女人而心烦意乱。 并不是讨厌她,而是有点喜欢。夏油杰决定把根源甩给寂寞,在身边没有一个稍微能说一句,哪怕一句实话的人的时候,忽然来了这么一个人,你说什么都好,她都在听,说什么丧尽天良的鬼话,做什么往死路上跑的蠢事,她都包容的对待,还那么温柔的关心你,想方设法的想要叫你得到幸福。 疯了吗会不喜欢她?而且就算一个疯子,也会喜欢她的。 都是因为太寂寞了。 那之后他们俩的联络明显变得更加频繁了,也会没事干就见面,尤其夏油杰很喜欢在医院停车场等她,好几次一到停车场就看到他了。这简直是成天把协会的脸踩在地上摩擦,用着协会的公车,天天拉着协会那边的头号通缉犯到处跑。 夏油杰还因为这个问过:“这样没问题吗?” “不在上班时间他们才不会看我在哪儿,而且不是机动组,一般也不会特意关注位置信息。” 那大概就没问题吧,反正俩人穿着厚衣服,现在正开着窗户在海边抽烟,呼啸的海风让烟燃烧的更快了,烟灰被风吹到了车里,夏油杰不耐烦的拍了拍衣服,说:“前几天你不是说会打台球?我在家里装了一个,回去试试?” 她立马笑了出来:“你来真的?那我会的可多了,抽烟喝酒赌博什么都会。” “听到一个算一个嘛,走吧。” 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能,基本都是那两年学会的,陪着他们玩乐,他们喜欢什么就要做什么,所以他们喜欢的东西她都学会了不少。唯有画画,其实那个老家伙早就不耐烦教学生了,不过他似乎很享受把一个妓女带成一个水平还行的入门级美术生,那似乎给了他无比多的成就感,有段时间甚至花钱约人不办事儿,就是带她画画,他认为满意的作品还叫她签上桃惠这个名字之后带走了。 只能说人类的怪癖各有各的古怪,总不能个个都了解了。 而台球就是某位客户极其喜欢的活动,或者说他就是喜欢看漂亮女人压低了身子趴在台案上,虎视眈眈的盯着球的样子,像是被按在那里的羔羊,又像是匍匐的猎豹。 而现在这个性奋点也被夏油杰发现了,羽仁打台球的时候会把头发扎起来,总是快要被她自己的头发淹没的漂亮的脸就露了出来,不轮她的时候,夏油杰一边转着圈找角度,一边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羽仁,撑着杆子站在那里,微微皱着眉看着球桌上面的球,然后看向他。 对视了一下,夏油杰迅速收回视线,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了,所以这一杆理所当然的失手了。 羽仁笑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嘲讽的意思,直接就找了个位置,一杆下去,连着进了三个球。 计分板翻过,夏油杰叹了口气:“想要认输了。” “半途而废可不行,就算输也得彻底拿到结果才行,对吧?”羽仁用他的话噎了他一句。 你真的是讨人厌了,夏油杰看了她一眼,拎着杆继续上了。 这一局肯定是分心的夏油杰输掉了,他不太高兴的把计分板恢复原状,去整了球:“再来一局。” “加点彩头?” “行,什么?” 羽仁显然不怀好意:“谁输了,谁给五条悟打个电话。” 丧尽天良了属于是。 “呵....”夏油杰笑了一声,拿起防滑粉块在杆子顶上转了转:“行,我倒要看看你跟悟有什么话说。不过我要提一点,无论谁打电话,我们俩都不要提到对方的存在。” 输了也有退路的想法被打消了,不过事到如今,她只能答应了。其实看得出来,夏油杰水平跟她半斤八两,刚才输了纯粹是因为他分心。 摇骰子还是夏油杰运气好,羽仁先手开球,当然一无所获,夏油杰接手,连进四个,最后一个眼看着怎么都不好进了,就把白球打在了一个角落里。 十分阴险,鸡贼,而且还笑眯眯的,满脸都是胜券在握的表情,十分绅士的往后退了两步,做了邀请的姿势。 好贱。 羽仁深吸一口气,看着台面,磨蹭了半天才下了手,一球进洞,白球的位置却比她想的要歪的多,她皱起了眉,打了下一杆。 这一局让夏油杰赢了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他一边重新整球,一边看着她,似乎在等她打电话。 彩头是自己定的,输了也没办法,只能掏出手机,还得找内网上的联络方式,她自己都没存五条悟的电话。存下来之后,她先给七海打了个电话:“今年托你的福,过得很好,年底抽空我们再来吃个饭?” 七海当然是一口就答应了,电话挂掉之后,她笑着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夏油杰用手指着她,做了个口型:“作弊!”在夏油杰控诉的眼神中,五条悟同样一口就答应了,并且表示:“这次做东的人不会半途跑路了吧?” “是,不会跑了,请放心。” 电话打完,羽仁笑着看向他:“如何?”一边说一边开始给剩下几个人发短信,冥冥倒是很给面子说会过来一趟,不过歌姬说年底他们家里很忙,要回家帮忙就不来了。 “再来一局?还是这个彩头。”我看看第二个电话你要说什么。 “不玩了,打不过你。”她倒是一点认输的压力都没有,放下了杆子:“菜菜子说晚上想吃寿喜锅,出去买菜吧。” 第13章 第十三天 13- 打台球是个很休闲且有趣地活动,没事干俩人就闷在屋里打台球,一边打一边闲聊。 过往的生活糟糕透了,不过也能捡出来一点闪光点,夏油杰把他快乐的高中生涯几乎是从头捋到尾的给羽仁介绍了,羽仁也把自己的伤心求学路从开始到结束的跟他说了。 不过他们俩的过去,总是坏事里掺着一点点好事,尤其是羽仁的生活。讲她的求学路,难免会提到同学,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们,鄙视着穷鬼孤儿的恶毒的女孩子们。 她讲自己怎么和她们斗智斗勇,最后还在毕业照拍摄的队列都排好了的时候才忽然跳出来,站在了第二排的最左边,那个时候,谁也不能在指责她了,于是她留在了毕业照片上面。 “就是很可惜,后来没去拿照片....”她把一个球打进洞:“我直接就跟着雇主到静冈出差了。” 并且随着闲聊,她开始隐约的透露自己过去的工作的事情。那些信息很模糊,但是仔细想想也会觉得有问题,如果往那边联想,很自然的就发现,她说的情况和一个比较高级的妓女的生活全都对上了。 这样的事情,她并不想瞒着在心里很重要的人,如果他嫌弃,那就以后不来见他了。 这并不是他的错,因为那本就是个应该被鄙视的职业。 这一局打完,夏油杰掏出一个小咒灵:“能够连接两个人的思维,让你看到我的记忆,你要看看吗?” 耶?她伸出手:“这....会不会不方便?” 他们熟悉起来已经很久了,连做球友都做了一年多了,但是记忆啊.....那是多么私密的东西。最后,她还是收回了手:“算了,怕看到你的黑历史。” 那小咒灵就被收了起来,夏油杰也没强求。 “你姐姐的情况还好吗?” “又稳定下来了,最近要好好做一段时间肾透析了。”提到妙子羽仁都很愁:“我都不知道她还能坚持多久,前几天又生了褥疮,最近还要一直让她侧躺,可是侧躺着还有点压迫本来就不太好的脏器,所以护士帮忙想了个办法....” 她停下了话头,夏油杰疑惑的转过头:“让我猜?” “嗯,你猜猜看。” “趴着睡?”夏油杰想了一下,并且还比划了个圈:“然后在脸这里掏个洞,像是按摩院的床那样。” 笑死,羽仁笑了出来:“哎,有点那个意思了,差不多是这样。就是床板拆掉了,然后安了个吊床在床架上,总之在褥疮好起来之前要这样勉强一段时间了。” 地狱笑话了属于是,明明是面对病患的绝境没有办法才搞出来的事情,但是确实听着莫名的好笑。 “啊,说到按摩店——”羽仁放下了球杆,直接推他出了门:“我很会按摩哦,没跟你说过吗?真是的....” 所以就变成了夏油杰被迫去洗了澡,然后只裹着浴巾趴在了床铺上的情况,羽仁在家里找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拿姐妹俩的身体乳来凑合做润滑,好在是流动性很大的质地,很好涂开,勉强也能顶事了。 咒力的存在,本身就会稍微强化人的身体,羽仁的力气也一直都比普通女性大一些,这让她在学习按摩这条路上走的无比顺畅。一开始是要照顾姐姐,尽量帮助她活动身体,让肌肉不要因为长期的卧床而变得太糟糕,后来这个技能也用在工作中,深受她的客户喜爱。所以夏油杰真的有舒服到,甚至在她的手指插进头发进行按摩的时候舒服的哼出声了。 然后电话响了,羽仁立马掏出来接了起来:“七海?怎么了。” “有事要出去一下,你的通知应该很快就到我们要到——”他忽然顿了一下,因为夏油杰没忍住长出了一口气,声音不大,连七海都怀疑自己的耳朵,顿了一下什么都没听到之后,继续说:“到江东区,你来接我?” “我就在江东区,要不你自己过来吧。”羽仁人麻了,从这到板桥区接人,一来一回,那简直离谱,而夏油杰比了比自己:“我——” 她摆摆手,不行。 啧。夏油杰很明显的嫌弃了一下。 七海疑惑:“你在那边干嘛?” “在做护理,你懂吧?刚好我还没做完,就这次,拜托你了,自己打个车吧,我给你报销。” “嗯,到了叫你。”七海显然是觉得女人的护理,那大概得做个三五个小时的,所以她这么说几乎是等同于她过来点个卯就行了的情况,偶尔一次掩护摸鱼的同事倒也问题不大,七海直接挂了电话。 夏油杰趴在床铺上:“明明——嗯.....”被羽仁在后背继续按揉的手按的说话都不伶俐了,他都不想说话:“我去就行....真麻烦.....” “心疼你的同伴,就回去啊,就算不能明面上继续做同僚,私下里的联络也不至于这样让人苦恼。比如现在,你都可以让七海滚回家继续躺着,你去处理就可以。” 那肯定是没话可说了,所以干脆闭了嘴,除了被按的呼吸不顺畅发出的声音,他再没吭声了。 上半身差不多搞定了,从头到腰安排的明明白白,羽仁掀起被子给他盖上了:“好了,睡一觉吧。我要去上班了。” 哎,你别说,按的很好,还真就不大会儿就睡着了,是夏油杰难得的,很快就入睡,而且睡得格外的好的一觉了。 羽仁肯定是比七海快的,她到了,先下了帐围着,然后进去踩了踩点,一整个商场全都疏散了,外面远处隐约看得到维持秩序的警察和正在说话的两个同事,太远了看不清是谁。 按理说这么繁华的地方有咒物在,不太容易生成高等级的咒灵,这个一级是怎么来的?羽仁不明白,只能在边边角角的地方稍微看一下情况,小心翼翼的观察一下咒灵的动向,然后就开始找个角落开始写报告了。 过了会儿七海来了,看了她一眼:“你的护理没做完?” ......麻了,你能不能不要看的那么仔细? 何止没做护理,上午分开之后她就洗了个手。 工作要紧,还是先去祓除咒灵了。出于对这个可靠的一级术士的信任,他来了羽仁直接就站在了明处开始观战,边看边写报告,描述咒灵的模样和术式,然后在战斗多久后怎样受了伤云云,很快,战斗结束,报告也基本完成了,还是画了图,然后拉出线,在上面标注时间表示这里的损伤是战斗开始后多久发生的。 随手签了字,俩人离开了被封闭的大楼。看到人出来,负责善后的同事跑了过来,跟她做了个简单的交接,她就上车去要送七海回家了。 车子启动之后,七海问她:“你最近是不是和什么人走得很近?”他踮了一下脚:“男的,比我高一些或者比我壮一些,抽烟。” 比你高几公分,也确实比你壮一丢丢,抽烟。 她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嗯。” “可靠吗?” “可靠,以前是咒术师来着,不用担心。”说完了基本情况,还是得问一句:“什么时候发现的?” “去年就觉得有点不对,有那么几次,副驾驶这边有烟灰,一开始我以为你开窗抽烟飘过来的,然后有一次我看到副驾驶玻璃升上来之后蹭了一点点白色的东西,仔细看看发现是夹在玻璃上的烟灰,玻璃升起来的时候被推开了。你怎么抽烟也抽不到那个位置吧?那就是有人坐在这里抽烟了。有的时候座椅会像现在这样,稍微调过一点,比我喜欢的角度要宽敞一些的样子。” “你去做侦探也不是不行,想试试吗?” “这些都是基础的东西吧,是羽仁你不够小心而已。总之在男人这方面,你肯定比我谨慎得多,你觉得行,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如果有为难的地方,随时来找我。” 所以说真的是好人啊,羽仁笑了一下没说话:“不会有为难的。实际上.....我对他也没有那种想法,他以前救过我的命,后来又遇到他了,就总是想要回报点什么。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呢? 后半句没说,不过七海了解了。 他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没法劝。即使他知道,羽仁很需要抓抓紧找到新的寄托感情的目标,要能在她姐姐离开之后还能扶持她继续活下去才行。只是她自己不肯往前走一步,别人硬推也只有反效果了。 这件事简直迫在眉睫了,妙子的情况这两年越发不好了,要不是有钱,医疗水平直接能拉满,恐怕早就遭不住了,除去医疗条件的原因,连医生都很惊讶,好几次他们都以为妙子抗不过来了,差不多情况的病患,哪怕之前是健康人,没有睡十来年都扛不住的情况,妙子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熬过了,又坚持着活下来了。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否妙子真的还有意识呢?她知道自己是妹妹唯一的的寄托,所以在看到妹妹有新的支柱之前,还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活下来。 第14章 第十四天 14- 秋天的叶子都还没落完,菜菜子已经一天两个电话的央求羽仁跟他们一起过年了。还有某次她靠在车上接电话,刚好七海过来了,她就迅速挂了电话。 七海疑惑的看着她:“你管我干什么?没关系的。” “不是什么大事,我回头再跟她说就行。” “你这样,我总觉得影响了你的私人生活啊,叫我好为难。” 笑死,羽仁谢过他的好意,并且指了指后座:“给你准备的,蓝色那个包袱。” “所以黑色的是给谁的?那个家伙?” “给他的女儿,那两个孩子明天学校开运动会,要带便当。” 懂了,我的是顺便,主要是给那俩孩子做便当来着。所以问题又来了:“他还有女儿?” “嗯,俩呢。” 显然,七海瞬间对那个男性的猜测换了方向,被误导的影儿都没了。中年离异,独自带着两个女儿,不做咒术师恐怕也是因为家庭问题,毕竟实在是不稳定,作息不规律不说了,万一出了什么事,俩女儿就惨了。 那多少是有点配不上羽仁的,七海在心里这样想。这样温柔又可靠地女性,再怎么说也得找个优秀的男人照顾她才行,中年还带俩女儿实在是离谱,怎么高攀得上这样有能力还年轻又漂亮的姑娘呢? 把七海送回家,她又去送便当,姐妹俩都长得快要跟她一样高了,一直拉扯着她希望一起过年,她还是那套话:“真的不方便,过年的时候工作恐怕很忙,我得随时待命的。车子也不能离开我,他们忙起来是真的会看车子定位的,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说死了都不肯同意,糊弄完姐妹俩,羽仁去给夏油杰按头,夏油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享受着,过了会儿问她:“那你可以邀请我们到你家去过年吗?” 头上的手停了一下,换了个位置开始继续按:“你想的话,可以。” 所以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姐妹俩手牵手的蹦了几下,跟夏油杰挤眉弄眼,然后开心的回房间了。 她们都长大了,开始知晓男女之事了,这两年真的是抓到机会就撮合,羽仁自觉配不上,夏油杰也自认为自己这样的情况,打定主意要做鸡蛋碰石头的那个鸡蛋,也不该再去拉别人下水,所以也都在默不作声的,很默契的享受这不知道能持续多久的还算能让自己找回一点人样的时光。 这件事定下之后,姐妹俩一度十分期待,甚至找来了关西那边的风俗也要套用一番,还说准备预约花艺师上门服务,来做一批年节花卉。 看着短信的羽仁深吸了一口气,没回话,收起了手机。此时她还在上班,不过并不算忙,是一处咒物的封印松动的事件,以防万一叫了七海和另外一个咒术师来做保障任务,协会的封印组正在忙活着重新做咒物封印。 七海十分敬业的就在现场盯着,另一个咒术师甚至端着手机横屏在打游戏了。没人关注她,所以她后退了几步,把刚才凑过头偷看她的短信的人按着走到了足够高的车子后面:“你乱跑什么!会被发现的!” 这就是夏油杰了,胆子是真的大。他死皮赖脸的说:“啊——你不是一直劝我见一见之前的朋友什么的?喏,那是七海吧?忙完我们一起吃个饭咯。” 显然他在鬼扯,羽仁表示我信你个鬼:“这只是我的建议,我一点都不想强迫你做什么。如果违背了本人的意志,再好的事情也会蒙上一层阴霾的。不过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现在就叫七海过来,反正他也不忙。” 说完就要转过头叫人,被夏油杰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明知道我开玩笑的,好坏啊,绛。” 玩笑开完,她掏出手机:“她们俩似乎太过隆重了,去我家的话,会很失望吧。” “不会的,今天我出来就是被委托了采购任务。”夏油杰掏出一个单子:“等下拜托你和我一起吧,等下去哪个市场?我可以先去等你。” 其实这完全没必要了,毕竟来都来了。所以羽仁还是选择对七海喊一嗓子:“七海先生,我有点事先走了,你等下自己打车回去吧,打车费我报销。” 站的老远的七海只听到了羽仁叫自己,后面模模糊糊都没听清楚,刚要走过来问一嘴,就看着那辆凌志RX风驰电掣的开走了。 阿这...是妙子小姐出了什么问题吗?七海很迷惑,深知羽仁是个自闭选手的七海只能猜到这么一件能让她抛开工作跑路的事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列的单子其实不算多,都是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有空白明信片这种奇怪的东西在里面,夏油杰正在谷歌空白明信片用来干啥,羽仁的嘴角上扬了一点:“应该属于DIY的东西啦,正面完全空白,可以画上自己喜欢的画,或者自己制作印章印上去,挺有趣的。”这是羽仁小时候,每逢过年最期待的环节之一,给亲戚们的新年贺卡画画。 显然夏油家没有这个传统,所以他并不清楚还有这种玩法。看着搜索出来的各种自制明信片,他也有了一点小期待:“看起来很有趣,我会很认真的给你和她们俩做贺卡的。” 除去这些小东西,还有鲜花和花器之类的东西,想了想自己那个更像是样板间的家,羽仁还额外采购了一些颜色鲜亮的家纺,并且咨询了身边人的建议:“总归要住一天吧?喜欢什么样的床单被罩呢?” “一天而已就算了吧?你家有什么就用什么好了。” 问题是我家没有啊大佬。作为回答,羽仁摸了摸各式被褥的质感,另外选购了三套被褥,再一次看向他:“我家什么都没有。” 羽仁生活上挺奢侈,但是家真的是很小,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公寓,两室一厅,大约只有六七十平米,客房一看都是新打扫和换了家具,榻榻米都是新的,颜色亮的发光。 夏油杰看了一眼:“这么隆重?”还以为买被褥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榻榻米和家具都买新的,夏油杰在新年前三天不得不带着俩磨人精孩子来拜访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以前那里一直空着呢,只有地板来着。”客房的采光比她自己的房间还好,本来是心里还有期盼的时候给姐姐留下的。 说是要一起过年,实际上提前三天夏油杰就带着两个孩子来了,她已经准备了不少需要提前准备的年节菜,甚至厨房的窗台上还放着一本新年菜谱。 菜菜子翻看着菜谱:“也不用这么用心吧,我和美美子都很有压力哦。” “我自己也要吃的,有什么压力。”她把菜谱抽走了:“好了这几天你们俩得和我挤一挤了,晚上不许踢人哦。现在去帮忙粘一下窗花和彩球之类的吧,既然要过年就好好准备啊。” 这还是姐妹俩第一次这么隆重的过年,十分的上头,从秋天盼到年底可算是盼到了,而羽仁也是在家里出了变故之后别说隆重的过年了,年她都没概念了。夏油杰也差不多这样,厨房里没什么下脚的地方,就去跟两个养女挂装饰了,俩个女儿恨铁不成钢:“夏油大人,这里不需要你!你去给羽仁小姐帮忙啊!” “她更不需要,别多事了你们俩,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手。”一人一个脑瓜崩,他拒绝了她们俩的好意。 年前没什么娱乐活动,四个人开始做贺卡,一想新手肯定菜的要死,羽仁准备了一筐胡萝卜和红薯用来做章子,夏油杰第一个翻车,刻字还算可以,但是忘了章子是反的,所以印出来的字成了反的。 菜菜子笑不活了,拿着那张失败的贺卡,仔细辨认上面反着的字:“鸡年大吉?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好好收藏夏油大人的翻车贺卡!” 当事人夏油杰本来还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不过是犯了每个新手都会犯的错误罢了,不过被干女儿一顿嘲笑之后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了:“快拿过来,我要销毁才行!鸡年大吉反过来的话,岂不是大凶?这不吉利,不应该留着!” 而羽仁就比较体贴,笑着没说话,光速把夏油杰搞错的章子用刀切碎丢进了垃圾桶,于是菜菜子手中的贺卡成了唯一的“黑历史”证据。美美子也决定帮助姐姐打助攻:“不是还没写祝福语,也没写落款什么的东西吗?这个不算的,留着也没关系啦夏油大人。” 总之最后还是留下了,这次夏油杰很用心的先在纸上写好样子,然后把纸反过来扣在萝卜上,总算做出来印出来之后是正的字样了。 三个女性就比较老实的都选择了花卉或者其他万金油图案作为刻章模板,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正反问题。需求量最大的是姐妹俩,兴致勃勃的要给全班师生都准备一张,夏油杰比较惨,真的是眼前的三个人准备完似乎也没什么想法了。虽然说也很在乎志同道合的几个跟着他干的诅咒师,可是面对眼前的情况,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多费心的打算。 羽仁本来也这么想的,不过看着眼前做出来一堆的萝卜章,她叹了口气:“夏油先生,还是再做几张贺卡吧,这么多章,做都做出来了呢。” 俩人对视了一眼,低下头又开始写贺卡。好在俩人都没几个有联络的人,不大会儿就完成了。留下俩姐妹还在奋斗,他们俩就到阳台去抽烟,夏油杰也跟着点了一根,只吸了一口就没再抽了,只是夹着:“所以明天要去送明信片吗?” “不去,”羽仁叹了口气:“怎么听着酸溜溜的啊?我会尽量留在家里陪你们过年的。七海先生也回神奈川老家去了,这两天应该不忙的。不过明天确实要出去一趟,不管什么时候到,明信片还是要寄出去的。” 然后她被夏油杰斜着眼瞥了一眼,充满了不屑和蔑视,仿佛在说:我用得着酸? 虽然实际情况是,他确实有点酸的。自己曾经的好友全都成了羽仁的好友,他都看到了,羽仁的贺卡,全都给了他的熟人呢!自己现在唯一能敞开心扉的友人羽仁,也都还有别的朋友——无论从哪方面讲,夏油杰都得酸一下才行。 贺卡做完了,俩大人就教俩孩子打麻将,这就是当代家长的德行了,别指望孩子能跟家长身上学到多少优秀品质。 磕磕绊绊也打了一阵子,吃过因为快要过年而格外豪华的晚饭,再来一阵子麻将,差不多就该睡觉了。女孩子的夜谈会也没有因为十岁的年龄差而不能举行,两个孩子一直问羽仁对夏油杰的看法,羽仁没好好回答,只是说:“夏油先生很好,我知道。只是有些事你们两个不明白,现在这样就很合适,我们谁也不想更进一步了,那就这样吧。” 总之还是拒绝了。 令人失望,俩孩子气的脸都鼓起来了,甚至八卦了一下夏油杰前几年跟一个叫菅田的女性似乎有些暧昧的事情。并且美美子很认真的表示:“夏油大人跟她,和跟你在一起完全不一样啊,羽仁姐。夏油大人他超级在乎你的,我和菜菜子都有点嫉妒了哦。” 这种明显的拉踩行为让羽仁笑了出来:“是的,我看得出来呢,我也很感激夏油先生对我的照顾。总之,谢谢你们俩,不过大人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来做吧。” 第15章 第十五天 15- 16年的最后一天,她还要去医院去看看妙子,临出门之前,夏油杰叫住了她:“我陪你去一趟可以吗?” 刚准备穿鞋的,她停下了脚步,不觉得他去有什么意义。不过还是同意了,并且答应了姐妹俩回来的时候买一个新年蛋糕用来许新年愿望。 妙子住的医院也是相当有名的私人医院,这样的日子更是焕然一新,装饰的很有年味,比他们家可热闹多了,再加上圣诞节还没拆掉的圣诞树,看起来喜气洋洋的。 横竖是到人很多的地方来,夏油杰比较谨慎的带上了口罩,发型也扎了个低马尾来稍微掩盖一下男性少见的长发。 妙子住的这一层都是单人病房,人少得多,她带着人进去的时候,熟悉的护士都下意识看了一眼夏油杰,这还是她第一次带人到医院来。 病房挺大的,带着相当宽敞豪华的卫生间,还有衣柜、电视冰箱什么的,简直能直接做单人公寓去出租了。中间是妙子的病床,周围放了两三台仪器,这就很占地方,其他家具明显也改过布局,为了给这些大家伙挪地方。在靠近窗户那边的墙角,还有一张单人床,羽仁说偶尔会在医院睡觉,大概就是在那里。 她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然后去握住了姐姐的手,她现在又在用留置针输液了,所以羽仁也不敢用大的幅度动她,小心翼翼的用手掌捂着胳膊上已经贴上去但是不算很牢固的暖贴,好快速加热一下流入身体的冰凉液体。 夏油杰这是那次把她从房子里带出来后,第一次见到妙子,她瘦的很厉害,对于妙子之前的印象也不太深了,只记得流淌了他半个身子的血液,还有满身的灰尘,那个时候她还有一些反应,人没醒过来,一直在咳嗽,可是因为没力气,声音很小,但是依旧在微弱的抗争着。 “她还能撑多久呢?”夏油杰问。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撑到现在都像是奇迹一样了。他这么说的话,我都开始期盼姐姐醒过来了....反正奇迹已经发生了,继续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你说呢?” 听起来是很美好啊,夏油杰觉得很不错:“那就早点醒过来吧,妙子小姐,别辜负了已经发生的奇迹啊。” 这瓶点滴打完,羽仁叫了护士,麻利的拔了,把留置针小心的放回原位,护士就撤了。她继续给姐姐暖着手臂,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如果能回到过去的话,你有什么遗憾要去完成吗?” 这是2016年的最后一天了,似乎是很适合谈论这种不切实际的问题。他看着窗外的好天气,说:“首先就是,把你救下来之后,就不会第二次返回去了,直到咒术协会的人过来,找到我们俩。” “喂,我姐姐可是还在这里躺着呢。” “我想她也会支持我的话,绛,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们两个谁都没法回头了,所以我什么都不会劝你。但是你说回到过去的话,那我一定会这么做。如果真的可以,起码,我不会再叫她成为把你拖在地狱无法离开的枷锁了。” 她很想辩驳一句,不是的,姐姐才不是我的枷锁。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最初将她拉入地狱的命运似乎在后来已经放过她了,之后又是妙子将她绑在地狱之中无法脱离,于是她越陷越深,直到这时候。 但是这个时候,羽仁绛连回头路都走不了了,她一个人支撑到现在,没有依靠过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肯给她依靠,如果最后一个吊着她一口气的妙子也离开的话,她又该如何呢? 真的可以接受这个结果,然后一个人活下去吗?夏油杰觉得她不行,就像是他自己,抱着一个破碎的“大义”,还在跟自己过不去,要结束吗?当然要。但是起码,得要一个还算盛大的结束才行吧。 即使走上了错误的道路,即使做了后悔的事,即使已经辜负了自己的一生,那也得倔强的走下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不只是为自己的生命,还要为自己的心意,自己的行为负责才行。 他握住了羽仁的手:“我现在的遗憾全都与你有关,因为我自己只是每一次都做了最差劲的选择,随便怎样,只要不重蹈覆辙我都会比现在好。绛,唯有你,每一步都是被推着走的,不是自己选的——只因为你想要妙子小姐继续活下去吗?这并没有错。所以我,真心实意的,比谁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现在没有什么东西能轻易的再去操纵你了,请你——” 劝慰的话到底还是没能说出来。夏油杰不能说自己完全理解对方,那些被模糊的说出来,又没有被描绘的很清晰的过去,他几乎是一无所知的。一无所知的他,真的能,真的有资格去要求她什么吗?尤其是明白,她一直以来都很看重他,在尽力的听他的话。 到底什么才是为了她好呢? 是和她得过且过的继续相互扶持,然后在不远的将来洒脱的放开手,迎来自己的永梦? 还是勉强她背负着无数的痛苦,一个人再一次无依无靠的活下去? 31日晚上,红白歌会才看了一半,羽仁的电话就响了。她常年都是职业风格的衣服叫她能够一披大衣就能出门去了,钥匙放在了门口:“你们要出去逛逛随意,我不带钥匙了,回家了我会打电话。” 菜菜子看着桌上的蛋糕:“我们的新年许愿蛋糕还能一起吃吗?” “我会尽早回来的,抱歉,菜菜子。” 这次就不是和七海搭档了,他回去神奈川了,和父母在一起过年,她接的是五条悟。对于这个特别的日子,他居然不用在封建的家里过年,羽仁都很惊讶:“您不需要在家过年吗?” 五条悟这次没带他的绷带了,眼睛眯了眯:“嘛.....就是在家过年啊,喏,那个窗口,窗户上挂着巨大的雪花的,就是我家啊。” 她叹了口气,怎么回事,有家不回?五条先生是大家族的族长吧?居然一个人在家过年吗? 然后就没说话了,这两年他们俩也算熟悉,但是她本就不是很爱跟人说话,也就对着七海的话还多一些,对着女性也会稍微放松一些,但是对着其他男性,那就完全是接近炸毛的猫的样子,冷着脸,连视线都不会轻易挪过去的那种。 根据七海的说法,是有一点社交恐惧症,且人越少越紧张,跟什么人独处的话甚至会难受到浑身发抖。五条悟都很紧张,她可别忽然发病到车都开翻了,以前不知道就罢了,后来他知道了就多少有点在意了。 任务地点就在东京塔,到处都是在这附近跨年的年轻人,他们俩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羽仁十分烦躁:“据说在东京塔架子上——我看不到啊?” “我看到了,别担心哦。” “您不会把东京塔炸掉吧?请务必小心啊!” “胡乱担心什么呢?我可是五条悟啊。”不高兴的最强五条悟反驳了一句,拉着她的胳膊,仗着个子高开始朝着那边进发,且十分的不讲武德,就是暴力分开拥挤的人群,甚至分开了不少贴在一起的小情侣,收获了无数的白眼和怒骂,他在前面根本不在意的,羽仁跟在后面那真是全盘接收。 简直惨绝人寰的跨年夜,终于挤到了最前面,再往前是空地,是需要放烟花需要预留的空地。五条悟戳了一下羽仁,她掏出自己的警官证:“抱歉——东京警视厅,办案——”人群的声音把她的声音压制着,挥舞了好几次手臂工作人员才跑了过来,看了一下没问题之后,也没多问,把他们俩放进去了。 收好警官证,俩人朝着东京塔跑去。跑着的时候她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四十多了,怎么也赶不及回去切蛋糕了啊。 电梯也关闭了,不过因为他们俩的特殊情况,还是给开了门上去了。羽仁站在电梯里:“这是我第一次上来。” “我倒是上来过很多次了,不过这是第一次坐电梯。” 啊对,人家会飞来着。 那个咒灵并不麻烦,但是棘手的是不在人能正常到达的位置,盘踞在很靠上的钢架上,五条悟在最高层的展望台上探出头去看:“不行啊,我得出去打它,在这里攻击我会把上半截东京塔都炸断的。稍微等一下,等到烟花开始放的时候,烟花打掩护,我直接飞出去好了。” 而羽仁相当敬业,已经拿了展望台付费才能租借的小望远镜去看了,然后在纸上画下了现在的形态,并且标注了时间,随后还有初步的计划。 五条悟黑在旁边低着头在她身边看她写写画画,黑压压的身躯挡住了一部分光:“每一次看,都觉得很厉害啊,要是伊地知像你一样,我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他已经很优秀了,就别再挑三拣四了。每年他的奖金可只比我少一点点而已。”放下望远镜,确定没什么问题,草图不需要修改,就开始给草图做细化,相当优秀的速写很快就完成了,而且还是碳素笔一气呵成,完全没有涂改的。做完之后,她往边上挪了挪,远离了这个似乎完全不知道什么叫社交距离的家伙。 “啧啧啧。”连五条悟都只能啧啧啧的技术,啧完了,他说:“我的任务报告都没什么好说的,术式观测什么的流程也不可能存在,所以等下烟花表演开始之后,你只管看着外面就好了,今天请稍微留给我一点点做事的空间吧。” 啊,对啊,应该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好的看烟花的位置了呀?她点了点头:“谢谢。” 十二点,烟花表演开始,而五条悟也立马趁着第一波烟花爆炸的时候钻了出去,她给夏油杰发过去一条信息:[跟五条先生在一起,别露脸,别说话,接起来。] 然后是一个视频电话。 夏油杰那边的镜头,对着他们的新年蛋糕,羽仁这边的镜头,对着外面格外清晰和灿烂的烟花。 五条悟很快完成任务,穿过窗户回到了室内。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是一个蛋糕,上面有一个写着新年快乐的巧克力牌子。 在和谁一起跨年吗?居然被喊出来加班也太惨了,不过现在说什么也听不到啊,烟花爆炸的声音太大了。他们俩站在一起看着外面的烟花,硝的味道四散开来,似乎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炸开的焰火一次又一次把黑暗中的人照亮,除去声音大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还有模糊的,在烟火爆炸的间隙才听得到的人群的欢呼声。 夏油杰隔着手机,也在和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一起欣赏这样热闹且充满烟火气的图景,身边还有两个可爱的干女儿。多少年了,他似乎都没有过这样平静且幸福的时刻,连这个本该被诟病的视频电话都没有成为遗憾,而是成为遮掩了糟糕的过去的帘幕,使得他能够在此刻,毫无负担的和他们一起欣赏烟花。 最后,烟花表演结束了,她说:“新年快乐。” “嗯,你也新年快乐。” 夏油杰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没忍住笑了笑,然后挂掉了视频电话。 下面的人群也散开了,出去的时候格外的顺利,车上也不出所料的贴了罚单,熟练地收起,塞进副驾驶的抽屉,羽仁把五条悟送回了他住的高档小区门口,再次看向那个贴着大雪花的窗口,却发现窗口似乎有个人影,她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个人来着。 五条悟解开安全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笑了一声:“啊呀,这个小鬼这么着急吗?我先回去了,今天辛苦你了,羽仁,再见。” “再见,五条先生。” 迟了一个半小时,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昏昏欲睡了,不过还不算晚,所以一起切了蛋糕,然后每个人都没什么食欲了,只能凑合着分掉其中四分之一,剩下的放进了冰箱。 她去洗漱的时候,夏油杰站在了她身后:“不怕他发现吗?会被责难吧?” “别说的像是背着他偷情,和一起跨年的人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他管我那么多——只要你别发疯就行,何况我并不在意被发现,我甚至盼着五条先生来跟我盘问你的事情。” 倒也是这样,夏油杰没话了。 第16章 第十六天 16- 隔天他们去做新年初诣选了个很远的神社,然而一样人满为患,回来之后回去她自己家实在是不方便了,且菜菜子和美美子也说了下午有同学邀请出去玩,那就送回江东区让她俩回去换身衣服去吧。 俩孩子走了,他们两个又去打台球打发时间,只是刚动手,外面就下起了雪。羽仁皱起眉:“菜菜子和美美子穿的有点少啊,会冻到吧?” 钢铁直男爸爸不会考虑那么多:“冷了到附近的店里不就好了,再说了,这种天气谁会一直在外面乱逛。” 真是不可理喻,羽仁放下了球杆直接出门去了。雪下得很大,这才不到半小时,院子里基本已经被覆盖了,天空是灰白的,院子里是雪白的,她站在门口,呼吸间带出白色的水汽,只穿着毛衣似乎也不是很冷的感觉。对两个孩子的担心稍微放松了一点,今天下雪或许还好,明天才要叮嘱她们多穿一些。 这样想着的时候,身上披上了一件大的过分的夹棉羽织,是夏油杰的。他看了一眼羽仁:“担心别人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自己。” 衣服上还带着男性躯体遗留的热气,羽仁也盯着他:“你不冷吗?我们到里面去?” 夏油杰转过了头看向天空:“稍微等等吧,今年都没怎么下雪呢,好好看看吧,我可是很喜欢雪的。” 这场雪确实下得很大,几乎没什么风,雪花在半空中和同伴纠结成松散的小团,一起拉扯着近乎垂直的落到地面。盯着看了一会儿,羽仁问他:“是喜欢雪还是喜欢下雪天呢?” “喜欢世界被纯白色的雪覆盖的样子,纯洁的世界啊——多么令人欢喜。” 伸出手握了一下夏油杰的手,已经很冰了,羽仁拉着他打开了身后的台球室的门:“还是回去吧,如果纯洁的世界会让你变成冰棍的话,我宁愿它继续污浊着。” 回到室内,羽织又回到了夏油杰的身上,套好衣服,再一次提起球杆开始打球。一把的差不多,夏油杰没有动手把最后一颗黑球击入球袋,而是再一次掏出了一个眼熟的小咒灵:“想要看看吗?” 这一次,羽仁到底没能挡住诱惑,她当然想,光听他说还不够,还想要每一分每一秒都参与到他的生活中去。事到如今,过去的事情不会变了,那么看看呢?是否能够稍微缓解内心的叫嚣,想要亲近他,想要拥抱他的渴望呢? 她伸出手,那个像是金属的绳子一样的咒灵,直接缠住了她的指尖。 夏油杰那个话,说了,但是只说了一大部分,能连接两个人的思维,意思就是,你能看到我的,那我也能看到你的。 从头到尾,都是夏油杰也想要了解她,完全的,透彻的,从头到尾的,这种病态的渴望没法压制,就像是羽仁模糊的揭开自己的过去,他也模糊的把自己的渴望藏在了这个诱人的鱼饵之中,而现在羽仁她也无法忍耐同样病态的渴望了,于是伸出了手,抓住了这个诱人的鱼饵。 比夏油杰幸福一些的,轻松愉快的童年,她的绘画天赋似乎很小就有了,她能很小的时候就大差不差的画出咒灵,可是家里人并没有重视,以为她只是希望家里人不要总是把目光集中在面临升学考试的大女儿身上。 然后她一直这样,家里人也依旧没有重视,她发现自己看向怪物,怪物也会看向她,她害怕极了,就再也不敢去看了。 直到小学快要毕业,她拿到了装帧精美的廉直女校的录取通知,她要在那里度过六年时光。在小学的最后一个寒假最后几天,家里发生了咒灵事故。 夏油杰在这里看到了自己,记忆这种东西并不是完全能够还原过去的,比如记不清的东西就会扭曲,有些东西也会被过度美化——比如现在的夏油杰,他自己看着都想要发笑,他居然是发着光的。 然后是没止境的来纠缠的亲戚们,他们想要她同意给妙子执行安乐死,有生气怒骂她的,也有哭着来跟她说软话的,但是羽仁绛是个多么倔强的家伙夏油杰深有体会,她一直不肯同意,渐渐地,那些人也没人烦她了。 可是有了新麻烦,廉直女校是个标准的贵族学校,里面的孩子非富即贵,她这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一开始还不显得有什么,但是后面大家发现了,她似乎是条件很不好——偶尔穿便装都是便宜廉价的衣服,便当都寒酸的令人发笑。 因为羽仁绛已经发现了,她被亲戚们抛弃,就是因为姐姐的医疗费是个天文数字,她不敢再花钱了——即使那个时候她还有很多钱。 课本被丢到树梢,鞋柜莫名其妙被撬坏,要考试了发现带来的笔全都写不出字。没有辱骂,没有殴打,只有无尽的“玩笑”,还有隐约的嬉笑声。 那些贵族小姐们,即使欺负人也依旧保持着体面。 在她的记忆力,还出现了模糊的天内理子的身影,她虽然也没有父母,但是她条件实在是很好,上下学还有女仆接送,大家也都默认她也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她度过了和羽仁绛完全不一样的中学生涯。 第二次在她的记忆力看到自己,就是天内理子被送走之前了。 她手里提着拖把和水桶,忽然对着前面的黑影喊道:“喂——你们在做什么?”声音还没落,拖把已经打了过去,正在做违法勾当的家伙自然是惊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上课时间怎么会有学生在这周围乱转,不过还是得尽快解决。 躲开扫把,这给了被袭击的人一点空隙,见义勇为的小姑娘惊恐地发现这是个大佬,居然抽走了她的扫帚跟歹徒开始进行搏击,眼看着自己才是那个添麻烦的,羽仁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旁边开始给保卫科打电话。 但是学校的保安显然是没有这位大佬的队友快,藏在旁边的立柱后面,羽仁瞪大了眼睛,她认识这个家伙——是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夏油....” 理所当然的,此刻的夏油杰依旧是带着一层光晕的。他笑了出来,伸手想要摸一下这个他完全没法接触的人,这个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却还有闲心见义勇为的家伙,手伸出去,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俩人三下五除二的处理了袭击者,少年夏油杰的视线从立柱后面的羽仁身上划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然后迅速带着被袭击的女人离开了。 “哎.....”这里也成了他的遗憾,如果再看一眼就好了,好好看看这个时候的,可怜的绛,叫她还没落到泥潭里之前带走她。 随后,保卫科的人过来了,看着地上已经被打晕的家伙,听说学校小礼堂刚才也起了骚乱,只能问完唯一的目击证人之后,头疼的表示:“好的,羽仁同学,我们知道了。那你快回去上课吧,其他事情我们来处理。” 拿着折断的拖把和早就撒了水的水桶,她放好东西回到了教室。从后门悄悄地进去,老师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有几个女生发出看着她露出笑容,不过很有礼貌的没在课上说话。 只是下课后就没什么礼貌了,几个女生围了过来:“羽仁,音乐教室打扫干净了吗?” “是的,打扫干净了。” “下次要长点记性,别再丢三落四,还得麻烦我们为了你的破事儿替你请假什么的,很麻烦的知道吗?”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戳着她的头,脑袋被戳的歪了好几次,她也不敢吭声,只默默地点头。 没劲,几个女生撇了撇嘴就离开了。 所以,她出现在那里,也是因为被欺负了,她想要继续留在学校里,就不敢和这些权贵家的孩子闹别扭。即使上课时间,也要按照她们的吩咐去“打扫卫生”。 这样的时光似乎没有尽头,在国中二年级下半学期,她搬了家,搬到了一个很便宜的,只有半扇窗户的半地下室的小房子。 像是老鼠一样生活着,高中的压力越发的大,即使为了省钱,妙子早就从医院挪到了价格更加便宜的疗养院,但是起码两天一次,需要给妙子清理身体,翻身,按摩,活动身体。还要抽空去打工来喂饱自己,存款越来越少,高二开始都经常欠费了,她甚至不得不开始旷课,学校那边倒是没说什么,挂着虚假的笑容:“羽仁同学的情况我们都了解,没关系的,生活要紧。学校这边不会开除你的,你放心吧。” 因为学费都收了,也不指望她考上什么大学提高升学率,所以干脆不管了,保底就是高中毕业证书,仅此而已。 到她高三的夏季,妙子的身体不太好了,第一次出现了肾病的征兆,疗养院是治不了了,只能到医院去。疗养院那边的人凑了凑,给她凑了一部分医药费,但是并不够。 她在医院的卫生间里哭,哭够了,独自前往了银座的歌舞伎町。 曾经多少都见识过一些的小动作,开始逐渐在她的身上出现,她能够眼都不眨的交了姐姐的医药费,把之前疗养院的大家凑出来的钱还给他们,然后治好病,又送回了更有感情的疗养院。 她离开了黑暗的小地下室,搬到了现在的房子。 被她厌恶着的,代表着出卖自己的“画皮”逐渐成为了她,曾经那个被生活压着,总是面无表情或者愁眉苦脸的羽仁绛逐渐的消失了。 然后夏油杰看到了冥冥,她处理完咒灵之后,径直走向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毫发无损的,甚至手里还提着她的高跟鞋的羽仁,上下打量了羽仁一下,问:“你也看得到吧?” 羽仁点了点头:“是的,一直看得到。” 冥冥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了羽仁:“那就从现在这里辞职吧,来我们这行赚的更多。” 接过名片之后,冥冥点了下头就回去跟她的监督说话去了,而羽仁拿着那张名片,隔天回到东京才忐忑的打过去了电话。她那样的紧张,看着她的过去,夏油杰都记不清她都多久没这样情绪外露过了,早就变成了一副处惊不变的模样了——毕竟再差也差不到哪儿了。 可是这次,似乎是一件好事呀。 在冥冥的介绍下,她成为了一个辅助监督,薪水比之前还高一些不说,还在托协会的福使得妙子能够以家属身份享受更高额度的医疗保险。 一点一点的依靠着还在苟且的妙子走过来,但是依旧没能卸下压力,反而越发沉重。她不愿和人多交流,却因为夏油杰的托付,开始和七海做搭档。又因为下意识的对着七海用了几个小动作,就跪在旅店的卫生间里吐得不像样。 为了完成承诺,稳定的供给那个并没有那么重要的名单,她就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尽管是她自己经过选择之后才这样决定的,但是还是会觉得难过吧,亲自说出口。 不过现在看来是一件好事啊,七海那个家伙,确实是个可靠的好人来着,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羽仁绛。 一直到昨天夜里的烟花散尽,到今天他们的手指被咒灵连接在一起之前。 时间仿佛凝固了,羽仁绛满脸都是泪水的站在停滞的夏油杰身边,看着对面同样眼眶通红的站在停滞的羽仁绛的身边的夏油杰,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身子晃了一下,胳膊接触到了正在伸出手指的另一个自己,术式停止了。 第17章 第十七天 17- 迅速甩开手上的咒灵,她都不敢抬头,脑袋嗡嗡的响——像是昨夜的烟花在脑子里炸开了,满脑子的念头,那么多的,深的,浅的,清晰的,模糊的记忆纷纷涌上来,这或许是那个术式的后遗症?毕竟是所有的记忆都被翻看了一遍。和自己的记忆混杂在一起的,还有属于夏油杰的记忆,灿烂的夏天,和今天如出一辙的冬日,还有山坡上呼啸的雪女咒灵,明明是很恐怖的场景,却因为年少的五条悟快活的呼喊变得有趣起来。 所有的。 她最肮脏的样子,纤毫毕现的展现在夏油杰的面前去了。两个人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几乎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她只想逃走。 才跑出台球室,就被人从身后抱住了,没法继续逃开了,她就跪了下来。冰冷的木地板的冷气越过衣服穿到她的身上,她几乎想要现在就死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死掉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也不用管别人如何,不要看别人的脸色,不要受生活的鞭笞。 抱着她的人没说话,只是眼泪一直落到她的脖子里。 过了好半天,他说:“绛....我们都没多少时间了,就请,原谅我这一次吧.....” 在看过那些东西之后,他再也没了之前的纠结与疑惑,他明白怀里的人要什么。 “如果能重来,需要操心的并不是我,我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再有任何结局我都接受,那都是我应得的。可是绛....绛你不是,你是被该死的世界污染的无辜之人。我只恨自己没能早点去帮你,那都不是你的错,你的选择都是对的,都是对的....” 但是怀里的人似乎还是不肯接受,她动了动身子,挣脱了夏油杰的怀抱,挣扎着站了起来,爬上了她的车。 车子开走之后,夏油杰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外套和手机都没拿,都不用想,她肯定到医院去了。那只能送过去了,再被讨厌也没关系,这是夏油杰自己选的,任何结局他都会接受。 出租车比飙车高手自然是慢了一些,羽仁的手机也响了好几次,夏油杰根本没心情看,任由手机的铃声一直在车里回荡。他到医院的时候,羽仁早都反锁了病房,他手里提着她的外套:“能不能,帮忙开一下门?” 护士有点为难,别是什么情侣吵架?不过让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和一个植物人在一起也确实危险,所以还是开了门。好在羽仁只是坐着,什么傻事都没做。 夏油杰松了口气,跟护士点了下头就反手关门了。黑色的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她低着头没动,夏油杰半跪在了她的椅子旁边:“绛....” “我没有怪你。”她的声音很沙哑,说话倒是还算顺畅:“我只是没脸见你。”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是我的错,你如何决定都是你的自由。只是,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我也很累了,现在你理解了吗?” 羽仁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手心。那段记忆里,夏油杰放眼所见几乎全都是灰暗的黑白色,像是模糊的黑白电影,最后只有鲜红的血带着颜色,泼洒的到处都是。 然后,是那些场景和咒灵,还有怪异的笑声,有时候还有灰原或者其他死去的咒术师惨白的脸,融合成古怪的梦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出现在他的梦里,然后从梦里挣扎着爬出之后,对着黑暗空旷的房间或者庭院,一直放空到天色变亮。 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放空的时候他又在想什么?羽仁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是有咒灵的连接,也会有一些咒术带来的共情。她隐约明白,在还未成熟的年纪用最不可挽回的方式选择了最错误的道路,行至如今,他也和自己一样,想要一个安宁了。 放在脸颊上的手逐渐回温,然后她的手机响了。被紧握着的手直接抽走了,她接起电话,是七海:“喂?” “你刚才怎么不接电话?吓坏我了。”七海抱怨了一句,然后说:“你在医院吧?我看到你的车了,有个紧急任务——” “我现在下来。”她打断了他的话,直接压了电话。 空旷的病房中,电话的声音听的一清二楚,夏油杰叹了口气,没有继续纠缠,只是跟在她身后下了楼,只不过到了一楼大厅的出口前,伸手擦掉了她下巴上的泪痕:“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全程都没有任何视线交汇,她一转身就出门去了。 而七海站在门口的阳光中,看着隔着两三层玻璃的那个身影,因为稍微有些模糊,他有些怀疑,也不敢肯定。眼下的事情也很急,他迎上羽仁的脚步,开始跟她说情况。 那之后很一段时间,她只有固定每周的邮件发过来,偶尔问问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情况,跟夏油杰完全没联络。这就令两个真情实感的一线嗑学家十分看不懂,问就是夏油杰的自省:“是我的错,你们俩也不要太为难她了,总是问询,她会难过的。” 这分明是磕到真的了,但是请告诉我这个BE结局是怎么回事? 美美子恨铁不成钢:“羽仁小姐多好啊,夏油大人你要努力才行!总之相比菅田小姐,我们俩都更喜欢羽仁小姐!” 这就多少有点尴尬了,再怎么说夏油杰也是成年人了,有过那么一段两段也正常,但是被养女点破就不太正常了。他拉下脸:“她们俩没有可比性,以后不要再提了。” 春天过去了,依旧如此。 这才开学没多久,羽仁接到了一个任务,她看着发过来内部邮件,只看了一眼地址就出发了,突发事件没办法了,只能当即给七海打电话:“你自己来一下,我顾不上接你了。” “什么?”七海很茫然:“我没接到任务。” “那你看一下邮件,我离得不远,总之先过去了。” 地点是一所学校,车子直接驶进了大门,拨开聚集的人群,掏出警官证钻了进去。一进去,另外一个辅助监督就冲过来了:“指名要了五条和家入到现场来处理的,我刚才想要上去看看的,不过被拦住了。” 羽仁也停下脚步,她打开手机,七海有一条信息给她:[我确实没有任何提示,看来是只叫了你。] 锁屏,装好。所以出了什么事?学校教学楼门口站在三个咒术师,全都是咒术师,一级。 不大会儿,五条悟也来了,他径直上了楼,家入硝子在楼道门口站了一会儿,随后看了眼手机也上去了。 过了很久,学校彻底疏散,她配合同事和警察的工作疏散了人群,然后下了复合的帐。不大会儿一辆卡车开了进来,卡车车斗打开,里面是简易的封印室,一个少年被五条悟按着肩膀走了出来,羽仁看着跟在他身后的,巨大的咒灵,倒吸了一口冷气——那是,特级咒灵吧?这样的感觉,只看一眼都觉得汗毛倒数的感觉,上一次还是夏油杰的裂口女去恐吓她的时候。 少年被送进了车斗,五条悟跟着卡车离开了,帮完忙的辅助监督们却还不能下班,又来了一辆卡车,一个铁皮置物柜还在往出淌鲜血,这个卡车就是正常的车斗了。 那个还在滴血的铁皮柜子被塞进了卡车斗,家入硝子上了卡车,也离开了。 随后是打扫现场,写处理意见,这才听到事情的全貌,羽仁叹了口气,随便划拉了几笔签了字,本子交给了其他同事,她先下班了。 只不过不久之后,她听说,那天那个小心翼翼被关在封印室带走的少年乙骨忧太,成了咒高的一份子。 在走未来似乎是一片漆黑之前,被拯救了啊,她只有这样的感慨。就顺便跟七海说了一句,而七海问她:“那如果没被拯救呢?” “那个咒灵会很麻烦吧,一定会带着他逃跑,离开这里。不停地被追赶着,慌不择路之下,暴躁的咒灵犯下了更多的错误,那些罪孽也将背负在仅仅只想活下去的乙骨身上,直到他撑不住那些重量,选择让自己早一点看到结局。” 就这么放置了三四个月了,即使是夏油杰也认为自己的忍耐到了终点。他理解羽仁选择的冷处理的事情,但是他讨厌羽仁不理他,完全不理。 所以他找上门了,之前拿着人家的钥匙的时候就很有先见之明的做了倒模,后来复刻了一把出来。 病态到极点了,但是羽仁打开灯,看到他坐在沙发上并不惊讶。她只是垂下眼帘,把手上的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转身去洗了手,然后打开冰箱给自己调了一大杯酒,一个三明治被塞进微波炉。 夏油杰走了过来,就站在她的身后,伸手拿走了她的酒杯:“以前的事我没办法,不过现在就在我眼前了,还是稍微给我一点面子吧。” 冰酒换成了热牛奶,她只低着头吃饭,根本不看他。三明治吃完,夏油杰抱住她:“不想看我的话,就别看了,我也不看你。那现在好受一点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也伸出手抱住他,稍微点了点头。 “要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可能得像你说的,回到过去了。不过我还是不后悔,我就是这样的家伙,我想要得到你的一切,那就得全都给我才行,现在我很满足,再也没人比我和你更近了。” 可是她还是很自卑,别说对着当做神明一样的夏油杰,就是对着别人都是自卑的。之后虽然还是总是不太敢跟他对视,眼睛也总是看着别的地方,好歹还算正常的能够交流了。 第18章 第十八天 18- 现在的热门话题就是那个被特级咒灵诅咒的孩子了,几次试探性的任务之后,身为他的老师的五条悟感慨:“感觉我最强的名号都要保不住了啊,那孩子真的强得要命。” “这么夸张吗?”七海很怀疑,五条悟是个什么怪物啊,比他还强那多少有点天方夜谭照进现实的感觉了。 羽仁拿着酒保特调的无酒精饮料给自己和五条悟倒上,问:“那他自己的术式是什么?” “复制,所有术式他都能用。不过因为没有六眼所以没法使用无下限。”他喝了一口饮料,看向羽仁:“说起来,羽仁你的术式是什么?我只知道你有,看起来也不是很强,但是什么效果呢?” “您的六眼看不到吗?”羽仁眨了眨眼:“我以为您一直都知道呢。” “你不使用的话,我是没法分析的。那现在要试试吗?稍微用一下,我就知道是什么了。” 她摆了摆手:“不要了,这件事还是保密吧。总之确实是一个....很弱的,什么都做不到的术式呢。” 越这样越好奇,硝子酒都不喝了,试图套话,但是今天要开车的,羽仁一口就都没喝,清醒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被问出来?所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喝完了酒送人回去,硝子坐在副驾驶已经昏昏欲睡了,七海也有点醉:“我一直以为你没有术式.....” “跟没有是一样的,那东西我可不敢用。”她启动车子,问:“五条先生家比较近,我先送你回去?” “不要了,我跟硝子回学校,她这样没人管可不行。” 那就先送七海了,毕竟咒高那么远。七海回家之后,五条悟问她:“你的术式,真的不能用吗?” “代价很大,所以就等于不能用了吧。而且付出了代价,大概率什么都做不成,我都不知道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东西。” 真好奇啊,不过人家不说也没办法了。 这都春末了,夏油杰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一大株茶花,伺候的很好,移栽的时候上面已经开满了花,还有很多花苞。羽仁都很无语:“开花的时候移栽,不太好吧?” “园艺师信誓旦旦的说没有问题。总之我去看了,这一株我最喜欢了,味道很好闻,你闻到了吗?” “嗯...” 工人很快就按照园艺师的指导把移栽工作完成了,夏油杰立马走过去,掐下来一朵白色稍微带着一点点淡粉的花掐下来,插在她西装外套的口袋上了:“嗯,很配你。” “茶花女还是香奈儿?” “非得有什么其他人设定的定义吗?只是很香很漂亮,所以带回来了。这院子不是我的家,但是也住了这么久了。仔细想想都没有属于绛的东西,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私自决定把这个送给你好了。” 她微微侧过头,眼神还是不敢往上看,只看了看夏油杰的肩膀,然后就低头看胸口的花,轻轻用手碰了一下:“嗯,我很喜欢。” 之后就开始谈论最近咒术界的新顶流乙骨忧太了。靠着跟五条悟这个内部人士关系还算可以,羽仁有很多外面不太清楚的消息,夏油杰听得心潮澎湃:“他说,那孩子会变得比他强吗?” “确实这么说了。” “虽然经常乱说话,不过这种事他不会说谎的,毕竟多少涉及到他的尊严了。心动了,我想要那个孩子的咒灵——能够让被它诅咒的孩子变成比五条悟还要强的家伙,那得是多厉害的咒灵啊?” 羽仁从花园退回了走廊:“我要走了,需要的话随时叫我。今天姐姐要做高压氧治疗,我得去看着点。” 夏油杰对于咒灵里香的渴望根本不掩饰的,一边安排他的“同伴”们回到东京,自己就很缺德的跟羽仁打听了小孩的任务安排,说要去会会那个孩子。 “别胡闹啊,最近上头盯得很紧,出点什么乱子谁都跑不了。”羽仁话是这么说,然而根本没那么在乎那些东西,她也不过还是希望夏油杰能愉快的继续苟且一段时间罢了。 她也快要到极限了,甚至十分没道德的就在病房里抽烟了,坐在窗台上靠着玻璃,因为妙子又去做高压氧治疗了,她也不用在乎二手烟会不会打扰到姐姐了。妙子的身体状况已经到了普通的仪器和药物都维持不住的程度了,一周三次高压氧治疗才能让她在虚弱的肺脏,体内无止境的感染和其他各种衰竭存在的情况下继续勉强喘着气。 一根烟才抽了没几口,病房门开了,她转过头,夏油杰摘下了头上的棒球帽:“还没做完吗?” “嗯,今天去的稍微迟了一点。”她扬了扬烟盒:“要嘛?” 夏油杰摇了摇头,拉着凳子在窗台边坐下了。 “我想去把那个咒灵搞到手呢,不过得想办法把悟调开才行。不然无论如何我都完不成这个设想的。” “我觉得你在送死。” “不要这么说嘛,绛。”他看起来很不满,然而羽仁的眼睛还在看着外面,都没看他一眼,装可爱装了个寂寞了属于是。不过也习惯了啊:“我可是很努力的,想要继续再活一段时间的,虽然这么说很....很讨人厌,不过我果然还是想要绛活下去的。你活着才有无数的可能性,你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啊。这明白吧?” “嗯,我懂。”就像她一定要妙子活着一样。 懂归懂,但是愿不愿意就另说了。夏油杰不太想就这么放弃,即使能够理解她这样的状态,然而还是想要继续做点什么。他看着羽仁的侧脸,尽量温柔的跟她说:“妙子小姐已经到极限了,我认为,我要接手她的工作了。我会代替她,继续支持你,直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 羽仁闭上眼叹了口气,是啊,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成了那个拖着别人在地狱里不能自由行动的枷锁了,现在她把夏油杰给锁上了。 这是什么恐怖的死亡接力吗? 放在膝盖上的左手被夏油杰拉起来了,然后在她的手心放了一个东西,她拿起来看了看,是黑色的耳扩,就是夏油杰总带着的那种,表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她对着窗外的光一看,上面是一朵浮雕的山茶。 “帮我换一下?” 她捻灭烟头,直接丢到了窗外,然后转过头,依旧没去看夏油杰的眼睛,他之前的耳扩已经拿走了,现在只有略有点大的耳洞。 “我以为会很大。” “人肉可是很有弹性的,开什么玩笑呢。” 小心翼翼的把耳扩的凹槽嵌入肉中,安上之后她摸了一下:“.....好像弄反了.....” 摸了一下,浮雕在背面。他笑了一下:“什么都做不好的笨蛋。”不过没让她改过来了:“就这样吧。” 到了傍晚,妙子才被送回来,羽仁都懒得跟医生问治疗情况了,医生也就是确认了情况之后跟她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病房里又安静了下来,夏油杰站在羽仁身后,按着她的肩膀:“衣服有点薄了吧?你不冷吗?”没有回答,他也不介意:“不想多穿衣服就去南方出差吧,带着七海,到南边去一段时间好不好?” “不好,姐姐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现在妙子随时可能离开,因为这个问题,七海最近都很体贴的经常独自出任务,让她经常在医院呆着陪伴妙子,实在不行都是七海自己主动到医院来找人,都不要羽仁去接他了。 隔天,夏油杰十分嚣张的袭击了高专,撂下了平安夜会袭击新宿的大话,听到消息之后开始紧急会议,羽仁坐在人群中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过来跟我说了他妈的一堆大话,最后还是决定上去送是吗? 他们这样苟且偷生的家伙啊,怎么好走到光明里去?他到底懂是不懂?可是他的逻辑也很清晰,事到如今,没法回头的话,只能继续走下去。想要继续走下去,他就需要更强的武力,更多的同伴,使他能够不完全荒废自己已经没救的人生。 他确实是想要活下去的,起码现在决定去做点什么让自己打起精神了。 摊上这种事,那就谁都没法轻松了,羽仁的生活被搞得一团糟,每天都在新宿和各种人员密集的地区进行巡逻,查看咒物状况,观察是否有什么奇怪的人,东京都内的咒灵处理时间限制被压得很紧,再也没了摸鱼消闲的时间,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连轴转。 甚至两个刚上高中的小姑娘为了不让羽仁直接猝死,直接搬到了她家,帮忙照顾她的生活。 她一回家看到有热乎乎的饭吃,还是未成年做的,她这个成年人都只有一个想法:离了大谱。 菜菜子把她的包接过来放下:“都怪夏油大人!等他搞定了那个学生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我是希望他放过我,别再跟我过不去了。”到如今的地步还不是拜他所赐?洗了手来吃饭,她还是得叮嘱一句:“以后早点睡觉,别等我了,要好好上学啊。能够安心的上学可是很珍贵的事情,明白吗?” 美美子应付了几声,羽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小孩子叛逆期,真难搞。 第19章 归零 19- 临近圣诞节,气氛愈发紧张,像七海这种一级,在事发当天自然是安排在了新宿的。羽仁也跟着被安排在这边,负责外围警戒和疏散群众。 忙里偷闲在墙角点了根烟,一只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夏油杰提着一个盒子:“呐,圣诞蛋糕哦——你下班先带回家,今年请你跟菜菜子和美美子稍微等我一下吧,我会尽早回去的。” “我觉得,托你的福,我今天不能早下班的。” “没关系嘛,偶尔旷工一次也没什么问题的。”夏油杰超级自信,把盒子塞到她怀里之后:“可不许抛下我切蛋糕啊,一会儿见。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这次羽仁跟他对视了:“嗯,好。” 隔着透明的塑料盒子,她看了看这个花里胡哨的圣诞风格的蛋糕,看够了之后小心的放在了车子的后座,这才回到岗位上继续站岗。可惜,夏油杰说走了,也不知道走哪儿了,一直到中午还是杳无音讯。他的那些小伙伴倒是如约而至,就是夏油杰本人不见踪影——他去咒高了,毕竟他就是想要那个特级咒灵。 这边就是牵制五条悟的战场来着。 辅助监督的对讲机频道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外围人员的工作并不忙也不危险,至下午三点左右,通知提前下班,她上了车之后,协会的公共邮件里说,特级诅咒师夏油杰,已经被五条悟击毙了。 又是那种新年烟花在脑袋里炸开的感觉,嗡嗡的响,她回过头,蛋糕盒子好好地放在那里。 “骗子。” 可是还是有事要做的,她忍着眩晕的感觉回了家,菜菜子和美美子大概已经从逃走的其他人那里听到了消息,正在一起哭,她把蛋糕放下,然后找出了自己的存折和银行卡,放在姐妹俩面前:“我还有钱,还能养你们。要珍惜上学的机会,要好好读书啊。” 姐妹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她把银行卡密码写下来,塞给了菜菜子:“抱歉,我并不太会照顾别人,自己也过得一团糟,最近这么忙还要你们来照顾我。我真的很累了,抱歉,菜菜子,请你以后照顾好自己和妹妹吧,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了。” 菜菜子抹了一把眼泪:“我当然会的,不要担心我们,羽仁小姐。” “那就好。”她笑了一下,拍了拍她们的头:“这是早晨夏油先生给我的,还说什么他不回来不许切的鬼话——骗子。” 随后,她站了起来:“我要去医院看看姐姐,别担心我,照顾好你们自己就可以了。对了,里面的钱早点取出来吧,过不久协会那边给我吊销了就糟糕了呢。” 说完,她就出门去了,黑色的车子从院子离开,美美子拉着姐姐的手:“羽仁小姐....没事吧?” 菜菜子没回答,她也不知道。 到医院的时候,这里还是一副十分热闹的圣诞节风格,医院的电视里正在说新宿恢复交通,戒严结束的新闻,她进入妙子的病房,今天没有其他什么治疗,只躺在那里用仪器和药物吊着命。 走到病床前,她俯视着糟糕的妙子,说:“抱歉,姐姐,拖着你受了这么多苦。”伸手挨个把她的仪器和管子拔掉,然后伸出手,捂住了妙子的口鼻处。 没有任何挣扎,妙子静悄悄的死去了。 她爬上床,抱住了姐姐的遗体,第一次发动了自己的术式。 夏油杰的遗体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五条悟正在他以前的宿舍里看着这具残缺的遗体发呆,门被重重的敲响了:“五条,有个医院出现了特级咒灵,劳烦去一趟吧。” 门外是硝子。没办法,他手机都关机了,现在别人实在联络不到,只能拜托硝子来找人。 他并不想硝子去处理夏油杰的遗体,硝子和他一样难过,还要再做这种事就实在是有点可怜了。一边咒骂这个不知轻重的特级咒灵,准备去好好撒撒气,一边出门之后锁死了身后的门:“不要进去,硝子。我自己会处理。” 医院已经疏散完毕,远远就看到了恐怖的灰黑色的残秽从八楼的窗口飘散出来,他叹了口气:“这又是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会找麻烦?” 帐已经下来了,他是准备直接飞过去的,七海忽然来了个电话:“稍等我一下,马上就来。” 出于对七海的信任,他还是决定等一下,起码他现在知道的情况,那个特级没有造成任何伤亡,只是忽然出现了而已。 不大会儿,七海跑着过来了,他看着那个窗口,深吸了一口气:“那是羽仁的姐姐的病房。” “那她人呢?” “就是联络不到才让你等等。”七海揉了揉眉心,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他不得不多想。所以,之前那个隔着玻璃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夏油杰?医院门口大厅和外面还隔着一间走廊,隔着一个房间和两层玻璃,再加上临近傍晚,光线不算好,阳光却被玻璃折射的格外灿烂,他只看到一个男性摸了摸羽仁的脸,那身影真的是格外的眼熟,然而因为之前关于中年人的猜测以及这两位理论上来说没有什么交集点,所以他当时只是觉得像,并未多想。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不多想似乎不太行了。 俩人这次老实的坐了电梯,病房门锁死了,五条悟直接用术式炸开了,病房里阳光灿烂,一个黑色的,被长发覆盖的,躯体细长的人形咒灵趴在羽仁绛的身体上,正在使用它的术式。羽仁绛的肤色一看都不正常了,七海见多了那样的颜色,无一例外,都是在死人身上。 看到有人过来,它依旧没有攻击的意图,粘稠的像是泥浆一样的眼泪从黑黢黢的眼眶里流下来:“杀....杀了.....我.....” “这是....什么啊?”七海不理解眼前所见的一切,他想过很多可能,但是每一个可能性似乎都不对劲,和眼前的一切都对不上。 五条悟看着那个咒灵:“它在使用反转术式。” 咒灵,使用反转术式? 七海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那个咒灵依旧在哭,嘴里还模糊的叫出了一个名字:“绛.....” 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咒灵是妙子。她还想要妹妹活着,所以一直在对她使用反转术式。七海伸出手,按在羽仁绛的侧颈,都不用摸脉搏,就这个温度都知道她死了,这都凉透了。 它的手还在妹妹的身躯上放着,术式还在使用,七海看着它:“绛已经死掉了。” “杀....了我.....” 它似乎只会说这两句话了。 所以这个情况怎么办?术式是反转术式的话,武力值应该不高,强行带走也不是不行,何况是稀少的可以治愈其他人的反转术式。 但是七海从背后抽出了刀,他摘下眼镜,看着那个咒灵:“你一直在看着绛,是不是?” 不然没法解释它的形成。活跃的意识被锁在不能动的躯体之中,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妹妹被她拖拽着落入地狱再也爬不出来,最后甚至被折磨得活不下去,一个人的灵魂该有多少的绝望和恨积累起来?那个不能动的躯体成了孵化特级咒灵的巢穴,她拼了命的想要自己好起来,健康的醒过来去安慰可怜的妹妹,和她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所以她的术式是反转术式。羽仁绛曾经期盼着的奇迹,也不过是还未能完全成型的咒灵的术式略微起了点作用的效果而已,然而仅仅那一点点的效果,并不足以叫妙子康复,只是继续拖时间而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要看着亲人为了自己的而受苦,最后还自杀在它面前。 咒灵还在流眼泪,它的术式停下了。在妹妹死去之后,它也受够了,像它的妹妹一样,它也只是一心求死了。也或许这是它一直以来的心声,从勉强活下来那一刻起,它一直都希望自己死去。 举起手中的刀,七海祓除了这个放弃抵抗的咒灵。 擦去羽仁绛脸上的残秽,那是妙子的眼泪落在她的脸上的痕迹。七海俯下身抱住她的躯体,手掌心的皮肤都要被死人的凉意浸透了,他叹了口气,用床单盖住了姐妹俩的遗体。 最后摆在硝子面前的,有两具遗体。她当然没有听五条悟的,在他急匆匆的被迫离开后,就把夏油杰的尸体带到了自己的工作室。在解剖台前面坐着点了根烟,人都还没缓过来,第二具遗体送到了,也是熟人,羽仁绛。 这两位早晨做了约定的人,最后还是托硝子的福再一次相会了,完成了他们的约定。 多少烟都解不开的愁,硝子皱着眉万分的不理解:“她怎么....上午还好好的?我还看到她在群里报工作。” 七海把人送到就离开了,五条悟跟她并排坐在一起,俩人沉默了好半天,硝子还是站起身来去办事儿了。她去看了羽仁绛的遗体:“死于术式,你看得出来吧?残秽都是由内而外的,是她自己的术式。” 所以问题来了,她的术式是什么?她的术式就是无痛自杀?不理解,不明白。硝子套上了衣服,带上了塑料面罩准备工作了,五条悟就那么看着,夏油杰的身体被打开,又被缝合,然后是羽仁绛。 连夜出了报告,硝子叹了口气,夏油杰没什么说的,就是五条悟的术式。而羽仁绛就不太理解了,属于她自己的不知名术式持续吸取生命力,但是存在一定时间的被反转术式治疗的痕迹,也就是说,有一段时间,她像个同时打开出水和进水的水池,边出边进,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反转术式也没能和她自己的术式强度持平,导致了最终的死亡。 最后一个问题来了:“怎么处理?” “羽仁大概得去咒术协会的公墓了,或者和她姐姐一起?杰...埋到我家墓地去吧,别的地方也不要他啊,只有那儿我还能做个主。” 硝子又点了一根烟,笑了一下:“以前都没发现,绛的耳朵后面还有个小纹身。”说着举起手指:“只有手指头肚这么大。” 五条悟凑过去撩开她的头发,是一朵小茶花。 这个不明所以的小纹身为何存在,不多时被七海解密了,他拿着十多年前的报告,上面还有没拍干净的灰尘,这份报告把两个本来不相干的名字连到了一起,夏油杰的名字和羽仁的名字都出现在了上面。 在处理遗物的时候,夏油杰的茶花也找到了,是他的耳扩。 所以七海很想最后照顾她一次:“埋在一起吧,他们俩交往有一段时间了。我知道羽仁有个来往挺密切的男人,不知道是他而已。”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麻了。 五条悟嫌弃的看了一眼好友的尸体,没想到你他妈的死了都不忘给爷塞一嘴狗粮。 第20章 1- 羽仁绛在十岁的某个夜里,从梦里忽然惊醒了,她就发现自己有了特殊能力,她知道自己可以回溯时间,但是不知道可以回溯多久,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 存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于是也不敢尝试。第一次蠢蠢欲动的想要使用,是她看着被抬上救护车的姐姐的时候,只要能回到一个小时前就足够了,但是在术式快要发动的时候,她知道,她这么做了,只能回到大约四五分钟之前,而且她会失去一个脏器,会变成一个无法继续照顾姐姐的废人。 之后面临无数绝境,一次次的启动前的尝试,都是她付不起的高昂代价。也或者是因为她还有退路,才会胆怯,起码这一次,别管你要什么,哪怕要我死——叫我回去吧,叫我回到能够让姐姐甚至我的父母都健康的活下来的时候,无论是什么时候,她总要放手一搏。左不过依旧是什么都没法做的时候,那就熟门熟路的早早和姐姐再一次离开就好了,毕竟现在都知道了她们也只有这样结局了。 术式在吸取她的生命力,带来一种逐渐被冰冻的感觉,但是似乎又有温热的暖流流进身体,她逐渐下落,像是在柔软的棉花中沉沦,陷入黑沉的梦里——还有夏油先生,如果我可以,我也会早点去见你的。 再次睁开眼,她在医院躺着,父母正在担心的看着她:“醒了吗?绛,还难受吗?医生说可能只是低血糖...不舒服要和妈妈说啊。” 她茫然的看着她的父母,脑袋还有点晕,除此之外没有什么不舒服了。看了看时间,她立马拔掉正在手上输液的针:“回家——” 巨大的喜悦和幸福感几乎把她冲的头晕脑胀到站不稳,在这样的时候,一切还来得及啊!父母被她吓到了,追在她身后跑,手上的伤口有血液甩出来,但是快要来不及了,她还要快一些,再快一些,这个医院离家不远,跑着回去比找车可快得多。 然而在冲晕脑袋的喜悦过去之后,时间一秒一秒过去的失控感让她焦虑起来,她停下脚步,要打电话,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了满脸。羽仁苍只能把手机给她,她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没人接—— 一边往家跑一边还在努力地打电话,接电话啊,姐姐,求求你。离开那个房子,快走啊—— 转过街角,之前那个她没好好见过的咒灵盘踞在邻居的房顶,抹了一把泪,朝着自己家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姐姐——妙子——” 大冬天的她跑出了一头汗,但是还是来不及,那个灰色的咒灵的身躯陷进了邻居家的房子,引起了燃气爆炸,她被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击退,重重的摔到了地面上,耳鸣的厉害,体力还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的父亲也追上来了,他拉住女儿,自己要回到家里去看看大女儿,但是小女儿比他还要快的又一次冲在了前面。 引起燃气爆炸之后,那咒灵的尾巴扫向他们家的房子,羽仁家的二楼被甩的损坏了大半,上一次,姐姐就是在二楼的。 她连滚带爬的想要回到家里去,也不管那个咒灵还在肆意破坏,然后有个人从后面抱住了她:“交给我吧,别进去。” 数只咒灵冲了上去,开始撕咬那个灰色的咒灵,抱着她的人也松开了她,跑进了摇摇欲坠的房子之中。父亲也要冲进去,却被小女儿拉住了:“别去,爸爸...” 灰色的咒灵被撕咬的不像样子,然后消散了,羽仁绛跪在门口,依旧是记忆中青涩的而且还是短发的夏油杰,他像是上一次一样,打横抱着妙子,身上落满了房屋倒塌带起的灰尘。 在废墟边缘处,夏油杰停下脚步看着绛,迟疑了一下才走了过来,把妙子放在了地上。隔着躯体还带着一丝丝温热气息的妙子,夏油杰的手掌按在了绛的侧颈,轻声说:“抱歉,没来得及....” 地面上,有黑红色的血液蔓延开,夏油杰深灰色的外套上还沾了不少血迹,绛打了个哆嗦,跪在地上,轻轻地把妙子的头转动了一下,后脑上有一个接近拳头大的凹陷,因为碎裂的骨头和没有完全破损的皮肤的保护,目前只有血液源源不断的从一些缺口中渗出来,但是没看到脑浆。 在发动术式之前,她不知道自己能回到什么时候,但是期盼着到一个来得及时候才行,好好跟与她相互扶持走过十数年艰难的时光的姐姐倾诉一下自己的痛苦,也或许什么都不会说,只要看到她还好好的活着就可以了。 父母都好好的,为什么姐姐会死去呢? 她打了个嗝,浑身都在发抖,且软的没有一丝力气似得,直接就瘫倒在妙子的躯体上哭的接近昏厥,夏油杰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有提前离开,直到咒术协会的人过来。 后来的羽仁千代子看到大女儿的尸体,同样情绪失控,和丈夫抱头痛哭。 相比父母痛苦但是还能勉强交流的状态,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的小姑娘显然状态十分不对劲,她一直哭着,再加上一直不间断的大个,呼吸都不顺畅的厉害了,还死死地抱着妙子的遗体不肯离开,最后还是医生没办法了,给她来了点镇定剂。 夏油杰看的焦心,跟正在问话的辅助监督要了纸和笔,写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塞进了昏迷的小姑娘的手里。莫名的对她有很多怜爱的感觉,他伸手拨开被汗水和泪水浸湿的碎发,摸了摸她被泪水浸湿的脸颊,看着医生把她送上了救护车。 家里被炸的一塌糊涂,大女儿当场死亡,小女儿哭到失去意识,不得不打镇定才控制住。太太也一直在呆呆的掉眼泪,羽仁先生头疼死了,他自己都想要对着墙掉眼泪,但是总要有人处理这些事,他不得不振作起来。 已经没心情去谈什么赔偿和保险了,他两个女儿都要被带走了,最后还是决定要先跟大女儿好好告别。 但是毕竟是意外身亡,要带走羽仁妙子的是警方,羽仁太太拉着女儿的手不肯松手,警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等着。羽仁先生抹了眼泪,拉着太太的手,叫她松开了羽仁妙子。 “我们会好好调查的,这个确认书请您签一下。”警察拿出通知书,毕竟是要做解剖之类的,必要的程序一定要走的。 他拿着笔:“这样的意外,也一定要调查吗?我.....我不想让妙子再受什么苦了....” 警察点了点:“是,还有隔壁的遇难者也一样的,我们必须做调查。” 那就没办法了,他签了字,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羽仁妙子的遗体带走了。而救护车也不止有昏迷的羽仁绛,还有一个伤员,所以早就去了医院。 两个女儿都离开了,羽仁先生才蹲在墙角,捂着脸哭了出来。 术式强大到过分的夏油杰还在被协会的人拉着问东问西,他有点心不在焉,他所看到的一切都让他有一点点微妙的违和感,就是那种,我好像经历过这件事,但是与之相反的,不是熟悉感,而是违和感。 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原该如何,现在这样是好是坏,他都说不清楚。 凌晨四点多,夏油杰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个固定电话。他接了起来,对面没有声音,他就问了一声:“是谁?” 对面还是没说话,他又问:“是...羽仁?羽仁绛是不是?” 这次对面说话了:“嗯。” 冬季的夜里,外面看起来阴沉沉的,夏油杰举着手机,有点犹豫:“要我去看看你吗?” “你方便的话。” 他问了地址就穿好了衣服,悄悄地出了门。医院的住院部都锁门了,她就穿着病号服套了一个外套趴在走廊的窗口,夏油杰来的时候都很头疼:“怎么穿这么少?冷吗?” 自然而然的,都不像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好好交流。绛摇了摇头:“我刚来,不冷。” 但是手贴在她的脸颊,分明冰的不行。夏油杰直接翻身爬进了医院的走廊,问她病房在哪儿,然后给她塞进了被窝里。 “你爸爸妈妈呢?” “医院没地方住,现在大概在旅店之类的。”这个病房还有其他人,他们俩只能说悄悄话,凑在一起,呼吸都缠在一起。 她还是不肯直视夏油杰,一直躲闪着他的目光。夏油杰不明所以,他总觉得这孩子不应该是这样害羞胆怯的性格,可是总不敢看他是怎么回事呢? “你也看得到那些怪物是不是?”夏油杰小声问她。 她点了点头,跟夏油杰交握的手动了动,对于现在状况十分的茫然。曾经受过的苦难,是一定不需要再受了,可是她还是在思念沉默着,却一直都在支持她的姐姐。能回到这个时候,那是她献上生命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有人帮助了她。 在失去意识之前,被术式抽取生命力的冰凉的感觉,还有那股暖流——那是姐姐的力量吗?如她所想,姐姐的意识一直都活着,只是躯体不能动而已,她一直保护着的,确实不止一具躯壳。然而与之相应的,那么长时间啊,姐姐都被她自己的身体形成的监牢束缚着。 都不要那个在这件事上说话有点讨人厌的夏油杰做什么了,妙子这次没有活下来。她也不用像上一次一样,被强行留在人间了,能够早早离开这个该死的世界去天堂了吧。 对现在的绛最重要的人,只剩下了夏油杰。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胳膊,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约好下班一起吃蛋糕的,约好一起再努力苟且一下的,还说大话,要做她的新的支柱,全都食言了。 “骗子....” 啊这?夏油杰一头雾水,不过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只能揽着她的身体,轻轻地拍她的后背:“抱歉,是我的错。” 人死活不肯放手,那最后也只能窝在一起睡觉了。13岁和15岁,微妙的年纪,一男一女睡在一起很不合适,尤其是夏油杰发育很好,已经175左右的身高,几乎算得上是个成年男性了。 已经遭受重击的父母一大早来到医院,看到小女儿还被个男生抱着睡觉,医院的单人床也不大,小姑娘都半个身子趴在他身上,简直要脑溢血了。 怒气冲冲的羽仁先生绕开可怜的女儿,戳了戳夏油杰的肩膀,扰人清梦罪无可恕!但是这个人是怀里这个未成年少女的爸爸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尴尬的看了一眼压着自己的人,空着的左手尴尬的抬起手打了个招呼:“她还在睡觉...”超小声。 不过这点动静足以让睡得不沉的绛醒来了,她睁开眼,坐起来:“这是昨天帮忙的夏油杰,爸爸你不认识了吗?” 好像确实是。不过这也不是你投怀送抱的理由。脑溢血的爸爸没多说什么,拉过凳子叫妻子先坐下,然后摸了摸绛的额头:“好像是退烧了,昨天晚上我们走的时候你还在发烧呢。” 是吗?没什么印象了。绛垂着头,很没精神的样子,过了会儿,她问:“姐姐呢?” “警察带走了,说要做调查。绛,爸爸妈妈都还在,知道吗?” 她点了点头。可是并没有什么真实感,对于她来说,父母离开她太久太久了,久到现在看着他们的面容都带着一丝陌生的感觉。连该怎么和父母说话她都几乎忘得一干二净。 夏油杰去卫生间稍微洗漱了一下,整理好衣服,就过来问她:“那些人跟我说,有个专门的学校,你想去吗?我们可以一起读书。” 她摇了摇头:“我不去。” 羽仁爸爸更懵了,什么学校? 然后女儿又说:“爸爸,我也不想到廉直女校去读书,我要转学。因为我讨厌那个学校,讨厌到完全不想踏进去一步。” 第21章 2- 这样冷硬的语气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羽仁先生十分的头疼,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给他们安置了临时的公寓用于居住,房屋损毁之类的事情也打来了赔偿,房子重建需要时间,妙子的遗体也归还了,羽仁家举办了葬礼,最近性格变了很多,变得格外沉默的绛穿着黑色的连衣裙,一个人跪坐在离灵位很近的地方,谁都不搭理。亲戚们来打招呼她都当没听到。 毕竟只剩下这一个女儿了,还刚经历了这种事,即使对她的表现多少有点不满意,羽仁夫妇也不好说什么。直到夏油杰过来拜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坐到了绛的身边,她才活过来了似得,头依旧是低着,但是肯说话了。 俩人闲聊了几句,夏油杰跟她说:“已经到咒高去读书了,学生少的可怜,你不去也挺好的,会寂寞呢。” “还没到开学的时候吧?” “那个学校可不说什么开学放假的,时间很随意的。听说我的术式——嗯,就那种特殊能力,听说我很强来着。那小绛有吗?” 她点了点头,但是没说是什么,夏油杰再问,她还是不肯说。 一直陪着她到葬礼结束,羽仁夫妇决定跟小女儿谈一谈了,不过夏油杰先走过来,跟夫妻二人说:“关于小绛的一点事情,我想跟二位说一下。” 三个人到挺远的地方去,说起了关于咒灵的存在的事情。听完之后,羽仁太太叹了口气:“那么,你们也有可能看到未来吗?” 夏油杰不确定是否有这样的术式,他摇了摇头:“我不能,每个人的术式效果都不太一样。问过了,小绛不肯说是什么。” “那天在医院,她醒来之后就很着急的要回家....”羽仁太太捂住了脸:“是不是,小绛看到了未来,她觉得没能救下来妙子才这么愧疚呢?” 之前那个搁置的冲突也似乎可以解释了,羽仁先生说:“所以不想去廉直读书,是不是也是因为知道那边会有不好的事情?” “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她状态很不好,不想去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勉强了。”夏油杰看向孤零零的跪坐在原处的绛,跟夫妇二人交换了联络方式:“总之,小绛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来找我。那个,现在我带她出去转一转可以吗?” 妙子现在已经成了一捧骨灰,装在小小的匣子里。她摸着光滑的骨灰盒,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那只要把她推到绝路上的手似乎已经移开了,不出意外的话,父母健在的她以后会过得很好,可是她还是打不起精神来。 不单因为姐姐不在了,也因为她自己的状况。连带对着担心的父母都总是冷冰冰的,她不想这样,可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曾经的她,稍不注意就被画皮控制了,而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在控制她呢?把她关在磨砂的玻璃后面,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只有夏油杰过来的时候,她才感觉稍微好一些,并且也不知道这个夏油杰发什么疯,格外的关注她的状况,人来不了也会打电话问问她的情况,和曾经记忆里那么多年只见过两次还都发着光然而却把她漠视了个彻底的夏油杰完全不同。 她的父母也给她在开学之前办理了转学的手续,曾经被她捧在手心里,是父母留给她的,最珍贵的遗产,就这样被她抛弃了。 知道自己再开学会到另外一个中学读书之后,她着实松了口气,然后抱住了羽仁苍和羽仁千代子,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千代子摸着她的头发:“小绛已经很努力了,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剩下的事情就交给爸爸妈妈来做吧,你只要任性的跟我们提要求,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 积攒了那么多的痛苦在母亲的怀里释放了出来,她哭着说:“是我...是我杀死了姐姐....是把我她害成那样的.....” 千代子心疼的要死,抚摸着绛的头发,温柔的劝慰:“怎么会呢?小绛是拼了命的想要救她的是不是?妙子她一定知道你的心意,妙子也爱着小绛,她不会误会你的心意的。” 是啊,就是这样,所以她才能托姐姐的福回到那起事故还没发生的时候去,但是却没能救下姐姐。 哭够了,千代子抹掉了她的眼泪:“小绛,还想住在那里吗?如果...如果住在那里让小绛难过的话,我们就搬家好不好?” 在事故发生之后,她是直接卖掉了那块地的,后来搬去的一家人有四个孩子呢,那户人家的太太在院子里种了很多花,还有两颗柠檬树,尤其是夏天的时候,绣球和月季,还有飞燕草开的特别好,她偷偷去看过很多次。 现在不一样了,她的父母还在呢。而且那也是姐姐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最后她点了头:“还想住着,以后在花园里种花。” 新的生活开始了,妙子没有了十来年后病床上枯槁的样子,留在了她自己最鲜嫩靓丽的时候,在火化之前她还看过妙子的遗体,像是睡着了一样。 临时居住的小公寓三口人生活也还是足够的,现在还没开学,闲着没事,她去看未来的学校,离他们之前的家很近,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学校里种了很多樱花树,三月份已经结出了花苞,想来四月份开学的时候,学校会特别漂亮。 手机响了,她接起来:“夏油前辈?” “我今天的事情做完了,还在市区。要出来转转吗?” “做什么去?” 真好,你把纯情少年夏油杰问住了。只沉思的这一下,夏油杰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哈——不是吧?什么都没想过就约女孩子?杰你好差劲啊!” 绛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没笑出声。不愧是你,五条悟。 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抱歉,小绛,我等下给你回电话...” “不要,”她决定听妈妈的,稍微任性一下:“要挂了电话赶紧去查什么攻略吗?” 你好过分哦小姑娘你知道吗?夏油杰瞪了一眼笑的更大声的五条悟:“我们去做蛋糕吧?自己做那种。” 其实绛无所谓干什么,她立马同意了:“好的,去哪儿呢?” 约好了地方之后,她去坐电车了。自然是有车坐的三个人先到地方。这种DIY蛋糕店一般都是要预约的,不过如今手头相当宽松的夏油杰按着推荐找到了一家店之后,就在门口等着,等到有人来之后,就拦着人家氪金买了这个时间的预约。 硝子叼着棒棒糖:“真有你的啊,夏油。话说那个女孩子....你们还没交往吗?有事没事就往外跑,中永监督说你出去,十之八九都是私事耶。” 叫监督去学校接他然后去找小绛那都是最近的基本操作了,他挠了挠耳朵:“就....她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意外,我不太放心,总要看看才行。别提什么交往不交往的,没有那种事。” 五条悟歪过头来看他:“真的吗?”满脸的怀疑:“这可不像你啊,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不过我觉得你不是这么磨蹭还说假话的家伙——你真的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嘛?” 你们好烦。夏油杰耳朵红了,没有回答。 没法说他的感觉,只是觉得现在并不是谈论那种事的时候。他总是有类似的,莫名其妙的感觉,而且十之八九都是对的,那种仿佛能预知一些事情的感觉,总是若有似无的出现在生活中。 过了一会儿,绛过来了,她这才发现百无聊赖的五条悟也来了,还有还没完全被关起来整日待命的硝子。早就习惯了长发美女的样子,现在的高中生硝子居然是短发,绛多少有点不习惯。反倒是五条悟.....除了身高还没发育到之后那个吓人的样子,居然没什么变化。 姐姐救命,这是什么?十年不变的驻颜之术,我也想学! 忽然见到别人,她下意识的紧张了一下,之前用来糊弄人的社交恐惧症,在她回来之后仿佛变成了真的,她现在是真的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了,反应比之前还要强。夏油杰立马过去揽住她:“小绛,这是我的两个同学。这是五条悟,这是家入硝子。” “你们好...”她看了一眼两个“老熟人”,又垂下了头。 硝子很体贴的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嗯,你好。” 刚才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基础材料,绛过去洗了手,夏油杰拿着单子开始问她想做哪个,她看着花里胡哨的菜单,也有点选择困难了,最后把这个事情推给了夏油杰:“你看吧,都可以。” 最后选了一个樱桃夹心的蛋糕,负责技术指导的店员拿了对应的材料,准备从旁协助,结果,笑死根本不用。绛之前打工的时候也在甜品店干过,做的十分麻利和顺手,夏油杰人都看傻了,只能在旁边给她打打下手,比如筛面粉,把面糊从搅拌机拿下来什么的。 这边专业组都准备放进烤箱烤蛋糕了,五条悟和硝子还在因为面糊怎么这么稠的问题而吵架,指导的店员拦都拦不住,三个人都快打起来了。 所以夏油杰都很好奇:“你说他们的面糊到底怎么了?” “因为倒了两次面粉,家入前辈和五条前辈都倒了面粉进去。” 阿这?这么弱智的错误吗?夏油杰假咳了一声:“小绛超靠谱!话说你之前在家里经常做这个吗?好熟练啊。” 她的手顿住了,这件事我很难跟你解释,理论上来说,现在的羽仁绛是个只会做白煮蛋的家伙。 只能稀里糊涂的糊弄了:“......嗯。” 烘焙纸放进了模具,面糊倒进了烤箱,店员帮忙去烤上了,她又突发奇想:“现成的樱桃酱好无聊啊,再做个苹果焦糖酱吧,很快很简单的。” 夏油杰立马自告奋勇,他一点都不想在小绛面前做个傻瓜:“哎——刚好让我做点什么吧,你说我做好不好?” 那边硝子最终落败,黑着脸把面糊倒了:“滚吧你一个人做去吧!”给五条悟比完中指,就到他们这边来了:“羽仁...”嗯?这个姓氏,硝子看了她一眼,绛也在看着她,然后硝子彻底放飞自我,十分自来熟的搂住了她:“好可爱啊,这么叫你的话~羽~仁~”甜腻腻的honey叫出口,绛跟她笑了一下:“嗯。” “做什么?我也要做!” 孤独的五条悟看着三个人做苹果酱,也放下了手里的打蛋器:“什么?校园冷暴力吗?排挤我?” 你好烦。不能喝酒还次次要来一口搞人心态,不让喝就是职场欺压,现在又是校园暴力。 最后四个人在一起做苹果酱了,绛的配方是之前打工的店里学来的,除了苹果黄油糖之外,还要加一些打碎的姜,有效缓解甜腻的感觉,还带上一丝丝姜的味道,总之很特别。 硝子把黄油切成小块,夏油杰把黄油一块一块丢进去,五条悟还在拿着刀疯狂剁姜蓉:“这么碎可以了吗?说实话我感觉姜汁都被剁出来了。” “可以的,辛苦了。” 然后在焦糖黄油里放入苹果和姜蓉,熬煮到粘稠,变成好看的焦糖色,就倒出来。夏油杰用勺子挖起来一点,吹了吹尝了一口:“好吃啊....好厉害啊,小绛。” “嗯....”毕竟是能开店的水平,这配方当然差不了。 蛋糕也差不多烤好了,戚风蛋糕切成三层,一层是樱桃果酱,一层是苹果焦糖酱,然后开始涂奶油,夏油杰就很有想法,他把五条悟挤开了:“这是我们的蛋糕,你走开。”做蛋糕最有意思的就是最后做装饰,他才不要让给别人。 抹平奶油面,然后开始挤奶油做装饰,夏油杰手艺不行但是似乎已经有了想法,下手相当的快准狠。最后的成品是一个很有圣诞风格的蛋糕,虽然歪歪扭扭的有点丑,不过他自己显然很满意,还跟绛显摆:“第一次做,还算不错吧?小绛,你觉得呢?” 绛看着这个眼熟的蛋糕,抬头看向夏油杰,没有一丝一毫熟悉的感觉,他的眼里没有那种她熟悉的疲惫,而是闪耀着快乐的光芒。 可是这个蛋糕又是怎么回事呢? 她也不知道,不过问题还是要回答的:“嗯,很漂亮,我很喜欢。” 第22章 3- 只是交了两份钱,只做一个蛋糕不太可,所以一个蛋糕做完,绛看着隔壁的料理台:“再做个曲奇?那边材料还没怎么动呢。” 这次没人捣乱了,做的很快,三个年长的废物被年幼的大佬带飞了属于是。 曲奇装在了店铺提供的精美包装袋里送给三个只会吃的废物了,蛋糕当场拆分了四块,每人分一块。绛打算带回家吃,五条悟就当场拆开已经开始吃了:“奶油有点厚,好腻。杰你下次还是别动手了。” “有的吃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夏油杰脸上挂上了和善的微笑:“好了你们俩回学校吧,我要把这孩子送回家才行。” “不用,我自己回去。谢谢你请我出来。”绛点了下头,提着蛋糕盒子出门去了,不过夏油杰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跟上她走了。 这个过于热心的态度,还有手里这个格外眼熟的蛋糕,都让她有了一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复杂心情。她能确定这个夏油杰似乎不记得那么多事,可是好像是有一些印象的。 俩人往电车站走,夏油杰有点苦恼:“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没有,我很开心你经常来见我。”她依旧是低着头,长发挡住了脸颊,看起来很害羞似得。 重新来过不代表过去的事情就完全不在意了,只是她总想着还是要多关照他,自己现在因为姐姐的救助而得到救赎,同样的,她也想要努力,早早拉住走歪了的夏油杰才行。 想要这么做,不打交道是不行的。 然而这幅矛盾的姿态,夏油杰从未追究过,一直十分包容的对待她,再加上今天的事情,她怀疑夏油杰的意识也回来了一部分,像是过去一样,温柔的喜爱着她,和其他人比起来,她甚至是被偏爱的。 这个夏油杰,起码有一部分,是她的夏油杰来着。 把她送回临时居住的公寓,夏油杰弯下腰侧过头来看着她:“好了到家了,要好好跟我告别才行,不要一直低着头了好不好?” 说话就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绛后退了一步,但是听话的稍微抬起头来看着他了:“嗯...再见...” 这个家庭还在一个特殊时期,绛的表现又总是让人很担心,她的父母去偷偷咨询过心理医生,也说要注意孩子的心理问题,可能最近有些抑郁倾向,有些自闭的症状或许在开学后接触了新环境会缓解,有条件就多带孩子参加社交活动,并且还咨询了刚失去一个女儿的父母,也给了一些建议。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总觉得那个小子对自己的女儿不怀好意,但是也不好不让他们来往,因为这是绛现在唯一还在打交道的朋友。所以只能冷着脸表示:“绛,出去玩没关系,但是也要多交点朋友啊。” 只是答应完了就没了下文,出门是会出门的,不是一个人在书店里乱转发呆,就是闷在家里,会帮忙做饭什么的,就是话变少了很多,跟以前的朋友也完全不联络了,某天家里有亲戚来探望更是直接上楼,招呼都没打,十分不礼貌。 羽仁夫妇有些尴尬:“这孩子最近心情都很不好,体谅一下吧...我们也很苦恼呢。” 来探望的亲戚叹了口气:“真的是辛苦了,不过过段时间应该会好起来的。” 人的理智和情感总是冲突的,理智上明白,当时亲戚们都想要给姐姐安乐死,然后收养她也并非全都出于对于什么补偿金的渴望,要一直养着姐姐的她才是不可理喻的那个家伙。事实也证明了,一直养着一个植物人确实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养得起的,她需要生活她的亲戚们自然也需要,犯不上为了一个非亲生的女孩子搭上全家的积蓄和未来。 可是情感上她需要一个可以稍微把自己的怨气撒出去一些的对象,这些也确实有些冷漠的亲戚们成了那个对象。明着说她知道一些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不待见亲戚们的话,谁会信她?只会说她疯了,只能这样完全不搭理他们。 好在不久后就开学了,而她的母亲千代子本来是全职太太的,因为家里有了这样大的变故,也决定重新开始工作,分散一下注意力,而不是在丈夫去上班女儿去上学之后一个人在家里呆着,然后就成了附近某个幼儿园的保育员。 入学的时候一家三口在学校门口拍了照片——夏油杰给拍的,他特意跑来送绛上学来了,搞得羽仁爸爸有火发不出,把女儿送到学校里面之后,很严肃的说:“小绛她是很依赖你,我们也很感谢你。不过她还小,你还是稍微掌握一点分寸吧!” 啊...被嫌弃了啊? 全新的学校,体验是真的完全不同了。是个入学门槛没那么高的普通学校,又不是校风更加严肃的女校,相当的自由的一所学校。 尽管学手艺的方式有点不想提起,但是绛也承认自己画画挺有天赋的,所以就加入了美术社。也不知道她亲爱的老父亲做了啥,总之最近夏油杰偷偷摸摸的,周末才敢来一下,还得提前打电话问问方便不方便。 “方便的,你想来就来嘛。” “啊...那我不去你家了...” 绛笑了出来,隔着电话也被听到了,不过好像没关系吧?她说:“好,我要去一下画材店,加入美术社了呢,需要买一些东西。”说完以后就要收拾东西出门,周末在家休息的老父亲看到了,放下了报纸:“小绛要出门吗?” “嗯,买点画材。” “爸爸陪你去?” “夏油前辈会过来。”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自己都莫名其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了,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她爹,她爹也在看着她,然后语重心长的说:“小绛,你还小呢。就算是想要撒娇也应该跟爸爸妈妈来才对,怎么总是对着那个家伙呢?” 不过说完以后就站起来掏出了钱包,又给她拿了几张钞票:“要买东西就多带点钱,要早点回家来哦,妈妈值完班很早就回来了,我们晚上吃烤肉,回来晚了就什么都没了。” 那些沉寂的,被父母关心和宠爱的时光经过几个月时间,已经完全苏醒了。太过美好的时光似乎洗清了她身上所有的污泥,只是因为心里还是放不下之前的事情,使她并不能好好地像很久以前和父母相处。 她只能点点头:“嗯,我会早点回家来的。” 这样的苦恼没法和任何人说,而她也早就习惯了自己处理这些不愉快,只是在见到夏油杰的时候,她还是开始思念她认识的那个夏油杰,能分担一切心情,彼此坦诚到所有丑事都曾展露给对方——即使她是被诈骗的,以及偶尔也可以任性,哪怕是不合理,也会被夏油杰全盘包容。 绛准备从水粉开始接触一下色彩,以前她都搞素描和速写的,尤其是速写,毕竟工作要用。一边按照网上查的入门教程挑选画纸画笔和常用颜料,一边问了一句:“咒高学习的怎么样?和普通学校区别大吗?” 如今夏油杰入学也有几个月了,她得开始关心这件事了,一年半左右之后,会发生天内理子那件事,让夏油杰后来一直都觉得意难平的事情。 对这些一窍不通,面对着一整面墙的画笔,夏油杰从格子里掏出来两根比了一下,似乎区别不大,他都纳闷为什么要分这么细致,一边看一边回答:“上文化课比较多,一周出去两三次,上实操课。说实话啊,那些实操课——”他话说了一半,绛也转过头看着他之后,他才继续说:“真无聊,弱的要死。我一个人都搞的定,居然还要和悟组队,完全没必要啊。” “我觉得挺好的,再怎么说你们俩都还没成年呢。这种事,本来就不该你们去做。” “是需要有能力的人去做的,全靠大人的话,你告诉我,那些人能做什么?”他的手指指向店里闲逛的其他人,特别的不礼貌和看不起那些人。 举起手里的画笔:“做画笔,做颜料,做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食物,建造各类建筑,种植和养殖各种食材。没有那些人的话,你要裸奔着饿死啊,夏油前辈。” 阿这.... “我并不觉得夏油前辈你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祓除咒灵,除此之外,你身体强健,头脑聪明,做个优秀的运动员或者做飞行员和宇航员说不定也可以。” 哎?夏油杰摸了摸有点发热的耳朵:“真的吗?” “嗯,我也只是举个例子,做别的你也说不定做得成的。要和我学画画试试吗?”为了让夏油杰好好接受普通人的存在,绛付出了太多。 这不是美滋滋?夏油杰立马同意了。 说着的时候信誓旦旦,但是真办事儿的时候却发生了很严重的问题,绛没教过人,也完全不会教人,教学起点也高得离谱,只买了一个素描本一根铅笔一块橡皮就开始了教学。她要夏油杰把刚买的饮料杯子画一下。 这本不算难,俩人坐在公园里研究杯子,夏油杰画的也算有个样子,但是绛不满意:“素描最重要的就是光影啊,你要画出来明暗变化和影子。” 哦好的,尝试画一下,加深颜色什么的,但是绛还是要说:“你要好好看啊,这条明暗分界线是斜着的,怎么垂直了呢?” 哦好的,改一下。最后她还要说:“这里有一点反光的,你仔细看,是不是颜色要比这边浅?颜色要淡一点,不是越接近影子越黑的,这也是光影关系的一部分,要仔细看啊。” 勉强按照指导画完了,她说:“一塌糊涂,看来前辈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夏油杰捧着本子,捂着心口,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那个文静羞涩的小绛哪儿去了?明明刚才还在说我做什么都做得成。 第23章 4- 大概因为这个不完全是她认识的夏油杰,所以没有那么多的偶像滤镜,最近的生活又实在是很不错,绛的本性多少有点暴露出来了。她本也是个性格不算好的家伙来着,不然呢?你指望一个姐姐比自己大八岁的从小备受宠爱的漂亮的小女孩是个什么温柔天使吗?她早就被宠坏了。 只是后来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还能活着她都谢天谢地了,哪儿还敢使性子? 第一次美术课上完,绛看了一眼悲伤地夏油杰,笑了一下:“抱歉,可能是我不太会教别人。” “嗯...也可能是我确实没有这样的才能。” “这倒是真的,我七岁画的咒灵都比你现在画的这个歪了的杯子像样。” 过分了吧小妹妹?夏油杰放下本子,伸手捏住了她的脸颊:“嘴巴好坏啊,小绛。对着前辈还是稍微温柔一点吧,前辈我可是会伤心的。” 手松开了,绛揉了揉脸颊:“你喜欢温柔的女孩子吗?” 喜欢的女性啊?夏油杰的脑海里浮现出模糊的人影,是成年人,他万分确定。总是穿着黑衣服,有的时候温顺的靠在他的怀里,小小的一只,热气会喷到他的脖子里,有点痒。 模糊而像是被水晕染过的画面最近总是出现在夏油杰的梦里,有的时候还伴随着青少年的生理反应。且虽然模糊,但是他总觉得小绛长大了就会是那个样子的。 是的,按照一个青少年的梦中情人的形象来说,他应该是喜欢温柔的人,可是心里又觉得不是这样的,他喜欢的人才不是用温柔就可以概括的家伙。 所以他摇头了:“不是,只用一个词可没法形容我喜欢的人呢。” 作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话题就聊得有点深了,绛立马收拾了东西:“我要回家了,我爸爸要我早点回去。” 夏油杰也跟着起身:“好的,我送你回去。话说小绛你啊,在学校要努力交朋友才行,每次问都是没什么熟悉的人可不行。” “嗯。”相当敷衍。 这不行,起码和老父亲一样担心她的夏油杰觉得不行,在左问右问,甚至私下里联络了对他不假辞色的羽仁先生和羽仁太太后,在羽仁家的房子重建起来搬回去住的时候,夏油杰带着一只雪白的长毛幼猫上门来了,小篮子交给了绛:“送你的,乔迁礼。” 捧着小篮子,绛下意识的看向父母,他们只是笑,没说话。懂了,你们商量好了迫害我。不过还是伸手摸了摸柔软的小猫咪,问他:“怎么想起这种礼物来的?” 把篮子放下,小猫滋溜一下就跑到了沙发下面,羽仁先生笑了出来,趴在地毯上开始招呼那个被新环境吓到了的小猫咪。居然在外人面前如此放飞自我,绛似乎发现了父亲的另一面,他或许很喜欢猫,也可能喜欢所有毛茸茸。 夏油杰就很自觉地当做没看到:“阿姨今天没有其他客人来吗?我以为会有很多人来祝贺呢。” 千代子摆了摆手:“请那么多人干什么啊,乱糟糟的又要做饭又要收拾家,又不是真的乔迁,自己好好吃一顿就好了。总之,谢谢你过来啊,夏油,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吗?” 实际上还是为了迁就莫名其妙开始排斥亲戚们的绛,家里人对她的宽容和溺爱比之前还要严重,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姐姐也比她大八岁,她一直都在过度的溺爱中成长来着,到现在,那些被迫压制下去的任性又开始逐渐苏醒了,她直接开始提要求了:“不是说吃章鱼吗,就在盆里扣着呢我都看到了。” 你知道就行了,总要出于礼貌问客人一句啊。妈妈瞪了她一眼不过还是好脾气的说:“会做的,不过总不能只吃章鱼吧?” 夏油杰笑了出来,他按着绛的脑袋:“怎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啊?” 好像这么说也不合适,绛对他完全没有恶意啊。只是在母亲的面前,习惯性的开始争取最被关注的那个位置。她看了一眼夏油杰,跟在千代子身后去了厨房。 最后到开饭,那只小猫咪都没出来,羽仁先生看起来十分遗憾,吃着饭都时不时看向沙发下面,试图抓到猫咪出来的瞬间。 吃过饭之后,猫是还躲着不见人的,于是千代子带着两个孩子到花园里规划花园的地方的用法,夏油杰完全没有任何概念,他自己家虽然也是一户建但是并没有花园呢。 不知道是出于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是怎样的考量,总之新盖的起来房子比之前小了一些,多出来一块地,千代子说:“妈妈现在想要在花园里种一点小番茄什么的,小绛要帮忙吗?”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在想办法给她找点事做。绛叹了口气:“知道了,别总是这么关注我啊,很奇怪呢。” 说完回家里去了,现在那只猫大概是饿了,没忍住干饭的欲望从沙发下面爬了出来,正在对着猫罐头埋头苦干。 她蹲下来,摸了摸猫的后背,猫沉迷干饭根本不在乎,她看向夏油杰:“你哪儿找来的猫,看起来有点蠢。” 是有点,夏油杰跟着摸了摸猫咪:“是我的老师家里的猫,前不久生了一窝小崽子,我去要了一只。”又想起她大概不知道人是谁,又解释了一句:“名字叫夜蛾正道,是个很厉害的咒术师呢。送一只猫咪的想法也是他跟我建议的,所以...你喜欢吗?” 她不喜欢再一次负担起一个生命的感觉,哪怕是一只猫。曾经被姐姐牵绊着,不得不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的感觉太糟了,甚至刚回来姐姐就去世了,她再次产生过“就这样结束掉吧”的想法,不过因为有父母在,再有夏油杰总是担心的看着她的模样——总之还是把那一阵子自己悄悄地挺过来了。 年轻的夏油杰比日后的他要好说话的多,也更开朗,没有之后那么沉默内敛。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那个苦大仇深的样子——啊,倒也知道他怎么成那样的,只是她并不理解夏油杰的偏执。虽然她自己似乎也有些偏执,不过亲人和不相干的人,还是两码事吧?夏油杰对着不相干的那么尽心尽力她是完全不理解呢。 移开视线,她说:“喜欢的,要想个可爱的名字才行呢。话说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说着就拽起了猫的后腿,干饭被打断的猫叫了一声挣脱了,看了肇事者绛一眼,又去干饭了。 “男孩子啊...叫茶茶好了。” “可是这是女孩子的名字吧?” “可爱就好了,猫分什么男女——这种事留给给它做绝育手术的医生就好了。”绛站了起来,伸出了手:“走吗?去学画画吗?再试试?” 其实并不想继续了,上次被打击的够够的夏油杰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跟着去了外面。临近傍晚他才回到学校,进门不久就遇到了夜蛾正道,他问:“那孩子喜欢猫吗?” “喜欢,靠近猫的话,总会忍不住去抚摸几下,取了名字叫茶茶。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不太想要养猫啊?夏油杰摇了摇头:“总之她爸爸似乎更喜欢茶茶,夜蛾老师不要担心哦,一定会把茶茶照顾得很好的。” 你老师我怎么会更担心那种事?夜蛾点了下头没说话,也没继续问那个孩子的情况了。 回到宿舍,夏油杰解开外套扣子,因为刚才去拜访羽仁家的原因,穿的是便装,拉下拉链抬头的一瞬间,镜子里的自己穿着白衬衫,左边的脸颊上还有一抹血迹,衬衫的袖子上也有溅射的暗红色的痕迹,他吓了一跳,眨眼的功夫,又是穿着卫衣而不是衬衫,且干干净净正在愣神的他自己。 这样的怪事,伴随着生活中出现的各种既视感,各种下意识的行为,让他最近开始怀疑自己的术式除了操控咒灵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效果,比如说预见未来。 不过相比于只有一些小地方有体现的自己,实实在在有了一些怪异举动的羽仁绛更像是能够预知未来的那个人。 那种偶尔会出现的,羽仁绛对夏油杰莫名的信任和熟悉,以及夏油杰自己对她产生的莫名的担心和照顾,又该如何解释? 晚餐时间,夏油杰向两位出身世家的同学提问:“有没有预知未来的术式呢?” 甚至预知到了我会和她认识,并且对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很熟悉。 硝子咬了咬筷头:“似乎听说过,据说发动术式的时候会看到与自己相关的,未来几秒的事情。所以战斗的时候很有优势。” “更久时间呢?比如,看到未来好几天甚至几年的那种。” “从没听说过,”五条悟也来兴趣了:“所以,你遇到了?” 对着这双眼睛,真的很难说谎。夏油杰做到了,但是没完全做到:“我没有遇到,我最近总是莫名的有那种既视感,还有明明之前不认识你们俩,也经常能下意识的做出了解你们喜好的事情。所以我觉得我——” 五条悟伸出手打断了他的话:“闭嘴,人不可能有两个术式,而且你这个也不能叫做预知未来,吃饭吧。” 无聊,还以为是什么有趣地事情呢。五条悟撇了撇嘴,继续吃饭了。 第24章 5- 新学校的气氛好,学生们也都很友善,哪怕绛一直都比较沉默,不过还是被迫收获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几个小姑娘和她一样都是美术社的,一大早的跟她分享了新学校的怪谈——似乎每个学校都有几个鬼故事,不然都不像回事儿似得。 叫加奈的女孩子还十分郑重的掏出手机给她们看新闻:“喏,这就是相关事件了,发生在七年前。传闻我们学校过去是一片商业街,有一个生意不太行的茶屋。茶屋里面只有四个艺伎在工作,其中三个先后离开了茶屋,都是因为结婚或者恋爱才离开的。最后留下的艺伎十分羡慕,但是她不敢违抗凶恶的一直压榨她的妈妈,也没有合适的人来求婚帮助她离开,所以最后抑郁而死了。从那以后就变成了一个诅咒,她不想看到有人恋爱。这个新闻——” 绛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大概就是七年前的时候,学校里一男一女两个学生一起在附近的公园里投湖了,后来据说是小情侣殉情什么的。 原因是什么新闻也没说,不知道是大家都没什么线索还是因为想要保护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死后的名誉什么的。新闻里连学校都没提及,只是这个公园确实不远,还能被加奈找到,恐怕是真的相关人士一直口口相传留下来的消息。 看完了新闻,加奈继续神秘兮兮的说:“总之那个女人,她会诅咒格外甜蜜的情侣,叫他们去殉情呢。嫉妒真可怕啊——” 听完她的话,绛叹了口气:“所以说啊,才上国中,惦记什么恋爱呢?只要不谈恋爱,不就不会被嫉妒了吧?好好学习吧,能够安下心心无外物的去学习可是很珍贵的事情呢。” 另一个一起听鬼故事的女生律子叹了口气:“又来了,绛说话总是像我妈妈一样老气,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无法摆脱“妈妈”,这可是比不许谈恋爱还要恐怖的事情呢。” 加奈笑了出来:“确实。” “那岂不是好事?为了让我不要变成令你恐惧的样子,那就不要谈恋爱,好好学习哦。还有,周五社团活动需要上交三张速写,你们俩要记得哦,忘记的话会被社长克扣社团学分的。”绛保持了自己年长者的态度,再一次不厌其烦的说教了一通。 眼看着加奈和律子脸色都变了,她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座位。哈——她发现了,她就是好为人师,有一种踩在他们头上的感觉呢。果然,她也不是什么好家伙,过去是没有办法,现在有了空挡,那些被压制的毛病一个不拉的开始冒出来了。 学校的传说本来也只是应该是传说才对,毕竟流传规模小,不像人尽皆知的雪女,每年都有十来个雪女咒灵出现在各处,真可谓是十分不值钱,夏油杰都因此吐槽过:“咒灵虽然千奇百怪各种各样,但是相似类型的确实都差不多。我现在有二十几个能够归类为雪女的咒灵,人形还能理解,但是还有雪怪和白色的章鱼怪什么的我都完全不理解啊——现在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第一堂课快要开始了,老师已经来到了教室里。她盯着老师,跟同学们站起来行礼,脑子里却在想:我有点思念你啊,夏油先生。 不是现在这个莫名有点呆,一天到晚像是打了鸡血的正义使者,而是那个即时在与她交换记忆之前,都什么都愿意跟她聊的夏油杰。 说来也挺讨厌的,他总是完全不把普通人当回事儿,他也不是很关心身为普通人的妙子,他只是担心吊在妙子身上的绛会被妙子带到深渊里去,甚至因此而有些埋怨妙子:“她就应该识相一些,早点离开你。时间越久越把你拖到黑暗中了啊,绛。” 所以那次在提到再来一次的话题的时候,他说如果能重来,绝对不会去救妙子的话,并非开玩笑呢。 这样恶劣的家伙,会偷偷到她工作的地方,看着咒灵事故造成的惨剧笑出声,并且背着其他咒术师和辅助监督跟她笑话那些遇难的普通人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呢? 对她总是很温柔,温柔到能够用偏爱来形容了。但是从未做过什么逾距的事情,连七海那样模糊的想要追求的意图都没表现过。那样亲密,然而还是只把她当做珍惜的家人那样对待。 这让她的思念都变得苦涩起来,或许夏油先生也并不喜欢她的,只是她恰好以合适的身份出现在合适的时间而已。 明知道现在的夏油杰和她思念的并不是一个人,但是对方偶尔表现出来的异常以及对她那种格外熟悉的,类似偏爱的对待,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开始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她离开的时候夏油杰都死了好几个小时了,更何况术式的作用对象只有她自己才对。 所以,这一切或许都是她自己的幻想,是术式带来的,死之前最后一个美梦罢了。所以一切事情都朝着她的设想去发展,她害怕她不是从前的自己,所以夏油杰带着曾经的感情出现了,没有记忆,但是有模糊的印象,所以对她很好;因为心底里确实存在过是姐姐连累了她的想法,所以姐姐也直接过世了。 多可怕的猜想。 沉重的思想包袱将她压垮之前,冷着脸的老师叫了两次她的名字,绛茫然的站起来,留给她的只有老师举起的手臂:“羽仁!到后面站着听课!不许再走神了!” ......额......思考时间被打断,她也只好拿起课本到后面站着,抬起头,还看到加奈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嘲笑,那笑容还没从加奈的脸上下去,老师叫了加奈的名字,然后加奈和绛一样,站在了教室的最后排。 难兄难弟一起在教室后面上了一堂课,下课后,律子凑了过来,笑嘻嘻的一边揉绛站的有点累的腿,一边说:“快说,为什么走神?是不是听到那个传闻后开始想喜欢的男生?” 连加奈也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绛很纳闷,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有这么聪明吗?毕竟想男人确实是想了的。 不过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不会被小孩糊弄住,她的手指绕了一圈:“那你们俩说,这个学校里,谁值得我惦记一下?” 那份对小屁孩的看不起,完全都体现在她的肢体动作和语气里了,加奈和律子甘拜下风:“确实没什么人....像是你会喜欢的类型。”这个八卦话题就这么翻篇了。 不过八卦翻篇了不见得事件翻篇了,自从七年前出了那么个似乎是印证了传说的案件之后,每年都有本校的学生们因为这个事儿要搞点什么小活动,尤其是新生。所以周五社团活动结束之后,加奈就一把搂住了绛,神秘兮兮的说:“等下有侦探活动,绛要来吗?这次是学校的灵异社组织的,还有其他学校怪谈探索活动!” 她直接举起手:“我就算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家了。”说着就往校门口走去,加奈也不强求,开心的带着同样兴致勃勃的律子一起去了。 真是的...就是因为这些没完没了对灵异事件充满好奇的家伙,每年都要凭空产生不少奇怪的咒灵呢。要她说,就应该把咒灵的存在公开,皆大欢喜,让这些灵异爱好者好好满足一下就好了,越是模糊的东西,越是好奇啊懂不懂? 远离了这个恶性循环,走到校门口就看到夏油杰站在校门口,正在有点尴尬的跟两个女生笑,走近一些听到他在说:“......很远,人也不多,说了你们也不知道。啊——我等的人来了,再见!”说着就拉起绛跑路了,她回过头,两个女生满脸失望,不过也没追过来。 “人缘很不错啊,夏油前辈。” “不要说这种话啦,还不是怪你不早点出来!” 这都能甩锅?绛皱起眉,多少有点不理解了,少年夏油这么讨人厌的嘛? 不过这个讨人厌肯定是开玩笑的,皱完眉,她就又开心了起来:“这周很忙吗?好像都没怎么出去闲逛呢。”一般来说,他和五条悟总要趁着任务出去闲逛一下的,每次还得短信过来点各种小作文,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介绍一些。 把她当成了打卡器一样,按照过几年推特流行的模式,体验小作文配上现场图和各种颜文字,只差最后加上一句“打卡成功”,就是标配的网红打卡推了。 问及这个问题,这次轮到夏油杰皱眉了:“啊——因为悟的家里叫他回去有点什么事,总之这周他没在,我一个人当然忙死了。怎么会这样压榨一个中学生啊?” 绛忽然摸到了一点夏油杰的本性,这个家伙似乎——格外依赖别人啊?离开了能够带领他前往更合适的道路的人的话,会变得很蠢哎。 “你之前不是还说你和五条一起组队是浪费人才,每个任务你们都能独立完成吗?为什么现在这么累啊。” 夏油杰呆了一下,发出一声:“啊....哎?” 仔细一想也是,其实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并不算很累呢,很快都完成了,也没受伤什么的。所以问题出在......他叹了口气:“啊,原来如此,因为没有悟带着我划水摸鱼啊?这么说,这一周我确实比之前都勤快的多呢。” 绛的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是的,要学会自己调节生活和心情才可以哦。那我们也去玩吧,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这种格外像是长辈的行为引来前辈的不满,夏油杰按住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成一团乱麻:“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啊——你可搞清楚,我才是前辈!” 第25章 6- 所以最后并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放松全靠别人带的夏油杰被带着去围观学校灵异社带头的校园怪谈旅行团了。主要是绛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玩的东西,刚好还在学校附近,所以就起了这个念头,美其名曰:“还是感受一下普通中学的生活吧,你的咒高要把你搞疯掉啦。” 夏油杰觉得很淦:“就算你这么说,可是我也有在国中好好上过两年学的。”别说的我像个文盲啊!一边抗议,一边顺着绛的力道,从学校的侧门进入了学校。 此时学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春末的天也没多长,天边已经是深蓝色了。然而没参加活动,并不知道校园怪谈旅行团的旅行计划的绛进来之后也蒙了,面对这个分为国中部和高中部,是个很大的学校,平时对于两个学部的管控也不严格,没有具体区分区域,所以现在,要去哪儿找人。 “我放咒灵去看一下?” “那就没有灵异旅行的氛围了啊....嗯.....今天提到的那个传闻,应该是学校怪谈里最出名的,现在他们可能在档案馆偷看传闻中的两位前辈的资料呢。” 然而档案馆大门紧闭,并没有人来过的样子,仔细听的话,里面也没声音。失败,俩人面面相觑,所以绛作弊了,她掏出手机直接问了加奈。 随后不久,他们前往学校的弦乐社教室,四五个人正在教室门口聊天,看到俩人过来,加奈盯着夏油杰,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不过很快就把话头转向了绛:“所以,这是谁啊?” 啊....所以说不是很想跟他们一起走啊,真麻烦啊,这些小孩。绛伸手给他们介绍:“这是我的朋友夏油杰,比我们大一些现在读高一了。因为听说学校里有这种有趣的活动很感兴趣,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带他来了。” 天降黑锅,夏油杰也不好反水,只能尴尬的笑两声:“啊哈哈哈....给你们添麻烦了。” 所以这个本校的活动最终带上了一个外校人,此时他们已经过了第一个“景点”,要前往下一站,律子给他们俩介绍了一下:“就是传闻中的那两位前辈,听说就是在弦乐社认识定情的,啊...再怎么说,年纪轻轻才十几岁,双双殉情也太可惜了啊。” 问题来了,什么前辈,什么殉情?夏油杰看向绛,绛稍微放慢了脚步,才悄悄地开始跟夏油杰说这个传闻。 下一站是学校的花园,位置在高中部和国中部中间,据说是俩人以前约会过的地方,灵异社的前辈讲的天花乱坠,夏油杰附在绛耳边悄悄说:“就这么消费过世的人?不太合适吧?” 其实绛也觉得不太好,但是跟一群小鬼谈这个实在是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之前她做辅助监督的时候,还遇到不听话的少年蠢蠢欲动的要趴到地上去看看遇难者的遗体呢,被她阻止之后也不安分,隔着警戒线跟后面的残垣断壁和地上的裹尸袋合了个影。 真就完全说不通,毕竟他们只要刺激,什么死者为大,不在乎的。 于是到了下一站,一群人站住了之后,少年夏油杰超高的道德感开始作祟,他在那个灵异社的社长开口之前开始打抱不平了:“抱歉——小绛和我说有什么校园怪谈我才好奇过来的,不过我觉得,一直拿着死者的事情当做谈资,做为什么有趣地事情来反复讲述,是不是不太好呢?” 当然不太好啊,大家其实隐约也知道,只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嘛...哈哈。 此话一说,那就是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这么多人看着,谁也不想当那个跟道德制高点对线的蠢货,于是几个人瞬间安静了,随后,大家的视线从夏油杰身上移开,转向了尴尬的甚至开始冒汗的灵异社社长。他脸上还挂着一看都很尴尬的微笑,看大家都看向他,不得不叹了口气开始道歉:“抱歉,确实不太好。其实去年也有值班老师抓到我们,说了同样的话。不过.....总是想要吸引到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这类话题似乎是最管用的呢。” 绛的视线转向加奈,几个一年级里她几乎是最积极的,之前的新闻也是她找来的,现在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这位灵异社的社长不是一般人,很快就打起精神:“那我们还是去看看传闻中的杂物室吧!今天刚好周五很合适哦——我们学校教学楼和体育馆中间据说有一个用于放置各类清扫用具的杂物室,不过因为最初给我们学校打扫卫生的大爷实在是太累了,要一个人复杂半栋教学楼和一个体育馆实在是顾不来,怨念太深,那个杂物间就不见了,只有每周五晚上放学后才会出现。误入其中的人,就会拿着里面的扫洒工具去打扫一整晚的学校哦。” 好离谱,我不信。绛已经挂上死鱼眼了,她后悔了,哪怕带夏油杰去公园画画呢,这是干什么? 出了教学楼再转弯就是体育馆,两栋建筑是挨着的,但是在昏暗的快要完全消失的阳光之下,体育馆的边上还真有一个小门。 所以问题来了,以前有这个小门吗?作为入学几个月的新生,绛的第一反应是自我怀疑,可能是太不起眼了,所以没注意到吧?然而前面的灵异社社长停下了脚步,伸手指着那扇门:“你们...看到了吗?以前这东西不存在吧?” 夏油杰看向绛,绛也看向夏油杰:“我没注意我不确定。” 休闲活动真的变成了灵异旅行?不会吧?所以问题来了,去还是不去?夏油杰一马当先担起了前辈的责任,越过众人一把拉开了那个小门,里面黑黢黢的,但是门打开的一瞬间,显而易见的有残秽被带了出来。 传的最广的传闻没产生咒灵,但是这个大概没人会关心的乐子传闻居然是真的有咒灵? 夏油杰回头看向众人:“你们记错了吧?这里很正常呢。”一边说一边指尖附着了一点咒力,朝里面挥舞了几下:“嗯——连你们说的扫洒工具都没有哦,是个空房间。” 绛吸了吸鼻子,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那个被拦腰斩断的小家伙。按理说这个等级的咒灵不太可能会凭空隐藏一个房间,也没道理能够控制人那么久去打扫卫生什么的,所以应该还是传闻有问题才对。 总之一群人还是松了口气,并且还是研究这个忽然空出来的房间,最后的结论是:“是光线问题吧?体育馆本来就比教学楼要稍微短一些,这个小门无论是材质还是颜色都和体育馆的墙面一模一样,再加上一直被长一截的教学楼挡着,白天几乎就在阴影里,所以才没见到吧。”绛决定担起大人的责任,无论是不是咒灵事件,给予一些古怪事件以科学解释,都可能会避免掉一些不知道是大是小的咒灵事件。 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也就是现在天色暗了,不存在阴影遮挡,还有一点点夕阳余光,所以才看得出来这里有扇门? 这个答案得到了认可,但是校园传说旅行连续两次被不速之客打断,众人的兴致也没那么高了,刚好天也黑了,所以相互打了个招呼就散了。 天几乎已经黑了,夏油杰和绛走在昏暗的小街上,他多少有点自责:“今天我好像做了那个KY的家伙。” “但是算是好事吧?虽然不值得关注,但是也毕竟是个比蝇头要麻烦一点的咒灵呢,祓除掉就好。”这话说完,她又觉得有点不合适,总是这么鼓吹他的正义感,会不会以后又变成那个偏执狂啊?别了吧.....所以又补了一句:“其实也不用那么辛苦,这种小东西对人类的影响微乎其微,就算更高等级一些的咒灵,对整个社会的影响也很有限,你不要总是这么紧张比较好。” 这番菩萨一样的话,实际上是为了开解夏油杰,但是夏油杰听着就不对劲了,妙子的死至今都还横亘在绛的心里他可是知道的,没事干就要去妙子的墓碑前去祭拜,还说以后要和姐姐的遗骨放在一起什么的,最喜欢去写生的公园就在妙子的公墓隔壁呢。这怎么一副圣母附体的模样说要他不要太在意杀死妙子的凶手咒灵们呢? 夏油杰不理解,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沉默了一会儿也不晓得要怎么说,问是更加不敢问的,怕提起伤心事给她弄得不开心了,最后只能:“嗯。” 俩人对视,看到的都是对方担忧的面孔。绛笑着叹了口气:“胡思乱想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才这么说的。” 夏油杰也松口气:“就别再像妈妈一样叮嘱我这些事情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话说开了,“原来在担心我啊”这样的念头浮上心头,俩人又都不可避免的开心起来。春末的天气实在是很好,哪怕天黑了也不会冷,刚好是周五,隔天也没什么事,自诩大人的绛决定带夏油杰去吃点好吃的,自诩前辈的夏油杰要请绛去吃饭,俩人一拍即合,上了电车,按着绛的指示到江户川区去吃据说很好吃的拌面去了。 地方是有点远,但是绛觉得值得一去——以前她跟七海在附近的话,就一定会到那家店去吃饭呢,也是开了很久的老店,现在去了也是有的吃的。 第26章 7- 吃饭的时候,大概是心情都很好,所以夏油杰问了一个自己一直很介意的事情:“刚见面的时候,你怎么说我是骗子呢?” 完全无法回答的问题啊,总之大概是与要维持世界的正常运转之类的,未来的事情她是无法说出口的,但是并没有限制她的行动,以至于这么久以来,她从未掩饰过什么,对未来的预判,与周围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的熟悉,甚至还指导了父亲的金融投资类爱好。 戳了戳盘子里的面条,她说:“大概是脑子稀里糊涂的把你当成了姐姐,我们之前约好了....”约好了什么呢?隔开十多年,她早就忘了,不过她跟姐姐肯定是有没完成的约定的,出去逛街,一起做什么甜品,或者是她任性的想要姐姐给她买什么喜欢的东西。宠爱着她的妙子,总是会满足妹妹各种任性的,天马行空的想法,还有许多许多都还没实现,不过现在她都忘了。 直觉告诉夏油杰不是这样的,他知道,“骗子”这个称呼就是属于他的才对,他一定是做过不好的事情。可是是什么,完全没有头绪,就是这种没有来由的,说出来都没人信的直觉,最近经常让他很困扰。 他一直是个很认真的人,要做什么就会拼劲全力的做,以至于总是过于紧绷,忘记周遭的一切,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现在的事情中,这种家伙,因为眼前的棘手难题而钻牛角尖再正常不过啦。 现在因为这种直觉而困扰着,所以就一直都在努力地寻找原因,最初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那句“骗子”自然也是一直记在心头。 “可是我觉得,你就是在说我,而我并没有反驳的意思,我感觉我确实是骗了你的。”夏油杰很苦恼,希望这次绛不要像两位同学那样嘲笑他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而觉得困惑而已,你不会觉得奇怪吧?” 被一次又一次按下去的期盼再一次涌了上来,绛沉默了一会儿:“或许是你忘记了什么事,过一段时间就会慢慢想起来的。搁置也是一种处理事情的办法,拖延症也不见得全都是坏处。别为难自己了,想想你以后想干嘛比较好,咒术师这么累,你真的要做咒术师吗?” 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自己没跟绛讲过太多咒术师的事情,但是她似乎十分了解这件事,夏油杰点了点头:“确实很累,不过做咒术师也不差吧?拥有这样的天赋的人很少,像我一样的更是凤毛麟角,我想保护更多人呢。” “可我不想你做这个了....反正时间还早,没事做也可以想想看其他职业嘛,年纪轻轻就把人生一眼望到头很无趣不是吗?” “我知道了,我会研究一下的。”满是敷衍,根本不打算听进去的语气。算了,绛都习惯了。这家伙一直都这样,很难听的进去别人的话,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呢。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电车上的人却还是那么多。基本都是看着都一副操劳过度快要当街昏迷的模样。人挤人的晚高峰地铁站,依旧是飘着一层淡淡的残秽,普通人看不到,但是咒术师们稍微集中一点精神就会看到这些脏兮兮的东西,真的很烦。 绛看着这群目光呆滞的人,又把视线投向了广告,是一个增强身体抵抗力还是什么的保健品广告——这就是精准投放是吗?牛了牛了。 顺着她的视线,夏油杰也看向广告,然后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说:“但是我发现大家没什么人看广告啊,根本没那个精力了吧。” 他离得好近,热气都呼在了绛的耳朵上,她觉得耳朵好烫,所以立马往远撤了一步,结果就是靠在了旁边一个精神不济的大姐姐身上。短发的女人看向她,她立马道歉,而对方话也没回,又把头转了回去。 一条灰蓝色的触手从她的包里探出来,然后遮住了她的眼睛。绛和夏油杰看着那条触手,然后对视一眼,夏油杰又凑了过来:“这人被咒灵缠上了?” 列车快要到站了,车窗外看到了车站的光。需要下车的人们挤在门口,电车停下,门打开之后,下车的人们身上基本都挂着一根灰蓝色的触手,随着人逐渐远离电车,触手被迫收回,只在他们身上留下一些残秽,随后,四处飞舞的触手挂在了新进车的人们身上。 俩人被触手包围,现在都是对脸懵逼,绛不理解:“刚才上车怎么没看到?” “因为在地上。” 跟着夏油杰的话低下头,地面上是轻飘飘的,浮在地板上的一层灰黑色的残秽,浓的吓人。 这么大规模,而且不知道效果,本体也没找到,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俩人可能因为是咒术师,并没有被触手纠缠,但是其他人普遍都被触手缠着脚腕或者小腿。 再到下一站,俩人立马下车,夏油杰立马打电话报告情况,而绛在下车之前就记下了车厢内部的车辆信息上面的车架号之类的东西,还有到站时间,随身带着的素描本上已经画下来了她预估的咒灵延展范围和藏身地点。 拿着本子上的信息跟调度那边打电话都格外的顺畅,几句话就说清楚了,调度那边也立马给了方案:“请搭乘下一班列车前往终点站,目前看来没有太大的攻击性,在晚高峰的时候尽量还是以保障正常秩序为主,我们的人会在终点站等你。辛苦了,夏油同学。” 挂掉电话,绛又在画下来的图旁边简略的写下了发现时间地点和已经观测到的情况,其中描述了车厢里的人情绪低落,精神不济,目光呆滞等状况。 现在想来确实不太对劲,即使社畜真的累得要死,但是一整个车厢的人都那个样子也是不太对劲的。 下一班车也到了,这次就正常了,车上有玩手机的,看书看报的,小声聊天的。 俩人松了口气,刚才那样属实有点后怕。 “所以那时什么,社畜的怨念吗?”夏油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也快要加入那些被咒灵影响的人行列了,居然又要加班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绛缓过来之后根本不在乎了,电车上没到站的时候根本没有信号,她掏出手机备忘录:“明天有空吗,我妈妈说想要在院子里种一些花草,我们要去花鸟市场买东西呢。不过我爸爸今天晚上就出发去出差了....” 意思很明显,壮劳力,来干活儿吧! 你恢复的好快啊,夏油杰麻木的点了头:“嗯,好。” “所以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就省的明早再来了。” 哎?这,多少有点不合适吧?夏油杰挠了挠脸颊:“方便吗?” 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仿佛在说这样稀松平常的事情,有什么不方便的?然后夏油杰脸更红了。 到了终点站,已经有一个穿着黑西装,胸口挂着灰色工作牌的人站在那里了,俩人向着他走过去,然后穿过隧道的斜井,就进入了列车维修间。已经有好几个人在等着了,现在车里的人也没了,盘踞在靠后的三个车厢里的咒灵就很明显了,如同绛预计的一样,本体十分扁平,接近一张纸似得样子,薄薄的黏在列车底部,无数的触手从缝隙中探入车厢,粗看似乎没有术式,但是它的存在显然已经足够叫附近的人打不起精神了,大约是二级。因为被众多人看着,那咒灵十分紧张,触手紧张的积聚在一起,看起来蠢蠢欲动。 夏油杰看着手里从素描本上撕下来的纸,翻看了一下,心情复杂的看向绛:“真有你的啊。” 开玩笑,连年的最佳辅助奖可是真材实料,凭本事得来的。 他把纸张交给最前面的夜蛾,夜蛾看着上面的内容,大力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进步很快啊,杰!做得很好呦!以后的报告都按这个写好了!” 光速撇清关系,夏油杰急着给他指认真正的作者,省的他的老师把对他的印象提升到一个可能这辈子都望尘莫及的水平上,夜蛾转过头来看向豆芽菜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上的管线发呆的绛,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夏油杰的“绯闻女友”。 此时,因为咒灵几乎和车体黏连在一起了,直接打爆倒也不是不行,但是最好不要。所以夏油杰直接伸出手,依靠等级压制,达成了列车无伤祓除的成就。把咒灵玉塞进口袋,他回到绛的身边,刚要开口说送她回去,绛先开口了:“你觉得这个咒灵用处大吗?” “还可以吧?二级,体积足够大,而且虽然没形成术式,但是也有影响敌人状态的能力了,还不错。” “如果我想要你现在把它捏碎,可以吗?”抓住一切机会叫他少吃这东西才行呢。 而夏油杰不理解:“为什么?” 没有合适的理由,确实不太好提这样的要求。同时,即使拿出因为它很恶心,不好吃这样的理由,夏油杰也不会照做的。这家伙现在还是个热血上头的正义少年呢,以保护普通人为己任,认为自己势必要成为英雄的,并不会因为这东西太过难吃而放下提升实力的机会。 在给他找到新的目标之前,这个建议恐怕一直都不会被采纳。 当初夏油杰想要鼓励她努力活下去的难题现在落在了绛的身上。知道是在做无用功,也知道对方大概率听不进去,但是不做不行啊。 有绛的那几页纸,这次的任务报告只要再填上参加人员和夏油杰直接秒办事儿的结尾就可以了,实在是无事一身轻,夏油杰看着绛不说话,也没继续追问,而是跟夜蛾挥了挥手:“夜蛾老师,报告帮我收个尾~我要送小绛回家去!” 绛远远地跟夜蛾点了点头,俩人直接往外走了。外面还有两个辅助监督,毕竟当时车上那么多人,即使看起来没有攻击意向,也是给调度处吓坏了的,安排了不少人过来。随便上了一辆车,自打进入咒高之后,靠着自己的特权越来越任性的夏油杰直接报了目的地,都不问一嘴人家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没有。 第27章 8- 可怜的辅助监督被独裁者夏油杰指使着把人送到了绛的家里,看着夏油杰多少有点犹豫,大概是想要问问他还走不走。绛当机立断在副驾驶打了个招呼:“他今晚在我家休息,辛苦你了,晚安。” 当事人话都没来得及说,现在看着远去的汽车尾灯,就是无语,还有脸红。 看着车走了,绛忽然一拍额头:“啊——妈妈还叫我晚上回家的时候去买一些牙刷,家里没有备用牙刷!辛苦了,再跟我去一趟便利店吧。” 也行,毕竟这么晚拜访女孩子家里还要留宿对于纯情少年来说还是太早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没做好准备。 便利店不算很远,但是要过一条马路,怎么也得接近十分钟才能走到。到了这个叫做便利店实际上称之为小型百货商店的地方后,除了买了牙刷,十分贴心,或者说有过在家里招待男性客人,此处特指夏油杰的经验的绛还买了新的剃须产品以及拿起了内裤:“你穿多大号?” “你完全不知道害羞嘛!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夏油杰已经炸毛了,红色从脸颊到耳朵再到脖子,刷的一下——只用了一瞬间。 放下手里的内裤,她装模作样的背过身子:“嗯嗯嗯,你选吧。” 好敷衍,纯情少年受到了伤害,他没有把内裤放在购物篮里,而是很令人怀疑的踹到了外套兜里。绛看了他一眼:“明早想吃什么?可以提前买一点,对了我家有还没吃完的糖紫米,配面包或者加到牛奶里都很棒,明早就吃西式早餐如何?” 你怎么做到这么自然?这么不在意的?夏油杰很想按着她的肩膀好好把她摇一摇,问问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这件事,但是现实的问题是他头都不敢抬,只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结账的时候,夏油杰颇为可疑的用手按着衣服的兜,收银员看了他好几眼,前面的东西都扫码完毕,绛伸出手:“拿出来。” “我自己结账,你别管我!” 更可疑了,像是什么严厉的女友抓到了小偷小摸的男友的现行,现在正在呵斥他好好做人拿出赃物结账!收银员瞪大了眼睛,已经准备时刻叫保安了! 而绛不吃他这一套,转头对收银员说:“XX牌男士内裤两条装,透明包装,信息卡是白底蓝字,刚才看了一眼似乎是530日元,您找一下直接打进去就可以。” 收银员开始在数据库里找对应的商品然后添加进去,顺便看了一眼恨不得自己把头塞进外套兜里的夏油杰,脸上挂上了姨母笑,再加上已经装进袋子里的各种洗漱用品,她问:“准备同居啊?”原来不是坏男孩男友,毕竟怎么看一个个头那么大,头发半长不短的,看起来很凶的男孩子都觉得可疑呢。 “不是,他今晚在我家暂住一下,这些是我妈妈拜托我买的东西。” 结完账,夏油杰提着袋子,一出店里走几步就是马路了,灯刚好变红了,俩人停下了脚步。这里住户倒是挺多,但是因为是居民区,相对比较安静。绿化也很好,不太看得到住户的灯光,除了路灯,其他地方基本都黑漆漆的。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让人心慌。 对面的马路上,有个人正在过马路,那人脚有些不方便,走路有点颇脚,慢吞吞的过了马路,灯也变了颜色。或许是咒术师附带的天赋,咒术师们偶尔会忽然关注到负面情绪格外激烈的家伙,比如现在。 安静的居民区里,街上只有他们三个,在愈发靠近马路对面的时候,夏油杰就莫名其妙格外的在意那个慢吞吞的瘸子,他看向那个家伙,那个瘸子也在回头看向他们——但是那家伙在盯着绛看。 下意识的往前一步,挡住了那个人的视线,毫不畏惧的瞪回去,那个瘸子转过了头,继续往前走了。 远离了那个家伙,夏油杰才松了口气:“怪人。” 绛都根本没注意到那个家伙,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嗯?” “没事,快点回家吧,好久没见茶茶了呢,有点想它呢。” 虽然绛是茶茶名义上的主人,但是可能是心里还有些抵触情绪或者就是不来电之类的事情,总之茶茶和她这个主人不是特别亲密。不会拒绝绛的抚摸和抱抱,但是平时更喜欢和爸爸妈妈去撒娇。连夏油杰这个外来人都更亲密,一进门,茶茶就扑到了夏油杰的脚面上,用细细的声音撒娇:“咪——” 啊——太可爱了!夏油杰弯下腰把茶茶抱起来:“想我了吗,茶茶?又长胖了呀,最近过得还不错吧?”边说边把猫咪抱在怀里狠狠地撸了几把。 主人并不吃醋,自顾自的换了鞋子,把东西交给了出来迎接客人的妈妈。 因为晚上的突发事件,现在都快10点了,稍微洗漱一下就该睡觉了。千代子很热情的给夏油杰安排房间,准备他需要的东西,还问饿不饿要不要宵夜之类的,实在是让人不太好招架,又不好跟长辈说太多拒绝的话,只能一句挨着一句带着些许苦恼的应付。 绛抱着猫上了二楼,在楼梯口看了一会儿笑话,还是很有良心的打断了过分热情甚至正在叫夏油杰脱衣服她要去洗的千代子:“妈妈,他是男孩子啊,你这个样子他很为难的。” 虽然松了口气,感谢她过来救人于水火,但是夏油杰还是给了她一个白眼,原来你知道?刚才就是故意耍我? 千代子转过头看了一下夏油杰,叹了口气:“实在是抱歉,虽然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但是都是女儿,对你也总是下意识的按着照顾女儿的方式来了,实在是抱歉。那,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啊。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拜托给你了。” 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千代子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绛把茶茶递给夏油杰:“它跟你睡好不好?你要关好门,别让它晚上跑出来。” “为什么?” “因为它半夜会过来挠我的门,我受够了。总之,谢谢你,轻松一晚算一晚,拜托你了。”说完光速撤离,回了房间并且关上了门。 茶茶在夏油杰怀里瞪着它那双黄澄澄的大眼睛,娇气的:“咪——”了一声。 事已至此,那就没办法了,把猫放在床上,他去洗漱,谁知刚关上卫生间的门,茶茶就开始挠门了,伴随着小声的:“咪——” 不管,继续。收拾完一开门,茶茶直接躺在了他还有点湿的脚上,长毛被弄湿了也不在乎,开始撒娇。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娇气? 更可怕的还在后面,这猫是真的不认生,晚上就在被子里钻着睡觉,毛乎乎的一大坨就在他腿边,真的很不习惯,还时不时爬出来在周围晃一圈,甚至坐到了他的胸口。一晚上被弄醒好几次,夏油杰早晨人都是萎靡不振的,仿佛昨天那个触手怪咒灵也影响到了他似得。 连带上午去花鸟市场买东西他都不太精神,搞得千代子特别不好意思。 停下车,绛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跟人睡的话,茶茶就会挠门一晚上,放进来又会那个样子,总之现在你知道了吧?那是个小坏蛋。” 花园里现在已经种了一些小番茄和一颗柠檬树,除此之外还想买一些绣球和月季来种上。为了让自家的院子今年就能开出花,千代子直接选购各种大苗,多数都是已经有了花苞的。过不久绣球和月季都能开花了,倒也很适宜。 东西全都选购好,再买一堆需要的园艺用品,离开花鸟市场的时候都中午了,就只能在外面吃了。吃饭的时候,千代子跟两个孩子讲她的新工作,幼儿园的工作真的是繁杂且需要很细心,现在休假都还在操心:“有个孩子坚果过敏,总得好好看护着,免得他吃了不该吃的东西生病。即使照顾过两个孩子,不过面对那些小朋友的时候还是会觉得胆战心惊,真令人害怕啊。” 顺理成章的,绛想到了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过现在那两个孩子还没显示出咒术师的天赋,也还没有因为这个而被那些可怖的村民欺负和虐待,不过总得惦记着一点。 现在有很多事情,只有她能做了。 出于礼貌,夏油杰一直在迎合,但是绛看得出来他不太耐烦了,这个年纪的男生也不是不能理解呢,会喜欢小孩的还是少数,尤其他还是个独生子。 吃过午饭,下午还要移栽那些植物,反正也没人,在场的也都是知情人,夏油杰开始偷懒,指使他的咒灵开始干活儿了。千代子看不到,只觉得很神奇,并且愉快的去做下午茶了:“那这里就拜托给你啦!真的是很方便。” 而绛看着那个熟悉的,体积庞大但是只能小心翼翼把本体挂在院子的栅栏上用触手干活儿的咒灵,问道:“什么时候吃掉的?” “昨晚回来之后,怎么了吗?” “没怎么,就是还想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其他职业呢?” 又是这个问题啊,夏油杰无奈的笑了一下,把手按在她头顶:“绛,每个人的天赋都不一样,而术士天赋是极其珍贵和稀少的。我不想浪费我的这份天赋,有些事情也只有我能够做到,所以我想要做下去。” “可是咒灵的产生和术士并没有关系,我们能够看得到,能够使用特别的能力与之战斗,也只是应了那句老话“旁观者清”而已。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担负起这样的责任呢?” 头顶的手滑到了绛的脖子上,男性的手指微微用力,掐的绛都有点疼了。夏油杰很认真的说:“为了我的道义,也为了你。绛,我不想再看到第二个你了,哪怕是我不认识的人也不行。” 第28章 9- 移栽的活儿干完,吃过了千代子准备的下午茶之后,夏油杰拒绝了晚餐邀请,执意要回去学校了。实在没办法,千代子只好迅速装了一袋子自己刚才做的东西叫他带回去吃。 晚上的时候就只有母女二人了,已经些微习惯了比以前沉默的多的女儿,千代子收拾完桌子,摸了摸正在擦桌子的绛的头:“最近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同学们也很友善。” 然后就又没话了。千代子叹了口气,又接到幼儿园的电话,说有两个孩子因为父母有事今天在幼儿园,还没过来接走,但是今天加班的同事一天没回家了,现在得回去看看还在生病的老人,没办法继续守着了,希望她过去顶一下。 孩子都这么大了也确实没什么事,所以一口答应下来,立马收拾东西就出去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千代子还没回来,绛给她打了个电话,关机。这多少有点古怪了,她皱起眉,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得知今晚夫妇二人最后一次联络是晚餐之前的事情了,所以他恐怕更没什么消息。 这个情况不管是不行的,穿好衣服拿着手机,绛就顶着绵绵细雨出了门。千代子工作的幼儿园不是很远,走过去之后,只看到漆黑一片的小院子,绕着院子转了一圈,一点点灯光都没有。 心里愈发不安,她就到附近的警务室去报了警,在等了十来分钟之后,过去查看的警察回来了:“确实没人,确认过了。我们会联络一下幼儿园的其他工作人员。” 她的同事没消息,最后接走孩子的家长是晚上8点左右过去接人的,那这两个多小时干什么了?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两个巡警也开始觉得情况不对了,光速给上级打了电话申请派人调查,然后先把绛送回了家。 父亲远在九州一下也回不来,嘱咐她锁好门窗之后,他们就离开了。心头萦绕着十分不好的预感,也睡不着,到凌晨四点左右,家里电话响了,是警局的人:“羽仁,等下我会带两名同事过去问一点事,关于你母亲失踪的事情我们可能有了一点头绪。” 打完电话没多久,人就过来了,其中一个是之前见过的警察,另外两个穿着黑色的西装,虽然没掏出来警官证,但是绛一眼就看出来这肯定是刑事科的人。 把人放进来,两个刑事科的警察开始记录昨天千代子离家的时间,走之前穿的衣服,另外记录下来了她父亲的电话,然后就离开了。 愈发不祥的预感,在早晨七点钟的早间新闻里被解答了。距离这里大约20分钟车程的一个便利店后巷,发现一具女尸,是前几天就报了失踪的女性。 按报道来说,这已经是雨夜抛尸案的第三起案件了,无一例外的,一人失踪,一人丧生,且都是在雨夜。 因为警方的封锁,记者也没拿到什么太有用的信息,所以只是报道了此事,却没有更详细的内容了。 心里像是灌满了铅,倏的就沉了下去。母亲可能还活着,要等到那个家伙绑架到下一个受害人的时候才会被杀死,所以现在要抓紧,还有机会。 她理所当然的摇人了,直接给夏油杰打电话了,这种时候就没必要非要用科学可以解释的手段去解决了。前一天傍晚离开的时候还好好地,大清早的接到电话就是这种事,夏油杰吓得人都从床上滚下来了:“啊?那我马上过去,你待在家不要动哦。” 机智的夏油杰一边往过赶一边摇人,给他的辅助监督打了电话,总归是跟警方那边有关系的,应该能做事方便一些。 独自在家的绛也曾尝试给联络过的警员打电话问问情况,但是一是巡警可能没介入太多调查知道的也不多,二是觉得这种事不好跟一个小孩子说,就很敷衍,基本什么都没告诉她。 但是已经发生的三起案子里,前面两起已经托了神通广大的记者的福,有相对详细的案情介绍了。如今网络还没那么发达,媒体的官网上也有一些信息但是不如期刊里面的详细,只能去书店买往期的期刊。 夏油杰扑了个空也不生气,又按地址到书店去找人,绛已经在地图上做了位置和时间标注,另一个重点其实在雨夜这个特殊的天气上,她拿着已经做了一些笔记的材料冥思苦想,去跟警方联络过的辅助监督也回来了,绛看了这个姓中永的男人——嗯若干年后会成为监察部的部长,是个很有权利的部门呢。 此时的中永还挺年轻,一边擦汗一边拿过来一沓资料:“夏油同学怎么忽然要这个东西?”略有些胖的身体挤进了书店提供的小桌子后面,跟夏油杰说着话,目光却投向了绛。 俩人打了多次照面,但是基本是中永送夏油杰过来,然后就开车走了,还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 绛点了点头:“您好。是因为我母亲昨天失踪了,警方怀疑是这个连环杀人犯所为。”说着拿过了资料开始看,看了几页就挑起眉:“好像是我多余了,他们已经有线索了。” 中永点了点头:“确实,现在应该已经在赶往嫌疑人的住所的路上了。羽仁同学还是别担心了,乖乖回家吧,我想很快你妈妈就到家了。” 资料上的人绛没注意,但是夏油杰一眼认出来了,是周五晚上见过的那个瘸子。此人杀死的一个女性是某货车司机的情人,这个货车司机早就入赘到妻子家里了,后来因为出去胡搞情人,又被情人威胁要钱。货车司机的妻子家里很富有,但是因为他的工作不太看得起他,平日里零花钱都没多少又怎么拿得出给情人的封口费? 病急乱投医不知道怎么的联络上了这个瘸子,俩人一拍即合把情人杀死了。货车司机所在的公司算是提供司机中介业务的公司,经常会接触不同企业的货车,这就方便了瘸子办事儿。被情人威胁过后,解决了情人,却因为上了更大的贼船而下不去的货车司机不得不开始给瘸子提供“货运”服务。 绛拿出地图,点了点标注:“那正好印证了之前我怀疑的事情,为了保证不留下太多线索和痕迹,作案地点和抛尸地点肯定是要就近选择的,而且不能脱开货车原定的路线太远。既然绑架和谋杀差不多要同时进行,那么昨天绑架我母亲的车和凌晨抛尸用的车应该是同一辆。但是资料上写着,已经排查过了司机近期安排的这两给便利店送货的货车的行动轨迹,没有发现可疑的地点。” “妈妈也不可能在那个瘸子家里,那才是给他自己找天大的麻烦。所以.....” “所以?”夏油杰看着她,紧张了起来。 “我要回去一趟幼儿园,夏油前辈如果有什么方便找人的咒灵也请拿出来用一用吧!” 以前瘸子也应该是用这样的办法来作案的,先把受害人藏在绑架她的地方附近,回头有机会再进行转移。离家不远那边都是居民区,藏人其实是很难的。幼儿园附近还有一个小公园,今天周日,幼儿园也没人.... 车子驶向幼儿园,方便找人的咒灵,夏油杰想了一路也没想起来有什么咒灵能办事儿,这一点绛也很理解。现在的夏油杰入学还没多久,文化课上的比实践课多得多,没什么出去抓咒灵的机会。咒灵数量开始直线升高是他高二以后的事情了。 到幼儿园下车之后倒是能办事儿了,他安排了咒灵带人翻墙了。直接跳过了明亮有窗的建筑,毕竟谁都不保证周日就没人来,毕竟昨天周六还得工作人员来加班来着。放在明面上看得到房间里完全没有隐藏的可能性了。然后是幼儿园的仓库和地下室,这里的锁还打不开,只能暴力撬开,然而全都没人。 中永看着幼儿园里烂掉好几个的锁,只觉得头大如斗。这样的烂摊子还不得他给收拾? 幼儿园没有,还能藏人的基本就是旁边的小公园了,中永看着眼前的小公园,多少有点怀疑:“羽仁同学,这似乎没什么藏人的地方。” “有的,公园的沙坑后面有个配电室,如果附近的线路不出问题,也没人会过去。不出意外的话,把人放在里面两三天都没问题的。” 然而配电室的锁看起来很好,没有撬开的痕迹,那不管的,依旧是咒灵暴力工作,打开门,脸色惨白,嘴里明显塞了东西,又用白色布条绑住了嘴巴的千代子正躺在配电室的地上。 快速拆了她身上的绳子,咒灵把她托到了车上,中永一边给警局那边打电话汇报情况一边往医院赶去。 夏油杰坐在副驾驶,好几次回过头来看,到医院把人送进急诊,他舒了口气,说:“小绛,好厉害啊。” 其实可以预见的如果没有警方的资料,她也大概会先从千代子失踪的地点附近开始找人,毕竟按照她的推测,把人绑架之后会现在附近藏一段时间,选好之后的位置才会进行转移。 到这个时候,绛坐在医院的凳子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下来,身体忽然软的像是面条,靠在靠背上都止不住的在发抖。 夏油杰握住她的手:“没事了,人也抓住了,千代子阿姨也找到了,没事了。” “我知道,我只是....害怕....”怕的不是遇到坏人什么的,而是害怕所谓的命运是否是不可改变的?父亲和母亲注定要早亡,她注定不能有自己的家人,哪怕她孤注一掷的回到过去,也只是改变的了一时,改变不了一世。 转头看向夏油杰,她说:“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杰。” 第29章 10- 清纯少年的脸一下子红了:“哎?那....嗯,谢谢。” 显然对绛的话有了180°的偏差,不过绛不在意。如果他喜欢的话,如果能够有那样的未来的话,她觉得跟夏油杰结婚挺好的。 我才不是老牛吃嫩草的变态。 这样想着,绛也莫名其妙脸红了。 只有中永看着两个拉着手的孩子,露出欣慰的微笑:天见怜的,术士脱单可不容易啊,他何德何能亲眼见证了一起小概率事件?等下买张彩票才行。 千代子其实问题不大,就是被打了麻醉剂,在急诊里面确认了身体状况,抽血做过化验之后就送到急诊的就诊大厅里继续睡觉了。以至于她醒来的时候都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怎样的生死劫,看着眼眶红彤彤的丈夫和皱着眉的女儿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 只有当事人依旧毫无所知,十分的迷茫。 人醒了,也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确认完状态,已经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了,之后可能要千代子配合警方的调查做个笔录就可以了。 大约是夏油杰觉得此事会对绛造成不好的影响,连着几天绛放学后都看到他在学校门口,加奈和律子都认定了她有男朋友这件事,连社团活动都帮她找理由推掉几次,美其名曰:“你的水平去不去都没关系的,我们会跟社长解释的,就说你去写生了。” 半下午的就离开学校,属实没什么事做,买杯柠檬水,俩人坐在公园里乘凉。夏油杰正在跟她讲最近正在学化妆的硝子:“找了很多攻略看,然后就在教室里对着镜子开始化妆。结果左右不对称,就一直加深颜色,最后眼线画得和眼影一样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手常见的失误了,总觉得自己下一笔一定行。绛万分理解。 更损的事情出现了,夏油杰不止口头描述,还拿出手机给她看照片:“是悟拍的,拍完就蓝牙传给我了,然后他手机里的照片果然被硝子删掉了。她大概还不知道有备份嘿嘿。” 绛伸手拒绝了他的手机:“不要,我才不要看家入前辈的黑历史照片然后成为和你们同流合污的家伙。” 居然被拒绝了?夏油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你就没有一点点的好奇心吗?” “女孩子化妆翻车这种事,我才不要看呢!说不定以后我也有这么一天,想想都觉得很难过,本来已经很丑了,结果还要被你嘲笑。” 夏油杰笑的超大声:“你是不是已经试过了,翻车翻的很厉害才这么说?” 是有过那样的时候的不过那都是很久前的事情了。绛摇了摇头:“还没试过,不过不会翻车的。”因为我已经学出来了,想不到吧! 多少有点像是吹牛了,夏油杰还想问,电话响了。是五条悟:“杰——我在北泽排队买东西,都排了一个小时了!走不开了,有个任务你去搞一下啦。” “我也——” “你带她一起去嘛,约会嘛,做什么都可以的对吧?拜托你了再见。” 随后,任务概要已经发了过来。看着短信,夏油杰就很苦恼:“我不太想去。” “本来也没什么事,走吧。”绛站起身,公园外面,已经看到了黑色的车子,车窗降了下来,里面的人正是看起来都很无语的中永监督。 车上又聊起了之前的案子,中永监督事后出于好奇又去跟进过,现在基本结案了,就跟绛说了点她们不太清楚的事情:“因为还没开发布会,所以外界也不知道。那家伙就是雨夜里被一个女性开车撞倒了,之后那个司机逃逸了,他也落下了残疾。第一个被那家伙杀害的就是那个逃逸的女性。第二个受害人是给他提供帮助的司机的情人。大概也就是这两个案子做完之后,他有点上瘾还是怎么回事,才有了第三个跟他们两人完全没有任何冲突和往来的被害人,以及后面你母亲的事情。他是先踩点后选人的,确定了那个配电室作为藏匿点之后,才在雨夜的时候出去找受害人,你妈妈她确实是有些倒霉被遇到了。” “纯纯就是变态啊。”夏油杰是这么评价的,也因此理解了为什么周五就看到那家伙在附近徘徊了,恐怕那时候还在确认配电室的情况,以及熟悉附近的道路。且隔天就要下雨,天气预报是看得到的,所以负面情绪极重,对所有可以被他选定的女性都充满了恶意,包括一看都没成年的绛。 垃圾人,夏油杰撇了撇嘴,知道这些事之后,回想起那个家伙的眼神,夏油杰都觉得自己也是起了杀心的。 “不讲这些了,杰你最好还是好好看一下任务书。这个案子需要调查一下,不是直接祓除就行。目前还是个疑似咒灵案件的事情,但是警方那边查了很久没有线索,所以才拜托了给了协会。”中永把副驾驶的文件夹丢到后座,夏油杰接住之后,他继续介绍:“不同的医院出现了多起死亡的幼儿的遗体失踪的事情,但是现场勘察过,残留的残秽很少,全都是医院里面正常存留的残秽的样子。另外有大概率相关的现象,是六个不到五岁的幼儿不同程度的出现了记忆混乱的情况,有的时候能够清楚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和父母的名字甚至是大致的居住地,但是这些信息都和他们本身的信息对不上,这六个幼儿全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其中两个孩子提到的信息,和失踪的早夭儿童的信息对得上。” 如果是有人故意教的,警方经过了接近两个月的调查,没找到什么线索;如果是非自然现象,但是又没找到什么咒灵活动的痕迹。 大概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夏油杰看的眉头紧皱:“所以这种半截子,没什么线索的任务交给我们两个在校学生不合理吧?中永大叔,悟还偷懒,我去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真的是咒灵事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极有可能是一级甚至是特级。夏油,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这样的案件,能拜托的人少之又少,只能麻烦你和五条同学了。”中永通过后视镜看着他,然后又说:“羽仁同学要看一下吗?” 本子递给她,她只好接过来看一眼。实际上多少有点不太想掺和这些事了,就如同当初跟夏油杰聊过的那样,这份工作真的很让人绝望,放眼望去面对的都是人们的负面情绪组成的东西,造成的事件,怎么会有好事呢? 成天跟这些事物打交道,还要无止境的战斗和见到一个又一个同伴受伤,离去,倒下,几个人能好得起来哦?可是现在这个夏油杰不明白,他还沉浸在幻想中的那个自己的模样,作为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作为能够保护他人的强者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多少有点无可救药了就是说。 大致翻完任务书,绛有了一个很特别的想法,这几乎是史无前例的,但是她应该是与那样的咒灵接触过的,不然她能够回到十多年前这件事就无法解释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咒灵是可以藏身在活人体内的?这样的话,即使咒灵有行动,也不太会留下残秽和典型的咒灵活动的痕迹。” “你是指,受肉?”中永皱起眉,然后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受肉这种方式我大概见过文字资料,受肉体实际上是从普通人成为了咒术师的模样。调查那么久,并没有发现咒术师的踪迹,毕竟咒术师行动也是会留下痕迹的。” 并不是受肉体,而是本就诞生于活人的咒灵,姐姐当初大抵是因为躯体没有意识而导致灵魂形成的咒灵也被躯壳所困,在她杀死那具躯体之后,姐姐的灵魂,或者说姐姐形成的咒灵才被解放,在她因为术式而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开始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对她进行了救治。 但是那时候的绛打定主意要放弃一切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使用她的术式,所以依靠姐姐的救治,她的术式需要消耗的能量能够得到极大的补充,回溯时间达到了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十二年。 可是这么说的话,脱离了躯壳的咒灵,应该是和普通咒灵一样的,存在应该就会留下痕迹,这种不留痕迹的情况会存在吗?她也没见过后面的事情,也是充满疑惑,只能猜测一下。 合上本子,她问:“那孤儿院的孩子们,有没有去见过他们意识混乱的时候认知中的家人?” “没有,因为那些家庭失去了孩子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事情,警方当初接到这个案子的时候一致认为是某种新型诈骗方式,现在他们也是如此怀疑的。利用不懂事的幼儿来进行这种对失去孩子的家庭进行二次伤害,真的是丧尽天良呢。” 当事人都还一个没见到,也没法有个确切的说法,夏油杰不耐烦的反复翻看着手里的册子,期间又给五条悟打了电话让他来上班,在五条悟说还没吃完蛋糕之后,他怒气冲冲的说:“那也得来!再不济了你的六眼也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吧?” 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夏油杰举着电话看向她,然后叹了口气:“那你发个位置,把我们送到之后再叫中永大叔去接你,那时候你怎么也吃完了吧?”总之暴脾气算是下去了,肯好好说话了,算是退了一步,五条悟不答应也不合适了。 出现异常记忆的六个孩子都是同一家孤儿院的孩子,那家孤儿院还挺远的,到地方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绛看了一眼时间:“我觉得今天不能早回家了。早知道这么麻烦的事情我应该让你去工作我乖乖回家好了,都没钱赚,我来干嘛啦。” 她这么一说,夏油杰瞬间心思活络起来了:“考虑打工吗?我觉得你做辅助监督完全可以,报告写的很有水平呢。时薪肯定不会低的,你放心吧。” 绛回以假笑,一句话都懒得奉送。 放下人之后,可怜的中永又回去接五条悟了,接待他们的是已经被这件事搞得两个多月都心力交瘁的工作人员,也不在乎怎么来的是两个小孩,敷衍的点了下头,就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教室:“六个孩子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请按门边的呼叫铃,我会尽快过来。” 工作人员离开之后,六个孩子都在教室中央的小桌子旁边坐着,回过头怯生生的看着他们,两男四女,其中一个小姑娘已经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了,但是很胆小的不敢说话也没敢哭出声。 资料里写着的,最大的才五周岁,绛多少也有点不忍心了,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本子:“你们喜欢画画吗?这是姐姐画的画,你们要看看吗?” 第30章 10- 显然没人搭理,绛只好走过去,试图融入。年轻的女孩子,很和善也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凑合着哄了好一会儿,孩子们才陆陆续续愿意跟她说话。 夏油杰是不敢过去的,几次绛提到他,他也只是站在教室角落尽量友善的跟孩子们点点头。一头粉红色的像是绵羊的咒灵一直在教室里慢悠悠的转来转去,绛看得到,十分自然地无视掉了,晃悠了半天,孩子们一直没对一直在运动的咒灵投去目光,再怎么说,即使是成年咒术师,也不见得能够一直假装无视掉正在运动的且模样很怪的咒灵。即使是绛,也有那么几次咒灵转到她的身边的时候,视线会下意识的漂移一下,所以初步的测试也出了结果——他们没有术士的天赋。鉴于受肉体无一例外都会拥有咒力这件事来看,他们显然都不是受肉体。 在五条悟到达的时候,绛已经跟孩子们打好了关系,也打听出来一点信息,叫做康子的小姑娘说:“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别处过了不一样的生活,小葵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我也觉得爸爸妈妈就是我的爸爸妈妈,可是阿姨他们还有警察都不许我去见爸爸妈妈。” 其他孩子也认可了这种感受,也就是说,孩子们自己的记忆和个人意识并未被剥夺,拥有那些早夭的孩子的记忆,更像是一种融合。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融合越发的自然和彻底,现在他们已经对“另一个自己”拥有了相当多的认识,打到了能够自我代入的程度,甚至生活习惯和性格也有一定的改变。 大概是夏油杰给五条悟发短信报过进度,五条悟和中永过来之后什么都没说,绛过去接过五条悟递给她的袋子:“嗯,这个哥哥给你们带了零食,你们可以在晚餐之后再吃。”只不过现在也快饭点儿了,就先跟工作人员安排着吃了晚餐,照顾小孩真的是很麻烦,真难为绛很有耐心的一直拿着手帕给他们擦嘴擦脸,照顾人的时候也不忘本来的目的,时不时会问一些生活上的问题。 大约是有甜品诱惑,几个孩子眼巴巴的瞅着,饭也不好好吃了,吃差不多就陆陆续续不继续吃了,只等着收拾了桌子就去吃甜食。 还在教室角落挨饿的夏油杰悄悄问:“看出什么了吗?” “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是正常的小孩。” “这地方有什么特别吗?” “一切正常,进来之前就绕着逛了一圈。很棘手啊,杰。我总觉得也确实是咒灵事件,不是资料上还写着的新型诈骗。” 吃着甜品,跟绛就更加敞开心扉了,年纪最大的康子吃了一口说:“小葵很爱吃甜的,但是不能吃很多甜品,有的时候吃了还得去医院做治疗,好疼呢。” 另一个小男孩俊太说:“夏实阿姨也很喜欢吃甜的,给我们发糖的时候都会流口水。她要是在的话,我愿意分一半蛋糕给她的。” 他的话说完,其他小孩也纷纷跟风:“我也愿意给夏实阿姨分!”“我我我——我也——” 回头看向中永,他立马明白了绛的意思,出门去问夏实的事情了,回过头的绛带着笑容:“夏实阿姨是谁?这里还有一些小蛋糕,可以邀请她一起过来吃呀。” “夏实阿姨生病了,一直在做治疗。”康子说着就眼眶红了:“对我们都很好,还会做小玩偶给我们,我们也很久没见到夏实阿姨了。” 生什么病,怎么生的病,多严重,这些孩子一概不知道。不大会儿中永回来,绛顺着他的手势出了门,随后中永直接关上了门,在走廊里悄声说:“三野夏实,是这里的员工,今年27岁,大约九个月之前在大门口为了救一个孤儿院的孩子被车撞了,至今还是植物人状态。据说之前也是这个孤儿院长大的,毕业之后又回来工作了,吃住都在这里,对孩子们特别尽心尽力。” 这个熟悉的状态叫绛的眼皮子跳了一下,她吸了一口气:“谢谢。” “我谢谢你才是,明明跟你没关系,还要你来帮忙。说实话,我也觉得五条和夏油不太适合做这种调查任务,他们俩还不够稳重,还不适合做这种抽丝剥茧需要细心和耐心去跟进找线索的任务。不过疑似特级任务,别人都不肯接了,我也实在是没法推掉了。”中永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羽仁同学有了什么想法没有,不过我觉得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你明天也还要上课。这事情拖了几个月了还是这个样子,我觉得稍微放松些也没问题的。” 那倒是,绛也跟着点头:“是,那我回去跟孩子们告别就准备离开吧。” 孩子们对这个温柔的小姐姐很不舍的样子,康子还大着胆子问:“姐姐可以帮我们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见爸爸妈妈吗?我们都很想他们。阿姨一直说过段时间,也不晓得要过多久。” 这或许也是个突破口,绛笑着应下了:“嗯,姐姐会帮你们问问的。今天吃了甜品,晚上要好好刷牙哦,明天见。” 离开孤儿院,四个人上了车,副驾驶这次留给了绛,她扣上安全带之后,后排两位也都坐好了。五条悟打了个哈欠:“所以小矮子有什么发现吗?” 什么叫小矮子?我只是还没好好发育OK?绛回过头瞥了他一眼:“我认为五条前辈去见一下三野夏实可能会有一些发现,另外,中永先生,我觉得,让孩子们见见他们的父母可能也会有一些进展吧?这么多人盯着,就算是诈骗,也没道理能够成功了。”她没有因为五条悟的称呼而闹什么脾气,完全是在包容小孩子的态度。 多少有点习惯了,毕竟十年后的五条悟比现在还讨厌。 先把绛送回家,她还给中永留下了一些笔记:“刚才做的,不知道有没有用总之先留给您拿着吧。如果能安排孩子和父母见面,最好是周末?这件事情,我多少也有点兴趣了。” 说完就下车回家了,车门合上,中永拿着熟悉的素描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她真的刚上中学?真不像啊。” “有时候确实,莫名的说话很像是长辈在叮嘱我,虽然不讨厌,但是确实很奇怪。”夏油杰摸了摸下巴:“她是不是嫌弃我太不顶事了?今天我和悟完全什么都没做啊,真的是.....这次任务搞定以后,任务金得还给绛才行。” 五条悟直接给了他一下:“老子可是带了很多零食过去的,只有你什么都没做!” 车子发动了,中永监督对后座在狭小空间里起舞的二人视而不见,一脚油门就朝着高专去了。 课余活动完全变成了案件调查,对于可能和姐姐同样情况的三野夏实,绛是真的很在意。而五条悟在见过三野夏实之后,他说:“这家伙看得到咒灵,不过好像是没有术式。起码现在.....我只勉强看得出这一点,体内咒力少得可怜,但是还有咒力就说明不是普通人了。” 那么能够孕育出一个咒灵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术士如果不是死于术式,也是会变成咒灵的。随后,五条悟把目光投向绛:“你似乎很在意这件事,现在有了这样的线索,你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结论还算不上,只是印证了一种可能性——尚未死亡的人体内是可以孕育咒灵的。这一点如果得到肯定的答案,那么所有的事情一定与夏实小姐有关。至于孩子们的状况,以及没有留下残秽的问题,或许是与夏实小姐的术式有关系。这些就不是我能猜测到的事情了。” 她讲的信誓旦旦,仿佛是见过这种说出来都会让咒术界的老古董们笑掉大牙的事情似得。活人当然会孕育咒灵——废话,咒灵可都是来自活人。 但是要一个人单独孕育出一只咒灵,往往是咒术师没有死于术式的情况下,另外就是怨念极深的普通人也有极小的概率在时候化为充满执念的咒灵。 只是现在夏实人还活着,在体内单独孕育出一只咒灵,哪怕她是一个术士,也是闻所未闻的情况。 一般人都不会做出这样的猜想,以世家出身的五条悟和入行多年的中永来看,绛的猜测简直是离天下之大谱。 然而五条悟并没有反驳,而是笑嘻嘻的转向中永:“所以说嘛,咒术界还是需要新鲜血液的,没发生过的事情不代表不会发生,这事儿如果只让我们三个来处理,恐怕最后只能得不到任何答案的封卷了。” 这是很认可绛的答案的意思了。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我不也是新鲜血液吗...” “笨蛋,就不要拿自己和小矮子比了吧?跟着躺赢的家伙这种时候装死就好了。”在夏油杰伸手打人之前,他一个箭步窜到了绛的身边:“所以下一步应该如何呢?带那几个小孩去见另一个他们的父母吗?” 多少有点理解多年之后分开那么久的夏油杰和五条悟提起对方的时候毫无埋怨和不满的情绪了,虽然两个人相互嫌弃的很的样子,不过难得的彼此之间都很认可对方才是最重要的一点。人不会佩服比自己差劲的家伙,这俩人全都眼高于顶,要找到一个看得上眼的家伙实在是一件难事——于是对于彼此也显得格外的弥足珍贵。 老练的中永对于这个差不多已经被五条悟认可的结果还是有所怀疑,他承认常年浸淫在咒术界的各种传统的氛围和理论中,听到这样的结论第一反应是“不可能”,也算是思维僵化的一种表现,但是也不代表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就一定发生了。 然而作为辅助监督,本职工作还是辅助自己的咒术师进行工作,夏油杰没什么意见,有意见也不会对羽仁绛有意见;五条悟干脆认可了这个诡异的结论,准备顺着绛的想法干了,他再提什么反对的话就没有用也没有必要了。于是立马拿起电话跟孤儿院那边进行了联络,这就是准备带孩子们去见他们的“父母”了。 第31章 12- 六个孩子存在这样的异常,其中三个人和之前已经立案的幼儿遗体失踪案相关,另外三个孩子因为之前信息不全面没能找到对应的“父母”,不过最近似乎是“觉醒”的记忆越来越多,也都找到了对应的早夭儿童和家庭,其中一家的孩子已经去世接近两年了,遗体也早都火化了。 第一个进行会面的还是年纪最大的康子,得知能够去见自己的父母的时候,康子,或者说小葵,高兴的当场开始淌眼泪了,拉着绛的手一直在说谢谢。 这样的事情多诡异自然不用提,在跟康子说这件事之前跟小葵的父母联络的时候,对方一度以为是什么骗子,甚至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痛苦中的母亲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的把中永骂了一顿。 不过最后警方也登门拜访,做了一下工作之后,出于对女儿的思念,夫妇二人将信将疑的表示愿意跟康子见个面。 见面地点定在了一家植物园,并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还包场了,遣散了在场所有无关人员。而康子见到那对夫妇之后,就红着眼眶跑了过去,小声呜咽着抱住了那个坐立不安的母亲,叫她:“妈妈....小葵好想你....” 其他人没有过去打扰他们,而那对夫妇也经常向他们几个人投来不安的目光,似乎在求助。然而这样的情况没有持续很久,康子就是小葵,这件事似乎已经可以确定了。随着一家三口的对话,这夫妇二人的态度明显出现了转变,再也没心思看向他们几个无关人员,似乎已经能够确认了,眼前这个并不眼熟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女儿小葵。 相认的环节过去,夫妇二人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他们甚至不需要商量,那位母亲直接就提出了要求:“据说这孩子住在孤儿院是吗?我们要领养这个孩子。”斩钉截铁,甚至不是商量的语气。 或许是担心妻子的语气太过冷硬,那位爸爸找补了一句:“我们会提供所有相关的手续和证明,但是你们也理解吧?我们一定要领养这个孩子的理由,这确实是小葵,是她回到了我们的身边。” 中永点了头:“当然,我会配合你们尽快走完程序的。” 然后以和养父母培养感情为由,这一天康子直接跟着夫妇二人回家去了。四个人回到孤儿院去做工作交接,夏油杰在车上说:“所以,夏实小姐的术式是能够把一个人的情感和记忆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不过术式需要媒介,就是遗体?甚至要求不高,哪怕是骨灰也可以作为媒介。” “看起来是这样的。”绛很在意这个事情,她想知道活人形成的咒灵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姐姐甚至能够把她那个不中用的术式的效果的上限拉到十年这个跨度,那么夏实小姐呢?是否所有活人形成的咒灵都要比常见的其他途径形成的咒灵要强大? 特意准备的本子上,记满了六个孩子和六个逐步对应上的家庭的信息,因为最近和孩子们很熟悉,甚至标记了六个孩子记忆复苏的程度和界限,显而易见的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是术式的话,那就并不能同时生效。六个人的记忆有记载的恢复时间节点都是相互错开的。术式能够在同一时间段对多个人进行影响,但是使用的时候只能针对一个人。” 并不是无限制的能够同时操纵多个人,那就稍微削减了这个术式的预估的强度。这着实是有点恐怖的,是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术式啊,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完全能够做到洗脑的程度啊。 中永还在跟孤儿院的人谈这几个孩子的事情,绛坐在孤儿院后院的秋千上百无聊赖的翻看自己的笔记,试图在找到什么突破点,好叫她能够精准的确定这个咒灵是如何使用术式,又是藏身在什么地方的。 发着呆,忽然有个孩子叫她:“姐姐?” 她回过头,是那六个孩子其中一个,他是年龄最小的那个,矮墩墩的才三周岁多一点。慢慢的凑近了绛,然后伸出了手。绛笑着去拉他的手:“想要一起荡秋千吗?” 在手掌握住的那一瞬间,绛眼前一黑,身体像是下坠一样——就好像她死亡的时候的感觉,但是并没有冰冷的,灵魂都被一缕缕吸走的不适感。 那种恐怖的下坠感几乎是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站在一片漆黑的地方,眼前有一个人,是夏实。 眼前的夏实和病床上看到的夏实完全是两个样子,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充满活力又健康,和病床上枯瘦虚弱的她完全不同。她走近几步,对绛说:“羽仁小姐很聪明,也很友善。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我很感谢你帮我走过了最难的一步。请你相信我,我这样做,目的和你想的一样——我希望我心爱的孩子们能够找到能够完全接纳他们的家庭,也希望失去孩子的家庭能够完全走出那样的阴霾。” 绛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多少有点害怕,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夏实笑了出来:“我能见到你就是我的术式已经对你产生作用了,现在害怕也没用了哦。”不过吓唬完人,她又说:“我的术式是附身,只要是人类,或者曾经是人类,我都能从中汲取残余的记忆和情感,然后转嫁到另一个被我附身的人身上。这个过程太快,会让后者完全失去自我,所以这么久以来,孩子们的记忆恢复进度并不相同,同时也有遗失记忆的情况。我不想伤害任何人,只能慢慢来,让他们接纳那些过世的孩子们的同时,也能保持本身的意志不被破坏。来见你,只是想要告诉你这些事,如果非要....非要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也务必请你让我看到孩子们去往新的家庭之后。”说完就跪倒在了绛的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土下座大礼。 往旁边走了一步,错开了她的跪拜,绛犹豫着开口了:“我确实推测你没有恶意,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法做主。如果你一直在看着的话,应该知道,我甚至不是咒高的学生。” 夏实抬起头:“但是您一定能做到这件事,所以我选择来见你。”说完之后顿了一下,又说了实话:“您也是我唯一可以来见的人。那两位男生比我强,我未必能够用术式影响到他们,而那位先生至今都我的存在怀有疑虑,恐怕也无法好好交流。我只能请你帮我了。” 事情都做了一半了,再推辞也没必要,何况绛本来就是打算先把这六个孩子都安排好再说的。不过眼下她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咒灵的存在本身就是咒术师的对立面了。 在从夏实的术式中恢复过来,她还拉着小男孩的手。孩子疑惑的看着她,她笑了一下,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开始慢慢的荡秋千。 这样的事情跟夏油杰说也只会让他平白担心,毕竟是咒灵的术式,怎么想似乎都是不好的事情。在康子的事情安排完之后,中永愁着怎么写报告,该如何汇报这件事,对于绛提出的:“六个孩子全都安顿好,说不定它自己就会现身了。夏实小姐现在并没有去影响更多的人,恐怕也只是对这六个孩子还放心不下才这样安排。” 五条悟无所谓,甚至表示:“程序有问题我可以回家找能办事的人来解决。”算是本次事件的头号助攻了。 中永愁眉苦脸的答应了,然后开始挨个联络其他几个家庭。经过不少波折,都快到暑假了,才全都安顿好,最后一家人因为孩子离开的太早,跟家长的交流并不是很多,不能像是更为年长的康子那样准确的表达自己,跟新的家人相处了很久才被确信在其他孩子身上复活的事情可能真的不是骗人的,被真正的接纳了。 在那一刻,正在上课的绛忽然眼前一黑,又一次在自己的意识里见到了夏实。她都很惊恐:“您附身在谁身上了?我还在上课没碰到任何人呢!” “附身过你当然想要再来就可以来了。”夏实平淡的解释了这个恐怖的事情,绛觉得更害怕了,她的表情似乎愉悦到了夏实:“不要害怕,我是来感谢您的。六个孩子都安顿好了,我也没什么其他的遗憾了。做了这么多事,想来已经破了不少例,如果需要一个交代,您随时可以呼唤我,我将以咒灵的模样显示在人前,如果需要杀死我,那就这样做吧。” 恢复意识,讲台上的英文老师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羽仁,你来读一下这段课文。” 啊?哪一段? 斜前方的律子正在疯狂的给她指点书上的某一段,不过动作实在是很明显,然后俩人一起,拿着课本到教室后面去上课了。 三个好姐妹,一起站着上课的经历,现在就差律子和加奈来一次了。 然而被夏实无故害惨了的绛现在只能抱怨自己倒霉,两个好姐妹都是被她连累了,人俩好孩子恐怕很难有那么一天呢。 第32章 13- 夏实小姐说的恳切,但是绛并没有打算直接就这么把人交给协会来处理。她只等着隔了两天夏油杰又跑来找她的时候才悄悄地告诉了夏油杰这个事。 惊恐的夏油杰差点跳起来:“这种事你不早说?它那个术式怎么听都很危险啊!它人呢?” “不知道。” 麻了,不过不知道归不知道,不代表猜不到。俩人前往夏实小姐的医院,人是依旧躺在那里的,俩人刚站住脚,病房里面的人身上就有浓稠的残秽逐渐集结融合,一个头大尾巴小像是万圣节的幽灵的咒灵托着长长的尾巴别扭的爬到了病房门口。 左右看看没有人,绛偷偷打开门让它出来,满地都是粘稠的残秽,夏实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躯体:“谢谢,我的身体....你们把我杀死之后应该也会跟着一起死去了。” 这怎么着也有一级往上的水准了,这幅模样又多少有点恶心,夏油杰不耐烦的问它:“那你对绛的影响呢?你死掉就会消失吗?” “我没对羽仁小姐做任何事,只是跟她说了几句话。被我施加影响的只有那个几个孩子。如果我死掉,应该也不会改变孩子们已经得到的记忆和感情,请您不要担心——这些人里,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她了。” 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夏油杰也只能偃旗息鼓,看了一眼身边的绛,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伸出手对夏实说:“你会被我调伏,成为我的咒灵。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变成一张白纸,从此也几乎不会存在自我意识,只能听我调遣。或者,你不愿意这样活着,那我会带你见过一些人之后直接祓除你。” 这是来的路上绛跟他商量过的事情。这个术式的存在属实有点令人恐惧,接触既能发动,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啊,多么恐怖。绛的意思是直接祓除比较稳健,跟协会也更好交代,甚至要求:“最好是先调伏成为咒灵玉,请他们见过这个咒灵之后再进行祓除。虽然我觉得那些家伙会因为这个术式而动歪脑筋,且那六个孩子明显是这个咒灵的软肋,即使不被你的咒灵操术操控,他们也有把握操控这个咒灵。所以我希望你在他们起了歪心思之前,在证实过咒灵的存在后,就迅速把它祓除。” 这当然是最稳健的方案,但是夏油杰也有自己的想法:“小绛,那家伙拥有术式,保底一级。我不想错过。” 劳心劳力的成年人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诫:“你擅自调伏,拥有这样的咒灵,就一定会被猜忌。现在报告都交上去了,他们也会想办法找到这个咒灵的下落,因为附身术式的特殊性还没找到只是暂时的,他们一定会用别的办法去做的,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俩人吵了一路,没有结果,最后的决定权放在了这个拥有自我意识的咒灵身上。 夏实的目光落在了绛的身上,细小的肢体从粘稠的躯体中分离,它试图碰一下绛,但是绛被夏油杰拉了一把,并且挡在一人一咒灵之间:“快点。” 沉默了一会儿,它说:“那就杀死我吧,我思念作为人类的生活,其实早已受够了。在术式能够使用之前,被困在躯体之中,我能朦胧的感知到周遭的一切,却什么都做不到。被你调伏,即使会失去自我意识,失去记忆,但是一想到要继续这样活着,都觉得很难过。无论是为了病床上那具早就不该继续喘气的躯体,还是为了我现在不用以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继续存在....” 最后它歪过巨大的脑袋,越过夏油杰的身躯,看着绛:“谢谢你,如果没有你,这件事我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想来他们也会尽可能的避免孩子们和父母见面,而过去了这几年,无论是孩子还是父母,对彼此的感情消磨一些,恐怕那时候再见面,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了。是你救了六个孩子和六个家庭。” 话音落下,它扭曲着收缩,最后变成一颗球落在了夏油杰手心里。随意揣进兜里,夏油杰问她:“还想去什么地方吗?” 绛看着他衣服上的扣子,那是咒高校服上带着漩涡图案,特别定制的样式。在她是一个辅助监督的时候,会尽力的做好调查报告,能够不委托他人的,全都是她自己亲自去做的。 这算是一种宽慰,哪怕有一次呢,再遇到当年她家里出了事故之后那样的事情,该如何是好呢?她想,只要细心一些,再细心一些,她是能够避免再一次出现一个“羽仁绛”的。 这样的想法和夏油杰现在认为的“只有我能做的一些事”的心情是差不多的,就咒术行业的事情来说,确实只能落到他们这样的人头上来。 “你想过做其他工作吗?” “哎?还问?”夏油杰愁眉苦脸:“其实想过,但是总觉得做什么都不会有现在这份工作带给我的成就感多吧。抱歉,暂时确实无法考虑转行这样的事情,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执着。” 绛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那就继续做咒术师吧,成为让你自己和你的亲友们都为你感到骄傲的家伙,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以后,我来做你的辅助监督,我们两个一直都要在一起。”这是成年人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 显然,这世界上确实有一些事情只有他们能够做到,那就继续去做吧,结局未必是她的夏油杰那样的,毕竟那个杰自己都说了,只是选择的时候每一次都选了最差的那个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还有一些事情,大概也只有羽仁绛可以做到。就像在17年的新年那天,夏油杰在看完她的过去之后做出了顺应绛的选择,但是还是要自己努力一下以达成目的一样,现在的绛也打算顺应夏油杰的选择,然后试图去达成她的目的。 我想要夏油杰快活的活下去,每一天,每一天都像现在一样,能够从辛苦的工作中汲取到他需要的正面的反馈,能够在友人和家人的陪伴中好好度过这一生。 这忽如其来的告白叫夏油杰脸红心跳,拉着绛的手麻木的走出医院,脑子里一团乱麻:一直陪着我,不就是要和我结婚?虽然过两三年绛就16岁了,父母都同意的话也可以结婚,不过现在都还没开始交往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所以在走到医院外面之后,夏油杰稳住了心情,按着绛的肩膀,十分认真地说:“你说的事情,我同意。那么现在,请小绛和我交往吧。” 现在压力来到了绛这里,她看着认真地夏油杰,隐约觉得良心有些刺痛,她一点都不想祸害小孩也不想吃代餐。但是如果...如果这个夏油杰以后没有其他的喜欢的人,她跟凑合一下也不是不行。然而这么做总觉得有点对不起眼前的人。可没法把这些事情解释给他听,只能别过脑袋挣扎着辩解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不想和我结婚吗?” 这是什么超级直球暴言!!!! 冷汗几乎要从绛的头上落下来了,她咽了口口水:“....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 肩膀上的手离开了,夏油杰深呼吸了一下:“太好了,不然也太逊了,被小绛你先开口求婚什么的。” 你怎么还庆幸起来了!难道被我求婚是什么坏事吗!绛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是个很难伺候的家伙。 所以气氛一下子尴尬了起来,俩人对视了一眼,夏油杰说:“我送你回家吧,不是快起码考试了?你得用点心学习才行。这件事占用你太多精力了。” “少吃该死的咒灵,少管该死的闲事。”其实并不想辛苦的从头开始继续学习,即使她动辄跟人说要珍惜能够心无旁骛去学习的机会。一点都不想跟无数日本学子疯狂内卷的绛开口就是难听话,夏油杰不以为意,按着她的脑袋:“小矮子就要好好听前辈的话才行。就算高中要来咒高学习,你也得好好先把这三年国中读完才行,不然入学之后发现汉字都认不全,我可是会嘲笑你的。” 关于三野夏实案件的后续,绛只作为案件的重要参与人,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第二天被带往咒术协会的办事处进行了一次问询,全都是之前已经在笔记上提交过的事情,走流程而已。她看得出来进行问询的人员多少有点不耐烦,走完过场就啪的合上本子:“好了,感谢你的帮助和配合,此次案件按照准特级案件进行了结算,按照参与比例,将有一部分任务金打到你家的账户上,留个联络方式吧。” 从小会议室出来,五条悟站在门廊下面,对着院子里吹泡泡,这么看着倒是可爱的不行,可惜一张嘴就令人皱眉了:“小矮子出来了?杰还特意叮嘱等你期末考试结束才能喊过来做咨询,考得怎么样,没有辜负杰爸爸一片苦心吧?” “您少说几句话,我会更喜欢你的,五条前辈。”边说边往外面走,熟悉的不像是第一次来,小短腿倒腾的飞快,很快就出了协会的大院,门口的停车场有辆车很不礼貌的就在进出口上停着,几乎把路堵死了,后面跟着几辆车敢怒不敢言。 夏油杰靠在车边上:“哦——小绛~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她狐疑的看了一眼后面的几辆车:“没有,快走吧,挡着路了。” 前排的硝子降下车窗:“他们又没什么急事,挡一会儿怎么了?听说你放暑假了?” 无语了,绛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堵路的行为的,推着人上车:“快走快走,要去哪儿快说。”跟在后面的五条悟也上了车,嘴里还在抱怨:“叫我坐前面比较好,后面坐三个人很挤啊。” 车子启动了,也不知道去哪儿,反正绛就这么跟着去了。 第33章 14- 三个乐子人在大夏天的决定去芝山避暑,绛都很不理解,虽然那边相比东京确实人少,还有山,但是那边因为山里的小气候,还离海不太远,湿热的要死,雨水还多。 “我什么都没带。” “车程一小时带什么带?需要什么买就好了。”硝子已经挂上了眼罩,往后一按椅背,坐在她后面的五条悟气的踢椅背,然而因为个子高空间小,发挥余地并不大,只能挠痒痒似得在椅背上敲几下:“硝子!往前!挤死了!” 绛不动声色的往夏油杰那边靠了靠,远离了五条悟并且给他空开了一点空间。 就不该跟这些选手经常一起玩,抛开现在多少也有点同流合污的意思的夏油杰,家入硝子和五条悟也真的不算什么好东西,全都是以看别人尴尬为乐的缺德乐子人。 眼看着青少年组不可靠,她问唯一的成年人:“中永先生,这样没关系吗?”其实她知道,没关系的。固定的咒术师和辅助监督的组合,经常会打着任务的旗号各种划水摸鱼,这也是协会必须容忍的事情,因为这样性质的工作,谁去连轴转都受不了的。 中永嗯了一声:“大概吧,大不了到地方了问问调度那边附近有没有麻烦,只要不是完全不工作就好了。” 哈,摸鱼老传统了,绛往后一靠,说:“这么说的话,怎么好意思叫中学生也一整个暑假加班工作的?夏油前辈,你们真的不放暑假吗?” “问过了,没有那种东西。”夏油杰也很无语:“不然还挺好的,我也很久没和家人好好在一起了,我们可以一起出去旅行。” 这就让绛疯狂心动:“那就计划起来吧?幼儿园也有暑假的,只有一部分孩子因为家长那边完全没法照顾只能继续放在幼儿园,我妈妈的轮休变多了;我爸爸的年假也还没休过。” 这一开口几乎是把事情安排了个明明白白,夏油杰清楚,只要绛回家去说这件事,羽仁夫妇肯定会光速把事情安排上,甚至会主动打电话问他家里的安排。 他看向五条悟,五条悟也在看着他:“你们要抛弃老子?” 老子都出来了,可见气得不轻,绛转过头,勉为其难的说:“你也可以把你的家人带上。”有还是有的,那年过年在你家等你的是谁啊? 这就是不知情的家伙在给五条悟贷款安排家人了。 这就更丧心病狂了,五条悟一个战术后仰:“我可没有那种东西。” 阿这....五条大家族呢?怎么就原地蒸发了? “你随意,反正你不在了我也跟着放暑假。” 他似乎只是抱怨一句,但是绛看得出来他不是很开心。要尽可能的拉进夏油杰和任何人的关系,当然包括五条悟。所以她用胳膊肘子戳了一下夏油杰,示意他说点什么,但是神经大条的DK,你能指望他什么呢?他一头雾水:“嗯?怎么了?” 绛的眼神往五条悟那边飘了一下,暗示他,效果拔群的六眼把这些小动作看了个一清二楚,但是夏油杰还是一脸懵逼:“什么?” MDZZ。绛恨铁不成钢,自己亲自上场了:“那个,五条前辈,就算是旅行,也不可能去一整个暑假的。我们可以做做计划,回头我们也出去逛一下什么的。” 硝子立马摘了眼罩回过头:“去哪儿?” 连前置的家庭活动都没安排,你们这后续的急什么急?绛笑了一下,没说话,但是胳膊肘子动了一下,给了夏油杰一下。 这次很难不get到她的意思,夏油杰清了清嗓子:“咳...那个,这不是要商量吗?” 车上到底没商量出所以然,到达芝山之后,浓郁的水汽扑面而来,几乎是一下子,身上就变得黏腻起来。或许是过不久就要下雨,也或许是芝山总是这个样子,总之没什么太阳,阴沉沉的,再加上夏天的温度,一整个大蒸笼。 实在不明白这地方怎么会是避暑地?绛叹了口气,说:“我要去买冰淇淋。” 四个人挤在便利店外面的条凳上吃冰,中永监督也热得不行,脱了黑西装,靠在车上喝冰水。 条凳并不太长,四个人挤在一起还是有点热的,吃着冰,硝子问:“羽仁不来咒高读书吗?” “暂时不考虑,而且我不觉得我去能学到什么东西。还是普通学校更适合我。”虽然已经有点厌烦学习这种事情了,毕竟真的很无聊很辛苦,可是她果然还是对于“安心读书”这件事有一点执念。像姐姐一样,好好读书,然后上个大学,那不是很好吗?而且也和之前那种糟糕的人生完全区别开了呢。 这种贬低咒高的话并没有叫三个咒高学生恼怒,他们都是能力水平远超其他咒术师的家伙,实际上相当认可这个说法来着。 年轻人对于未来似乎还有无数多的畅想和规划,硝子立马笑了出来:“夏油说你决定以后做他的辅助监督呢,我以为你总要来学几年的。不过啊,不来也不无所谓吧?一想到年纪轻轻就绑定在这个系统上,一辈子看到头,就觉得很无聊。说实话,我觉得记者是个很不错的职业呢,能接触到很多新奇的事情,去很多不同的地方,而且还总被人关注着,说什么都有人听啊。好厉害的~” 谈起这个,五条悟就比较别,他不会在乎外界的事情,他只在乎他自己:“那这么说的话,我以后要搞一个功能齐全还很大的厨房。有的时候外面的甜品太难吃了,还不如我自己做的。” “我觉得你现在搞就可以,你家里会同意的。”夏油杰翻了个白眼,对大少爷的凡尔赛行为表示了不满。 五条悟往后一靠,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过了一会儿才说:“......懒得做,很无聊。” 天之骄子就是这样了,轻易地就能做得到许多事,被那些不被他认可的家人们无底线的宠溺着。过于强大,过于聪慧,以至于对未来也兴致缺缺,多少有点得过且过的样子了。和未来那个偶尔喝上一口酒,就开始对着咒术界领导层破口大骂甚至撸袖子就要去江东区炸掉协会总部的样子完全不同。 没什么人帮他,也大概帮不到他,一个人拖着一群不知道是未来的臂膀还是累赘的学生,也不太行使作为五条家主的权利,用自己的方式跟庞大的体系对着干。 “你太松懈了,悟。你能做到的事情很多,总是这么懒散,实在是在荒废你的人生。要更加——” “闭嘴,你好烦。”五条悟打断了夏油杰的说教,站起身往便利店去了:“谁还要?我还得吃一根,热死了。听硝子的来这个鬼地方简直是胡闹。” 没人跟他去买冰淇淋,三个人坐在条凳上,中永在看着他们,然后沉默的回到了车里。气氛似乎一下变得有点诡异,绛给了夏油杰一下:“别总是这么正经,有才能不代表一定要行使。管好你自己。” 刚才说教完别人,自己就被说教了,这就是现世报了。夏油杰很无语:“我只是觉得....” “别你觉得了,别人的事情你觉得什么觉得。” 幸而年轻人的愁绪来得快去得快,很快,就被芝山丰富的小海鲜驱散了。远离城区的海边,有成排的海鲜店,大部分都是做烧烤的,围着炭炉,即使有海风一直在吹,也没能驱散掉一丁点的热度。夏油杰刚好坐在下风向,海风的味道被炭炉的热气和灰尘熏蒸过后扑面而来,难说的一批。 他终于无法忍受,给了五条悟一拳:“往那边点,我不要坐这里。就知道吃,能不能关心一下别人!” “你这么大了不会照顾好自己吗?挪就挪你这么凶做什么?”五条悟一边往边上挪窝,一边抱怨了一句。按以往肯定要一拳过去的,但是碍于现在炉子上的东西都是夏油杰在操作,他理智的决定忍气吞声一次。 避暑活动并没有达成初始目的,越吃越热的碳烤海鲜吃完,乘着黏腻的海风,四个人坐在黑漆漆的礁石上看黑漆漆的大海。中永监督半下午就跑了,去调查本地的一个疑似咒灵事件的事情,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绛昏昏欲睡,不大会儿就迷迷糊糊靠在了夏油杰身上。正在跟硝子讨论幻想类咒灵是否会重复出现的情况,感觉身上一重,转过头,绛靠在他身上了。 稍微动动胳膊把人揽在怀里,不存在的记忆再一次出现了。太阳快要完全落山了,昏暗的房间里,窗台上坐着一个人,夏油杰站在那里,伸手拉了她一下,她就顺从的靠过来,抱住了他。 记忆里的残阳散尽,眼前只有漆黑的海。 都有人睡着了,再继续在这坐着闲聊似乎也不合适了,夏油杰轻轻地摇醒了昏昏欲睡的绛,几个人朝着之前就定下的酒店去了。浑身都汗津津的,然而洗澡都懒得洗,绛只刷了牙抹了把脸就上床睡觉了,看起来真的是累得够呛。 同屋的硝子洗完澡出来去看了她一眼,已经睡着了?真行。 隔天一早,硝子发现情况不太对了,绛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叫起床也只是哼唧一下,然后就没动静了。摸摸额头,没发烧,就是浑身冒冷汗,脸色也不太好,白的过分。她眨了眨眼,掀开了被子,黏糊糊的一大坨血迹黏在酒店雪白的被褥上。 啊....这样啊。 过来人叹了口气,把被子盖上了,一边去烧热水,一边给夏油杰打电话:“喂,醒来没。” “嗯....”夏油杰叹了口气,大清早的干什么,早餐那种东西,不吃也可以吧? 作为人家的追求者,这种时候不办事儿是不可以的,硝子直接开始派任务了:“羽仁她不太舒服,大约是初潮。总之,现在你要去买衣服买内衣买卫生巾,啊——对,再带一盒布洛芬吧,以防万一。” 这就给迷迷糊糊的夏油杰吓醒了,立马起身穿衣服:“还需要什么你发我短信我马上就去。” 东西全都买回来,夏油杰探头探脑试图往里看看,硝子直接挪开步子:“看呗,鬼鬼祟祟干什么。” 这反倒让夏油杰往后退了一步:“不方便吧?算了算了。辛苦你了硝子。” 门啪的合上了。 正在用热毛巾擦身体的时候,绛才恢复一点意识,迷迷瞪瞪的看着硝子:“你在干嘛....” “给你洗澡。” 啊? 低头,毛巾上还带着一些血迹,而硝子直接站起来,又去卫生间洗毛巾了,不大会儿又拿着洗干净的毛巾过来,继续扒拉开她的腿给她擦拭身体。 阿这....绛觉得这就是社会性死亡了吧?她把头埋在被子里,竭力合拢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硝子隔着被子拍了拍她:“快好了,别乱动了。都是女孩子你怕什么?”擦干净之后,还给内裤垫了卫生巾给她套上了。 闷在被子里,绛现在就是两眼发直,脑袋嗡嗡的,不想面对外面的世界里。但是这障壁还是被强行打开了,硝子把被子拉下来:“一会儿要缺氧了。起来喝点水吧,有没有肚子疼?”完全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平常的像是给病人插了10000次导尿管之后又一次面对需要这个辅助措施的病人那种平常。 未来的咒术界最佳医生,竟恐怖如斯。 第34章 15 大约是年纪还小,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之前睡得像是昏迷过去似得,现在醒了也没什么问题。起来洗漱了换了衣服。她拎着墨绿色的连衣裙:“好丑。” 硝子的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迟来的早饭+午饭大约在11点进行,就在酒店的餐厅吃了,五条悟正在反复翻看菜单,似乎对菜单多少有点不满意。夏油杰不耐烦的听着中永跟他介绍昨天那个任务,眼神总是往靠在椅子上有点萎靡不振的绛身上飘,最后忍无可忍:“中永大叔,等下直接去祓除就好了吧?讲这么多干嘛?”格外的不耐烦。 这让多少有点习惯了在三人中更多的依靠夏油杰的中永有点不习惯,不过看了一眼脸色不太好的绛,大约有点明白了:“啊,抱歉。” 卑微的成年人,卑微的辅助监督,真令人难过啊。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夏油杰也有点不好意思了,给自己找补了一句:“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你忙了很久,还是先吃饭吧,其他的不重要。”说着不重要,但是手已经拉住了绛的手,轻轻捏了捏,转过头跟她说:“还有点凉啊,吃完饭我和悟去一趟,下午早点回去。” 他们真的够快,半下午就到家了。庭院里的绣球和月季都在开花了,硝子“哇——”了一声:“好漂亮啊你们家。” “嗯,我妈妈可是很厉害的。进来坐坐吧,在车里坐了俩小时骨头都要僵硬了吧?”绛掏出钥匙打开门,反正爸妈都不在,车库也没车,刚好可以放一下。 一进门,茶茶就扑到了夏油杰脚上,绕开开门的绛那种的扑上去。夏油杰一把把茶茶捞起来:“想我了吗?”边说边把脸埋在了茶茶的肚皮里面。 五条悟露出嫌恶的表情:“恶心。” 夏油杰看了他一眼:“你懂个P。”然后跟这个家的另一个主人一样,找拖鞋,把他们带到客厅,并且开始烧水沏茶,考虑到还有热到头晕眼花的青少年,那边烧着水,这边已经打开了冰箱找果汁和冰块。 绛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在厨房忙碌,就是一脸的麻木。 三位客人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中永监督感慨道:“你们的进度已经这么快了啊....” 很想说一句你们听我解释,但是这该怎么解释呢? 冰饮自然快一些,中永监督也表示要喝冰的,除了果汁,还有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葡萄和桃子。 水烧开了,即使在空调屋里,这个时候喝热的也是有点难受的,面对自己的热茶,绛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那我去楼上休息一下,你们随意。我会跟妈妈打电话,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夏油前辈的凉面汤调的特别好,晚上我们吃凉面好了。” 主人家要跑上楼休息,那客人多少会有点尴尬,肯定会离开的。但是绛直接表达了晚上夏油杰做饭这个意思,卖队友卖的没有一丝犹豫,她知道五条悟和硝子会心动。 果然,俩人瞬间坐直了:“那么材料就由我们去买吧,阿姨既然还在忙就不要拜托给她太多事了。”硝子说完,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悟,去买过菜嘛?今天你可以体验一下。”简直把你就是行走的钱包这种事挂在脸上了。 只有成年人中永监督有点尴尬,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把汗:“我先回去...述职?你们吃完晚餐我过来接你们?” “也不多您一个人,今天已经很辛苦了,稍微休息一下没关系的。”绛挽留了一句,随后把任务交给了夏油杰:“对吧,夏油前辈?” 可....可我也应该算是客人吧?夏油杰头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还只能挂着多少有点尴尬的微笑:“......嗯,对。” 很好,这才是成年人应有的手段。用尽全力的甩锅摸鱼给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 上楼之后,绛给千代子打了电话,不过客人既然已经决定去买材料,她也只是说一声而已,并且叮嘱:“妈妈千万别再买什么食材了,他们想吃什么会自己买的。” 打完电话就拿了换洗衣服去泡澡,身上那种隐约的凉意被热水驱散,只是好像也不想泡太久,水里都带着一点粉红色了,有点奇怪。她皱着眉把水搅了搅,站起身去淋浴了。 客人们大概都兴致勃勃的去买菜了,家里暂时没人了。茶茶在浴室门口卧着,她一出来就躺在了她的脚上。 把毛茸茸的猫咪抱起来,绛揉了揉茶茶的脑袋:“粘人精。”然后一人一猫去补觉了,也不晓得因为是白天还是今天茶茶也觉得绛不舒服,睡得格外的乖。 另一边的买菜组就没有这么平和了,五条悟竭尽所能的想要在别人家做客的时候表现的上道一点。虽然从小也会被带着到别家拜访,但是去那些把他当成怪物一样躲避着的咒术世家家里,跟现在拜访可能算得上是朋友的普通人的家里完全不同啊。 他的紧张体现在了方方面面,夏油杰已经自作主张的检查了人家家里的冰箱且基本列了单子,但是五条悟还是看到啥都觉得要买,并且每一次都在多个可选项中,选了那个贵的。 路过水产区,他又开始去看海鲜,夏油杰超级无语:“你看这些干嘛,吃凉面不要这些的。” “跟你去吃凉面都可以单点海鲜,你自己都点过,怎么现在就不要了?” 你特么不也知道那是出去吃且需要单点吗?拳头硬了,还得是操心的大人中永监督来协调:“五条同学,自己家里做饭不用那么复杂,而且烹饪海鲜可能有些麻烦,这次临时起意还在别人家里,就不要给自己找麻烦了,下次我们早点准备再来做海鲜吧。”哄人和稀泥很有一手,不然也不会被指派来跟五条悟这个问题儿童。 精准的拿捏到了“在别人家里”这个点,果然五条悟立马转头:“还要买什么,快点。” 除了必备的材料,还买了很多高档水果和甜品,提着东西回到羽仁家,夏油杰把袋子交给中永监督自己掏出钥匙去开门,刚才进了门,千代子就回来了。她在门口看着四个人手里的袋子:“晚上好....额,等下还有客人吗?” 夏油杰把别人让进去,过去接走了千代子手里的袋子:“给您添麻烦了,就我们四个。小绛有点不太舒服,在楼上休息,您等下看一下吧,如果还在睡觉那就等开饭了再叫下来吃饭好了。” 哎?女儿不舒服,千代子立马提起了心:“怎么了呢?是昨天着凉了吗?” 啊这...夏油杰有点尴尬的移了一下眼神,看着大家都换好鞋把东西往厨房带了,低下头悄悄说:“据说是来了初潮什么的....” 千代子放下了心的同时,也冷了脸。她看了一眼夏油杰,自顾自的关门换鞋,去厨房了。再怎么说也是距离成年还有好几年的女儿,一个本来就有点距离太近了的男孩子,因为绛个人的变故,羽仁夫妇都对夏油杰多有忍耐,结果现在对这种事都不含糊,直接跟她这个母亲来说,千代子心里上火的不行,还不能发火。只能不理他。 失策了啊,夏油杰。跟在后面的夏油杰现在也多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他挠了挠头,满心后悔,糊弄一句“大概是累到了”之类的不就好了?横竖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稍稍有点敏感,干什么啊这么老实!!! 心里有气,但是总不能对着无辜的孩子们撒气,千代子还是打起精神把硝子和五条悟请出了厨房:“来做客的话还是别这么客气了,小绛她不太舒服没法招待你们真是不好意思,请自己看会儿电视什么的,那边是书房,过去玩也可以的。”安排了孩子安排成年人,还给中永监督找了报纸,但是并没有打理夏油杰,甚至夏油杰跟在她身后帮忙做饭也没叫他出去。 微妙,很微妙。 硝子小声说:“按理说,就算关系很好,很熟悉了,也不至于做饭这种事都留着吧?而且杰刚才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自然而然留下帮忙了——简直是把他当自己家孩子了似得。” 中永监督点了点头:“虽然夏油同学一直否认羽仁是他的女朋友,不过看样子他走的比一般的男朋友远多了,起码我第一次到我太太家拜访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连厨房门都没踏进去过呢。啊——其实现在也差不多,我岳母一直都对我很客气呢。” “啧啧啧。”五条悟只剩下这个感想了。 晚餐吃凉面,汤底还真是夏油杰调的,有一说一手艺很不错。绛还处于有点迷糊的状态,不过身上似乎没有那么累了,一直在跟大家聊天。或许是因为迷糊,都没察觉到一晚上千代子一句话都没跟夏油杰说过,倒是还不知道情况的羽仁苍还跟兴致勃勃的跟几位客人讨论自家女儿在家从来不提的咒灵话题。 吃过晚餐,帮忙收拾了餐桌,客人们就要告辞了,送别客人,千代子一转头就对绛拉下了脸:“身上还有没有不舒服?”虽然看起来不高兴,但是说话还是很温柔,生怕吓到她似得。 “现在好多了,没什么不舒服。有点担心晚上睡不着呢,下午睡了那么久。” 摸了摸她的脸,千代子都气的不行:“还好还有个女孩子照顾你,如果没有她在谁来照顾你啊?这是多不方便的事情!” 隐晦的想要表达她知道这事儿是不方便的人告诉她的,然而绛没get到,只点了点头,抱着茶茶坐在沙发上开始看电视了,毛茸茸热乎乎的猫咪窝在肚子上,有点重但是真的很舒服。 也对,怎么能强求这么小的孩子接收到她的信息呢?千代子有点沮丧,和女儿坐在一起看电视去了。 第35章 16- 母亲知情了,那么父亲知情也不过是迟几个小时的事情。所以绛之后提出了家庭组团旅行的事情,夫妇二人都很反对:“大人之间熟悉就算了,带着孩子一起旅行很合适。如果只是孩子认识,大人从未见过面就去旅行,是很不礼貌的事情的。如果绛想要旅行,爸爸去请假,我们一家三口去好不好?” 绝对不带那个对我的未成年女儿毫无距离感的家伙!现在还提出了什么家庭旅行?那岂不是成了名分都没有定下,就家长见面的尴尬事?你小子想得美!愤怒的爸爸在心里把夏油杰痛骂了一万遍,十分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啊这....这段时间父母给她的溺爱太多了,甚至让绛产生了她才是这个家里能做决定的,当家做主的那个人。现在这算是第一次被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也有点道理,她想了想也没强求,帮夏油杰轻松一点快活一点是她的目标,又不是家里人的,叫来一起作陪当然还是以他们的意见为主才行。 所以回到房间就跟夏油杰讲了这个消息,正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暑假,一听这个就大致知道症结所在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夏油杰!砸了!办砸了! 但是这能怪谁呢?他只好装作不知道情况的样子,说:“夜蛾老师给我们都放了假,今天我就回家去了。硝子说想要到关西那边去旅行,好像要到京都校的女生家里做客一阵子。悟不太高兴的样子,大约是不想回家。你有空的我们还是一起出来玩啊?” “嗯,好的。不过还是要出去旅行的,我爸妈他们说要到东南亚去旅行,正在办护照呢。”想想还有点小激动,这还是绛第一次出国呢。 慕了,这样美好的行程本来应该有我夏油杰一份的,结果因为我自己犯傻,现在全没了。 想想就是泪目,心酸,小难过。 找旅行团,办护照,定行程都需要时间,所以这空闲的时间就要想想干什么了。暑假的事情,想来想去,绛都觉得他的夏油杰是没有过这种东西的,连冬天的年假都很短的样子。 这次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既然有了暑假这种东西,不珍惜一下是不行的。积极的绛立马安排了起来,她对着电话说:“既然你没事做,那就跟我去上课吧,我报了一个水粉提高班,学费已经交了。你这种小学生水平的家伙,想来我的老师不介意你来旁听的,反正你跟不上。” 似乎被嫌弃了,但是能够呆在一起啊。想想都感觉刚才那颗因为旅行计划破产而有些酸涩的心被抚慰了。想要一只和小绛在一起,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这样叫嚣着,在听到她说会一直陪着他之后,会开心到脑子都停止转动。 不存在的记忆偶尔还是会出现,但是夏油杰更在乎的是,他将会创造更多的,切实存在的,且明明白白属于他们的回忆。 绛的老师川堂之前就接到过电话,真的带着陪读人来了之后,还是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陪读人,然后指了指角落里的椅子,示意那是他的位置,都没跟他说话。 这个班只有三个学生,那两位还都是高中生,快要参加艺术类高考的那种。绛这个没有考试压力,就是来精进技艺的自然要被忽视一些,但是相对的,川堂老师对她的指点也跟考试完全无关,十分的自由。 夏油杰拿着一本小说在角落里读书,绛正在跟两位前辈一起,对着前方的静物台上的东西画画。只是偶尔一次转过头,她发现夏油杰没在看小说,而是在看她。 一次或许是巧合,后面再看几次,都对视了,再仔细看一下夏油杰手里几乎没怎么翻页的书。绛看着眼前的画板,忽然觉得多少有点无聊了,画下去的欲望一丁点都没有了。夏油杰的角度看不到绛的画板,只看到她把已经染上了不少色彩的纸掀了下来,又贴了一张新的上去。 不满意?他想去看看,不过川堂老师大概也注意到了这件事,颇有警告的意思看了蠢蠢欲动的夏油杰一眼,走到了绛的身边。 重新拿着铅笔打底稿,根本不在乎老师就在看着,绛悄悄用余光打量着夏油杰,纸上的底稿也明显是个人形,而不是静物台上的东西了。 小情侣,真恶心。川堂老师撇了撇嘴:“重新开始的话就试试速涂,别扣细节了,别想拖堂,我等下还有约会呢。”老师警告学生别拖堂,可见小情侣对老师迫害有多深,甚至让他这个成年人都产生了恐惧。 “我知道了。”真是小心眼的老师,就许你约会,就不许我好好约会吗? 速写老手打底稿自然是很快的,打完底稿,看到调色板上面的颜色也不太对劲,干脆去水池那边全都洗了个一干二净,拿起画笔重新调色了。 侧面相对,用余光打量人的动作并不明显,只不过看得多了,夏油杰也发现不对劲了。本来就不太看得进去的小说更看不进去了,他看着地上画了一半被废弃的静物画,感觉心跳加快了:她是不是在画我? 忽然想要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或许T恤的领子乱糟糟的,啊对了,还是连帽T恤,帽子或许还在外翻呢。但是现在被盯着,似乎做什么都有点过于刻意的感觉,他竭力装作自己没看出来绛在画他的事情,想要把眼前的小说再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进去,然而从身体到思维似乎全都不听使唤了。 书上的字似乎要从纸页上飞下来了,明明还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但是夏油杰忽然觉得一个字都不认识了,而它们都是奇怪的扭曲着的怪异符号,或简单或复杂的文字,像是在眼前组成了一幅画,是在画板后面时不时偷看他的小绛。 身体不自觉地紧张了起来,因为椅子有点略矮,为了舒服而伸出去的右腿也拿了回来,左脚还有点紧张的抖了抖,不过因为这个动作实在不是很有礼貌又光速被他克制住了。 绛看着他的动作,没忍住,嘴角勾起来了,既然都发现了也没必要继续偷偷摸摸了,于是看人的时候都光明正大了。 两个考生没什么问题,川堂老师又回来看这个不来好好上课给他找事儿的学生,画纸上已经大概看得出颜色的轮廓了,夏油杰背后的白色窗帘,身上的卡其色T恤,基本都成型了。 调色什么的似乎也没大问题,她的动作很快,就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很快开始用浅色划分斑驳的光。水粉的颜料在画纸上不会相容,过渡的地方需要自己慢慢调色去进行,但是想着速涂,过渡就显得有些潦草。 最后的成品却不差,多少有点意识流的样子,人物的五官很模糊,亮眼的光斑散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整个人都发着光一样。 还是夏油杰没发现她在画她的时候的姿势,右腿悠闲地伸直了汇入墙根的阴影处,左手举着书,但是书很低,他的头却是抬着的。 这画完了,绛看了看地上的静物画,实在是意兴阑珊不是很想继续了,她直接把地上的纸揉成一团和其他垃圾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洗干净调色板和画笔,看着这是收拾东西要走了。 两个备考生羡慕的看了一眼这个自由人,又回去继续努力学习了。川堂老师过来溜了一圈,小声问:“以后他还来?” “来。” “啧。”川堂老师觉得受到了伤害,拍了拍她的头:“那就为了爱继续努力吧,丢掉的那张也不错,扔了真的很可惜。” 画板上的画作也基本晾干了,夏油杰一直不太敢过去看,直到绛别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才在撕开纸胶带之前笑着跟他招招手。合上没看几页的书,三两步就走了过来,想要知道在绛的眼里,自己是什么样子,好奇的不像样子。 近乡情怯,在画板后面,他顿了一下,才挪过来看向画板。 那些不存在的记忆再一次出现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还穿着那件早就丢掉了的,染着妙子的血迹的灰色外套,他在发着光;然后似乎是一个学校里,他穿着高专的校服,绛穿着不知道什么学校的校服,看起来和现在差不多大,俩人隔着灌木丛,盛夏的太阳叫眼前的一切都要融化了似得,只是这里的夏油杰在这样灿烂的光线里,也依旧是闪闪发光的。 模糊的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全都和眼前的画作融合在了一起。 他低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的绛,想问一句:在你的眼里,我一直是这个模样吗?发着光,像是一轮太阳。 可在人家的教室哎,川堂老师已经在皱着眉看他们了。 他忍了下来,她知道一定会得到肯定的答案。无论是那个不存在的记忆,还是眼前的画作,都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他笑着揉了揉绛的后颈,伸手把画板上的纸胶带撕开了,拿下了这幅画。 被质疑要反向拖堂最后却提前下课的绛背着画板拿着画具箱,领着陪读人离开了教室。箱子被夏油杰拿走了,他的视线却还是止不住的往她的画夹上面飘。 “你想要吗?送给你?”绛点了点身后的画夹,这样问他。 这么一说,似乎是想要的,可是看着自己的画,他又觉得不太对劲,所以在犹豫过后,说:“其实想要小绛的画——画上是你自己的那种。” 这样啊,其实也很正常吧?想要在看不到喜欢的人的时候,也能看到她的照片或者画作。即使因为心底里还依恋着那个成熟的,只属于她的夏油杰,可是眼前这个人啊....也一样吸引着她的。完全理解他的心情,因为绛也怀抱着同样的心情的。 曾经在困苦和黑暗中的病态的想法早已经随着融入新的生活而烟消云散,但是....我依旧是爱着夏油杰的。想要和他一直在一起,想要他一直都和现在一样快乐。 眼前的人或许不是那个只属于我的夏油杰,但是一样真心待我,还幸运的似乎带着一些不该属于这个时候的夏油杰的情感和意识。 她伸出手去拉住他的手:“那样的话,由你自己动手不是更有意义吗?那这幅画,我会去装裱好,回家就挂起来。” 见了鬼了,我自己画啊?夏油杰握紧了她的手,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这么可爱的绛,想要好好画出来,要很久很久吧? 吃午饭的时候,她拿出了自己的速写本,这是常事了,夏油杰坐在对面也没在意。只是一边聊天一边画着画,等到上了前菜的时候,绛把本子给他看,才发现还是画的他。 16K的纸页被分成四份,左上角的格子里是一只头发有点长的长着卷曲的羊角的夏油杰,正在嘬杯子里的饮料——Q版的,并且在格子里写了日期和地点。 只给他看了一下,绛就把本子收回来了,在右上角的格子角落里,写下了隔天的日期:“明天再画一个。这个回家用马克笔上一下色,只有铅笔画的也太无聊了。” 只是直白的说我也是喜欢着你的,像是被什么诡异的羞愧和纠缠在她身上还没完全散去的自卑阻拦着,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只有用其他的办法,似乎是有些隐晦,但是无一例外全都被夏油杰接收到了的,去表达她的心意。 “那,明天要在哪儿见我呢?” “哪里都好,见到就行。” 第36章 17- 年轻人总是有精力旺盛到无法理解,中午吃过饭,绛回家休息,本来是打算下午打扫一下卫生然后提前做点饭给都在上班的父母减轻点压力。 又不是真的小孩子了,这些事她也很熟练,并没有花费太多的精力。二楼的露台上搭起架子,把床单被罩晾出去,一楼的厨房里慢火煮着高汤。效率很高,都不带浪费时间的。 又把最近在用的被子也拿出来晾起来,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小绛~我们去迪士尼看烟花吧!” 撩开层叠的床单,走到露台旁边,夏油杰笑得很开心,旁边还站在也在抬头看着她的五条悟。 啊——这肯定是说好了会带他玩但是实际上并没有被带出来的被抛弃的五条悟提出来的,不过夏油杰肯定也是跟五条悟一拍即合的那个家伙。 这好像才有了点暑假的样子,和曾经看到过的,夏油杰偶有亮点的高中生涯不一样的,充满了快活气息的高中生活。 她笑着点了头:“可以啊,不过可以进来稍微等一下吗?还有一些事情没做。” 跟前不久来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绣球开的挤挤挨挨的,沿着墙根一长串,漂亮的蓝色大团子密密麻麻的盛开着,养的真好啊,这绣球。 另一边的月季也开了不少,或许是今年才种下的关系,爬藤的还没长太高,花苞也不太大,但是下面的地栽月季已经都在开花了。 从楼上跑下来的绛已经把门打开了,她笑着看向夏油杰,而夏油杰也加快了脚步:“在做什么?我闻到香味了。” “牛肉高汤,家里还有冰淇淋,我妈妈做的,我拿来给你们尝尝。”回答完夏油杰,才一边拿拖鞋一边跟五条悟打了个招呼:“日安,五条前辈。稍微迟一点出发可以吗?家务没太做完呢。” 啊,你还知道我在啊。五条悟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他叹了口气:“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受伤了,你们俩把我忽略的太彻底了吧?快拿冰淇淋,这是我应得的补偿。” 夏油杰又气又笑,直接给了他一下:“悟——别这么刻薄。” 自己家里并没有专业的冰淇淋勺,她直接拿刀子分出来两块方方正正的冰淇淋,放进碟子里,配了俩小勺子:“吃吧,巧克力坚果的,超好吃。我本来打算等下自己也做点樱桃口味的,不过下次吧...” “你要不还是去做吧?”五条悟把碟子端过来,瞬间放弃了出去玩的想法:“我可以多等一会儿。”一副屈尊降贵的样子,夏油杰简直想给他几拳,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生着气,看了一眼绛,夏油杰心情很复杂。就莫名其妙,为什么小绛总是跟我生气,却从来不生五条悟的气?这两位也见过很多次了,五条悟没有一次能停下那张让人火大的嘴。但是绛从来没生气过,为什么? 这次依旧不生气的,她好脾气的解释:“要挺久的,做完了还得冷冻六小时,真等着吃,得明天了。” 放下冰淇淋,她又去厨房看高汤,本想大差不差算了,但是肉都还没完全煮熟,这就不太行了。 大约是看出了她些许的为难,五条悟靠在沙发上边吃边说:“烟花表演晚上才有,我们去买五点半的夜场票就可以,不急。” 很体贴的建议了,她点了点头,盖好锅盖,从冰箱里拿了东西洗好切好,等妈妈回来他们自己炒一下好了。 羽仁家的房子不算大,一家三口还有一只猫,庭院里还种着很多的花卉,透过通往后院的玻璃推拉门还看得到后院的小番茄和柠檬树。多少有些狭小和拥挤,和空旷优雅的五条家完全不同的样子。高专都任性的来读了,再进一步似乎也没什么。 咽下嘴里的冰淇淋,五条悟跟夏油杰说:“我要搬家。” 多少有点莫名其妙了,夏油杰看向他:“嗯?” “明明跟杰更熟悉,但是都没去过杰家里!我也想看看你家!”总之他开始转移话题了,现在开始,一直以来自觉什么都有的五条悟,忽然想要得到些什么了,没那么容易得到的,对他来说可能还尤为困难的。 家里的事情收拾好,绛去换了衣服洗了把脸,已经快要四点了,太阳还是很大,她犹豫着要不要戴帽子,不戴会热俩小时,戴着的话,天黑了肯定会拿的很麻烦。 最后还是扣上她的帽子,夏油杰打断了她的纠结,按着她往外走了:“等下我给你拿还不行?晚上想吃什么?” “哎,夜场的话,不是在迪士尼里面吃吗?” “我不要,里面的饭超难吃!”五条悟当场否决了这个提议,一般来说,出来玩的话,这家伙的是可以用独断专行来形容的。别人的安排他愿意配合再好不过,不愿意配合总有一万种理由打乱之前的安排,并且开始各种或许称得上是有病的神展开。 不过这次的理由并不是很离谱,唯一有点麻烦的事情是:“五条前辈,烟花表演在八点半,已经很晚了,你们肯定会饿的。”毕竟是还在疯狂生长的青少年,夏油杰最近的饭量比成年后的他多得多。啊——他成年以后还能吃现在一半的东西我都要去寺院里还愿呢。 想到这里,绛看了一眼夏油杰,多少有点纳闷,吃的东西都到哪儿了呢? 出租车上的冷气让两个男生松了口气,五条悟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饿了只能吃点零食了,晚上我们去吃披萨,之前看到过介绍的店那个时候应该没什么人了,去了就能吃。” 很富有,但是确实是个喜欢凑热闹的,特爱去网红店打卡探店的家伙。十年如一日,回到过去也还是这个样子呢。绛习以为常,而夏油杰只觉得他麻烦:“在哪儿?不会又很远吧?要是得从迪士尼出来还得跑到横滨去我才不要跟你去。” 显然是发生过的事情,南辕北辙的两个目的地什么的。 “怎么会那么远呢?”五条悟把手机上的地址给他看:“就在新宿哦!” 绛深吸了一口气:“抱歉,下次吧,果然还是太远了。” 无情的拒绝没有扑灭他的热情:“杰——” “不去,真的很远。”夏油杰伸手把他隔开:“总之出来之后我跟绛就在周边随便吃一点东西,然后我就送她回家了,你自己随意吧。” 转过头看着俩人,夏油杰不耐烦的靠着车门,伸手按着五条悟的脸,都给他按的变形了。而五条悟还伸长了手试图把手机递到夏油杰眼前。 坐在副驾驶的绛看了几眼,已经在本子上落下了轮廓,之后又看了几眼俩人身上的细节,速写大佬不开玩笑,几分钟后她把本子给俩位当事人看:“你们这样,很蠢。都是大人了,稍微成熟一点吧,快点商量个章程出来,不然就在迪士尼里面吃晚餐。” 盯着画里的自己,五条悟很快就发表了他的高论:“可我不是大人耶,我可是个未成年哦~你看你画的,人家的脸这么软,眼睛这么大,一看都很小呢。” 人家.... 夏油杰伸手按住了额头,多少有点脑溢血的感觉了。你还不如自称老子。 不过自从到了地方,就是夏油杰开始迫害五条悟了,首先明确一点,夏油杰他当然不是故意的。 买了门票进去,这个时候人很少了,都不排队的。而三个人都没什么在大热天为难自己的意愿,所以任何排队的或者一看都很热的项目都不考虑,所以在路边买了一条渐变色的翻花绳之后,去了不远处的茶杯碰碰车。 茶杯的运动速度很慢,一直在场子里缓慢的旋转,夏油杰和绛开始玩翻花绳,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直到俩人越玩越上头,笑声比旁边那个茶杯里的小孩还要大之后,五条悟看向他们俩。 俩人都沉浸在翻花绳的快乐之中,手指时不时就扣在一起,不知道是真的被绳子倒腾着抽不出来还是在占对方便宜不肯松手。 翻着翻着就错了或者翻不下去了,搞失败的人就得伸出手,接受一次打手心。比如现在,绛伸出手,夏油杰一只手捏着她的指尖:“这次不许躲开了,再耍赖我就不跟你玩了。”你听听这小学生发言,用“不跟你玩了”来威胁人呢! 然后另一只手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比起打手心这个动作,五条悟愿称之为抚摸。 呕—— 一局结束,俩人又开始了。五条悟已经木着脸把头转向别的地方,不愿再看了,这个世界我已经看够了。如果有一天,这双六眼瞎了,才是这世界对我的恩赐。生无可恋,不过如此。 茶杯时间终于结束,五条悟很不讲武德,都没等工作人员开门,直接自己就翻出去了,一头扎进了对面的铺子,买了一杯从未见他喝过的柠檬水。 虽然太阳快要落山了,但是现在确实是很热,夏油杰体贴的问:“你要喝吗?” “要矿泉水就好了。” 俩人另买了水,这一次,一反常态买了柠檬水的五条悟得到了好友的关注:“悟怎么买了柠檬水?” “因为我有点反胃。” 俩人懂了,被茶杯碰碰车转晕了吧?那喝点酸的确实会好起来的。 拎着水,谁都不太想动,也不想出去,但是总在人家店里站着也不太好,所以就决定去摩天轮了:“那边大概还是有点人的,等从摩天轮下来,稍微找点零食吃一下,大概就可以去看烟花表演了。”夏油杰是这样想的。 很合理,于是再一次出发。 为了收集素材,绛带了相机出来,摩天轮上面显然是收集素材的好地方,时候也刚好,拍得到五颜六色的游乐园,也看得到夕阳下的海。 这个活动再一次深沉的打击了五条悟,绛拿着相机拍拍拍,夏油杰跟她一起仔细的研究前后两张照片的区别,还帮她关注着云彩的形状位置和颜色,什么时候更适合拍下来回去作为素材对照着画画什么的。 在摩天轮行至最高点,没人在乎那个什么接吻的传说,二人组趁着位置好,快把数码相机的快门按出火花了,而五条悟一个人,身影寥落的坐在摩天轮的另一边,只觉得眼前的风景刺眼,对面的情侣令人生厌。 我受够了—— 这是最后从迪士尼不远处的寿司店里吃过晚饭之后,五条悟的今日感言。 在分别之际,他对二人说:“我宁愿没放暑假,真的。或许我该和夜蛾说,让我们回去上课比较好,就算都是实践课我也认了。” 迫害人半天而不自知的俩人都很茫然:“你疯了?就算不陪你去披萨店也不用这样吧?那明天去行了吧?小绛的美术班刚好也就在那边,坐电车好像要三四站的样子,明天中午好不好?” 你还来?还小绛小绛?五条悟对夏油杰愤怒的比出中指,头也不回的上了路边的出租车。 第37章 18- 然而对于高专学生来说,暑假和普通学生们一样个把月什么事都没有是不可能的,只松快了两三天,甚至绛专门给夏油杰弄了个每日一Q版的本子的第一页四个格子还没用完,夜蛾那边就来了电话:“很抱歉,杰,我也知道说好了放假就不该打扰你们了,但是有件事确实需要你们处理一下。”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夏油杰挂掉电话,在他对面的是他的父亲,在这个电话打来之前,俩人显然正在进行不怎么友善的交流。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的父亲:“我也是个人,爸爸,我需要休息。少把那些无聊的事情一股脑的推到我的头上。我的老师给我放了暑假,那我就想做什么做什么。”说完之后扯了一下嘴角:“不过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又要去做令你骄傲的事情了。”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其他不求上进的家伙一样松懈!上天赋予你不凡的才能——” “走了,再见。”夏油杰没有继续听下去,直接拿着钱包手机出了门。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于父亲的“鼓励”开始觉得厌烦,第一次吃下咒灵玉的时候,他几乎当场就吐了出来,还干呕了半天。可是那东西行至嗓子眼就自行消失了,留下的只有恶心的味道和盘桓在脑内的记忆。 可是因为父母的鼓励,和现在如出一辙的话“你有不凡的才能”“所有的收获都有代价”“他们只能靠你了”“你是特别的”。一次又一次鼓励着他,让他能够以正态的心情一直在这条路上前进,不曾松懈,不曾叫父母失望,一直在践行着他的,以及他们一家人的正义。 然而只因为暑假这几天,这才几天呢?和绛出去玩耍,陪她上课,到妙子的墓前祭拜,然后在旁边的公园荡秋千。短到他自己一下子就把那些快乐的记忆过了一遍,就令严厉的父亲不满意了,指责他不够努力,说他正在对死去的人视而不见,说他松懈。 其实夜蛾并没有要求他现在就到什么地方去,可是他真的一刻都不想在家里待着了。之前绛提出两家人一起出去玩,虽然后来因为他自己犯蠢,被羽仁夫妇拒绝了,但是回过头到家里来说这件事,他才发现问题不会出在羽仁家,出在他们家里。现在羽仁夫妇不同意,以后也总有同意的时候,但是他们家不一样,对于他说的家庭旅行,父亲的答案是:“我宁愿你回到学校去,问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许多人正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被困扰着,苦恼,受伤,甚至会失去生命,而你只想着玩乐吗?” 母亲温柔的应和父亲:“杰的任务不是要到很多地方去吗?按学校的要求去做的话,以后有很多机会到别的地方去的。” 靠在不知道谁家的院墙上,他对着天叹了口气。一点都不想让悟到我家来啊....我偶尔念叨几句他都会不耐烦,如果到家里来,父母又唠叨那些“正论”,任性的悟会摔门离开吧? 这样想着,他打了五条悟的电话:“在哪儿?有任务。” “我知道啊,夜蛾给我打电话了。中永说先来接我,你在哪儿?等下我们去找你。” 报了个附近的麦当劳的地址,他就过去买了冰可乐来喝了。店里的冷气实在是令人舒适,黑色的车子停在门口的时候,他真的完全不想踏出去。 再去买两杯冰可乐,提着袋子还是抱着上刑场的心态打开了麦当劳的门。盛夏的热浪扑面而来,阳光像是利剑一样一下子就刺在了身上,他皱着眉加快了脚步,打开车门,把两杯饮料分给中永和五条悟。 嘬着令人愉悦的冰可乐,五条悟多少看出他的不愉快:“怎么了?打扰了你的约会吗?” “别胡说了,怎么可能?只是觉得咒术师也太辛苦了些....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中学生啊,放个暑假都不行。”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对于夏油杰来说这是前所未见的。认识也有半年多了,五条悟还没见他因为任务抱怨过。 前排的中永放下可乐,启动了车子:“那这次任务不会太耽误你的暑假的,任务地点在新潟,是大雾天气才观测的到的疑似咒灵事件,不出雾就能在新潟多玩几天呢。” 听起来是美滋滋,不过夏油杰知道之后还是不快乐,他皱起眉,想说什么最后却沉默着没说话,一直看向窗外了。 想要的不单是暑假。是想要和绛在一起。现在他们应当和所有的同龄人一样,一起出去玩,一起学习,一起找个地方发呆和闲聊;再大一些,一起考虑未来该如何——尽管夏油杰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像是她说的那样一眼看到了头;再然后他们长大了,就可以考虑结婚的事情,像是所有热恋的年轻人,兴致勃勃的讨论要住在哪儿,要把属于他们的家装修成什么样子,什么时候结婚,婚礼又该如何安排,最后,要几个孩子。 他期盼着的家庭,是像小绛的家庭那样才好。即使发生了失去了一个孩子这样令人绝望的事情,却依旧能够相互扶持着走出过去的痛苦和阴影,相互关爱,相互理解,而不是一味地将自己的价值观灌输给孩子,赋予他那么多并不该由他承担的压力。 可是这些话他都不知道该和谁说,第一个念头就是跟绛去说,但是理智又把他拉住了:她比你还小,前不久还失去了姐姐,你不该和她说这些。 这样想着的时候,脑海里又一次闪过了一些不存在的记忆,他手里拿着什么,对面前的人说:“想要看看吗?”而那个人犹豫过后,把手伸向手里的东西。 那画面逐渐飘远了,他有点不明所以,这又是什么东西?一般都是遇到相关的事情或者相似的情况才会看到一些“不存在的记忆”,现在这是为什么呢? 显然,在他得到那个能够令两个人的思维交融的咒灵之前不会得到这件事的答案。 只是这样的画面闪过之后他想:或许和小绛说也没什么关系。她比我要成熟得多,而我是期盼着能够与她共度一生的,没有什么不能与她分享,即使是难过与痛苦也一样。我们本就是这样相互依存的关系才对。 因为半中央突然搞了这么个暑假加班,所以带了几天的陪读人员忽然没来上课,两位前辈和川堂老师十分惊讶:“你们分手了?” 成年人能够以平和的心态对待一切离谱的事情,绛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本来也没交往。” 三位年长的人秒懂,暧昧期结束,没能更进一步,分道扬镳了。懂了,这就是少年人的爱情了,我懂我懂。三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在试图安慰可怜的失恋少女之前,绛打断了他们的无端猜想:“而且他只是有点事不能过来了,我们俩好得很。” 一口气顶在喉咙口,川堂老师都想给她一下,说话不要大喘气OK?而且“我们本来也没交往”“我们俩好得很”?前后矛盾了吧少女? 老师我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上课吧,再过几个月你们俩就要考试了还有闲心关心学妹的感情问题?顾好自己再说吧!”不能拿搞事的小孩子撒气,川堂老师给了俩备考生一人一巴掌,这就是做老师的妙处了,总有撒气桶给你用。 新潟的事情果然拖了很久,五条悟每天快活的泡在海里游泳摸鱼冲浪,夏油杰开发出了躺在咒灵上晒太阳的玩法,全自动智能浮板,能够保证他发着短信还能泡着水,不搞坏手机还能好好休闲。 等到终于到了大雾天,摸到咒灵的影子,把事情解决了之后,临回东京,夏油杰发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事情。 出于不知名原因,五条悟每天比他还要浪,但是现在依旧是雪白雪白的,一丁点晒痕都没有。而他,夏油杰,现在居然黑了有两三个度,颈部和胳膊上还有很明显的晒痕。 对于男生来说这本来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一想到要这种乱七八糟的见到小绛。夏油杰开始了沉思,并且给硝子打过去了电话:“硝子,你的反转术式能治疗晒伤吗?” 迷茫的硝子发出一声:“啊?” “就是,被晒的肤色不均那种。” “.........”硝子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我没试过,我不知道。” “那就给你个机会,试试吧。” 五条悟坐在旁边笑的像是打鸣,丝毫没有同学友爱,完全没有给好兄弟打掩护的意思,他笑完了就开始玩手机。作为高强度网络冲浪选手,翻盖手机和2g网并没有打消哪怕一丁点五条悟冲浪的爱好,中永监督和夏油杰习以为常,但是谁都没想到他这是编辑了短信发给了绛,还附图一张,是脖子上还有明显分界线的夏油杰:“珍贵的现场照片,我估计他找完硝子就不是这样了,我可是冒死给你拍下来的,你要好好保存哟~╭(′▽`)╭(′▽`)╯” 还带着恶心的颜文字。 是了,这绝对是五条悟本人没错的。绛直接把短信删了,那张照片也毫不犹豫的删了个干净,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并且在下午夏油杰处理完一些“私事”再来找她的时候,在夏油杰多少有点担忧且紧张的视线中,丝毫没提五条悟的短信的事情。 在两天后硝子邀请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没看到乐子的乐子人旧事重提,问绛收到他的短信为什么不回话,绛满脸茫然:“什么短信?五条前辈给我发过短信吗?” “什么啊,还带着照片呢!可是多花了100日元的高贵的彩信呢!” “我不知道耶,大概是作为垃圾短信被自动删除了什么的吧?毕竟五条前辈你,从来也没什么正经事好说吧。”能欺负五条悟的时间不多了,我当然要抓紧。自己到底该向着谁可是门儿清,怎么可能被你五条悟看乐子。 压力瞬间来到了五条悟这边,虚假的乐子人陷入了“垃圾短信”的无量空处之中,真正的乐子人已经拿出手机跟京都校的好友发短信开始吐槽了。 晒伤事件中,最底层的夏油杰,此时体会到了被大佬带飞的快乐。 第38章 19- 暑假期间的美术课并不是每天都上的,那是他们备考生的事情,绛才不想给自己弄的那么累,何况还有她的暑假作业。 背着作业去图书馆写作业也是日常的一部分,毕竟总不好天天叫夏油杰到自己家里来。俩人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一边做抄写作业一边闲聊,夏油杰有点犹豫的表示:“想要搬出去住...总之就算是普通高中生,搬出去住的也不在少数了,何况我这样情况特殊的呢。” “你这也不怎么着家了,还有什么让你不满的事情吗?”不过仔细想想,她大约也是有点理解的。之前看到的,夏油杰记忆里的家,确实是有些压抑的,有的时候气氛比压榨未成年的学校里还差一些。父母与孩子的相处方式更像是上下级, 趴在图书馆的桌子上,那些藏在心底里,本不该存在的抱怨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因为想要和父母分开一些,感觉无论在哪儿都比在家里舒服一些。” 她转过头,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那就搬出来好了,你足够能养活自己了,完全能选择叫自己更舒服的生活了。” 无脑抄写的作业都没心思写了,她把书本一合,收拾了东西站了起来:“走吧,到御宿去吧,我这个暑假还没去过海边呢。” 一个多小时的电车,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说走就走了。半下午的天气热的过分,海边还有很多很多人,把东西寄存了,衣服都没换,直接就冲到了海边去。海浪打湿了绛的裙子,她完全不在意的,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做工具,边漏边甩水,总之一大泼海水就糊到了夏油杰头上。 “你有帽子!不公平!不讲武德!” “那你也买个帽子啊略略略~”说着又是半帽子水泼过去了。 人这么多,自然也有无辜的受害群众,不过都在海边了,大家似乎也都很包容,只笑了笑都没当回事。俩人在海里追来打去,直到感觉皮肤上都有了盐粒结晶,渴的不行了才离开这里去岸边的店里买饮料。 湿漉漉的衣服黏在皮肤上不太舒服,墨绿色的裙摆勾勒出双腿的形状,掀开几次,还是要黏上来,绛干脆放弃了努力,就这样吧。 她走在前面,夏油杰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身影,吞了口口水。 有点偏长的头发也弄湿了,随意的撸在脑后,但是一低头还是会掉下来一些,绛拿自己的备用皮筋给他扎起来一部分,又用湿巾给他擦了擦脸和嘴角:“喝水之前稍微擦一擦吧,不然等下喝什么都是一股子海盐味。” 虚假的海盐,微微的咸而已,是用来调味的好东西;真正的海盐,又咸又苦还带着一股子海腥味。 坐在凉棚下面的座位上休息,被高温蒸腾到干燥的皮肤碰在一起,俩人对视了一眼,又都低下头喝自己的柠檬水。 好热,人好多,阴暗的角落里还有蹲着的咒灵——这是自然的,有几个人多的地方能干干净净呢?夏油杰的脑子里还在想小绛的胳膊好像有点点温度低,喝冷饮不会不舒服吧?视线已经下意识的挂在了角落里的咒灵身上。 作为咒术师,想要开心的好好的玩,最好是无视这种东西。这显然是错误的行为,对视线格外敏感的咒灵已经扑了过来,被回过神的夏油杰直接变成了一颗咒灵玉。 俩人看着他手里的球,很无语。绛咽下嘴里的饮料:“你这么闲?”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绛看了他一眼,表达了自己的意思:熟手咒术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我信你个鬼。 确实有点离谱,夏油杰吸了吸鼻子,张开嘴把咒灵玉咽了下去。调伏,吃下去,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性动作,一个没注意,一条龙就完成了。恶心的味道把嘴里的柠檬水的味道冲了个一干二净。这还是第一次在绛的面前吃这个鬼东西,即使经过了无数次,但是依旧无法忍耐的生理反应出现,反胃,干呕,眼眶发红。 紧握着的拳头被握住,身边的人没说话,只是又凑近了一点,微微侧过头看向他,然后抚摸他的脸颊,稍微有点凉的手指顺着脸颊放在了他的耳朵上,微微用力,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来。 还带着柠檬味的嘴唇靠近,在接触之前似乎是有些犹豫的,不过最终还是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对方的头发早就被海水浸湿了,还带着那股淡淡的腥味,嘴唇柔软冰凉,还带着柠檬水的清新的味道。 人潮汹涌,嘈杂的欢笑声和海浪的声音混在一起,海风夹杂着水汽和腥味吹来,微凉的女性躯体,柔软的唇舌和柠檬味的吻。 吞食咒灵玉带来的不适感几乎一下子就被驱散了,忍不住伸出手来搂住怀里的人,然后用力的含住她的下唇,细细的吮吸了几下。 动作不显得生疏,但是耳朵却红透了。一个吻结束,绛有点凉的手指还在他的耳朵上,好想吐槽一下:你的耳朵要把我烫伤了。不过鉴于现在的状况,绛只是在心里暗笑了一下,没说出来。 把头埋在他的肩膀处,又抱着过了好一会儿,夏油杰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在想你.....” “坐在我旁边,盯着咒灵想我?” “....我在想你皮肤有点凉,喝冷饮会不会不舒服。”夏油杰把手指插进她湿漉漉的头发里,里面明显摸得到沙子,糟糕啊,头发这么长,回去洗沙子都不知道要洗多久呢。 这是体质问题,又不代表她真的冷。不过刚才在心里吐槽的事情似乎可以拿来说一下了:“不冷呢,尤其是手指,都要被你的耳朵烫坏了。” 这下完了,本来还在考虑这么一直抱着似乎不太合适,是不是该找个理由松开些的夏油杰面部都要扭曲了。他垂下头把自己埋到对方的头发里,不说话也不打算起来了。 再这样窘迫的时候,不存在的记忆再一次袭来了,像是现在这样,他怀里抱着一个人,他对那个人说:“不想看我的话,就别看了,我也不看你。那现在好受一点了吗?” 也发生了什么尴尬的事情吗?那我倒是很理解当时对方的心情了。 现在这样很好,不要看我,我感觉好受多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但是总不能逃避一辈子,总要松开的。放开之后,他还是很别扭,也不敢看绛现在是不是和他一样红着脸低着头,不敢说话。饮料杯里面的冰块都要化光了,他摇了摇杯子,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总不能什么事都等着小绛去做,他想。所以忍耐着那种紧张且害羞的心情,问道:“那我,我可以做小绛的男朋友吗?”这种话早就该问了的,到现在才说都显得有些不负责。 身边的人放在腿上的手蜷缩了起来,夏油杰的心也跟着提起——他下意识的知道,小绛一定还有一些没法说出口的苦恼,或许是不愿意的。即使我知道她也喜欢着我。 沉默的那几秒钟,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夏油杰看着她的手,脑内乱糟糟的全都是给对方开脱和鼓励自己的话,仿佛他知道这是一次注定失败的告白一样。 “可以,我和杰一样,喜欢着你,想要和你一直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却那么好,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就落在了软绵绵的云端,夏油杰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这次敢转头看她了,绛也带着笑在看他。 落在云端的心脏像是被云层中的雷电轻轻击打着,带来令人发软的酥麻,还跳的越来越快。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低下头去亲她。 家庭带来的压抑,咒灵带来的痛苦,全都被驱散掉了。若是这些东西他这辈子都甩不脱了,那也没关系,因为在这些糟糕的事情发生之后,小绛都还在,在看着他,在安慰他,在爱着他的。 紧握的手再也没放开,进电车站的时候都不肯放开,绛进了里面,夏油杰都得拉着她,自己在外面又刷了一次卡。是黏糊到让工作人员看了都皱眉的程度。 回到羽仁家,天都黑了。庭灯不太亮,院墙边上盛开的绣球被昏黄的灯光照射着,看起来更好看了。从今天见到绛的那一刻开始,都是印象里最美好的夏日的样子。 大海,冰镇柠檬水,盛开的绣球,还有最可爱的恋人。 只是现在到了不分别不行的时候,送到院门口尚且不满足,还要跟进去送到家门口。这个位置,羽仁夫妇是绝对看不到的,小兔崽子心思坏得很,你以为呢?夏油杰终于松开了她的手,却双手捧着她的脸,又去亲吻对方了。 恨不得把这人吃到肚子里似得,像是吃下那些咒灵玉,叫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分开。 “想要拥有你的全部。” 这样的念头浮上心头,夏油杰觉得理所当然,松开嘴都是强迫自己这样做的。抚摸着绛的脸,他问:“你怎么不说话呢?会不会嫌我烦?” 成年人不该这样的,她自己都知道会让对方不安。只是那些自卑似乎还在纠缠她,从不忍心看到对方告白后变得失落的时候,在她同意了对方的请求之后,在他们一路上一直牵着手回到家之后,依旧在纠缠着她。仿佛是一群幽灵,没有固定的形状,在她的耳边一直轻声的低语:你不配,你这肮脏的女人。 这是不对的,这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心魔,我不应在乎它,我应当好好来过自己的新生——这是我心爱的姐姐用尽全力替我争取来的,我亦向我的夏油杰暗自承诺过:如果可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带着这样与自己抗争的压力,她说:“没有...我大概,还是有点害羞,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话了。没有嫌你烦...” 夏油杰松了口气,最后抱了她一下:“那回去吧,不要想我,因为我明天会早早过来接你去上课的。”说完又觉得不太好,要分开这么久啊,一点都不要想肯定不行:“稍微...想一下下也不是不行。” 笑死了,绛直接笑了出来,点了点头:“嗯,只想一下下。回去吧,晚安。” “嗯...晚安。我也会想你一下下的。” 第39章 20- 让人快乐又有点压力的全新的情侣日常开始没几天,护照办好了,旅行团找好了,羽仁一家要前往东南亚进行长达十一天的旅行了。 得知这个噩耗,夏油杰脸都绿了:“那我呢....” “我很快就回来了,杰可以约五条前辈出来玩,他不是一直嚷嚷着无聊,还说不想跟咱们俩玩吗?你们两个男孩子一起,他大概就没那么多毛病了。” 安排倒是安排明白了,可是夏油杰根本不是这意思。他不高兴:“十一天呢...” “嗯,我会给杰发短信的,还有照片。” 这种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他只能恋恋不舍的跟绛告别,隔天一早,羽仁一家人就跟团出发去东南亚玩耍了。 除了偶尔出个任务,在夜蛾的阻拦下,他们这个暑假基本是到位了,以至于每天闲的让夏油杰都不习惯了。并不想无所事事的在家里休息,被父母看到了又是一顿“鼓励”,他实在是很不耐烦。所以只能去找同样无所事事在家里吹空调打游戏吃冰淇淋的五条悟——毕竟人家说搬家就搬家,不要小看五条氏的办事能力,说要独居第二天就操办起来了,他都过上了快乐的独居生活好一段时间了。 俩人联机打游戏,夏油杰都没有那么高的兴致,满脸的抑郁。按以往,输一把就得想办法嘴几句,脾气上来还得动手,而现在,连跪几局都还是那样,满脸抑郁。 简直让人兴致全无,五条悟丢开手柄:“不玩了。果然,老子就不能跟你们俩沾边,哪怕只有一个家伙在,都只会迫害老子罢了。” 说完人已经躺平了,夏油杰也跟着松开手柄:“确实,我做什么都心不在焉实在是有点对不起你。” 居然说人话了,五条悟吓得往边上挪了两下:“你没事吧?” 有病?夏油杰瞪了他一眼,也跟着躺平了。不过显然是不能小看DK的精力的,丧了一会儿之后,俩人勾肩搭背去打球了,美其名曰让东京青少年享受一下挫折教育。咒术师的身体素质一般都比常人强得多,何况是两个很强的问题儿童。 于是接下来两天,他们俩在东京的各个球场辗转,夏油杰本来想去剪头发的,结果发现现在半长不短的头发扎起来比剪短了还利索干脆没剪了,不过还有一个没法跟五条悟说的原因,还在用的发圈是之前绛给他的那个。 离开了十年后过于发达的网络,仅仅是十年前的通信方式已经叫绛体会到了什么叫“车马很慢”,即使每条信息都能很快得到回复,每一张照片都能得到一看都仔细看过之后给予的评价,然而跨国电话那离谱的价格叫两个未成年望而却步。排满的日程叫绛也没太多时间去斟酌字句,几乎每一刻都有一些想要与夏油杰分享的东西。 现在本来要出海的,结果因为大雨而叫停了,整个旅行团只能在酒店休息。好在这种事对于东南亚这边的旅行团来说司空见惯,都有备用的方案,此时就是安排了室外烧烤,都是导游带着两三个自告奋勇的游客临时去附近的市场买来的新鲜食材,大家全都兴致勃勃去搞自助了,绛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就窝在后面的躺椅上跟夏油杰用MSN发信息。 这鸟东西慢的很,她看着那个消息发出去好半天之后还在转的小圆圈,已经不耐烦的想要摔手机了。焦躁不安,腿也不自觉的抖动了起来,该死的坏习惯,她克制了自己的动作,站起来,到遮阳棚的边缘处去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雨,想要自己的注意力尽可能的从不知道发没发出去消息上移开。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不是信息来了的提示音,是电话铃声。几乎不用想,她直接接了起来,话还没出口,夏油杰的声音就响起了:“小绛,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 “不是说,只想我一点点吗?”脸红,心跳,滴落的眼泪,全都随着这句嘴硬的调侃一起出来了。 “没说多久想一点点啊,我以为每一天只想一点点就够了的,结果是每一秒都想一点点啊,很累的。你再不回来我要叫悟帮我准备什么私人飞机偷渡到你那里去见你了。” 绛直接笑了出来,她抹掉被风吹到脸上的雨水和滴下来几滴就止住了眼泪:“很快就回去了,还有五天就回去了。下雨下的好大,结果还是很热,这边的天气真的好糟糕,我再也不要来了。” “东京的天气很好哦,太阳都要把人烤干了。我也没去过东南亚,这几天每天小绛都跟我讲很多看到的事物,我很想去看看。有机会的话,小绛可以陪我再去一次吗?” “陪你的话,那就再来遭一次罪也可以的。本来也没有那么糟糕,海水很清澈,海鲜也很便宜很好吃。,风景也很好看,还没有那么多讨人厌的咒灵——除去日本,似乎哪里都干净的不像话。” 听起来真不错,夏油杰从阳台回到室内,五条悟摊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看电视,看到他进来挑了一下眉,硝子有良心的多,正在把洗衣机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准备去晾晒。他没有跟绛说,不过确实在这几天决定了搬出来独居,并且已经办到了。 “那回来之后好好和我讲讲吧,去吃你的烧烤吧,要少想我一点,不要再哭了。” 被发现了啊?绛笑着答应了,又问:“想要什么礼物吗?” “什么都不想要,照顾好自己就好了,再见,小绛。” 挂断电话,他对着还在跟他吐舌头的五条悟竖起中指,而五条悟这次开口了:“杰,下次你打完电话再进来吧,恶心死了。” “你这种没人要的家伙自然是不明白的,外面热死了,鬼才要一直在外面。”说完就去跟硝子干活儿了:“谢谢,硝子,接下来我还是自己来吧,冰箱里的饮料不知道放冰了没有,你自己去拿哦。” 今天才收拾着搬进来,冰箱里的东西也才放进去没多久,冰自然是没多冰的不过也凑合了。硝子灌了一大口,舒了口气后问他:“怎么忽然想搬出来?因为五条一个人住,看到以后觉得很羡慕吗?” “不是,之前就想过。”一边把床单被罩晾在阳台,一边多少有点不耐烦的说:“在家里很烦,我爸妈对我要求比较高,休息日在家睡个懒觉都要叫我起来,烦死了。” “起来干嘛,学习吗?他们是不太满意你上了咒高,还打算叫你考大学?”这是一般人的思维,夏油杰完全理解这种误会,甚至他的父母真的只是敦促他好好学习试着考个大学的话,他都不会这么排斥。 “不是,叫我出去祓除咒灵,加入咒高之后变本加厉,让我自己去找活儿干。说我偷懒一会儿,就有更多人在受伤甚至丧命什么的。” 啊这... 手里的饮料瞬间不香了,硝子目瞪口呆:“这不合适吧?”但是毕竟是好友的父母,她也不好说什么指责的话。 “所以搬出来了呀~”夏油杰笑眯眯的踮了踮脚:“我找的房子还不错吧?离小绛家里很近哦!” 我烦了。硝子直接瘫在了五条悟旁边,不理这个当事人了,而是戳了五条悟一下:“夏油不是说晚上自己做饭,自己应该指代他自己吧?” “当然了,难不成是我?” “我觉得也不能是我。所以,五条,你想吃什么?” 一唱一和,他们俩已经决定了晚上什么都不做,只看夏油杰表演了。 毕竟帮忙搬家了,并且因为同学一起到家里拿了东西,夏油先生上班不在,夏油太太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这么放任先斩后奏的儿子搬出去独居。有的时候,爱面子确实是一件好事来着。总之夏油杰决定不反驳了,三个人的饭而已,做就做了。 因为热恋而导致的格外难熬的十一天过去,暑假也过去一大半了,硝子相当熟练的给绛展示她这反转术式的新用法,都没费多少咒力,她在旅行期间晒黑的皮肤就全都恢复原状了。 “这都行?”绛看着自己胳膊上消失的晒痕,觉得很离谱。 “哈哈,咒术师的小特权罢了。”硝子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还是托他的福开发出来的新用法呢,夏油他可真是个天才啊!” 上次的晒伤事件的结果还历历在目,五条悟坐直了身子,等着绛问问他们怎么个情况,他就能洗刷垃圾短信的冤屈,毕竟人家不问就提起来多少显得有些刻意和多余。 然而绛就是偏心,她笑着应承了这件事:“确实,杰是个很聪明的人呢。”根本没问什么事,他怎么搞出这种幺蛾子来的? 太惨了,夏油杰看着五条悟阴沉下去的脸,都要笑出声了。乐子人找不到乐子看还把自己折进去,至今无法扳回一城,要气死了。 在夏油杰的新家的四人聚餐结束,硝子很有眼色的抓着五条悟离开了,剩下俩人一边收拾残局一边聊这几天的事情。 差不多收拾完了,夏油杰在水池边洗碗,绛就站在他旁边。已经这么近了,但是似乎还不太够似得。总是担心对方会忽然消失一样,得转过头来看一看,碗都洗的心不在焉。 而站在旁边的绛也多少有点无法忍耐了,她从后面抱住夏油杰:“快洗碗,总看我干什么,不要给你看了。” “不想让我看着的话,就不看了。那现在抱着我会好受一点吗?” 似曾相识的话让绛有点疑惑,这样的疑惑已经产生了太多次,以至于再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她都不觉得奇怪和纠结,只盼着只如自己所想:夏油杰还是夏油杰,是我的夏油杰。 第40章 21- 因为之前的时间不是在摸鱼约会就是在旅行游玩,就造成了一周后开学,绛脸色惨白的发现在即暑假作业还有很多都没写的结果。 夏油杰都要笑死了,不过还是得陪她到图书馆补作业。这次可不敢搞什么说走就走的旅行了,绛把那些抄写作业什么的都丢给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的男朋友了。 直至暑假结束,仔细想来,每一天似乎都是有别于往日的,以至于在8月31日的夜晚,夏油杰在挂掉电话之后,看着通话结束之后显示的绛的电话名片,对于这个夏天,两个名词蹦入脑海。 “无尽夏”与“大游行”。 这是种在羽仁家的庭院里的绣球和月季的品种,希望能够延长到生命尽头去的幸福的夏季,对于夏油杰来说恢弘的如同一场快乐的大游行,被快乐与幸福裹挟着,在晴朗的天空之下痛快的前进,前进,前进。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但是没多久,又亮了,是绛的短信,他带着微笑点开,里面是今天的四宫格夏油杰,这一次是抱着笔趴在作业本上的小蜜蜂夏油杰。 让他心潮澎湃的夏天会结束,但是绛不会离开。 开学后就没那么多空闲时间了,即使有空就会跑到绛的学校找人,周末也会出去玩,但是毕竟和放假的悠闲不一样了的。 前半个学期相对集中的文化课学完,在夜蛾的争取下,得到一个轻松地暑假之后,这学期有点图穷匕见的意思了。名为实践课,实际上就是压榨学生的咒灵祓除任务猛然间多了起来,咒灵的等级也明显高了起来,这就让咒灵操术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成长了起来——也或许咒术协会就是这个意思,让完全有特级实力的五条悟去稍微带一带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咒灵操使夏油杰,然后在夏油杰能够独当一面之后再把他俩分开。 任务紧张到摸鱼大王五条悟都摸不出什么时间去消闲,夏油杰也忙得够呛,年纪轻轻的已经挂上了挺严重的黑眼圈。 还在写作业的绛听到窗户那边有声音,拉开窗帘一看,夏油杰坐在一个她现在还不熟悉的蝠鲼咒灵身上,正在跟她挥手。 过去把窗户打开,夏油杰麻利的穿过窗户爬进了她的房间,那个咒灵还在原地飘着:“你看,今天去祓除掉的家伙,会飞呢。” 只看了一眼,她就把视线转回到夏油杰身上:“累吗?” 夏油杰脸上的笑立马就消失了,他叹了口气,直接抱住了绛。一直站着当然也不可,稍微抱了一下,还意犹未尽,干脆到床上继续抱着充电了。 过了一会儿,觉得他情绪稍微好一点了,绛跟他说:“我到咒高去读书好不好?那样我就可以陪你一起了,反正辅助监督的实践课也就是跟着咒术师出任务,我就算去也是理所当然的要陪着你的。” “不要,没必要。你还这么小呢,再不济也得读完国中吧?” 爬起来从书桌上面的盒子里挑拣了一下,她拿出几颗糖给他:“那就稍微照顾好自己一丢丢?吃完该死的咒灵玉吃颗糖好了。” 接过糖装进兜里,夏油杰却对这方法做了不行的判断:“吃完咒灵玉的感觉,就像是吃了很苦很苦的药,那种味道会一直盘踞在舌头上好一会儿。吃糖的话,只会把糖也变成很恶心的东西罢了....不过谢谢小绛,我会在舌头上没味道的时候吃你送我的糖果的。” 怎么会这么可怜的?绛摸了摸他又长长了一些的头发,低下头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这个动作显然是引燃了钻石DK,直接一把把人拉到自己怀里,被青春期的荷尔蒙冲昏头脑的家伙开始亲吻他的女朋友。 已经习以为常到有些麻木的程度了,成年人当然选择理解和配合,反正最后受不了的还是他自己。 总之现在夏油杰捂着脸坐在床边:“你去写作业吧,我待一会儿就走。” 呵,男人。 因为家长都还在,夏油杰也不敢搞出太大动静,稍微平复了一下该死的不可控生理反应,就搬着凳子趴在绛身边看她写作业。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的是小姑娘,还没怎么开始发育,个头小小的,看起来也还是介于儿童和少年之间的模样,很幼态,这让刚才微微失控了一下的夏油杰都开始自责了——我可真是个大畜生。 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趴在书桌上,耳边有轻微的笔尖摩擦过纸张的沙沙声,他昏昏欲睡,一整天的烦躁和劳累都离他而去了。 只是家长发现不了家里多了个人,不见得猫不会。按理说家里有人,尤其是羽仁爸爸在的时候,茶茶根本不来找这个跟它不是很合拍的主人,但是现在它居然在挠门,并且伴随着人上楼的声音:“茶茶,小绛在写作业哦,不许捣乱。” 夏油杰一头冷汗,一翻身就把自己搓到床底下去了。爸爸都上来了,不来开门看看也不合适,绛有点心虚的去打开门,不过机智的只开了一个缝,没让茶茶进来:“爸爸....快抱走。” “来了来了!”羽仁先生立马把不满的茶茶抱起来,问了一句:“快写完了吗?爸爸给你放洗澡水?” 猫都抱起来了,还用缝隙看人显然是不可的,她拉开一点门:“我等下自己来就好,谢谢。” 抱着猫的羽仁先生皱起了眉:“要多喝点水啊,小绛,嘴唇这么红,是不是因为喝水太少?嘴唇干了不要舔啊,裂开会很疼的,爸爸去给你倒杯水来吧。” 后背都起了一层白毛汗,她敷衍的点点头,关上门回到了房间里,趴在门上,确定老父亲下楼了,迅速回到床边上:“快走快走!” 但是一开窗发现还有问题,千代子正在楼下修理后院的蔬菜之类的东西的枝叶。俩人对视一眼,绛迅速打开衣柜,叫夏油杰藏了进去,并且叮嘱:“自己在里面拉好门,不要被茶茶扒拉开。” 话音刚落,茶茶就先羽仁先生一步蹿上了楼,绛去打开门,茶茶果然跑进来开始对着衣柜挠门,还对着衣柜发出撒娇的:“咪——”声。 放下水杯的羽仁先生都很茫然:“它今天怎么了?”过去抱起猫,拍了拍绛的脑壳:“快点写完作业,不要磨蹭。洗澡换衣服吹头发又要好半天,不要超过十点半睡觉,知道吗?” “嗯嗯嗯,好的。”绛把爸爸推出房门,确定人下去之后,才打开衣柜门:“以后不可以再那么惯着茶茶,每次都给它带猫罐头还跟他玩了,你看!” 虽然刚才真的很紧张,不过现在夏油杰蹲在衣柜里真的只想笑了。他从衣柜里出来,悄悄趴在窗台上看了一眼,千代子还在工作。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再待一会儿了。 又继续写作业,夏油杰悄声说:“本来想带你去天上飞一圈,今天天气刚好也不错,不是很冷。” “可以呀,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今天算了,周五好了,周五下午我一定早点去学校找你。”自认为应该担起年长者的责任,夏油杰拒绝了在工作日带她熬夜的提议。 作业写完了,绛一边收拾书包,一边说:“读完国中,我还要不要去咒高?我上一年级的时候你都四年级了,四年级应全都是实习咒术师,不太回学校了的。” 确实,去咒高做他的学妹实在是没有什么意义了。不过去咒高的话,以辅助监督方向培养,实践课也还是要出去跟有经验的辅助监督一起配合咒术师的,这方面的可操作性就变大了。 随后,夏油杰意识到,思维被带偏了:“绛,读书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 “那没什么差别。” 少年人的爱好像都是倾尽一切去爱的,对友人,对爱人,都是如此。夏油杰自己都一度怀疑过,现在这样烈火烹油,未来还能比现在更好吗?是否还有前进的余地呢? 因为绛的回答而感觉幸福,但是他也希望绛能够好好过好自己的生活。所以他说:“还是去上个配得上你的好高中吧,继续学画画,然后可以考虑参加艺考,成为厉害的画家或者设计师什么的。” 收拾完了东西,绛把杯子里的水喝掉一半,把另一半留给了夏油杰:“我会考虑的,还早,不要急。不过我还是觉得成为你的辅助监督,会让我更加满足和快乐。我们会是最棒的搭档,我会一直陪着你。等你不想做咒术师的时候,我再考虑做什么画家或者设计师,养活一下除了祓除咒灵什么都不会的你。” 灿烂的夏天彻底过去了,又一个学期也过去了。绛闲着的时候偶尔会参加他们的咒灵祓除活动,每次都能够迅速的出具一份几乎不需要再改动的报告,有的时候还有做的差不多的咒灵溯源报告。 协会那边要接收资料自然是对报告的变化一清二楚,也知道是谁做的,不过年纪太小也不方便说是打工的,也曾考虑过邀请来咒高上课,不过不存在什么特殊情况,这个年纪也不到,也是不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白嫖了一个优秀辅助监督的劳动成果。 开春,新学期开始,名为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新生入学了。 第41章 22- 因为夏油杰的特别,绛一度怀疑过,她的术式影响范围是否并非只有她自己,和夏油杰一样与她关系比较亲密的七海是否也会有异样? 但是现实是,根本没有。他很礼貌的把绛当做前辈一样尊敬,即使绛的年纪比他小。毕竟见识过她的手艺,刚入咒术界的萌新都看傻了,夜蛾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文化课里是有任务报告的制作教学的,样本都是拿的绛的作品。 因为署名五条悟和夏油杰,七海和灰原一度以为两位前辈如此优秀,动作快质量高还会画画,后来见过俩人为了一次任务到底谁写报告这种事打的接近头破血流之后,他们俩看着教学用的复印件,悄悄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有这样的能力的话,应该不会因为任务报告太苦手了吧?怎么还打成这样?” 灰原说:“有能力和愿意做是两码事,或许真正的作者本次一点都不想出力。你看我们的复印件,时间间隔很大的,大佬说不定是偶尔才出手一次。” “那我觉得是五条前辈,他看起来更像那个什么都做得好但是不肯做的家伙。”七海是这么推测的。 单纯的只考虑两位署名人,当然是更有可能的结果,直到夏油杰在学弟面前语出惊人:“我告诉你,这次轮你了!我和小绛加起来写了有一多半了,你别想继续偷懒!” “她写的那是她的事情,凭什么算到你的头上!” “她是我女朋友,不算我头上难道算你的?” “去死吧夏油杰!你这个吃软饭的废物!” 第三个作者的名字出现了,围观的灰原看了看怀里的案例:“这个....不会是?” “啊...看来确实是了。”七海也懂了。本以为等到学长分出胜负,能够有幸现场学习优秀报告编写范例,结果当事人根本不在啊?散了散了,俩人当场离开,不去管两个还在互扯头花的学长了。 不过这样的请求还是传到了夜蛾那里,并且他很好脾气的表示可以安排。 某周末加班任务,夜蛾看过报告书就知道夏油杰肯定会去把绛接上一起去,所以在下发任务书之后,叫一年级的跟着一起去了:“羽仁这次估计会在的,你们跟着一起去看看吧。不给你们安排任务,就不算出勤加班了。” 有空就会住在自己家而不是学校的夏油杰果然接了绛一起到任务地点,比从郊区的咒高赶来的五条悟和一年级们快一些,绛已经把附近的情况查明了,他们才过来。 那么优秀的辅助监督,还以为起码是个同龄人,结果看起来好小。不过出于对大佬的尊敬,七海和灰原还是把她做前辈对待的。 绛多打量了七海几眼,搞得夏油杰都开始皱眉了,她才笑着给了他一肘子:“干嘛呢?” “你老看他做什么?你喜欢黄头发?” 离谱,绛瞪了他一眼,伸出手下了帐:“干活儿去。” 俩学长过去干活儿,俩一年级就看着绛拿着黑色的签字笔,在任务报告专用的纸面上直接开始画地形图,咒灵外观,记忆战斗开始后开始做简略的战斗分析图。 从图上引下来直线标记时间,使用术式,以及对咒灵在什么地方造成什么伤害。 最后还附了一些关于咒灵出现原因的猜测,主要原因是这座桥在两个咒物镇压圈的边缘,但是桥时间长了,工作日堵车严重,偶尔还有从这里跳河的人,总之确实也是负面情绪积聚严重的地方。 那边两人已经收拾了咒灵走过来了,风格独特的任务报告递了过去:“签字。中午吃什么?” 一左一右围观了全程的七海和灰原叹为观止,灰原尤其觉得丧气:“我觉得夜蛾老师让我们学羽仁前辈的作品实在是不合理,画图就画不来。” 总之也算是第一次和学弟们行动了,硝子不大会儿也被迫从休息日美好的白日梦丽醒了,迷迷糊糊到市区来参加聚餐了。 这本该是高强度冲浪选手大发神威的时候,但是天气这么好,人还这么齐,五条悟嚷嚷着说要去赏花:“现在可是东京的樱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怎么能浪费呢?我们去野餐赏花吧?反正明天也休息日,让七海和灰原今晚就去占地方好了!” 听起来不错,但是最后一句就尽显五条本色了。 两位新入学的学弟敢怒不敢言,就看向能够和五条悟正面刚,似乎能够主持正义的夏油杰,实际上夏油杰也很心动,去年开学的时候虽然也认识了小绛,但是当时她心情还很糟糕,没去赏过花呢。 多讨人厌啊,五条悟。绛看着自己不知道是过去还是未来的好友,都觉得他很可怜。怪不得后来吃着五条悟的喝着五条悟的都不给五条悟一句好话的,孩子才入学几天啊就迫害起来了? 夏油杰不顶事,还是得她自己上:“我知道一个地方,很遗憾只有三棵樱花树,不过很大很漂亮。应该是没什么人去那里。如果想要赏花的话,去那里可以吗?” 两位差点露宿野外的学弟立马松了口气,老大哥都不顶事,还得是我大嫂。 然而五条悟还不满足:“小绛~明天去可以吗?想要吃你做的冰淇淋!拜托了!”他弯下腰双手合十,墨镜也拉下来了,完全没有节操的开始了装可怜。 一拳锤在他的脑壳上,夏油杰已经忍无可忍了:“够了,别再给小绛添麻烦了!想吃冰淇淋我给你买!” 但是一想五条悟的话也有道理,绛把夏油杰拉到旁边,小声与他说:“是第一次和杰去赏花呢,我也想要好好准备才行。虽然还没想好午饭吃什么,但是吃过午饭请陪我去采购,下午和我做一下明天要带出去的东西。” 是的,男人就这么好哄,夏油杰光速同意了,甚至美滋滋的。瞪了五条悟一眼:“下午出去采购材料,你付钱。” 本来还要去占位置的学弟,以及似乎也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每次基本都白嫖了的硝子,一起躺赢了。 她说的地方在大学很集中的练马区,这里有一个很小的寺院,寺院的后面就是三棵一看就很有年头的樱花树。确实没人,还有一看就打理的很好的草坪,还有一层花瓣落在草地上,大约一两天没打扫过了,实在是个野餐赏花的好地方。 前一天下午奋斗了很久的各种零食三明治什么的掏出来,一年级的两位对于绛愈发心悦诚服,是个能办事儿的大佬。 五条悟正在试图教硝子玩联机的掌机游戏,被硝子菜的脑溢血,但是发飙也没用,硝子还是会菜到他。七海和灰原俩人正在研究这两天新知道的咒术师论坛,俩人目前只申请下来一个账号,一起对着手机研究上面那和工作几乎不沾边的八卦。夏油杰和绛靠在一棵树上还在上绘画补习班,夏油杰这一年真的大有进益,在本子上把四位同学的神态动作基本捕捉到位,在羽仁老师的指导下画出一幅还算可以的速写。 要是一直这么平和就好了呢。 只是绛知道不可能,第一件需要很费心的事情,过不了几个月就要发生了。 六月中旬,夏油杰在接到保护星浆体的任务之后,就很无语的跟绛吐槽了一番,这样的任务应该算得上是机密,然而现在据说黑市上都挂着单子了,只他们保密也没有任何和意义了,泄密泄的毫无负担。 装好手机,绛从家里专门放家里人的证件什么的东西,从里面找出自己健康保险证,犹豫了一下,又把带着照片的护照也拿上了。包里装了一套自己的校服,这才去上学。 她实在不是很想去廉直女校,这一次也因为没有任何人的干预,黑井被绑架走了。这个事态发展多少有点让绛摸不到头脑,她对着电话茫然的:“啊......?”了一声,就算没有自己在,也不至于吧? 她当时只递了一个拖把来着。 对于这件事,夏油杰也表示不太理解:“总觉得不对劲,太容易了吧?绑架什么的...黑井小姐身手也不错呢。” 你觉得不对劲就对了。所以原本绛的计划是让黑井带着天内,用自己的身份直接出国躲避,毕竟怎么想,如果拒绝被同化,过了时限之后,恐怕协会也不会放过她。直接出国是最简单的办法。她和天内同岁,身形也差不多,说不定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然而现在,夏油杰很无奈的跟她说:“总之,必须得按照短信的要求去冲绳了,他们大概是想要拖延我们的时间,让我们赶不及规定的时间。总之问题不大,我和悟不会被那些菜鸡耍了的。” 直觉不是这样的,如果要拖延时间,那就不应该立刻就发短信过来叫他们去冲绳,迟个半天左右,去一趟再回来,规定时间来得及,不至于叫他们完全放弃营救黑井不是更好吗? 想了一下,她说:“所以,天内也要去吗?” “嗯...她害怕见不到黑井最后一面。” “杰,我想,对方的目的不是拖延时间。去冲绳的话,早去早回。回来之前请务必告诉我一声,我会去机场接你们,务必告诉我。” 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夏油杰也察觉不对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也没头绪的事情多少也是平白增添负担,所以只能说:“还不确定,不过你和五条前辈在一起,确实不会有问题。还有你们担心的事情....不如早点问问她。” 两小时后,三个人出发前往冲绳。 第42章 23- 简单的过于引人怀疑了,连夏油杰都觉得不对劲了。眼看着五条悟还有闲心跟天内理子泼水打闹,他都觉得莫名的焦躁。 这样不安的表现,让身边的黑井也跟着不安起来:“您是有什么发现吗?” “不如说就是什么都没发生才觉得不安。” 这倒是,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之前,下面的人一直都被恐惧支配着呢。 在午餐的时候,五条悟很没道德的给天内理子的碗里倒了半瓶醋,天内理子一口下去差点魂归西天,漱完口之后,夏油杰停下了筷子:“理子,还想要继续玩吗?” 哎?可是已经多呆了一天啊。理子看向他,一下子没搞清楚他在说什么。 “像现在这样,和喜欢的人一起玩耍,吃好吃的东西,尽情的晒太阳和游泳。以后的每一个夏天,都过得像现在这样快乐,你想要这样的活着吗?还是说,你依旧希望自己作为稳固天元的基石,成为他的一部分。” 五条悟看了一眼夏油杰,往后一靠,大拇指指向自己:“我和杰可是最强的,你做任何选择,我们俩都有把握守护你的选择。” 碗里的面因为醋的加入,颜色变得很深。酸涩的要命,但是并不是很讨厌朋友的恶作剧。 朋友,她新交的朋友。现在,她的朋友们只因为她是天内理子,不是星浆体或者别的什么人,说了这样的话。 可是被灌输了十年的概念,并不能一下子就从心底里消除,她迷茫的看向黑井,而黑井什么都没说,甚至低下了头。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五条悟站了起来,一口把杯子里的冰饮干掉了:“走吧,去水族馆,你可以稍微再想想。” 然而一直到飞机降落,理子都还很糊涂。在出站口,绛提着一个手提袋站在人群中,夏油杰立马就快步走了过去,抱着她叹了口气:“啊——累死掉了!” 绛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别撒娇了,很多人哦。” 然后把视线转向天内理子,记忆里模糊的人影,现在有了具体的模样。她推开夏油杰直接走了过去:“天内,现在换上这套衣服,然后把你的衣服给我。” 其余人都很茫然,但是时间很紧,如果真的还有什么后手,在机场拖延太久肯定是会引起怀疑的。俩人迅速去卫生间换了衣服,绛把天内领到夏油杰身边:“杰,你带着她从侧门到停车场去,夜蛾先生的监督古桥先生在外面等着,你们坐那辆车回学校。”然后转向五条悟:“你跟我从前面的门出去,中永监督在等我们,我们一起走。嗯...还有黑井小姐。” 最后,她把目光转向天内理子:“天内,你还有时间,一整个下午呢。不要被这件事扰乱你的心情,无论是杰还是五条前辈,都是很强的家伙,请好好找到你的真心吧。” 这样的恭维夏油杰和五条悟都爱听,但是只有一点,绛穿着天内理子的衣服,自然会更加惹人注目。夏油杰有点担心,她笑着握了握他的手:“一会儿见,杰。” 这本应是一道保险措施,即使绛知道,在他们没有去过冲绳的那个过去,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刺客在他们把天内理子送到学校的时候发动了突袭的,五条悟断后,然后身受重伤。而天内理子在夏油杰的护送下提前进入结界,任何人再来都没办法了,计划全都失败了,理子在进入其中两天后成功被同化。 五条悟在那次突袭中掌握了反转术式,成为了唯一的最强。 因为夏油杰提前带着理子离开,即使看过他的记忆,也只是知道这些事,那个能够重伤五条悟的人长什么样她完全不知道,只知道叫做禅院甚尔。 中永监督的车子把他们送到了学校的正门前,穿过长长的鸟居,前面不远处就是学校的正门,有结界的那种。绛低着头走在五条悟身后,尽可能的不让自己的样貌露出来。眼见着五条悟进入结界后放松了警惕,绛不得不轻轻拍了他一下:“进入地宫再说,别这么早放心。” 话音刚落,刀尖已经从五条悟的胸膛穿过,绛抬起头看向后面,看清了眼前人的长相,禅院甚尔瞪大了眼睛,愣神的功夫,五条悟再一次使用了术式,并且开始反击。 “辛苦了,小绛,带黑井离开吧,这家伙我来对付。” 留在这确实平添麻烦,她拉着黑井往校内跑去,并且立马给硝子打电话:“学校正门口有刺客,五条受伤了请前往支援。” 然后立马挂了给夏油杰打过去:“有刺客,五条受伤了正在周旋,请快点做出决定。” 夏油杰看向天内理子,她眼眶通红。她想要妥协了,不想要任何人为她继续牺牲了。而夏油杰却说:“理子,我们在守护的,正是你的自由。你还要去吗?” 眼泪从眼角落下,她看着夏油杰,看着那个还放在他耳边的电话,她知道还有人在等待一个答案。 “不去,我想要....想要继续和大家在一起!” 按掉电话,夏油杰拍了拍她的脑袋:“嗯,好。现在,朝着那里前进,等下小绛和黑井会在那边的教学楼接应你。我要去帮悟了,别担心,我们可是最强的。” 俩人就此分开,毕竟在学校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禅院甚尔来做那个意外。 在教学楼前,绛多少有点担心,那个家伙确实很强,杰会不会有问题呢?但是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天内理子安排好。她还穿着自己的学校的校服,绛在稍微考虑了一下后,就把人带到了夜蛾的办公室。 即使知道两个学生一个身受重伤,另外两个都在前往支援的路上,他也只是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天内你不想继续做祭品了是吗?” 祭品。 很合适的称呼。她点了点头:“是的,我的朋友们正在守护我继续活下去的自由,我也要努力!努力的活下去!作为天内理子,而不是天元大人!” “夜蛾先生,我带了我的健康保险证,如果暂时没有什么办法,她是可以先用我的身份在国内生活一段时间的。”说着她把证件拿了出来:“只要我在东京正常上学生活,不掺和到什么麻烦里,没人会注意到有两个羽仁绛在活动。” 作为校长,夜蛾拥有比之前普通教师更多的权限,起码这个学校,他有把握没有被渗透。在留人在学校里生活一段时间直到完全安排好和让人离开学校,按照羽仁绛的说法去其他地区生活之间,他是倾向前者的。 但是绛打消了他这个想法:“夜蛾先生,留在学校里不是不行,但是即使藏起来也会有蛛丝马迹。协会的人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您在这件事中,最好是能够完全摘出去,甚至在过后协会对杰和五条前辈进行审讯的时候都不要给他们说话。在他们无法行动的时候,您是唯一能够继续保护天内的人。” 真不像个还在上国中的小孩,夜蛾在考虑了一下之后:“那么,就按羽仁的安排来吧。只是黑井恐怕也不好继续跟着了,作为成年人大概还更显眼一些。我保证,这只是暂时的,请你们二位理解。就是得麻烦天内你,要自己生活一段时间。” 事情安排好之后,夜蛾赶往校门口,据他所说可以托付的古桥负责后续的对接。天内理子藏在古桥的后备箱里离开高专,古桥装模作样去协会绕了一圈,去“汇报情况”,之后开车离开,才去安排天内理子的事情。 因为高专的变故,总之那一天整个咒术界一团糟。 五条悟和夏油杰身受重伤,治好之后俩人去盘星教寻仇,杀死了禅院甚尔。随后回到学校之后,和家入硝子以及夜蛾正道都被带走,治好伤之后,四个人被分别关押,连去过机场的中永和绛也被带走调查。 总之就是夏油杰一口咬死了:“我把天内送到薨星宫门口就去支援悟了,毕竟已经在学校里,应该不会在有什么意外所以才这么做的。” 反正就是天内自己跑了,有刺客来我也没办法,悟负责断后都受伤了,我还是更看重我兄弟,你少跟我说任务重要的鬼话。 因为这次调查,绛的学业都被耽误了,整整一周没去上课,羽仁夫妇一天三个电话打过来问女儿的情况,吃得饱不饱,睡得好不好,还要亲自跟女儿讲几句话才行,不然就是:“我女儿本就去帮忙的,你们自己做不好事拖累了她,现在拘禁起来就算了,难道还要苛待她吗?” 现如今的网络还没日后那么发达,很多地方的登记手段还是只用纸张记录,这就让天内理子能够顺利的拿着绛的身份信息以学生的身份去生活。 如同绛说的那样,这种热血上头放走祭品的事情很可能是学生们合伙干的,一样愁眉不展,也没怎么替学生说话的夜蛾很快就被放走了,离开协会的监视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只用羽仁绛的身份在外生活了半个月之后,天内理子被夜蛾安排着前往中国生活。 调查一直到接近暑假才彻底结束,绛被关了一周才出来,羽仁夫妇来接人的时候还对着协会的工作人员数落了十几分钟。 又一个夏天来了,夏油杰喝完了杯子里面的冰镇柠檬水,笑着把头放在了绛的膝盖上:“想睡觉了。” “我围裙上全都是颜料,你躺上来会变成花脸猫的。” 那也无所谓,反正就还要用这个别扭的姿势躺着。绛坐在小折叠椅上,正在千叶的山里写生,夏油杰这么大一坨,还用这个别扭的姿势躺在别人腿上,他的小凳子都要被压坏了。 最后还是被扒拉着坐起来了。 到此刻,还是有一种不太真实的得感觉,像以前某些事一样,充满了违和感的那种感觉。但是这次他感觉得出来,事情好像是不对劲,但是肯定是变好了,没有变坏的。 第43章 24- 一件大事完成,绛属实松了口气的。连带心态也放松了许多,相比之下,大约在年底的时候开始展露术士天赋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俩就很好解决了。 这没有让她多为难,文菅村在成为旧文菅村之前,那附近也是有挺有名的景区的,虽然在发生所谓的“山体滑坡”事件之后损毁大半,但是后面还闹出了一些灵异事件的传闻,还有有不信邪的人过去探险什么的。 那时候横竖在年假期间,借口去写生真是再好不过的理由。协会很支持大家在遇到有咒术师天赋的小孩之后上报,毕竟如果不是世家出身从小有人教导,很多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并不明白最好不要对视这种事,因为不懂得这件事,又因为年纪小而没有自保能力,因此而夭折的术士恐怕不在少数。 遇到这样的孩子,协会提前去跟孩子们和家长进行沟通,往往能够避免很多不该发生的事情。 只是现在对于另一件事还有一些在意,那就是夏油杰糟糕的亲子关系。因为擅自跑出去独居,夏油夫妇是对这个儿子充满了不满,过年回家本来应该高高兴兴的,结果夏油夫妇抓着这件事不放,说他松懈懒散还叛逆云云,总之在家里坐了没有一个小时拍门离开了。 羽仁家收留了他,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出口的理由,羽仁夫妇也对夏油夫妇的做法不是很认同,但是当着孩子说就不太好了,所以羽仁先生那种外人来打扰自家过年的不满也被压下去了,只剩下了对这个半大少年的怜惜。 父母借口去厨房,大约是商量他的事情了,夏油杰跟绛挤眉弄眼,虽然也有找人倾诉的原因,不过果然,主要还是想跟羽仁夫妇装可怜。 绛翻了个白眼,用口型说:“坏家伙。”消费可怜的成年人的同情心。 总之这个可怜装的很到位的,家里的客房直接给夏油杰住了。新年过后一周,绛又去上美术课,这两年已经是铁打的川堂老师和绛,流水的备考生了,夏油杰很有眼色的在附近买了咖啡和三明治才跟着绛上楼,一进门就叫人了:“川堂老师——新年快乐,没吃早餐吧,我给您带了一份~” 就算有的时候真的很烦这个旁听生,但是大过年的,人家还带了东西,川堂老师也只能回个微笑:“新年快乐,夏油。” 于是今天,夏油杰没在角落里坐着了,搬着凳子堂而皇之坐在了绛身边,川堂老师在附近绕了两圈,欲言又止,不过念在早餐的份上,忍耐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三个备考生凑在一起研究自己的文化课成绩,那叫一个愁眉不展,眼看着越说越心酸,就把目标转向小学妹:“羽仁,你明年也要考高中了吧?有心仪的学校吗?” “还没有考虑过。” “美术在考高中的时候似乎不太有优势呢,大概率还是只能按照文化课成绩考虑。你一般来说偏差值在多少啊?” 说来怪不好意思的,她一个成年人的成绩实际上并不算特别的好:“63左右....恐怕也没什么太大的提升余地了,学习真的很辛苦呢。” 三位前辈给予了一些关怀:“没关系的,你努努力上个好一点的高中就好了。高考的时候有这么好的美术成绩顶着,偏差值只要过了60,都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了。” 这听起来真不错,夏油杰悄悄跟她说:“那你要努努力哦。” “我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去咒高,因为她不确定夏油杰到底需不需要她尽快就开始一直陪着。之前好歹还拿了个廉直女校的高中毕业证,如果这次高中只能去高专读....她觉得多少有点越活越回去了,但是这些事情是细枝末节的事情,并不应该作为主要的参考因素。 一堂课上完,总之因为绛之前的蛊惑,现在川堂老师蠢蠢欲动的说:“这几天想要安排一次写生活动,大家想参加吗!” 三个备考生露出茫然的神色,川堂老师对他们说:“你们三个啊,还有一年才考试呢,现在还不是最紧张的时候。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参加哦。不过得多穿点,毕竟还在冬天呢。” 夏油杰熟练地给她洗了调色板收拾东西,听着川堂老师一顿忽悠,只觉得浑身都开始发凉了,在三个备考生都表示要参加之后,就散伙了。似乎并没有绛的事儿,俩人下楼的时候,夏油杰说:“你不去吧?他都没问你,刚好,别冻着了。” “就是我建议的,所以他不用问都知道我要去。”绛露出笑容:“冬天也有特别的景色呢,因为最近水彩稍微有了些进步,所以想要出去写生试试。” 有老师还和三位前辈陪着,夏油杰也说要一起去,羽仁夫妇没什么不满意的,刚好出发的日期定在妙子的忌日后一天,在妙子的墓碑前,千代子给墓碑浇了水,然后半跪下双手合十的做了祈祷。 看着还在闭着眼睛靠在墓碑上的小女儿,千代子说:“现在想想,以前都没有带着妙子和绛多出门走走,去年夏天到东南亚去旅行,明显感觉得到小绛一个人很寂寞呢。如果妙子在就好了,姐妹俩谁都不会寂寞呢。” 绛站起身,又摸了摸冰冷的墓碑,吐出一口白色的热气,透过热气看向湛蓝的天空,她说:“嗯,只要和姐姐在一起,我一定不会寂寞的。即使.....即使姐姐不理我,我也不会感觉寂寞的。” 因为姐姐的救助,她知道姐姐一定没有怨恨她,甚至会因为那些事而自责;但是现在想来有些后悔,担心姐姐的意识还活着,并不太敢跟姐姐诉苦,所以也没有好好告诉过姐姐:我从未因为想要你继续活下去而后悔,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同样也不怨恨姐姐你。 这里的妙子早早地离开了,绛甚至怀疑,或许姐姐也一起回来了,毕竟我们在一起来着,但是她或许是真的不想再活着了,只想要一个安宁。 不过逝者已矣,再多的猜想也无法证实。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虚度自己的人生,不要浪费哪怕一丁点姐姐的心意。 隔天特意多穿了衣服的绛收拾的差不多,等夏油杰来接她了,结果很不幸,夏油杰大清早的接到了临时任务,现在骂骂咧咧的正在家里等辅助监督去接他上工。 骂完了以后,他开始对着电话叹气:“小绛...抱歉,不能陪你去了。不过据说很难搞,是个能开领域的特级,不去不行呢。到了之后具体地址发给我,我去找你好不好?” 都想得到他现在垂头丧气的模样了,绛笑了一声:“嗯,没关系的。或者晚上直接到旅店来也可以,听说那家旅店的烤鹿肉很好吃,你要早点来呀。” 没人来接,羽仁先生终于找到了存在感:“看来还是爸爸可靠,那些小男孩都不行的。”男人奇怪的胜负欲,我不理解。 大约是从认识以来就有点过分亲密,在父母面前又比较收敛,总之羽仁夫妇至今都以为他们俩还是没说破的“朋友”关系,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这个总是黏着自己未成年女儿的家伙,不过大致上还是比较容忍的,没有太排斥夏油杰。 把绛送到集合点,川堂老师很礼貌的和学生家长握手打招呼,然后歪头:“夏油呢?” “临时有事,可能晚上才来,总之我们直接出发吧。” 那好说,该走走呗。 三位补课的前辈中有一个是女孩子,叫宇津的,跟绛坐在一起讨论化妆的问题,这方面她都不理解:“小绛从来都不化妆,年纪也这么小,怎么会这么熟练?” “网上看过视频教程什么的,和画画差不多吧?总是似乎是很擅长这件事。”绛倒是很会糊弄,把上辈子靠脸吃饭的时候学来的手艺称之为似乎很擅长。 倒也有可能,总之宇津学姐按着绛的说法,给自己的眉形稍微换了换,果然更适合她了。 “好厉害....”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宇津满意极了。 目的地远倒是没多远,主要是大部分路都在城区走,就格外的麻烦一些,一路上那红绿灯多的数不清,开车的川堂老师都烦死了,比预计时间迟了接近一小时才到达目的地,好在这里风景确实很好,把车停在停车场,绛抬起头看向上面的指示牌,往左是晚上要休息的上满,直走一段就是文菅村,右边是去往景区的木栈道,等一会儿在木栈道上应该还看得到文菅村。 没了夏油杰这个壮劳力,需要自己背东西提箱子,着实有点痛苦,宇津学姐已经开始诉苦了:“老师,山上真的有水,你确定对吧?我真的只拿了一瓶用来喝的。” “真的有哦,老师我可是问过来过的同学呢,山上有小溪和瀑布!” 毕竟背水上山听起来都很痛苦,谁都不想这么搞。大家都是满身的行李,即使是小矮子绛,也不好意思叫别人帮忙了,好在咒术师身体素质好一点,到达目的地之后,还没有让他像宇津学姐一样已经靠在凉亭里大喘气了。 这个位置很不错,旁边是瀑布下面的小溪,那边有个瀑布下面的小水潭,周围全都是落满了雪的树,旁边是高高的山壁,这个凉亭修建在接近半空的位置,往下看刚好看得到下面的文菅村。 很好,太让人满意了。绛选好角度,对着小瀑布坐了下来,拿着折叠桶去小溪里打了水,已经开始要上工了。宇津学姐还没歇过来,连三个男士都懒洋洋的不怎么想动,川堂老师眼看着学生开干了他还在偷懒,有点不好意思了:“小绛果然很期待来这里写生吧?已经张罗好了呢。” “不期待的话也不会拜托老师你带我过来了。” 接近正午的阳光正好,水潭波光粼粼的,在霜雪的映衬下格外的明亮,风光确实很好。以至于她投入进去之后,把照顾两个孩子的原目的都要忘光了。 中午自然是懒得下去了,就着冷风,掏出保温壶,四个人围在一起啃了冷饭团,川堂老师一边啃饭团一边给学生们画大饼吹牛皮提士气:“我们搞艺术的,就是要有奉献精神!区区一顿冷饭不算什么,为了眼前的美景一切都值得!快吃快吃,吃完继续,今天我们融入自然,作品也一定带着自然的气息,要稳住自己的手,不要抱怨,怀揣着愉悦,充满激情的作画吧!”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因为边吃边讲话,冷风又实在是很大,川堂老师已经开始打嗝了。 四个学生憋笑,不过为了不重蹈覆辙,全都低头啃饭团,然后作鸟兽散自己去干自己的事去了。 第44章 25- 因为已经决定要住一天,隔天从上满出发去离这里不远的湖边再进行一天的写生活动,毕竟用川堂老师的话说:“来都来了....” 时间是完全充裕的,晚上夏油杰到了之后,编个在山上似乎看到了咒灵的理由就可以去不远处的文菅村遛弯了。当初姐妹俩被发现异样,就是因为吸引到了咒灵,绛自己一个人毫无战斗力,多少有点不敢去。 想的很好,实行起来应该也没问题。但是一块三四公分大的石头从旁边的山壁上面滚下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有了不对劲的预兆。 川堂老师走到凉亭外面,往上看了看:“这里是不是不太安全啊?怎么忽然滚下来一个石头?要不换地方吧?” 这涉及到安全问题,谨慎一点自然是好的,宇津学姐也跟着过去看了看,不过得出结论:“应该没问题的老师,上面有防护网,这个小石头应该是太小了,从防护网里漏出来的。而且凉亭是有顶棚的,没什么事情吧?” 对自己到底来干啥的事情心知肚明,绛多少也有点不安,跟着去看了一眼,光滑的山壁上什么都没有,一起盯着看了几眼,什么都没发生了,石头也没继续掉下来了。 才刚放下心,高高的山壁上似乎有什么黑色的东西甩了一下,绛皱眉仔细看去,随后,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爪子扣住了悬崖的顶端,似乎要往下来了——正下方就是这个凉亭。 想都不用想,她一把拉住了要回去继续画画的宇津:“快走!” 她这个行动吓得几个人下意识的跟着一起跑,果然,刚跑开一段距离,就听到山壁上传来岩石碎裂的声音,大家都不敢回头看,继续往前跑,那声音还有点奇怪,很有节奏似得,也没有板岩崩裂的声音,更像是金属敲击石头的声音。 沿着木栈道跑到高一些的地方,川堂老师回过了头,岩壁上留下了几个黑黢黢的孔,很有规律,更像是什么东西爬下来的痕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得像是一条狗却有着蛇尾巴的咒灵看向几个人的方向,绛没把我自己的视线一定不被察觉,就干脆不回头,倒退了几步,拉着川堂老师继续往前:“走啊——” 这才叫他又跟着跑了起来,但是往前跑着,背后却传来木栈道被什么东西摩擦过的声音,众人被恐惧包围,加快了脚步,但是怎么跑的过那种东西? 又是金属敲击石头的声音,身边的岩壁开始碎裂,绛推了一把宇津,三个前辈在前面,而绛和川堂老师被掉下里的落石隔在了后面。 她越过石头和岩壁的缝隙,对着三个前辈说:“到山顶去,别停下,别回头。” 然后余光瞟向还在山壁上慢悠悠的甩着尾巴的咒灵,她掏出手机,给夏油杰打去了电话:“过来,来救救我。遇到了....遇到了咒灵。” 一起的川堂老师一头雾水,他有点害怕的看着下山的路,小心翼翼的问:“小绛,我们,下山去吗?” 那边夏油杰差点吓傻了:“啊?来了!”随后就是风声。 问了具体情况和位置,大约是因为咒灵飞得太高,夏油杰那边信号不太好了,不过还是在尽力叮嘱她:“别看它,带着老师下山试试,我很快就来!” 飞着自然是更快的,绛已经满头冷汗了,黑色的像是蛇一样的尾巴从她面前扫过,她眼睛都不敢眨眼。 拉着川堂老师往山下走,那咒灵还在跟着他们,回到凉亭的位置,发现这里的木栈道也坏了,被碎裂的时候完全挡住了去路。 “在这儿等救援吧,老师。” “是...什么?”他也知道现在情况不对劲了,这已经不是用山体滑坡能解释的事情了。 站在凉亭的屋檐下,绛绝望的看着咒灵的身影到了凉亭旁边,然后给了支撑着凉亭的两根柱子一巴掌,凉亭也开始倾斜了。 它在戏耍他们俩,要看着他们俩一点一点被困到退无可退的境地去。相当典型的咒灵做派,因为某种负面情绪产生的咒灵,往往喜欢用与这种情绪相关的事件去折磨人,这个咒灵恐怕就是因为山体滑坡和落石之类的事情产生的。 只能再一次回到木栈道,头顶又开始有落石掉落,虽然被防护网拦住一部分,但是显然多少有点撑不住了,已经被石头压得变形了。 顺着木栈道往山上走了一段距离,远离了那段危险的防护网,但是旁边却忽然又开始落石,大片大片的落石从倾斜的岩壁上滚落,已经无处可去了,川堂老师依旧是一头雾水,但是还是张开怀抱把绛按在怀里,然后把她压在自己下面,用后背挡住了滚落的石块。 明明是咒术师却无能为力,只能等着被普通人保护,曾经也眼睁睁看着合作的咒术师被咒灵伤害,她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到的无力感,她太熟悉了,熟悉到眼泪都不肯再因此而滴落了。 被人的躯体遮挡了视线,她瞪大了眼睛,脑袋里嗡嗡的——都怪我。本来就是我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带上他们? 是我的错。 护着她的川堂老师的左胳膊大概是受了伤,现在用右臂勉强撑着身下的空间,痛的他呼吸都没法匀称了,深一口浅一口的喘着气,又有湿润的东西落在她的头发里,绛伸手摸了摸,粘粘的,是血,他的头部大约也是受伤了。 手机在不远处开始响,绛这才发现她的手机刚才甩出去了,肯定是夏油杰——她想过去接电话,但是川堂老师大约是意识模糊了,依旧撑着身体不肯动。 绛脚底下蹬了两脚,把自己往上挪了一点,这次看清楚了,他的头部左边破开一条口子,但是看起来还好,骨头没事,就是伤到了皮肉。 从他的身体下面爬出来,过去接起电话,夏油杰的声音传来:“哪个方位?” “停车场向东,有个村庄,村子的正上方。”一边报位置一边过去看川堂,现在他昏昏沉沉的躺下了,左肩受伤很严重,绛大着胆子按了一下,整个肩胛骨都不正常的凹陷下去了,另外右腿也受了伤,应该是骨折了。 还没完全查看完他的伤情,夏油杰就坐在蝠鲼上过来了:“绛——” 她终于松了口气:“我没事....” 还在山壁上晃悠的咒灵已经缩成了一颗球,被夏油杰捏在了手里,从蝠鲼身上跳下来,他一把抱住绛:“受伤了没?” “没有,川堂老师....他刚才撑在我上面,受伤很重,你先把他送去医院。” 现在他呼吸的时候,有血色的泡沫从嘴角溢出,绛更着急了:“快去,他的肺受伤了!” “我先把你送下去。”夏油杰还是更在乎他的女朋友,把她拉起来,结果被绛一把拍开了他的手:“请你救救我的老师,是他救了我的命!我....我是个什么都做不到家伙,没有他的话,我或许已经被落下来的石头砸死了!请你为了我,救救他。” 说完,绛已经弯下了腰,刚才憋着不敢落下的眼泪,在地面上的灰尘中形成深色的痕迹,夏油杰眨了眨眼,弯下腰小心翼翼的把川堂老师抱了起来,一步跨到了蝠鲼的身上:“我很快回来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咒灵被调伏了,受伤的老师也被带去了医院,绛浑身发软,直接跪坐了下来。 既然是急救,夏油杰也不能带到东京的医院了,也不管什么会不会被人看到的事情了,直接落在了离得比较近的一家大医院的楼顶,从顶层往下坐电梯,顶着一群人怪异的目光,到了一楼的急诊。 给了基本信息,给辅助监督打电话叫过来善后,预交了一部分医疗费用之后,他就回到了高取的山里。 绛还在原处坐着,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夏油杰走到她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顺着恋人的力道站起来,俩人抱在一起,夏油杰对她说:“已经没事了,我特意问过,医生说问题不大,没有伤到要害的地方,就是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 “都怪我....”她小声说,擦了一把泪,踮起了脚尖,夏油杰心软的像是一滩水了,又酸又软的感觉,配合的弯下腰低下头,轻轻地含住了她的嘴唇。 需要急救的走了非正常通道,没办法了,但是山顶上还有三位等救援,就是正常的救援队来摆样子了。夏油杰早就带着绛到山底下了,不是别处,更好是文菅村。 两个本地的辅助监督正在跟绛确认今天的事情,因为在场的有一个咒术师,连推测咒灵行动都不需要,都有目击证人。 落石的事件处理完,其中一个辅助监督就发现了不对劲了:“这个村子,咒灵很多啊....” 多的稍微有那么点不正常了,而且密度是有规律的,顺着越来越多的地方去,最后停留在了伽场家门口。理所当然了,刚觉醒力量,总是不自觉地看向咒灵的孩子们被发现了。 咒灵也不都是独行侠,它们都喜欢负面情绪,所以人多的地方,与坏事相关的地方,另外就是其他咒灵聚集的地方,都会引来更多的咒灵。 这是滚雪球一样的事情,姐妹俩引来第一只,很快就会来第二只,第三只。 两个辅助监督和伽场家的人去交涉,夏油杰对这些弱小的家伙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了,今天也着实有点累。绛给他打电话之前,才刚祓除了那个裂口女咒灵,本来被五条悟磨的受不了,答应了他跟他吃个迟到的午饭再走,结果发生了这种鸟事。 乌泱泱的一群咒灵出现,把周围的咒灵全都撕了个粉碎,夏油杰伸出右手拇指,按了按眉心。 天已经完全黑了,那边还有救护车的灯光在闪,似乎除了他们这群倒霉的师徒,山下也还有别人被那个咒灵弄出来的落石砸伤了,似乎还引起了车祸。 有点凉的手握住了还在眉心的手指,夏油杰低下头,绛看着他:“我们能休息了吗?头疼的话,我给你按摩一下会好一些的。”失眠和头疼是她的夏油杰的老毛病了,按摩确实会缓解一下。 每次头疼也都是这个动作,绛看着都觉得心酸起来了。那些快要被幸福彻底埋住的记忆又探出了头,在细微处,夏油杰似乎还是朝着某个已经走过的道路走去了。 本来只是有些隐约作痛的脑袋,随着她的话似乎一下子更疼了,甚至带起了耳鸣的感觉。 他在揉自己的眉心,一双柔软的手从后面伸过来,他并没有被吓到,而是任由那双手把他带着往后躺去,然后那双手开始给他的头进行按摩。 被疼痛折磨的头似乎一下子就好了不少,他对那个人说说:“绛....” “嗯,我在。” 眨眨眼,是头发上还落着一些灰的绛。 记忆里的人,即使他万分确定那就是羽仁绛,可这还是第一次,在不存在的记忆里,他叫了她的名字,而无论是记忆里的绛还是他的小绛,都做出了回答:“嗯,我在。” 第45章 26- 作为受害人家属,羽仁夫妇也是赶了过来的。结果一下车就看到臭小子抱着自己家的小姑娘,臭不要脸的比人家小姑娘高三十公分了,居然下得去他的魔爪? 怒气冲冲的羽仁先生当场就冲了过去,把俩人分开了:“小绛,你没事吧?”边说边瞪了一眼夏油杰。 温柔的千代子都不肯给夏油杰一个眼神了,心疼的把女儿头上还残留的灰一点点的用湿巾擦干净:“怎么会遇到这种事?妈妈听到警察的电话心脏都要吓得停掉了。” “没事的,遇到了咒灵事故....”绛抱了抱母亲,然后说:“是川堂老师保护了我呢,回头要去医院好好感谢老师才行。听说受伤很重,肩胛骨都碎了,肺部也有破碎的骨头嵌了进去,右腿也骨折了,头上还破了个大口子。”边说边比划着,给羽仁夫妇吓得脸色都惨白:“这种严重吗?” 总之问过警察没什么事之后,羽仁夫妇就要求带绛回家去了,警方也没拦着:“嗯,那就早点回去休息吧,辛苦了,小妹妹。”说着还拍了拍绛的脑袋。 临走了,绛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次:“再去看一下那俩姐妹,毕竟是普通人出身,如果已经造成了什么误会一定要解释清楚!” 夏油杰看着虎视眈眈的看着他的“岳父岳母”,彻底歇了跟着一起回去的心,他沮丧的点了点头:“嗯,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一家三口上车离开了,千代子拉着绛坐在后排,车子开上公路之后,她很沉痛的问道:“小绛,是有了男朋友吗?” “是这样没错。” 啊!直接回答了!都没有任何犹豫!羽仁夫妇心好痛,爸爸最先破防:“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家伙心怀不轨!怎么可以大半夜的去找小学刚毕业的小女孩,还抱着人家睡觉!” “女孩子来初潮他一个男性掺和什么?居然还到我这个母亲面前来炫耀!”千代子紧随其后。 “成天缠着小绛,本来小绛有两个关系很好的女同学的,因为他总来,那两个孩子都不好意思跟小绛玩了!”这是过度关心女儿交友情况的爸爸。 “毫无做人的良知,他怎么能对着一看都还像个孩子似得小姑娘下手呢?”这是对女儿保护过度的母亲。 啊....原来有这么多怨言啊?绛挠了挠头,有些事不好跟你们解释,毕竟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继续跟同龄的小姑娘玩在一起实在是有点令人为难。虽然跟加奈和律子的关系还是很不错,但是实在是没法像同龄人那样整天都在一起玩乐的。 而且.....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绛必须得说,她长大了也不过152的身高,或许之前的青春期吃的不太好有的时候还过度劳累,会影响身高,但是就算没了那些因素,她恐怕也突不破160大关的。 这辈子我注定是个矮子了,还能怎样? 用我的身高来苛责夏油杰没有良知是否是对你们女儿我的人身攻击呢? 讨伐大会结束,千代子很严肃的问道:“那么,夏油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不礼貌的事情?” “拉拉手,抱一抱这种而已。”她选择忽略掉一些可能会刺激到父母的行为。 “就这?” “就这。” 作为一个这两年显得格外可靠的孩子,夫妇二人选择了相信她的鬼话,相信她不会被狗男人轻易哄骗。中午就没吃好还担惊受怕,晚上自然要好好吃一顿。 本来以为第二天应该是完全休闲轻松的写生旅程,能去看看冬天的湖水,结果弄成这样。 川堂老师几天后被救护车拉着送回了东京的医院,方便亲友们照顾和探望,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绛立马十分妥帖的邀请父母和自己一起去探望,鉴于现在伤情还不稳定,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十分实惠的准备了一张某大型购物中心的购物卡作为慰问品,另外准备了一束鲜花。 对于女儿的提议,羽仁夫妇当然觉得很妥帖,但是:“小绛,这种...这种事情,你哪儿学来的?”非要说妥帖的话,这种事更像是行贿。羽仁先生捂着胸口,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很多问题,我的小女儿才15岁啊!!!哪怕是我的大女儿妙子还在,也不到手段这么老练的时候啊! 受伤咒术师的慰问工作绛之前是做了不少的,这都是标配了。不过只能稀里糊涂的糊弄:“电视上吧......忘记了....总之我也觉得这么做很好。” 绛进入医院都多少有点不情愿,她果然不喜欢这个鬼地方。到了病房后,头上还包着纱布,目前也还需要呼吸机辅助呼吸的川堂老师真的看起来很惨,看到绛过来,还对她扯了扯嘴角。 真是让人操心的大人,她赶紧走过去:“别乱动了,老师,请好好休养,过几天想说什么说什么。最近放假,我每天都会来看望你的。” 结果川堂老师右手努力地摆了摆,绛看到了,不过拒绝了他的好意:“反正没什么事做,我不会添乱的。不看着老师你好起来,我是不会安心的。” 现在手术做完了,也不用一直在重症躺着,只剩下了外伤需要恢复。吃饭也只能简单的吃一些流食,川堂老师的父母远在四国,之前过来了几天,但是老家还有很多事,确定儿子问题不大,而川堂老师的女朋友照顾的很妥帖之后,给儿子打了一些钱之后就先回去了。 除去喂水喂饭这种事情,还得擦身子照顾大小便之类的。绛简直做的熟门熟路,一度让川堂老师的女朋友怀疑,要不是男女有别而绛不是专门的护士的话,可能插导尿管这种事她都能做了。 幸好没问,问的话可能会得到肯定的答案。 只是毕竟是成年男性,在川堂老师终于能开口讲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抱怨:“请...羽仁,别在,碰我!” 他害羞了! 正在试图给他擦身体的绛端着水盆看着他:“我没碰你,每次我都隔着毛巾或者衣服的,别胡说八道了。” 这孩子真讨厌啊!川堂老师觉得不行,恼羞成怒的终于拒绝了之后,他请自己的女朋友去喊人了:“就那个,长头发的男生,长得很高。不在门口坐着就在电梯间那边...” 好几次了看到夏油杰陪着绛过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进门。据说自己能那么快就到医院去,还是夏油杰用了非常规手段送去的,抛开被自己的学生迫害的快要失去老师的尊严这个原因,他也想当面感谢夏油杰来着。 被羞恼的老师赶走的绛坐在门口的条凳上跟夏油杰抱怨:“老师的女朋友一个人怎么照顾的过来呢?就算请了钟点护工帮忙照顾,但是又不是一直在这里帮忙,她还要上班。老师他就算是体谅一下他女友也应该接受这件事,而不是拒绝我,平白给他女友添麻烦。” 话音刚落,门开了,当事人之一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长头大的男生,她笑了一下:“夏油同学?他想见见你可以吗?” 啊?夏油杰楞了一下,有点不自在的站了起来:“嗯。” 然后俩人交换位置,成了两个男士在病房里,两个女士在病房门口的条凳上坐着。 病房里,夏油杰其实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这段时间一直不敢进来也跟他心里的事情有关系。说来惭愧,一直到绛弯下腰拜托他之前,似乎从来都没吧普通人当回事儿过。普通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需要他的保护,这种想法因为他的强大,至今都没被否认过。 直到绛哭着对他弯下腰,他猛然间想起,那个躺在地上的,浑身是血的普通人,刚才救了绛的命,救了一个术士。 这才发现,他原来根本看不起普通人的,很少把他们当回事儿,哪怕是他的父母,在他愿意维护自己的“道义”的时候,就愿意配合的顺着他们的“鼓励”去做点什么,等到他有了绛的陪伴,有了更想做的事情,那些“鼓励”就变得不合时宜和惹人讨厌,没有发现这个情况,所以依旧在拿着那些“道义”驱使他们的儿子的夏油夫妇也就一起变得讨人厌起来了。 来到川堂面前,他也没好意思坐下,有些拘谨的说:“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谢谢你...”川堂说话还有些不伶俐,声音也很嘶哑,夏油杰叹了口气,说:“请您不要这么说了。是我要谢谢您才对,没有您的话,小绛可能就死掉了。” 说完以后,拉过凳子坐了下来:“您大约也察觉到了,那天遇到的并不是自然灾害什么的,是咒灵事件。小绛和我都是看得到那些东西的人,但是我比小绛强一些,有一些能够自保的特殊手段,小绛她只是看得到却没有保护自己的办法。仔细想想的话,我这一辈子每时每刻都在她身边保护她是没可能的事情,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我想,如果每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她都能够遇到您这样的人该多好呢?” “即使我不在,也还有人能够保护她。只这样想着,我都觉得安心起来了。” 那些想要感谢夏油杰的话也被川堂咽下去了,已经不必再道谢了。他想,如果他的女友也面临着这种状况,而自己只能在后续的事情上稍微帮一把手,他也不稀罕什么感谢了。他会和夏油杰一样,无论是自己在她身边,或者其他什么人都可以,只要心爱的人能够一直平安就好了。 第46章 27- 毕竟是年轻人,川堂老师不久后就能自己坐着轮椅去洗漱一下什么的,刚好也快开学了,他怒气冲冲的要求:“羽仁你不要再来了!我女朋友都开始吃醋了!生怕我被更年轻的学生迷了心智不爱她!快回去上课吧你这个烦人的丫头!” 被迫背了个黑锅的女朋友一头问号,不过还是善良的没有揭穿男友的鬼把戏。 话都到这了,绛也不好再多纠缠,何况老师的身体确实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她点点头:“嗯,那我以后有空再来,祝老师你早日康复。” 从医院出来,夏油杰都很惊讶:“这么快?” “他嫌我烦,叫我滚蛋。” 太好了,川堂老师你是我的神。最近跟女友天天见面,但是根本不太能玩在一起的夏油杰表示很淦。寒假多么美好,应该天天和绛一起玩,去咖啡馆约会,一起看看什么画展,或者去图书馆写作业,偶尔去逛街看个电影,这才是年轻人的恋爱生活啊! 怎么会这样,变成每天在这个该死的医院义务祓除咒灵啊?这个医院现在大概是全东京最干净的医院了,地面上连丁点残秽都没,全都被他放出去的咒灵舔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终于结束了,坐在病房门口等女朋友的无所事事的时光。 出了医院,绛叹了口气:“马上就三年级了呢,杰,我想好了,我不想去咒高读书。我想要读完高中,然后试试上大学。等到上了高中,就够了打工年龄的,如果协会允许,我会业余时间陪你去工作,大学以后空闲时间应该更多了。总之,这几年不能一直陪伴你,请你——” “没关系。”夏油杰打断了她的话,他发自心底的觉得快乐,好像一直都期盼着听到这样的话,听到她做出这个决定,想要她自己发自内心的想要过更好的生活,全心全意的照顾好她自己。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小绛,陪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一起,我更希望看到你把自己照顾的好好地,过好自己的生活才行。” 确实是从前就偏爱她,现在愈发偏爱她的夏油杰会说的话。 不久后,大家都成了三年级的学生,而夏油杰在升入三年级之后再也没了之前的消闲。协会给他的特级评定已经下来了,正式跟五条悟分开,俩人各干各的。而且一下子,似乎所有的咒灵都喧闹了起来,除去体现在两个可怜的在校生的工作强度上,绛也明显感觉的出来,整个东京的街头都变得喧闹起来了似得,即使有咒物镇压的地方,也还是会出现格外活跃的咒灵。 以前她忙着生计,满街的怪物只会给她添麻烦,根本没去关注过,这次才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的过头了,怎么会短时间内增加这么多呢? 夏油杰人都累的瘦了些,绛心疼死了,家里管得严还不能总之出去晃悠,只能打着协会的旗号说要出去实习一段时间。但是她都三年级了,即使夜蛾很愿意配合的出个实习证明,但是家长还是不愿意她把太多精力放在“打工”上面。 相聚的时间变得更少,她又不好太过忤逆父母,挣扎了接近一个月,终于无法忍耐了,开诚布公的和父母说:“杰的工作很忙,我必须得帮他做点什么。总之我一定会好好上高中,不会跑到咒高去的,请你们不要再因此而担心我了。随时可以打电话询问,我也可以报地址,我不会胡来的。最近咒灵变得格外的多,如果有什么异样,尽快离开事发地点。” 有的时候,把话说得太明白了反而叫双方都没了退路,作为父母,他们担心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儿,这两年来也有许多疑惑,旁敲侧击的问过,也只得到了沉默的凝视。她变得格外的成熟可靠,也习惯了不要太拘束她,那现在也是这样。 当这样的孩子说出她的决定,那就一定没得商量了。 三年级的课业变重了不少,美术课因为川堂老师还在恢复期,频率低得可怜——毕竟因为受伤的事情,他现在就剩下绛一个死皮赖脸留下的学生了,其他的孩子都要备考,全都为了继续提高成绩到其他老师那里学习去了。 课业多少有点破罐子破摔了,剩余的时间全都是绛跟着夏油杰跑任务了。分配给他的古桥监督成了专职司机,从现场调查到咒灵溯源再到任务报告,全都绛一手包办,甚至还能熟练地跟警方交涉,给出相当专业的处理意见。 这些成绩自然都是算在夏油杰的辅助监督头上的,古桥凭白的拿了一份奖金,很老实的取出来全都给绛了。 看着眼前的支票,绛眨了眨眼接了过来:“无论如何,还是得说一句辛苦了。毕竟总得跟着杰一起熬夜什么的,我也不是一直都在,下个月的奖金您还是自己留着吧,是您应得的。” 又快要入夏了,晚风都变得温柔,没了春天的晚风那样还带着一点凌冽的寒意。但是温度还是不高,绛跺了跺脚,终于等到了从楼顶飞下来的夏油杰。他手里捏着两个球,不太高兴的挥了挥那些东西:“真麻烦,是两个家伙凑在一起了。” “没什么意外吧?” 一把把人搂住:“这可是我啊,能有什么意外?” “那为什么不带我上去,我现在报告都一个字没动,你还得转述,很麻烦的。”绛缩在他的外套里,抱怨了一句。 夏油杰没说话,只是在在自己外套没遮住的头顶上落下一个吻。 相比夏油杰这边还在老实的做任务写报告,五条悟那边自由极了,任务基本都去做了,但是报告写不写得出来就随缘了。他的辅助监督总是跟不上他,目前已经掌握了高速移动的能力,经常丢下辅助监督一个人就跑了,不大会儿就又回来,并表示:“搞定了,回吧。” 咒灵什么样,什么等级,有什么能力,战斗过程一概不知。 忙起来的当然不止他们两个,所有咒术师这一年都压力倍增,伤员也史无前例的多了起来,硝子也跟着忙的脚打后脑勺。 因为过度的繁忙,大家全都变得抑郁了起来似得,一起聚在五条悟的公寓里吃饭都气氛很压抑。刚上二年级的七海和灰原吃过饭还有力气收拾残局和洗碗,三个高年级直接躺倒了。反正有人做,绛就很自然的跪坐在夏油杰旁边给他按头,夏油杰眼睛一闭一副安详的可以当场去世的表情享受着。 五条悟看的很酸,但是毕竟是兄弟的女友,就算他从来也没什么距离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合适了。别的倒是无所谓,真的让夏油杰觉得五条悟冒犯了他的女朋友,大概真的会起杀心的。 好在还有个中间人硝子,她头一转:“绛——我也头疼~” “好的,下一个就轮到你。那五条前辈需要按摩吗?” 安详的夏油杰立马睁开眼:“哈?他们俩都有反转术式才不需要这种东西!尤其是悟,还有无下限术式,反转术式都没有额外消耗的,他什么都不要!” 真是心眼和眼睛一样大的家伙,绛低下头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好了,不要撒娇了。大家都很累,这没什么的。” 然后到硝子旁边开始按摩,硝子叹了口气:“小绛还有什么不会的东西吗?真的是全能啊.....” “生活所迫罢了,如果可以的话,谁不想做个什么都不会就能好好活过一辈子的废物呢?” 现实的令人落泪的话,不过问题来了:“生活迫你什么了?” 好问题,绛选择笑了笑没回答。一直按到硝子快要睡过去了,她才松手,叹了口气甩了甩手:“五条前辈,我觉得我还是稍微歇一歇,手指很酸。” 没法拒绝的理由,眼巴巴的五条悟只能点头,并且表示:“冰箱里有奶酪淡奶油牛奶和草莓酱,你想做点冰淇淋吗?”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把能够称之为友人的人当做牛马来驱使,绛跟他翻了个白眼,躺到了夏油杰身边。七海和灰原也早就收拾完了,很不客气的从冰箱里拿了冰棍在吃,几个人在榻榻米上全都躺平了,天气真好,午饭也吃的很饱,不大会儿,大家全都睡着了。 不过下午还是给五条悟做了冰淇淋,满满一大盒子,冻进了冰箱。催硝子回去学校的电话已经打了三四个了,硝子叹了口气,不太情愿的下楼去了。聚会这种事,从第一个人离开开始就要变味儿了,夏油杰跟灰原去打游戏了,绛给五条悟按头去了,算是兑现了诺言。 虽然现在五条悟并不觉得像是午饭后那样疲惫,一个午睡已经足够这个年纪的半大少年恢复精力了。不过按摩这种事,在疲惫的时候格外有用,在没什么不妥贴的时候来一次也会异常舒爽。 按到一半,五条悟忽然说:“理子说定居到一个叫做长春的地方去了。” 在场的人全都顿了一下,绛低下头:“你跟她有联络?” “很少,是我们家管家那边还有点联络,帮理子带了句话而已。校长当初也只是把她送到了去中国的货船上,后续的事情还是我拜托我们家的管家跟进的。” 长春啊,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理子一个人能行吗?无数的疑问翻涌起来,五条悟直接爬了起来,笑着说:“我们家管家跟我转述了一些事情的。总之前不久黑井小姐那边的监督放松之后,问过她本人的意愿之后,就送她到理子身边去了。现在她们俩生活在一起的。那边学习和这边不太一样,理子重新读了国中...初中?他们是这么说的,总之现在比羽仁你小两届了。” 听起来真不错啊,绛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上了笑容。这似乎是这段时间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夏油杰看向五条悟:“干得不错嘛,大少爷。” “你也不差,怪刘海。” 俩人都说着对方不喜欢的那个称呼,但是这次没打起来,还动了动懒洋洋的身体,伸长了胳膊碰了个拳。 第47章 28- 直到暑假开始,即使知道现在的夏油杰再怎么也不会做出那样无法挽回也不能回头的错误选择了,但是还是有点令人担心。毕竟是那么大的事情,她都知道发生过一回,一点都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被过于繁忙的工作压垮了咒术协会的工作系统害死灰原就好了。 这大半年来糟糕的情况有目共睹,窗的上报不准确估计也不是个例,但是别的案子绛也不知道,更不是认识那些受害者,现在唯一能把握的,就是眼前的熟人了。 所以放了暑假之后,即使川堂老师已经恢复了能够代课的状态,并且新收了两个学生,还邀请她回去上课,她还是拒绝了:“我要到那边去打工了,今年特别的忙。等我高三备考的时候,不要老师你邀请也会回来补课的。” 国三贷款承诺高三的事情,属实敷衍。但是也没办法。 羽仁夫妇不是很满意女儿的选择,但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女儿大了,几乎不用他们操什么心了,还拿回来过大额支票说是义务劳动补偿,现在放了暑假干脆搬到咒高去住了。吾儿叛逆伤透吾心,可是也仅此而已了,他们什么都没法做了。 大约是五条悟那个放飞自我式的工作态度影响了夏油杰,即使绛这个专业技术过硬的辅助监督在,他也不愿意再带绛到现场了,常规的二三级咒灵都是咒灵大军碾压过去撕成碎片,一级都得挑拣挑拣术式强度和效果才选择要不要祓除。 这很好,绛很满意。 一直到某个热的让人头晕眼花的午后,绛洗完澡还在吹头发,夏油杰就敲她的门:“小绛~买饮料去吗?” “去!”放下吹风机,顶着半干的头发就出门去了。她选了冰咖啡,夏油杰买了一罐可乐,俩人刚爽了一口,灰原也来了。还穿着黑色的校服外套,绛都觉得离谱:“你不热吗?” “热.....但是出去的话,总得穿着吧?” “你拿着就好了,没必要非得穿在身上。”说完之后,夏油杰指了指自动贩卖机:“来一个吧,等下要中暑了。” 他也选了一个可乐,并且开始兴致勃勃的说隔天要出差,绛手里的咖啡罐放了下来,夏油杰看了她一眼,但是似乎没什么异样,又转过头去和灰原说话。 还没聊两句,九十九由基就帅气登场了,上来以后直接就对着夏油杰,根本没看另外两个人:“你就是夏油?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什么鬼问题,夏油杰看向绛,绛抿了口咖啡没说话。对于这个传说中的特级,她还真没见过面,不过作为特级,基本资料他们这些辅助监督还是人手一份的。 夏油杰一头雾水没有回答,灰原却兴致勃勃要聊起来。就一整个无语,不过九十九显然对这个籍籍无名的小鬼没有什么兴趣,只敷衍了两句就又转向夏油杰:“夏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啊,对了——我是九十九,九十九由基。” 正在喝可乐的动作停下了,夏油杰恍然大悟,啊,就是传说中那个......P事儿不干天天在外面浪的特级? 对方显然猜到了他的想法,露出一个笑容:“嗯,就是我哦。” 更没有交流的想法了。最近忙的小绛放暑假都来打暑假工了,对方却过得这么爽,夏油杰直接别过了头。 “不会吧?闹别扭了?”九十九转过头试图看看夏油杰,但是他直接站起来远离了她:“你干什么?很没有礼貌哎。” “啊....我果然讨厌高专,把小孩都教的这么死板。” “你有病吧?我女朋友还在这里,你就往别人身上贴,还说别人死板?”夏油杰蚌埠住了,他觉得这个特级大约是脑子有问题。 九十九的视线终于挪到了站在窗户旁边一直在沉默喝咖啡的女孩子身上,然后露出些许有些嫌弃的表情:“喜欢这种类型啊....无聊。”然后在夏油杰发火之前,光速换了表情:“开玩笑的,不过我确实跟高专不怎么合得来啊。这里的人都信奉对症疗法,我想实施的是原因疗法。” 总之九十九一顿理论之后,夏油杰问道:“那么,你有头绪了吗?” “暂时还没有呢~毕竟你们把我最重要的研究人禅院甚尔杀掉了啊。”虽然听起来应该是不太高兴的话,但是她笑得很开心,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 于是问题来了:“他活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还是你的这个想法是近一年才成型?” 来看特级后辈,但是似乎要被特级后辈问了怎么回答都没法保持牛逼前辈的人设的问题。九十九扯了一下嘴角:“你想说什么?” “如果你的原因疗法只是你用来偷懒的借口,就不必和我说这么多了,毕竟在乎你做不做事的也不是我,而是高层那群家伙。不过你有一点还是值得我学习的,如果随便找点什么理由就可以偷懒的话——既然你可以,那我也可以对吧?”夏油杰注定了是一个要被九十九启发一下的男人,他快乐的站起身:“走了,小绛。我们回家吧,今晚上吃大阪烧,我好久之前就想吃了。” 啊这....九十九现在蚌埠住了,偷懒这种事情可不兴学啊少年! 不过谁都没法阻挡恋爱中的人想要去约会的脚步,绛笑着回过头跟九十九挥了挥手,拉着夏油杰的手就离开了楼梯间这边回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偷懒了。 只是说着要去约会,隔天也似乎是打定主意不干活儿了,不过果然,绛不能让他如愿的。 “明天我们也到宫城县去吧。” 夏油杰一头问号:“啊?” “偷偷跟着七海和灰原。”绛直接下了决定:“你必须跟我一起去。” 这多少得问一句了:“为什么?” “我想去写生不行吗?” 你去写生就没他妈的好事,夏油杰还沉浸在年初那次落石事故的阴霾中,不过这次让他一定跟着去,而且他也打定主意学九十九偷偷懒来着。所以:“好的,去写生。” 不光明正大的跟着,是绛试图让协会认清一个事情,那就是他们目前的基础工作实在是错漏百出,最好能稍微放缓一些步伐,急头白脸的干不成活儿。 七海和灰原是隔天早晨出发去宫城县,由他们的辅助监督开车带过去,而夏油杰和绛选择了更快的新干线。虽然需要再转车,但是到达时间是差不多的。 相比分配给还是在校学生且只是二级和四级术士的辅助监督,绛显然更可靠,现场已经封闭起来了,有明显的咒灵活动的痕迹,没啥人烟的山腰上,有一个破败的小神龛,里面是一个地藏像,后面有一棵很大的树,周围的植物生长的格外茂盛,颜色都比远处的山林浓郁。 很明显是有术式的家伙,结果还报了二级咒灵,叫了七海和灰原来,真的是让人听了都翻白眼的低级错误。 到了现场,夏油杰也回过味儿了,上次写生,虽然发生了似乎是绛自己也没料到的落石事件,但是另外还有山下那个已经爬了不少咒灵的村子,和村里那两个出身普通人家的小术士。 “你来之前就知道,是不是?” “当然啊,不然我来这种穷乡僻壤画这种乱糟糟的毫无美感的树枝子吗?”绛吸了吸鼻子,拉着他往后退了一点,因为看到山脚的公路已经停下了黑色的车子,除了两个还老实的穿着校服的学生,还有一个他们的辅助监督,另外还有一个大概是本地的窗。 总之还是想要再给这群菜狗一点机会的,然而四个人全都对现场的异样毫无察觉,迅速下了帐准备开干。两个学生仔不懂事就算了,两个成年人也像个傻子似得。 眼看着七海掏出刀要开干了,夏油杰终于无法忍耐了:“你们没觉得有点奇怪吗?” 四个人转过头,就看到夏油杰皱着眉看着他们,旁边是似乎在憋笑的绛。 奇怪?你俩出现在这里就挺奇怪的,难道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已经无法忍耐了,这群水货。夏油杰叹了口气,指了一下那个窗的:“我会把你的工作情况上报的。七海和灰原,我回去会跟校长反馈,暂时不会再让你们参与外勤了。收拾一下吧,去吃个午饭。”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有数只咒灵从他身边浮现,朝着地藏像就去了,把那里的咒灵激活之后,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捏了个咒灵玉在手里,直接往山下去了。 现在两位成年人回过味儿来了,一阵庆幸带着后怕。毕竟一级和二级区别真的很大,光一个拥有术式就不是普通术士能够对付的,何况四个人细算下来,只有七海一个还算可以的战斗力,实在是十分危险的情况。 都这样了,那个窗也实在是不好意思上车了:“我会自己跟调度那边报告情况的,请七海和灰原同学好好休息吧,今天麻烦你了,夏油同学。” 一个监督带着四个学生刚好一车,然后就去吃午饭了。 死里逃生的灰原根本都没当回事儿,心很大的还在考虑吃什么,夏油杰看着窗外,他在考虑绛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事情,她的术式,就是“预知”吗? 关于这一点,她从来都不提起,问也就是含糊过去或者干脆不说话。这么久了他也看得出来,她熟悉五条悟的秉性,那家伙那么讨人厌,绛却从来都不生气,甚至偶尔还能反制一波。也早就知道七海这个人,所以在初次见到七海的时候,还很仔细的打量了半天。就连当初星浆体的事情,她似乎也知道一些情况,如果没有她在,会是什么样呢?夏油杰也没把握。 这些事,全都“预知”得到吗? 从侧面的缝隙,看得到副驾驶的绛正竭力控制自己的睡意,脑袋一点一点的,很可爱。 他希望这样可爱的绛能够不要留下什么遗憾的过完这一生,到白发苍苍,路都走不动的时候,和他一起手拉手的一起死去。 如果真的有这样强大的术式,怎么会没有代价呢?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事情而与绛分离,尤其是被死亡分离。 第48章 29- 有别人在也不好多问,总之夏油杰打定了主意要出来偷懒,既然正事儿也办完了,吃过午饭之后就说:“我们俩要去写生了,过会儿我会跟校长打电话,总之你们俩就算是放暑假了。我要强调一点,无论何种情况,你们俩再不许出外勤,除非校长亲自上门去说,别人的话一概不要理,懂吗?” 还没毕业呢,已经是一副完全藐视协会的样子了,站在一旁的辅助监督心情很复杂,这就是咒术界,哪怕是有协会这样的官方组织在,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就是权威,只要有实力,任性的余地就是大得离谱。 别人都走了,绛在附近随便选了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支开画板准备对着前面不远处的几个小店随便画一下。夏油杰支开他自己的凳子,开始盘问了:“这是因为绛的术式吗?” “是,也不是。” “不能说?” “因为某些特定的要求,我不太方便说。” “有什么,代价吗?”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明显很紧张,身子都凑了过来。 会担心这个问题是理所当然的,绛转过头摸了摸他那一小撇刘海:“有的,不过我已经付过了,以后都会好好地。我知道的事情对于一辈子来说很少,也有时效性,我只能在时效期内尽可能的多做点什么,再过不久我也就是个凡人了,你不要因为我忽然变得跟现在完全不同了,什么都不知道而嫌弃我才好。” “怎么会啊....”夏油杰伸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那你付出了什么呢?会对身体有影响吗?或者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对我,已经没有影响了。”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才发现她是真心这么想的,没有谎言的成分,没有任何勉强。 也会担心如果所爱之人知道那样的事情,会不会难过呢?可是会难过的话,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无论那难过是出于男性的自尊还是对于她的怜悯,她都会想办法和他一起走过来的。 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只有放弃这个家伙,使“一直陪着你”这个诺言无法兑现。 只近几年来说,需要在意的事情似乎都办完了,只偶尔去看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过得好不好就行了,他们还是未成年,在这样的事情上,并没有太多的插手的余地。 至于令人头疼的夏油杰和父母的关系,绛一开始都没打算做什么了。相较于自己让自己做孤儿的结局,现在这样逢年过节还回家露个脸已经是天赐的好状况了,她敦促的多了,夏油杰多回几次家,又吵起来之后,干脆连家都不回了岂不是更糟糕?何况她说得动夏油杰却不一定说得动他的父母,这样的事情,她一个外人很难插手了。 生活陡然间变得轻松了起来,于是画画的时候的调色都变得鲜亮了一些。 只是转过头发现夏油杰还在自己跟自己较劲,试图从绛的话里复盘出一个合理的答案,不过被绛打断了他的钻牛角尖式的沉思:“杰,只是现在不能说而已,不是以后都不能说。”毕竟现在不能提起未来,关于回到过去的事情,想要从口中说出来,一定要在这件事发生之后,也就是17年平安夜之后了。 所以这就是绛说的时效性了,时效性过了之后,她会失去对未来的预见,也可以提起关于“术式”的事情了。 其实关于她的术式是回溯时间这件事是可以讲出来的,毕竟这是天生的,不是什么时候才获得的。但是讲了这个,夏油杰大概就都猜得到了,也会猜到关于“代价”的东西,实在没必要给他添麻烦了,他现在还这么年轻啊,再叫他误会几年吧。 这算是一个承诺了,关于这个事儿我一定会告诉你,但是现在真的没办法,请理解一下。夏油杰也表示理解,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呢,毕竟是关于小绛的事情。那么,上哪个高中有考虑过吗?” “我家附近那个公立高中就行,不想上学走太远的路。” 好敷衍,这么摆烂的态度能行吗?夏油杰觉得不太好。 但是绛说了个他完全没法反驳的理由:“我学习并不刻苦,成绩也一般般,反正打定了主意上大学的时候靠美术成绩拼一拼,高中就算了吧,在哪儿都一样。我现在的成绩,就算想去更好的学校,可能性也不大呢。至于补课那种事,想都不要想,我不去。” 反内卷先锋了属于是,夏油杰表示理解和支持,至于上不去好大学工作会不好找?根本不担心,要不是年龄不够,她现在肯定是年年拿奖金的那个辅助监督。 ——这倒是被猜中了。 偷懒这种事情一旦学起来了,就很难再勤快起来了。由奢入俭难,堕落也总是比向上攀爬快得多也容易的多。夏油杰自从开始了摆烂之后,那叫一个一发不可收拾,各种节假日都要放假,夜里很少加班,偶尔没办法了上了夜班,然后就会自行休息两天。 放着假倒也罢了,没事做自然是跟绛来一起呆着。开学以后还这样,绛很好奇:“你休息的时候做什么去了?” 因为头两年绛一句无意间的话,使得夏油杰对自己很有信心。所以他最近托关系在一个航天学校做借读生,是的,我夏油杰想要做个飞行员。 只是目前还在人家学校里跟着比他还大几岁的学生们一起断断续续学理论课,什么都没学出个什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说,毕竟是真的没出成果。 只是看着绛满脸好奇的样子,又觉得他俩这关系了,干嘛瞒着啦?所以很老实的说:“因为托了关系在一个航天学校学习,不算正式的学生,上课也因为自己的事情断断续续不是一直都去,所以可能要很久才能勉强毕业吧。” 他还有点羞涩的样子,真的可爱惨了。绛一个没忍住,就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耳朵,夏油杰熟练地低下头:“想要亲亲吗?” “你别说话了...”后面的尾音变得模糊,只剩下了唇舌相接的水声。 摆烂人过得这么愉快,摆烂人的兄弟也不甘就这么被落下。为了逃避源源不绝的催促,他直接逃回了本家,借口要好好研究术式,总之天天在本家划水摸鱼,时不时跑出来找人玩,什么都没耽误,还有家里的大家长们帮他兜底,协会那边找过来一律就是“没有什么比六眼的术式更重要了,现在没人能教导他,他要自己学习才行。” 然而现在的五条悟的术式情况和十年后并无太大差别,是已经到了天花板的级别了,这借口真的是很敷衍了,但是谁也没法拿出证据说你五条悟在拿这个事情骗人。 这似乎已经是一个完全不会有什么遗憾的世界了,于是摆烂的氛围开始逐渐蔓延,硝子开始只负责救治工作,拒绝进一步学习什么法医学;五条悟最近开了一个个人博客,开始做专业的探店博主,更新频率最低了三天一篇博文,格外偏爱甜食,引得一众年轻小姑娘高度关注,每天都会有一堆彩虹屁等着他闲暇时阅览。 不知不觉得,摘了家里的小番茄做了冰镇梅子小番茄的绛正在家里快乐的吃吃喝喝,以抵消掉秋老虎的余威。夏油杰今天有点工作,正在去那边的路上,还在跟绛说:[悟说那边有家店的秋季限定特产礼包很不错,虽然价格贵一些,但是里面确实都是精品来着。有榛子,柿饼,苹果干和几种特产点心还有特产清酒什么的。我准备去带几份回来。] [是的,你放心吧,拿着这样的礼物上门,我爸爸妈妈不至于一句话都不跟你说了。]绛已经看穿了他的诡计,因为羽仁夫妇还在因为这个家伙拐骗了自己家纯情的女儿而不满,夏油杰最近都不敢上门了,毕竟来了以后不是横眉冷对就是阴阳怪气。 把话说这么直白就没意思了小姑娘,夏油杰撇了撇嘴,回了一条短信:[特产还有全球知名的珍珠呢,本来想给你带一套首饰的....] [我最喜欢杰了~记得拍照片来给我挑一挑!(づ ̄3 ̄)づ╭?~] 女人变脸是真的快,笑死了。 任务清掉了,特产买好了,整个下午都在拍照,发送,给难伺候的女孩子选首饰,临近人家这边的珍珠市场下班关门才挑了两套给她带回去。 天逐渐黑下来了,坐在回程的车上,夏油杰忽然开始觉得烦躁,头疼,耳鸣,似乎还有模糊的说话声和耳鸣的嗡鸣声纠缠子啊一起刺入脑中。 他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依旧不见好,甚至那些模糊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了:“.....那是最简单的方法....” “星浆体....不用介怀....” “....灰原他....” “怪物!” “...杰?....你怎么.....” 声音逐渐沉寂下来,但是越来越多的记忆开始涌入脑海。 面目模糊的,穿着廉直女校的校服的绛,满脸不解,但是最终还是放下了手的五条悟,死去的灰原,父母不解的面孔,害怕的即使被他带走了,依旧好几天不太敢说话的菜菜子和美美子姐妹。 最终,是穿着黑色的职业装,耳朵上还别着耳机,正在工作的绛,她笑着丢掉手里的烟之后,接过了夏油杰的蛋糕,此时,夏油杰对她说:“可不许抛下我切蛋糕啊,一会儿见。那我就先走了,拜拜~” 骗子。 这个头衔的由来找到了。 第49章 30- 天黑了,夏油杰坐在后视镜照不到的角落里,抹掉了自己不自觉就流了满脸的泪痕。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想要自己宽慰自己。 绛做的很好,她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没有人会受到伤害了,大家都好好地,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是这个年轻的,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几乎还是一张白纸的夏油杰,也找到了应属于他的,通往幸福的道路。 可是忽然出现的过去,还是在短时间内将幸福的现在压制住了。不可遏制的,他一直在想,绛做了什么才能够早早地来到这里?16年最后一天在妙子的病房里讨论过的事情,她自称“什么都做不到”的术式,这一次与他再一次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骗子”,以及她提到的时效性。 绛在他死后没多久就来到了这里,要把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术式变成一个能够“改变一切”的术式,恐怕付出的代价是想都没法想的。 所以,真的对现在的绛没有影响吗?那会不会只是她逞强的鬼话? 车子驶入东京市区,停在了羽仁家门口,提着东西的夏油杰站在羽仁家门口,多少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仿佛几分钟前才抱着浑身是血的妙子从这里出来,转眼间又是眼前这个岁月静好的小院子。 记忆错乱的感觉真不好。 他吸了吸鼻子,按响了门铃。想要见到绛,这样的渴望无法忍耐。 开门的是千代子,她打开了门:“夏油?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这基本就是逐客令了,不过他提起了手中的东西:“出差了,带了点东西回来。绛在吗,我有些事想跟她说。” 当事人已经跑到门口了,穿着拖鞋穿过院子,把他手里的东西分担了一部分,要把人领进家了。孩子大了,我们家长管不了了。 放下东西跟不太高兴的家长打了个招呼,俩人直接到楼上去了。门一关,也不管还在挠门的茶茶,夏油杰直接抱住了绛,他想要问一句:“你在我离开后多久,也离开了那里呢?”但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完全说不出来。阻止绛说话的东西,也阻止了他。 过于怪异了,绛拍了拍他的后背,抬起头去看他,才觉察出一点点不对劲。再仔细想想,似乎也不是毫无道理。按照上一次的时间来算,现在的夏油杰应该刚屠了村,带着俩孩子离开了文菅村来着。也不是没有预兆的事情,他在这个时候全都想起来,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 “骗子。” “嗯,抱歉。” 妄想成真了,绛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埋在夏油杰的怀里,眼泪浸透了他的白衬衫,干净的,一丁点血迹都没染上的白衬衫。 已经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做好了,无论是作为羽仁绛,还是作为夏油杰,除了妙子的事情,都没什么遗憾了。 哭够了,夏油杰抽出纸巾一边给她擦眼泪擤鼻涕,一边温柔的安慰她:“已经都好起来了,对吧,绛,你好厉害,把所有事情都做好了。别再难过了。” 依旧在止不住的打着嗝,但是起码不继续哭了。 “我从很早以前,就喜欢着绛。愿意温柔的陪伴我的,任性的不管我的想法一定要我打起精神来的,被我骗了都不会跟我发火的,我说我累了不想出去吃饭却一定要掀开我的被子叫我陪你出去吃饭的,什么都好,什么样的绛都很可爱。我一直一直都喜欢你。”止住眼泪之后,迟来了许久,差一点点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的话,全都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了。夏油杰并不觉得羞耻,甚至觉得很开心,还有机会,能够当面把这些说与她听。 “可我一直很害怕,我怕自己成为你的负担,那时候我想,我是配不上你的。所以我都不敢说,直到现在,无论是因为什么,但是我们真的可以从头开始了,对吧?我要一辈子都和绛在一起。” 有些话并不需要回答,绛伸出手捏住了他的耳朵,这个属于年轻的夏油杰的暗语,在眼前的夏油杰愣了一下之后才被接收到信号。他低下了头:“想要亲亲吗?” 回答他的只有绛努力踮起脚尖,然后附着在嘴角的,还带着一点点咸味的嘴唇。 心里最后一丝遗憾也被填补了,他们之间再没有什么秘密,如愿的,得到了对方的全部。 只是还在人家家里,楼下还有夫妇二人看着,夏油杰也不好继续呆着了,只恋恋不舍的又抱了她一下,就下楼离开了。 终于告别了和清纯DK恋爱的日子,之后俩人出去,多少都有点没了之前的激情的感觉。不过花样显然多多了,烟没有重新点起来,但是台球厅成了俩人更爱去的地方。 反正该看的都看过了,有些话题因为“时效性”的限制也没法细聊,俩人都开始了“你还不知道我吗”的摆烂模式,勤劳爱画画的好学生不见了,羞涩还极富正义感的纯洁高中生也不见了。 这样的变故最先受不了的居然是川堂老师,面对着已经上了高中的绛,他痛心疾首:“这半年多你怎么越来越懒了?课都不来上了?我又不会多收你的钱!” 是的,年费学生,骨折价那种,一年去上十次课就稳赚不亏,按以往的情况,她起码两周来一次,勤快的时候一周来三四次呢。 只是这情况怎么跟你说?说我决定以后做辅助监督了,所以这条艺术之路我本来也不是很中意,现在心上人都知道我啥玩意儿了,所以我干脆开始摆烂? 不过意料之外的是,夏油杰居然还在坚持去他的航天学校旁听,似乎还学的挺认真,没多久就再一次托关系,准备开始实操课了,还真打定主意要做一做飞行员似得。 然而绛对于画画实际上早就没了更多的兴趣,自打回来重新捡起来,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打发时间,毕竟她也不想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学习上。 人呢,有条件的话就不要为难自己。 生活所迫也好,后续学习途径有点令人膈应也罢,总之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现在的态度夏油杰都完全理解。双双摆烂成为了彻底的享乐主义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一段时间还好,过得久了谁都会心烦起来。愿意纵容绛用这种类似撒娇的方式生活一段时间,不见得愿意她一直这么搞下去。 所以最近出去约会,明显的,开始远离令人愉悦的台球馆了,绛不提要求,那必定是各种高雅的场合,多是画展或者什么艺术展摄影展之类的,甚至还有服装展览。 “多事。”这是绛的评价,而夏油杰并不在乎她的烦躁:“你总不能这么过一辈子,想好去什么大学了吗?” 绛不说话,站在展馆门口不是很想进去。夏油杰的手安在她的脑袋上:“绛,别辜负了妙子小姐。” 不应当说这种近乎是胁迫的话,死者对于活人来说是再也无法派遣掉的痛苦与遗憾,即便妙子没能留下任何话语,但是她的心意谁都知道,尤其是绛自己。 她不怪夏油杰把话说出来,这本也是实话来的。只是她很迷茫,该去做什么一下子没了概念。之前的夏油杰说要做个普通的咒术师,那她就做他的辅助监督。可是现在的夏油杰她摸不准了。 “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谁知道呢,或许真的做个飞行员呢。”说完以后,他捧着她的脸:“并不一定要你继续学习美术,只是你刚好没什么想做的,而你刚好很擅长这些。我们都是真实存在的,已经拥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未来有很多不一样的事情,遇到不一样的人,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开心点,振作起来啊。” 如果是真的十六七岁,对未来感到迷茫再正常不过。这个年纪的孩子,绝大多数并未显现什么天赋,因为尚未接触更广阔的世界,也未曾发现自己真正喜爱的东西,在这年纪寻找所谓的“真心”,无异于大海捞针。 夏油杰就是乱来的典型,没有正确的引导,没有可靠地长辈和亲友的陪伴,在懂事却不完全懂事的年纪自己胡来一通,走上歪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曾经的绛被生活压着,哪有胡来的自由和余地?拼尽全力也不过是保证了姐妹俩能够存活而已。只是如今没了那些压力,她仿佛成了真正的十六七岁的孩子,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 父母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以后会报考美术相关的专业,再之后会从事相关的工作,但是这样的未来在终于见到能够完全敞开心扉的人之后,被她丢进了垃圾堆。和曾经那些该死的生活息息相关,学自该死的客户,发扬于生活所迫的工作。 她不想再碰了,尤其是有了一个能够完全依赖的人之后。 转头看向展览馆,今天里面是珠宝展,大概是因为展品特殊,安保工作也格外严密的样子。她叹了口气,走上台阶:“来都来了,多少看看吧。” 虽然还是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得多。 第50章 31- 这个时候夏油杰才猛然间发现,他能幸运的回来可能真的是需要赎个罪,而绛似乎就是老天把她本该拥有的少年时光还给了她。 这家伙心理年纪三十来岁了,但是每天苦恼的事情和她的同学们并无差别。国中毕业的时候律子抱着她哭的一塌糊涂,说怕性格别扭的绛到了高中找不到好朋友,结果上了高中还真没什么朋友。每天独来独往,就在美术社混混日子,每周去一次川堂老师那里点个卯,省得他一有空又跑到羽仁家告状。 只是现在,本来要下课回家的,但是却遭遇了似乎不得不继续加个班的事情。戏剧社的道具坏了,需要一个美术社的成员帮忙去重新修理一下。她是跟社长交了作业就打算跑路回家的,结果现在戏剧社的社长跑来求助,一整个屋子的学生都在对着静物台画画,只有她似乎没事做了。 完了,要被抓壮丁了。这时间如此的不巧,以至于她都觉得今天是在走背字。 果然,社长展开了她的画:“羽仁,你手艺这么好,而且这周的活动也搞定了,不然就去帮个忙吧?”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想起男友不厌其烦的希望她找点事做的嘱托,最终还是答应了:“好的,不过等下我男友给我打电话我就立马离开。” 戏剧社的社长双手合十:“谢谢,羽仁同学!我是堀,堀政行。是布景板坏掉了,已经换了新的木板,但是上面的布景画实在是没办法了。” 到了现场,绛发现这不是一般的麻烦了,都不是一天可以搞定的东西。布景板不是一个,而是一套。 “这是完全重来吧?怎么能叫坏了呢?”她觉得被骗了。 堀学长立马拉着她到仓库:“真的怀里,你看着一排,本来是前后错落,但是基本在一条线上,但是有人!斜着划过去!把布景板,全部都!拦腰折断了!”说这话的时候,咬牙切齿的。 头疼起来了,她叹了口气:“嗯,我会尽力的。” “有报酬的,你别担心。”堀前辈拍了拍她的肩膀,顺便从仓库里掏出了一大堆的颜料和画笔。 这一套就是戏剧社还比较常用的欧风布景板了,栏杆窗户门不说了,还有配套的花园布景板和屏风布景板之类的。即使是个在美术方面点了敏捷,速度极快的绛,面对这种大面积的涂装,也是很难迅速完成的。 撸起袖子开干,画到一半,夏油杰来电话了:“绛,大约十分钟后到学校。” “嗯,我现在出来,不过稍微等一下,我还有点事。” 少见她居然说有点事?夏油杰立马支棱起来了:“我直接到学校里面接你,你别动了,做你的事。在美术社?”以及因为那张格外会哄骗人的嘴,他已经对女友的学校熟门熟路了,值班老师和看门大爷都认识他的。 无语了,被杰知道肯定要兴致勃勃盯着她搞完这个麻烦事。她叹了口气:“在戏剧社,帮忙呢。” “就来!我问问路!”果然,他兴奋起来了。看到女朋友陷入“麻烦”对他来说显然是个好事来的。 不大会儿,夏油杰就找到了戏剧社的门口,进入四年级之后干脆不穿校服了,个子还高,看着都不像高中生,更像是社会人了。 问过人表明来意之后,被领到了绛的面前,她坐在小马扎上,面前是一块画着窗户的布景板。夏油杰掏出手机,立马就是一张照片。 好无聊哦你。绛翻了个白眼,从后面抽出来一块更大的,给他递了画笔和颜料:“填色吧,需要什么颜色我都点过点儿了。”显然,本来她是打算干不完活儿就把这个活儿交给戏剧社的人自己完成的。勾好线,颜色分配好,剩下的是个人都能做,填色就好了。 即便如此,也不是一天可以干完的,夏油杰跟她讲今天去神奈川祓除了一个咒灵,顺便:“去文菅村一趟,看了看她们俩。说前几天还有辅助监督去过,没什么问题。村子里也没有多余的咒灵什么的。” “她们的父母呢?” “还健在,好好地。她们的母亲也看得到咒灵,也不太懂这些,之前才一直被村子里的人排斥。” 一切都很好,除了被想要在迟来的叛逆期和迷茫期摆烂却被男朋友拎着脖子努力上进,搞得每天都哭丧着脸的绛。 闲聊着,堀前辈又领来一个人:“羽仁同学!我给你找了个帮手!” 是同社团的佐仓,比绛高一个年级,她立马站起来挪了挪地方:“辛苦了,佐仓前辈。你要是可以负责过渡色补充的话,那我就继续去画轮廓了,还有好几个板子的轮廓都还没画。” 那自然是行的,于是三个人就成了流水线作业,绛画轮廓,夏油杰填色,佐仓千代给色块上过渡色,好让板子看起来更加立体更加自然。 即便有个外人,也没打扰绛和夏油杰聊天,俩人就不聊咒术界的事情了,开始聊认识人。鉴于绛最近每天闲的要死,她正跟夏油杰说五条悟的新事业:“他的博客现在日点击量高的吓人,留言板上都有人问他接不接推广了。真可怕啊....软广和营销这种事似乎永远都摆不脱呢。” “只是没想到这次离得这么近呢。”谁能想到五条悟居然成了初代网红呢?夏油杰都表示这发展真是万万没想到。不过说起来这个,夏油杰说:“刚好,昨天悟给我打电话说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店,不过需要预定,每周接待两次客人,不过整家店都会按照客人的要求布置,并且菜品也会出主题菜品那个样子。据说很有创意,味道也不错,绛想要试试吗?” “听起来更像是为了求婚仪式让人记忆深刻且不落俗套的男士们会争相选择的地方。” 夏油杰停下笔转过头:“你说对了,顾客确实大部分是要求婚的。不过用于约会也很有趣吧?我去预约一个?” 有趣起来了,绛也看向他:“你也开始在乎仪式感这种事了吗?” “不是的,只是因为有趣,想去看看而已。真的要求婚的话,我想我大概会在天上跟你求婚。” 旁边的佐仓千代猛地发出咳嗽的声音,俩人看向她,她尴尬的摆了摆手:“不...不好意思,你们,你们继续。” 不过被打断了,再继续下去似怪怪的。绛吸了吸鼻子:“幸好没说什么挖个地堡之类的鬼话。” “你想的话,倒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奴隶咒灵们去干活儿。 这个话题跳过,沉默了一会儿,绛忽然说:“那个店——去一下吧。不过要选什么主题呢?” “悟他去的时候,点名要了[看不见的妖怪]这样的主题。出来的效果还不错,总之这两天评测博文应该要出来了。” “请问!”旁边一直安静干活儿的佐仓千代终于无法忍耐了,眼睛亮闪闪的:“你们说的——是不是唯我独尊?” 啊——真不想听到这个让人脚趾扣地的名字啊。绛叹了口气:“是的。” “你们居然是朋友吗?” “......是的。”这句就多少有点勉强的意思了。 没想到居然遇到一个五条悟的迷妹,接下来的时间,佐仓千代极其专业的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崇拜之情,总之就是有选择性的,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五条悟去测评过的店铺都跑了一遍——哪怕给的是差评。 这已经迷到了令人不理解的程度了:“既然是差评,为什么还要去?” “无论如何,想要得到和唯我独尊大人一样的东西。就算是差评的不好吃的餐品,也算是人生体验呢。” 啊...那大概是这么回事吧。随后就是迷妹无法克制的各种问问问,比如他多大了,干啥的,最后又扭捏的问:“那个....羽仁同学你有照片吗?我...看看的话,会不会有点冒犯呢?” 真是有点为先的要求,所以绛问她:“如果是个肥宅呢?毕竟每天那个样子吃东西了,会梦想破灭的。” “哎?和我想的差不多呢!我想唯我独尊大人一定是个身材很圆滚滚的人呢!原来没想错啊!”说完还兴奋地双手握拳,发出一声:“耶!” 一个战术后仰,绛直接靠在了夏油杰身上:“.....这?” 所以夏油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没有经过我朋友的同意,这个要求可能有点不方便,请前辈你理解一下。不过刚才是绛开玩笑的,那家伙并不胖,只是单纯的能吃罢了。” 啊......?佐仓千代甚至看起来有点失望。 只能说人与人的XP各有不同,绛转过头,继续专心画板子了。 这一天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戏剧社的社团活动完全结束,堀前辈来到后台这边,很客气的表示要请三位恩人去吃拉面。不过急着约会的二人立马拒绝了,并且手拉手的以极快的速度踏着夕阳跑走了。 “啊.....这就是青春啊.....”佐仓千代发出这样的感慨。 第51章 32- 大约是看到了学妹的甜蜜恋爱实在遭不住了,毕竟隔天夏油杰又来帮忙了,两天时间,三个人总算把这一波布景板的工作全都完成了呢。 人两位又踏着夕阳去约会了,留下佐仓千代深吸一口气,给自己疯狂打气之后,冲向了隔壁班,我!佐仓千代!今天必须要脱单!再不济也要把我的心意传达出去! 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这是她晚上在野崎梅太郎家里做涂黑的时候的感受。 所以隔天午休的时候,独自在某个楼梯间吃午餐的绛被比她还矮一点的前辈找上了门,佐仓只买了一个饭团做午饭,问过能不能坐下之后,并没有打开来吃,而是问她:“羽仁同学....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的时候,是谁告白的呢?” 阿这...这问题有点复杂了。绛仔细想了想:“虽然是他先开口说这件事的,不过他跟我提出交往的请求,是在我吻过他之后。”啊——来了啊,成年人给未成年指引爱的方向什么的。 这也行?佐仓千代傻眼了:“也就是说,在告白之前,你们,都...相互很有好感了?” “嗯,确实是这样的。并且我相信那时候他对我也是相同的心意和感觉。” “什么心意和感觉?” “这辈子一定要和这个人在一起,这是我最爱的人。这样的心意和感觉。” 这一下子给佐仓千代整不会了,虽然如果真的能够和野崎一辈子在一起似乎也不错,不过还在上中学,是不是考虑的有点太早了,而且....这话被中学生说出来,真的显得轻浮又不可信。她觉得自己问错了人。 俩人说着话,另外一个当事人刚好上楼,路过了这个楼梯间,看到这两位坐在一起之后,直接走了过来:“佐仓,你认识羽仁同学吗?” “嗯,我们都是美术社的呀~” 哇,说话都变得可爱起来了,绛仿佛知道她喜欢谁了。只是看看这个人,个子好高,而且总觉得..... 既然有了中间人,野崎立马挨着佐仓坐了下来,探过头看向绛:“想请问一下羽仁同学,你对漫画,怎么看?” 总觉得...莫名的熟悉。绛皱起眉,对于这个问题,她的回答是:“偶尔会看,一般是逛书店的时候会随便翻一翻。”好好回答不会有好事的,这是成年人的预感,看他那个表情,一定有求于我,我才不干呢。 有点难搞啊,野崎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下,又说:“打工呢,想要打工吗?我这里有一份很适合你的工作。” 比冥冥邀请她去做辅助监督还要古怪的台词,不过这次他说完话,绛知道哪里熟悉了,这家伙的声音和五条悟好像。想到这件事之后,她立马掏出手机,也不管他说什么鬼话了,把电话拨给了夏油杰,对面接起来之后,她说:“你听你听!”然后把手机放在中间,看向野崎:“你刚才要说什么?细聊。” 虽然不知道这个电话怎么回事,不过既然有机会细聊,那肯定要抓紧机会:“是这样的,我目前兼职画漫画,在一个还算有名的少女月刊投稿。因为还要兼顾学业,实在是忙不过来,缺几个助手。羽仁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真的很有能力,如果你愿意的话,愿意来给我做助手吗?时薪可以商量。” 他说完之后,绛把手机拿了回来,对夏油杰说:“杰,你听出来了吗!” “是的,听出来了~既然被邀请了,绛还很兴奋的和我炫耀,说明你也中意这份工作是不是?那就答应他吧!” “你在鬼扯什么,我才不要呢!” “啊啊啊,我知道,他的声音确实和悟很像。不过我说的也是真的,答应他好了。刚好上午协会让我到南美去出差,有一段时间我不在呢,现在你有事做还有人陪你,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工作了。” 麻了,我信你个鬼:“摆烂人别说什么你要出差的鬼话了,我才不信。” “总之就在刚才,我决定要去了。稍微试试吧。绛,给同学打工也不太会存在什么经济纠纷,也不要接触很多人。这是你和社会重新构建起联络的桥梁的好机会,就这么定了吧。”说完已经挂了电话。 俩人都看着她,她皱着眉,心里骂了一句:把我当自闭症呢?还和社会重新构建起桥梁。 不过他要是真的出差那么远,可能真的短时间内没什么事做了,所以:“好。” 野崎兴奋地握拳:“好!来,记一下手机号!” 当天放学,绛的打工生涯就开始了。工作地点在野崎的家里,除了负责涂黑的佐仓,还有负责背景的御子柴。所以绛看向满桌子的纸张:“我负责什么?贴网点纸?我没弄过这个。” 但是另外一沓纸放在了她的面前:“你负责这个,羽仁,我相信你有这样的实力,给我的草稿描边框吧。” 在漫画中,这个步骤是挺重要的,毕竟漫画家的画风都是在这个过程中体现出来的。但是野崎似乎相当自信的样子,相信绛并不会把他的画风搞坏掉。 都这样被年轻人拜托了,我这个成年人也不好拖后腿了。然而另外两位——主要指代御子柴,真的很烦人。难得佐仓愿意配合,两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像是在讲相声。绛单独趴在另一个桌子上,以极快的速度出描好边的稿子,画风和野崎本人一模一样。 看着前面的墨水差不多晾干了,绛跟御子柴招了招手:“来,找块橡皮,把草稿都擦掉。” 相声活动结束了,她看起来好严肃,刚才御子柴都不敢到她面前嘚瑟,现在被分配了工作也不敢反抗,过去拿了稿子就开始工作。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 关于打工的第一天,绛表示无聊的要死:“临摹和描图,真无聊。像是低等的新手画手要做的事情,而且还是那种受人鄙视的。” “话说的太重了,绛。”夏油杰努力安慰她:“你给他当助手,又不是抄袭他的作品。怎么样,时薪的事情谈过吗?” 好的,忘了。绛深吸一口气,看向天花板,没有回答。 那边夏油杰已经笑起来了:“啊——难道看到小绛做事出现了错漏呢。”看看,小绛都出来了,自从恢复记忆他都没这么叫过。他好烦,绛崛起了嘴,说:“我要下楼吃水果了,我妈妈叫我了。”她还生气了。 隔天,高专摆烂人中最忙的那个出现在了学校门口,并且给绛递过来一大束花,还有一大盒点心,硝子皱着眉:“给你的,托我给你道歉。我说啊——你们搞什么?我可是很忙的?” 救命,什么社会性死亡现场?身后还有三个晚上要一起继续工作的人,血色直冲绛的天灵盖,她差点就晕过去了。不过还是得忍耐,过去接过了花和盒子:“谢谢硝子....你吃点心吗?要不你带回去?” “不要,同款买了三盒,我和五条也有。总之下次你们自己搞好行不行?我昨天半夜还被叫起来加班了呢...长不高的话,都怪你和夏油那个混蛋。”硝子抱怨完,就甩了甩手离开了:“再见——回去补觉了。” 啊,真气人。硝子都超过165了,还长什么长?嫉妒了。绛看着怀里的花束和盒子,看向三位前辈:“那....点心,就当做我们今天的下午茶好了。就是得拜托野崎前辈准备茶水了。” “没问题。”野崎的视线在花束,点心盒子之间转了几圈,大约是在想什么恋爱新剧情吧?结果这是个开始而已,之后的一路上,他甚至掏出了本子,开始问绛平时和夏油杰的相处细节,在得知他们在一起之前还暧昧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更是两眼放光,俩人的事情那是恨不得亲眼去好好看一遍,一秒都不放过。 下午茶时间完全变成了审讯式的被迫秀恩爱时间,御子柴和佐仓人都麻了,只看着野崎各种盘问,而绛看起来虽然有些羞耻,但是....居然基本都老实的回答了。 毕竟打工人要有职业操守,中午午休的时候已经谈妥了时薪问题。今晚的工作显然是比昨天那个临摹和描线要难得多,但是当初绛可是从那么多社畜里拼出来的最佳辅助监督,在工作方面,她绝对不会认输!!! 现成的腻歪情侣显然给了野崎不少启发,立马就开始了草稿创作,活学活用,一起去参加补习班然后逃课出去玩的剧情立马就安排上了。 绛隔天描边框的时候都直翻白眼,还拍了两张照片给夏油杰:[这边我都直接改了改背景和人物动作,反正他要按着咱俩来,我直接还原了。] 本来就是为了倒逼绛打工才接下了出差任务的夏油杰现在已经在回程途中了,看着已经基本成型的漫画,回到:[这个漫画连载完了,应该叫他开个奇幻类型的。嗯——让我做男主角那种。我之前问过硝子,硝子说这家伙的漫画还挺受欢迎的,应该不会把我画的很糟糕。] 更想翻白眼了。绛放下了手机,怎么觉得回来的夏油杰这么放飞自我?虽然知道他也不是什么老实人,不过这也...太活泼了点。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对什么都很好奇,上着飞行员培训课,没事儿还要去小型飞机体验中心去体验一下飞行员的感觉。 似乎是真的不想做咒术师的样子了。 啊....这倒是一件好事。对于绛来说是这样。但是如果他不做咒术师了,我要去做什么呢? 之前不太情愿的做了许多事情,但是现在真的要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不能辜负姐姐的心意,也不要浪费难得的新生,要做一个配得上杰的人才行。 第52章 33- 然而夏油杰也并非多么想要做什么飞行员,和刚回来的绛选择继续去画画一样,他只是单纯的给自己找了一件事做。 世上再也没有比他们二人更能相互理解的人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们的经历,心情与状态都是出奇的相似。即使不想直接承认,即使心底里有着抛下了可怜的绛的愧疚,可是夏油杰得承认,在五条悟对着他伸出了手,并且对他说:“你是我唯一且不可替代的挚友。”这样的告别的时候,他是松了口气的。 该死的世界,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了。只是心疼那个还在等他兑现承诺的绛,多可怜啊,又被抛下了啊。 如果还有时间,他也想和绛好好告别,然后告诉五条悟:“我是你什么我管不着,但是我一点都不想你来做我的挚友呢。我们的世界太远了,一直到如今,你都还活在一个相当理想化的世界中,幼稚且愚不可及。因为过于强大,你失去了对所有人的同理心,所选择的道路和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怜悯和不甘心罢了。我们不是一样的人,注定没法走上相同的路。” 可是这应该与那个杀死他的五条悟来说,而不是现在这个....就算说这样的话,也不代表他完全否认自己对五条悟的重视。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是难得的能够看得上对方的存在,他说五条悟丧失了与他人的同理心,而他夏油杰何尝不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不过算了,现在的五条悟和日后那个也没什么区别呢。世界会变,我会变,但是五条悟不会。 现在,夏油杰还无法避免的沉浸在那种得到了一阵子安宁之后,又来到了天堂之后的倦怠感中——说是天堂也不为过,想做什么都可以,所有的遗憾都被弥补了。 世界从未对他如此友好过,甚至会怀疑——或许这是我在濒死的时候给自己创造的一场美梦。 但是即使是一场梦,他也得做点什么,起码不能再成为“骗子”了。他要像他承诺的那样,做点什么,成为绛的支柱,陪着她走下去。 和少女漫画组的会面是在校门口,夏油杰有意来个惊喜,甚至很讲究的买了一束栀子花带了过来。新鲜的白色花朵散发着浓郁的香气,似乎很美好,但是一大捆放在一起,夏油杰难免有点被熏得上头,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再一抬头,绛站在他面前:“你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在她身后,野崎已经举起了相机开始记录。好兄弟,你可真敬业啊!夏油杰对着镜头,也开始了表演模式,他把花束递过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提前回来啦!小绛要抱抱吗!” 啊——为什么要在校门口!我们成年了,就不要像真的小鬼一样在这里胡闹了!绛咬牙切齿并且脸颊通红,她很不得给他一脚!但是显然不能,她拿出还在做社畜的时候面对难缠的高层或者格外龟毛的咒术师的耐心:“杰,欢迎回来。那现在先离开这?” 离开了校门口,拿着花束的绛也被香味呛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而夏油杰已经跟其他人聊起来了,还兴致勃勃跟野崎补充了一些恋爱细节,比如现在正在讲他翻窗户进了羽仁家,楼下是妈妈,门外是爸爸,还有一只嗅觉灵敏的猫,他就躲在衣柜里的事情。 佐仓人都听得麻了,但是野崎没有,他只觉得眼前的这对情侣简直是来拯救灵感枯竭的他的大圣人,拿着小本子奋笔疾书,笔尖都要磨出火花的那种。 最后快要到野崎家里的时候,夏油杰叹了口气:“如果我和绛的事情能出现在你的漫画里,想想都觉得很幸福呢。果然,所有人都有存在的意义,所有人都有令他人获得幸福的能力呢。无论如何,先谢谢你了,野崎。” 这就把事情拔得有点高了,野崎听着也怪不好意思的:“....您过奖了,毕竟画漫画目前对我来说更多的还是谋生手段。” “没有一丁点的喜爱的话,即使是工作也也不见得能认真地干下去呢。要好好守护你的梦想呢,少年。”说着说着还给人孩子上起课来了。这种事情对于搞了数年蟹脚的夏油教主来说驾轻就熟,说完以后,他看向了绛,显然是想起了当初自己被绛老气横秋的教做人的场面,于是光速改掉了这样的口吻并且换了话题:“所以快让我看看你的新作品吧~上面有和我绛吗?” 他和绛的新朋友相处的十分愉快,还分享了一些目前的初代网红五条悟的事情,虽然没说全名,不过死忠粉佐仓眼睛亮闪闪的知道了一些事,比如“唯我独尊”的名字叫做悟。 前几天五条悟的最新测评博文也出来了,就是那家需要预定的接受主题指定的餐厅。五条悟那个“看不见的妖怪”应该特指咒灵,是个很宽泛也很容易发挥的天马行空的主题,不过店家的选题跟真实的咒灵世界背道而驰,他们是按着动画《夏目友人帐》的模样来定义看不见的妖怪的。 餐厅布置的很温馨,餐品也是比较传统的日式餐点,因为特别要求,所以有主题下午茶的甜品大全套,妖怪形状的马卡龙,饼干,插着翅膀和鸟嘴的蛋糕卷之类的,造型设计的很别致,看起来味道也不错。 五条悟给的评价很高,并且有句话让普通人摸不到头脑,但是咒术师大约都明白:“看不见的世界如果真的是这样美好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佐仓都说:“啊——搞得像是悟大人见过什么看不到世界似得。” 啊,天天都见呢,少女。 耳濡目染也有一些绘画功底的夏油杰今天负责了和佐仓一样的涂黑工作,帮忙帮的很顺手,连野崎都在心里想:腆着脸邀请了羽仁真的是赚大了,有现成的素材库不说,还多一个免费劳力。 打工时间结束——这当然是自由的,绛只是不想干了而已。稍微画了那么一个小时,就实在坐不住了,打了个招呼拿着自己的捧花和夏油杰离开了。 出了楼道,她在夏油杰结实的小臂上掐了一把:“你好烦。” “这是什么?在撒娇吧,绛?”夏油杰笑着搂住她:“但是就是想要这么做啊.......之前也太令人遗憾了,现在无论做的多夸张都觉得理所当然。” 早该看出来的,夏油杰能和五条悟玩在一起,就说明他也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子人,甚至自己都不放过那种。 虽然搞到学校门口很羞耻,但是....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机会难得嘛。绛看向他,露出一个笑:“那,那个餐厅,你什么时候去预定啊?” “今天就去打电话预定,不过大概要排队很久。绛想要什么主题吗?” “请给我个惊喜吧!交给你了!”她才不想动脑子。 拉着手走了一段儿,绛忽然开口问:“以后,准备做飞行员吗?” 啊.....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夏油杰仔细想了想:“我不确定....我想过这件事,似乎还是想要帮助什么人的,所以继续做咒术师也不错。因为更想帮助的人,果然还是同为术士的人们。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是我对于那些普通人,确实没有什么愧疚之心。我承认他们的存在有意义,但是不见得喜欢他们。” “而且,理子也离开了这里,所以无论天元变成什么模样,我和悟这个发起人都有收拾烂摊子的义务。所以我想,还是要继续做咒术师的,而且要努力成为有话语权的高层才行。不过虽然这样决定了,但是现在果然还是想要偷懒和摸鱼一段时间,我现在也....说实话,很疲惫,想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成年人的想法到底是比较现实,没有那么天真和脱离实际的。听他已经几本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绛也松了口气:“嗯,那就加油吧。本来是想作为实习辅助监督去打工的,起码能有空就陪着你了,不过现在拜你所赐给我的前辈打工去了,这该怎么办?” “继续工作咯,画漫画不比做辅助监督强得多?” “可是——” “在都准备好做那些麻烦事之前,我们俩都放轻松一点吧,小绛。”夏油杰笑眯眯的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单手就把她抱着离开了地面:“走咯~” 绛大惊失色:“喂——放开我!衬衫都要拽出来了!” 夏油杰大笑出声,左手挥舞着栀子花,右手抱着绛,在街道上快活的小跑了一段。有的路人笑着给他们让开了路,有的路人皱着眉暗骂小年轻真不礼貌。下飞机的时候他接到了五条悟的电话,说给他抓到了一只挺厉害的一级咒灵,现在暂时用咒具束缚着放在五条家,等他去吃。他可爱的女朋友就在怀里,两只手紧张的攀着他的肩膀,生怕被甩出去。 这才是理想中的美好夏季,六月的天气很好,友人还在,爱人也在,他对未来有良好的规划,不叫他荒废掉自己的人生——这足够强大,不应该被埋入黑泥之中的人生。 第53章 34- 因为不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夏油杰这个打发时间的业余爱好一直到几年之后,才有机会第一次穿着制服成为机组成员中的一员,还是短途,从东京到京都那种。 确定了航班之后,已经读了大学二年级的绛立马兴奋地买了飞机票,并且邀请五条悟和硝子一起来。乐子人们当然是都来了,硝子还提前打了电话给歌姬和冥冥,叫她们来接机。 机组成员是要提前出发的,所以他只以为绛是送他来上班的,本意也是这样差不多的,不过绛从今天见到夏油杰的时候就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的感觉。她拿着刚考下来的驾照开着自己的新车来到机场,把他送到工作人员专用的入口处,眼神还在四处乱飘,就是不看夏油杰。 “很担心我吗?”夏油杰有点为难了:“不要担心呀,没问题的,只是第一次上客机,又不是第一次上天去。” 当然不是那个原因啦....绛吸了吸鼻子:“你穿制服,真的....好帅。”是的,是因为这个,以至于这么多年接近老夫老妻的关系了,居然让她doki到没法正视自己的男朋友。 且久违的,有了那样的冲动。 因为过去不太好的体验,虽然逐渐都放下了,但是绛还是带着一些类似性冷淡的毛病,这次居然...啊,好似是要康复了。 啊....原来如此啊,夏油杰都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长发都剪掉了,还挺不习惯的,毕竟要上客机了,长发虽然不至于说完全不允许,但是上司还是跟他谈话说希望他考虑一下剪个短发这种事。也感觉得到绛有的时候很迷恋他的头发似得,给他买护发产品也很有积极性,说要剪短,他甚至都开始考虑辞职了,但是绛却说:“从认识杰的时候就一直都是长发,哪怕是最开始刚见面的时候,虽然还是短发,不过也是再也没剪过了。如果杰自己不心疼的话,也可以试试呀。” 但是小绛说他很帅哎。说现在的他,很帅哎。 要不是赶着上班,他简直想要就地把拖了很久的事儿办了。这种难受的事情总不好自己忍着,抓着人直接到了入口侧面的台阶侧面,台阶挺高的,一般也没人往过看,他把绛按在墙上,搂着她叹了口气:“坏家伙。” 被西装外套遮住的地方看不太出来,但是俩人贴在一起,绛感觉到了,她好像是有点使坏了。 之前这样的情况多到数不胜数,但是总是因为绛兴致缺缺几乎没有反应和回馈而不了了之。这次鬼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因为制服吗?她自己也不确定,但是确实....心跳的很快,这次好像是不太一样。制服的诱惑果真是厉害。 这次绛没有下意识的颤抖和绷紧肌肉,双手沿着他的脖子在后脑勺剪短的剃发那里轻轻地抚摸,短发被逆着生长方向从下到上的抚摸,对于夏油杰来说是个有点不太熟悉的感觉了,麻麻的。像是有微弱的电流顺着后脑勺,沿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后汇聚在了躯干下方。 这是个顶好开始,夏油杰抽离了自己的手,在她的嘴角抚摸了一下:“....我要去上班了,小绛。我会带礼物回来的。” “我想在京都拍照片怎么办?那边古建筑很好看哟。” “早说啊,早说给你买机票,我们一起去。啊——对了我问问还有没有?不知道还来得及吗。”说着夏油杰掏出手机准备问问了,不过被绛拉住了:“下次吧,下次你给我早早买好。” 又一次回到入口门前,俩人分别,奔向同一架飞机。 一般机组人员是不到客舱的,所以夏油杰这个实习生拉着三个老熟人到了目的地依旧一无所知,不过很明显的,降落前的播报是他给播报的,绛拿手机录了下来,硝子皱着眉看着她:“还这么腻歪,你们这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过居然还....挺像模像样的,感觉还挺可靠的。” 飞机平稳降落,虽然知道这跟夏油杰个实习生没什么关系,不过绛还是很开心,并且磨蹭到最后才下飞机,开心的跟乘务员解释了之后,还跟她们合了个照。 旅客出口这边跟歌姬和冥冥接头之后,跟工作人员打听了之后,绕到了员工出口,大约是还有事情要交代,总之夏油杰只给绛发了个短信:[顺利到达!╰(*°▽°*)╯不过要开个小会才能解散,我准备等会儿去找庵前辈和冥冥前辈,请她们帮帮忙,看给你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蹲在员工出口,她装模作样的发短信:[这两年出差去过那么多次京都了耶....能不麻烦别人就别麻烦了,话说什么时候回程?] [我申请了延期,所以是后天上午。] 好耶,明天能多晃悠一天。绛把短信给庵歌姬看:“等下估计要给你打电话,他一般不联络冥冥前辈的。”开口闭口都是要钱,夏油杰给不起。 冥冥打了个哈欠:“羽仁你可真无聊,他又不会做很久的飞行员,闹着玩罢了,你还这么惯着他。” 超现实主义者冥冥讲话就是不一般,当然了,超是超级的超,不是超过的超。绛一向对冥冥有用不完的耐心和友善,她好脾气的回答:“嗯,就是因为这样的时光会很短暂,所以才想好好留下纪念。年纪轻轻就决定要做咒术师和辅助监督,因而就这样走下去,其他事情一点都不做,把人生一眼就望到头——多无聊啊。” 这倒是,不过冥冥叹了口气:“他不去做什么飞行员,你不去给三流漫画家做助手的话,空余的时间好好祓除咒灵,你们俩啊,能赚不少钱呢。” 啊,就知道你只会心疼钱钱罢了。绛笑着点头:“是的,所以以后一定会加倍努力的。” 过了不大会儿,绛看到了刚才合影过的乘务员,看到了站在这边的一行人,那个小姐姐跟她挥了挥手,手指往后指了一下。然后迅速拉着同事快走了几步,站在了不远处,看来是打算看看戏的。 乘务组大约是先出来了,不大会儿穿着黑色带金边的西装的机组成员也出来了,前面是两位看起来很严肃的男性,后面就是实习生夏油杰。他远远就看到了他们一伙儿人,吓得帽子都摘了。 当初夏油杰实习的时候也算常来常往了,前面两位前辈也认出了绛,就笑呵呵的快走了几步:“好了好了,解散了。” 解散了就行了,绛对他笑:“恭喜首飞成功!” 一群捧哏人也跟着鼓掌:“绛还不得扑过去给个抱抱吗?”不要问了肯定是五条悟。 夏油杰快步走了过来,瞪了一眼起哄的家伙,弯下腰跟绛抱了一下:“刚才在那边遗憾半天,都是骗我的?” “没有哦,我们都没提过这次航班的事情。” 行吧,夏油杰直起身子,拉着她的手:“所以,想要哪儿拍照?” 他的前辈们也过来了:“啊,这么想想真是遗憾。我首飞的时候还不认识我太太。倒是知道夏油你跟你女朋友交往很久了,具体是多久呢?” “啊——快要八年了呢。” 是让人到中年的前辈们都觉得恐惧的程度:“岂不是....还在上小学?” “不是,她刚上国中,我上高中的时候。” 那也很恐怖啊,少年你是真的挺刑的。 啊,你们这群凡夫俗子懂个P。夏油杰在心里暗骂,然后跟他们告别,快乐的跟朋友们一起走了。 来到京都自然是冥冥和歌姬招待了,大约是之前商量好了对半分,总之吃过饭之后,歌姬去付了钱,冥冥看了账单之后给歌姬拿钱的时候都是咬牙切齿的。 看的五条悟人麻了:“....别这幅表情啊,我觉得你不欢迎我们来。” “确实是这样没错,你没感觉错。” 夏油杰直接笑出来了:“悟明知道她会这么说为什么还要问呢?” 怪我咯?五条悟瞪了他一眼,开始问歌姬有没有规划好旅游路线,本来就一天时间,是有点赶的,而且大家其实都来过很多次了没什么新意,于是歌姬说一句,五条悟嫌弃一句,到最后,硝子都拦不住了,歌姬气的脸都扭曲了,夏油杰护着绛在角落里商量去哪里拍照的事情,并且在商讨要不要租借和服拍艺术照这种事。夏油杰是很赞成的:“刚好是春天,京都的樱花也不错啊,绛不考虑吗?” “不考虑,我讨厌和服,穿着很难受。” “那别的衣服呢?什么洛丽塔?” “.......你有病吧?” “上次看到野崎画了这样的剧情.....我.....”没法不代入,现在野崎正在连载的就是完全以这两位为原型的漫画了,男主角是正在航天学校读书的大学生,女主是一个很懒但是不得不打工维持生活的高中生,前不久的一期就是暗恋女主的男主角去女主打工的咖啡馆的剧情——嗯,就是女仆咖啡厅,女主穿着超级华丽可爱的洛丽塔风格衣服在招待客人。 绛叹了口气:“线都是我描的我当然知道。只是你稍微差不多点啊我说,成天代入前辈的漫画,他画什么你干什么,有完没完?上一篇漫画跟你毫无干系你也代入了啊。而且现在那个女主角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才没有到处打工。” 啊开始了,日常数落可怜的男朋友。虽然主要原因是大部分时间夏油杰都对她多有忍耐,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像现在这样发脾气,或者娇气的开始胡闹,基本都忍了。这就是恶性循环,绛现在越来越过分了。 另一边的战局也有了进展,歌姬终于碰到了一次五条悟,她把柠檬水给五条悟倒了一头,这才偃旗息鼓。 只不过看着顺着无下限流下来的水和掉在地上的柠檬片,再看看已经觉得自己胜利了并且开始昂起头往外走的歌姬,绛和夏油杰全都无语了。 这,就是精神胜利法吧。 第54章 35- 夏油杰的上司们只知道他是个来头很大的关系户,带了这么久,也习惯了他爱来就来不爱来就好久不见人影的样子,之前还没跟客机的时候就这样,飞行时长实际上也差一些,不过没什么大问题就凑合了。 正式开始跟客机之后,头发剪了,制服穿了,在京都当晚,她和硝子在一个房间休息,日常开始画画。夏油杰每日一画,至今没断过的习惯,绝大多数都是四格之一的小Q版,不过今天....占满了一整页,刻画得格外仔细,把早晨在记忆中看到的夏油杰仔仔细细的描绘了下来。 硝子端着杯子站在她身后,没打扰,一直到似乎满意了,没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了,才放下笔,开始拿着画端详。 “真可怕啊....居然还这么迷恋他吗?” “嗯....总以为自己习惯了,但是时不时还是觉得他在发光,完全移不开眼睛呢。”绛对着画温柔的笑,然后转过头看向硝子:“前辈,有一个心爱的人,实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他在,我什么都不害怕了。你也是,不要总是忙工作,就算有社交,整天跟这几个人可没什么劲。不考虑扩大一下交友圈,找个喜欢的人吗?” 杯子里的香槟被硝子一口干了:“绛,别用你们这种中了头彩的案例拿出来劝别人买彩票行吗?这是诈骗行为。” 绛直接笑了出来:“是的,确实很不合理。”头彩这种东西,确实是中了的。 因为空余时间变多了,夏油杰和绛全都开始更多的处理咒术师的工作了,偶尔会去伽场家看看。因为没有引起咒灵事故,伽场夫妇也没有被疯狂的村民逼迫到需要发生意外身亡,不过鉴于孩子的特殊性,前几年已经搬家来了东京。 伽场太太是看得到咒灵的,但是没有术式,一直搞不清楚自身的状况,还好遇到了她的丈夫,愿意相信她的话,没有把她看作疯子,还跟她组建家庭。本来也是个幸福的家庭来着,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情,真是令人万分遗憾的。 不过这次显然没那种愁人的事情了,术士天赋本来就少见,现在遇到童工预备役开心还来不及,都有专门负责定期回访普通家庭出身的术士的部门。 一切都是稳中向好的发展,飞行员业务断断续续的做着,这辈子可能是做不成机长了,做个副手混混日子也不错。从绛正式入职协会,半年之后的年会就拿到了最佳辅助监督的奖励,上台领了奖,下来的时候她听到有人说:“不过是托了她男友的福。我要是和夏油或者五条搭档,我也能做最佳。” 绛拿着自己的奖章看了那个男人一眼,翻了个白眼直接出了会议厅,夏油杰正在门口站着。还是这个熟悉的位置,在出门的时候,她甚至以为会窜出来一个男人叫她:“桃惠小姐。” 还好没有,只有夏油杰,跟她挥了挥手:“去庆祝一下?” “奖金要跟着下个月的工资发,没钱请你庆祝哦。” “那我为你庆祝好了。”夏油杰揽住她的腰:“悟一直养着的那个小孩要搬到东京这边来了,他过去帮忙搬家去了。所以晚上可能迟点,下午我们可以去做点别的。” 啊....对,那个从仇人禅院甚尔那边接手的孩子,这几年一直在埼玉,五条悟只管给钱,都没去过几次,这都是看在那个小孩的术式很强的份上,用他的话说:“当然是为了恶心禅院啦,他们家带出来的那家伙,差点把我打死哎!!!怎么可能赔老子一条命就这么算了?”他要让继承了禅院家的影法术的伏黑惠做他五条悟的干儿子才行,一股脑的恶心死禅院家才行。 居然办了件人事:“我以为他会甩过去一笔钱,让那姐弟俩自己找搬家公司。” “因为听说了有禅院家的人过去埼玉拜访那个孩子,他才让人搬到东京来的,而且刚好要升学了,读国中嘛。” 行吧,绛把奖章塞进包里,丢给夏油杰:“下午要去一下野崎前辈那里,他要面试新助理,我得过去看看。”现在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之前打工的工作自然要辞掉了,要找个跟她差不多的助理那真的是很难,野崎已经面试了两次了,都不太满意,下午是第三次面试会。 少年时代的一切都在逐渐远离,他们俩要走向预定好的成年人的生活中去了。现在夏油杰去羽仁家里比回自己家还自在,鉴于相对保守的思想和有如此稳定的男友的情况,早在绛成年的时候,羽仁夫妇就稍微提过一下子结婚的事情,并且暗示,结了婚还可以在羽仁家住着。 怎么一副招入赘女婿的样子?不过被绛否决了:“我还没毕业,算了吧妈妈。” 也算有理,所以现在毕业了,你怎么说? 这几天绛都不敢回家了,每天一个电话就是工作有点忙,住在杰这边了,你们自己吃饭。 野崎现在有个自己的工作室,跟他一起工作的还得是搭档多年的同学兼恋人佐仓千代。他们俩来到野崎这个楼下工作楼上生活的一户建住宅,已经排起了五六个人的队伍,穿过队伍直接敲了两下门走了进去,不太会拒绝人的佐仓正在很为难的看着眼前的本子,可能在想怎么拒绝人。 绛过去拿起来那个本子,一看就基本功不算扎实,而且画风不够美型,跟野崎的风格完全不同。她拿起笔在本子上改了一下,那页纸丢了回去:“你跟野崎老师不太合拍,他得要这样的。另寻他处吧,这里不合适您。” 看着纸上的草稿,知道这是个大佬,面试者也没话说了,只能出去了。夏油杰自顾自的开始烧水拿杯子,佐仓松了口气,跟他一起泡茶去了。 野崎大约又在赶稿,现在没了绛帮忙确实有点捉襟见肘,忙的连面试的事情都只能丢给佐仓。再下一个基本功倒是还行,画风也是有点不合拍,所以绛快速画了一个野崎风格的人物:“临摹一下?” “啊...我可能....”她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绛也不催促,指了指沙发:“去那里画吧,我见一下下一位。毕竟野崎老师也没说只要一个助手,你别着急。” 下午的五六个人里面,有三个似乎看起来还行,各自留下了临摹作品,绛把东西留给了佐仓:“有空让前辈看一下吧,我个人觉得这俩稍微好一些。晚上我们俩还有约,就不上去打扰前辈了。” 交代完了这件事,要去定好的饭店去吃饭了,因为最近年会,冥冥和庵歌姬作为京都校的代表也在东京,就一起吃饭了。她再一次表示:“真可惜啊,我真的很想和羽仁搭档呢。毕竟我的主业还是教师,祓除咒灵的工作并不太忙,我觉得和羽仁你更合适。” 挖墙脚发言,并且绛笑着应了:“确实,我也很想和前辈你搭档。不过实在是不想离开东京。”就好像冥冥来东京她就愿意抛下夏油杰似得,所以夏油杰瞪大了眼睛:“是因为这个嘛?难道不是因为我?” “啊....”绛笑了笑,没回答。 而冥冥已经笑了出来:“迟来的七年之痒啊,夏油。” 这次聚会性别平均的是四男四女,没了五条悟抱怨联谊局少个男性的情况。女方是冥冥歌姬绛和硝子,男方这边是五条悟夏油杰,伊地知和灰原,这次是七海没来——嗯,他刚到一家证券公司开始实习呢。恐怕现在都还在加班。 伊地知毕业就专门跟着五条悟,做了他的辅助监督,灰原现在也是辅助监督了,他的搭档是个资历很老的一级术士,这几年体力稍微有点跟不上了,任务也不算多,所以他跟着空闲时间也不少。 大家都过得比之前好一些,虽然还是有很多要抱怨的事情,但是已经足够叫夏油杰满足。吃完了饭,慢吞吞的往家走着,半路上,夏油杰说:“....我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就这样,继续做那个亡羊补牢的人,可是补也是个没有尽头的补,总有无数的羊大声叫唤着,无知无觉的乱扑腾着,打碎羊圈的牢笼,吸引来虎视眈眈的狼群。 然后又要为数不多的牧羊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不分昼夜的在修补那个该死的羊圈。 绛拉着他的手捏了捏:“之前不是说想要去东南亚?我们俩去看看?” “暂时不了,我就是抱怨一句而已。”最近两位一级术士都负伤了,虽然有硝子在都治得差不多了,但是按照惯例是有一段时间的养伤假期的。他也跟着跑了还是不太好,毕竟作为特级术士,多做一些工作不只是在保护普通人,更是在保护那些实力还不够足强大的术士们。 他清理了那些麻烦的家伙,剩下的术士只要清理一些简单的小废物就好了。 绛已经大学毕业了,虽然从未商量过,但是俩人都默认她毕业后开始好好回归这边来工作的。夏油杰深吸了一口气:“下周一有一趟去冲绳的航班,我跟一下。然后,暂时就不去航空公司上班了。” 啊....这么快啊?相比她自己这种一直都在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事儿,夏油杰即使回来都没能完全被新生的喜悦冲散他的烦恼。 依旧又他无法保护的术士,每天也还是有人在受伤,时时刻刻都有咒灵被源源不断的创造出来。 绛一直都担心他那个本来就不是很健康的心理会被什么事儿摧毁,岌岌可危的,走在危险的边缘,哪怕再来一次,他们还是无法得到一个不留下遗憾的结局。 第55章 36- 短期内最后一次航班,五条悟陪着夏油杰去了,绛本来也想去的,但是协会里临时拉着绛不许她离开了,因为要开一次大会,要选出来监察部的部长。作为刚拿了最佳辅助监督奖才不久的绛,是要作为辅助监督部的代表之一参加会议和投票的。 她自己很想放鸽子,但是被五条悟郑重的拜托了:“绛,这次的参选人中有中永,我希望他能够当选。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这事儿说来是你们后勤的工作,我们这些外务人员是没法插手的。能够让我绕过五条家,还能帮助我的人很少,无论如何,想要拜托你帮我一把。我需要帮手,很多帮手,和我还有杰的想法合得来的,能够帮助我们改变这里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的。”绛点了点头:“那就拜托你照顾好杰了,出去要好好吃饭哦。” 五条悟点了下头,然后凑在她耳边,很小声地说:“真的很想带你去的,理子她现在在冲绳了,所以我和杰可能要多留几天。” 阿这....绛皱起眉:“好过分,我以为你们两三天就回来了。” 五条悟笑眯眯的双手合十:“实在不好意思呀,不过这件事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拜托你了。我们会带手信给你的!” 装可爱也没用,绛给了他一个白眼:“我走了,没什么事就离我远点,烦死了。” 回了夏油杰的房子,他正在给阳台上的绣球修剪枝叶,还对着电话在说话,绛歪头过去看,视频电话,对面是千代子:“对——这个小枝给它剪掉。然后枝干上的叶子也稍微疏一下,不要剪掉太多,看起来那不那么密就好了。” 盆栽修建完,绛也换好了衣服:“妈妈?吃过饭了吗?” 夏油杰顺手就把手机塞给了绛,自己收拾了地上的枝叶和洒出来的土,然后去洗手。 千代子把镜头对着厨房:“正要做饭呢。小绛才回来吗?最近很忙吗?” “啊...还好。明天杰出差去冲绳,要呆几天吧?我明天回家去哦妈妈。” 愁死了,千代子叹了口气:“你都这个样子了,该结婚就结婚吧,嗯?回自己家来还要等你男朋友出差才回来?也不知道你们小年轻在想什么。” 跟洗完手出来的夏油杰对视一眼,俩人都把视线投向对方的手指——当然是无名指了。 好哦,那就结婚吧。 这件事无声的定下了,然后绛转过头就跟千代子汇报了:“嗯,好,马上就张罗起来。话说我也去过几次夏油家,见过他父母,不过....总之如果要张罗这件事,等杰回来之后还是家长先见个面比较好,对吧妈妈?” 这么痛快?问过女儿那么多次,熟悉的早已经是自己家另一个孩子的夏油杰也被问过很多次,全都吞吞吐吐给不出个准信儿,千代子都习惯了这种不理解的事情,现在忽然答应了反而有点惊讶:“当然要见的....那就好好准备起来!好了,妈妈要做饭了,明天要早点回家来。” “嗯嗯嗯...好好好,再见妈妈。”挂掉电话,俩人也去厨房做饭了。像是最寻常的小夫妻一样,绛一边切菜一边说:“我们俩给七海的那些钱,快三个月了几乎没什么进益,我觉得他还是适合做咒术师。” 事实上,他很快就要悟出这件事了,会选择回到咒术界去了。不过这次很可惜,他不能跟超屌的辅助监督搭档了。 “能力上倒是还稍微值得一点信赖。刚好回来跟灰原搭档好了,灰原的咒术师这两年愈发懒散,一个月出一两次任务,剩余时间灰原全都被协会安排到机动组,都快熬死了。” 啊——多么熟悉的部门,绛听着都觉得脑袋大了:“机动组,确实很熬人。趁着年轻干两年倒也不是不行,长期干可不行,太要命了。” 笑死了,夏油杰笑了出了声,“未来”是不能提的,但是绛看出了他的意思:你当初可没觉得机动组这么操蛋,干的很起劲呢。 无语了,绛撅起了嘴:“你又不是不明白,机动组工资高啊.....为了钱嘛....” 隔天上午,夏油杰穿好他的制服准备出发了,绛开车送他去机场,在入口处亲吻分别,她独自回到市区,前往协会。既然被拜托了,那就得努努力才行,除了她自己,自然也要多拉几个人作为友军才行。 现在想一下,虽然在她上一次死去的时候中永先生已经是监察部的部长,但是和五条悟关系似乎很疏远,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作为带了年轻的五条悟很多年的靠谱大人,绛不觉得他们之间会那么冷淡和疏离,现在看来更像是避嫌。 那个位置被别人坐了的话,又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空出来,所以现在这次的机会一定要抓住。起码先把位置占着,需要避嫌就先避嫌,在需要的时候,中永才会出力。如果正常上位,是自己内部人员给中永选上的话,当然是不需要中永和外务人员避嫌的,那么上一次中永能上位,是人尽皆知的托了五条家的福才会那样。 想要他上位并且直接拿到足够多的话语权,自然是这一次内部会议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给他选上去最好了。 任务很重,这个时候,绛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懒散。她本来可以做到更多的事情的,起码让自己在这件事中出更多力。 不过也不急,正式会议还在四天之后,她还有一些活动的时间。 各自忙碌,夏油杰在到达冲绳后,理子带着墨镜和帽子,像是做贼一样和五条悟站在一起说话,他摘掉自己的帽子,快步走了过去,然后用力的抱住了理子。 这里的夏油杰何其幸运,不用目送理子的背影走到那道光里。 理子都呆住了:“哎....?不合适吧,夏油?” 笑死了,夏油杰笑着松开她:“当初给你指了方向就在也没见面。理子,我一直都很担心你,我很怕我们的努力都白费。” “哇——不要说得我像是这么多年杳无音讯的样子?我一直都有跟五条联络啊,哦对了,还一起玩游戏来着。” “是啊,菜狗,除了给我拖后腿什么都不行的家伙。我宁愿你不跟我联络。”五条悟嫌弃的敲了敲她的脑壳:“好了,这次不赶时间了,痛快的玩几天吧!” 这边热的要死,夏油杰脱了外套挂在胳膊上,掏出手机给绛发短信,一边发一边跟五条悟说:“自己的事情丢给我女朋友,然后你在这说要痛快的玩?” “我也要工作的呀,之前几天就预告了,我要在冲绳待几天。推特更新任务很重好不好?”五条悟掏出手机,给夏油杰看密密麻麻的推特提示:“我的粉丝们全靠我养活呢!” 理子凑过来:“给我看看,五条!我那边翻墙不方便我都不太上推特呢!” “给给给,快看看五条大人的成就!”五条悟立马把手机给她递了过去,并且开始了自己的推特详解。 手机响了一下,是绛的消息:[天内看起来很精神啊,看到她和我一样没怎么长高我就满足了。如果她也比我高的话,我可是会很难过的。]这是来自155的绛的怨念,目测不是很准确,所以夏油杰打断了前面俩人的谈话:“理子,你现在多高?” 这种问题直接问出来?理子有点不高兴,但是还是回答了:“157。” “没水分?” “面对你们俩,还要什么水分?有意义吗!”理子炸毛了,并且不理他了。 很有道理,于是夏油杰回了消息:[问过了。157,比你高两公分。] 过了好半天,绛的回信才过来:[......谢谢你啊。] 笑死了,夏油杰只恨现在不在她身边,不然一定要叼住她现在绝对气的撅起来的嘴好好啃几口。 黑井这次没有一起过来,只剩下了三个年轻人,故地重游倒也痛快。不过最烦人的果然是五条悟,他现在真的很喜欢他的网红事业,那真的是干的兢兢业业,有滋有味,一路都在各种拍素材,吃饭一定要上齐了菜拍个合照才能动筷子,每道菜还要特写,吃着吃着还要采访两位同行人的感受,自己也有在手机上做记录。 真的很绝,搞得理子这两天都不想理他了。 一起完了五天,东京那边出了结果,中永顺利上位。因为曾经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做过一段时间辅助监督,自然而然的,这段经历会被当成他有派别的证明,但是没关系啊~反正是内部自然选出的,有派别就有派别咯,那些说别人有派别的家伙,不正是因为自己也有派别才担心其他人上位吗? 结果很好,夏油杰下午的航班要跟机回去了,问及五条悟,他说:“现在回去会让那群高度过敏患者们直接重度过敏吧?我要再迟两天回去,刚好和理子去一趟熊本,她刚好从那边直接回去了。” 那也行吧,夏油杰再一次跟理子抱了一下:“抱歉,我们还不够强,没底气让你堂堂正正回来还不被骚扰。我很高兴看到你现在的模样,玩的开心,理子。” 理子点了点头:“嗯,所以下次你们到中国来吧,有太多地方我还没去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好的,下次我会带着小绛一起去的。”夏油杰揉了揉她的脑袋,上了出租车。 第56章 37- 因为过于划水,还是见习驾驶员的夏油杰,做副驾驶其实都有点不够格,不过因为业务水平确实还行,有关系也能糊弄掉很多东西....总之已经这么办了。 飞机从那霸机场起飞,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货仓里传来闷闷的声音,飞机甚至跟着抖了一下。机长皱起眉,立马下了决定,让机械师过去看一下。 夏油杰更加不安,他皱起眉,暗暗放了一个咒灵跟着机械师前往货仓。 很快,飞机货仓那边传来巨大的声响,在第一次有动静的时候,乘客都已经按照有气流颠簸的模式坐好了,这次直接放了氧气面罩,同时,巨大的像是薄膜一样的咒灵从驾驶室延伸。耳机里传来机械师的声音:“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行李在乱动,我...我不知道....” “前辈,回到驾驶室里来,这件事我来处理,快点回来。”招呼完人,他把目光投向机长:“请您务必信任我这一次,请交给我来解决。” 很快,机械师从货仓回来了,夏油杰已经在联络地面,并且报了一个从未听过的五位数的代码,在塔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给了回应:“现在情况如何?” “我是特级夏油杰,请塔台迅速联络五条悟与我对话。货仓有异常反应,不保证能够正常处理。我会保持在线,现在我去货仓看一下。”话音刚落,货仓传来更加巨大的声响,并且伴随着乘客的惊呼声。带着对讲机,夏油杰直接前往了客舱,地面破了一个洞,从货仓里爬出来密密麻麻一群很小的咒灵,他皱起眉,愈发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捏准了他没法在狭窄的空间无法使出全力,这一定是人为的,如果是偶发事件,不可能有这么多咒灵。 已经有乘客感觉有看不到的东西在四处乱窜,巨大的薄膜状咒灵全力展开,触手把每一个乘客都捆住了腰部。 眼看着已经有咒灵开始破坏机舱墙壁,夏油杰伸出手,对大家说:“飞机马上要解体,现在请解开安全带。” 大家都呆住了,一度以为他是恐怖分子,夏油杰继续解释:“是非常理可以解释的事情,但是现在只能我跟大家一起拼一把了。现在请解开安全带,然后谁的腰部没有被束缚的感觉请举手。” 被咒灵捆住的感觉和安全带重合在一起,刚才并没有在意,现在有人尝试解开安全带,才发现腰部依旧有被束缚的感觉。有了一个开头的,大家立马都跟上了,而五条悟也上线了,大约是电话转接的缘故,声音不是很清晰:“出问题了?” “跟塔台要坐标,你得过来。”说完之后,他开始确保机组人员也都安排好了。那些不知名的咒灵已经把舱壁破坏的有点坑坑洼洼了,看不见的东西确实在破坏飞机。 大家都吓坏了,很配合的下意识的都听从了唯一看起来还算有办法的人,哪怕听起来都很离谱。让所有人抱紧然后站在没有遮挡的地方,深吸一口气,闭好眼睛,机舱顶部猛地被大力掀开,数只巨大的咒灵在有发挥空间的一瞬间挡在了众人头顶,避免了被飞起的飞机残骸碎片刺伤,随后上百人抱在一起被拉扯着,斜着飞了一段,远离了飞机之后,才开始垂直下落。 蝠鲼并不能延缓太多下落的速度,这么多人对于蝠鲼来说太离谱了,虹龙也在顶着一部分,但是还是不够。 下落速度跟自然下落相比当然是慢很多,但是数千米的高度,这样下去还是不行的。 五条悟大约是得到了坐标,第一次瞬移只看到了下面的黑点,并且刚好跟空中解体爆炸的飞机贴脸,要不是有无下限人都没了。随后他再一次瞬移,这次精准多了,每次抓两三个人瞬移到海面附近丢下去再上去拉人下来。 减少了人员,蝠鲼和虹龙的压力越来越小,下落速度也逐渐变慢,直到最后,虹龙和蝠鲼带着最后的二十多人嘭——的落入水中。 飞机在巡航高度解体了,但是所有人毫发无伤。 泡在太平洋的海水里,所有人都是懵逼的,远处还有飞机残骸坠入海里的动静,夏油杰抹了一把头上的水,爬上了自己的咒灵,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大约是刚才抓着人的时候太用力了。 他不想说话,五条悟瞬移走掉去叫救兵了,懵逼的机长在回过神之后,站在看不见的东西上面大声喊:“乘务长!请开始清点人数!” 越来越多看不到的东西出现,把人们都托了起来,使大家不必一直泡在海里,夏油杰一个人坐在蝠鲼身上,没有加入后续的清点和安抚工作。 直到乘务长那边点完了数,最后跟机长汇报:“一个不差,和起飞前人数一样,113人。”然后她看向夏油杰:“谢谢,夏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过,很感谢你救了我们的命。” 不然飞机在巡航高度解体,那真的是极其恐怖的事情了。随后,是越来越多的人的低声啜泣和感谢。 他看着这些人,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了。大家也许是误会了什么,机械师甚至过来安慰他:“你做的很好,夏油。很快就会有救援队过来,已经没事了。” 我当然知道没事了,我只是不想跟你们说话。 他是这么想的,但是因为机械师的这句话,他却意外的放松了一些,刚才一直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显然在茫茫的大海上,距离陆地那么远,不能指望船只太快过来,好在有咒灵保护,一行人聚在一起,也都是成年人,没有身体太差的,五条悟又来过一次,送了一些物资和急救药品之类的,以及一个用于定位的仪器。他飘在夏油杰身边:“这么多人——没必要的话我实在是不想瞬移送人了,很累啊。” “那就再等等,横竖也没那么急。如果有人身体撑不住了再说吧,情况不紧急就不要逼迫自己了。”夏油杰安慰他一句,话音落下,机长就凑了过来问:“那白发小哥你现在还好吗?刚才那样对你压力很大吧?不如你先回去休息?这边有定位仪,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啊...是对我这个最强到底有什么误会?老子只是懒得来回送人。五条悟想了想,也没必要跟这个人解释,他肯定不懂的。 没说话,反而坐实了他现在似乎在逞强这种事,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劝他休息。好烦啊,夏油杰看出了五条悟的不耐烦,他喜欢别人捧他,并且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但是一股脑的来了,他就会烦躁起来了。于是五条悟跟夏油杰摆了下手:“再见。”然后就离开了。 现在有了保障,大家都好奇起来今天的事故原因了,似乎瞒着这些人也没必要了,于是夜晚的海面上,开起了咒灵事件的科普座谈会。 而在陆地上,同样热闹的不像样子,现在都知道有一架飞机半空解体了,但是官方却说所有人员都确认存活了,现在救援船正在前往海里捞人,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连各国都开始转发这个离奇的官方通告,阴阳怪气指责日本政府想要糊弄掉这次空难事故。 简直是把官方发言人这边架在火上烤,已经到了不给个说得过去的解释,国际信誉都要严重受损的程度。于是在得知夏油杰安然无恙还救下了一飞机的人之后,心态稳定的绛,刚吃过晚饭就被叫回协会总部,现任的协会会长神情复杂,他的身边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女性,绛在电视上见过她很多次,是天皇家的儿媳妇,一位王子妃。 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皇家要开发表会,公开咒力的存在。她温声细语的说:“大约明天早晨8点钟,搜救船会回到高知县,我们的发布会决定在早晨9点召开。今晚会很忙碌,请大家稍安勿躁,配合宣传部的工作,使明天的发布会能够顺利进行。”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对未来总是充满了尽在掌握的感觉的绛都蒙了,她跟着人流站起身,回到自己的部门开始听从调遣。 许多比较有名的咒灵事件的资料被找出,能联络到的一些目击证人也被找出了联络方式开始进行联络,另外就是找一些相熟的媒体。这是多大的新闻,所有稍微知情的媒体人,一下子都像是苍蝇见了血,向着协会蜂拥而至。 而外界,现在也已经传开了不那么唯物主义的小道消息——显然,如果相信那一飞机的人还在,那肯定不是人力可及的事情,非自然现象是确实存在的。 于是,比预计提前了一些的救援船到达高知县某个港口,记者们蜂拥而至,虽然因为维护治安的警察的阻拦,没能跟幸存者们对话,但是现在流出的照片也足够证明很多事,乘客家属经过这一夜,几乎都被媒体蹲点儿了,路脸的幸存者全都有人认领。 居然真的,全都存活了。 一个多小时后,在东京,新闻发言人和皇太子一起,承认了咒力的存在,也放了一段幸存者们在救援船上就拍好的视频,重点自然是靠在窗边,只跟镜头点了一下头的夏油杰:“这位就是这趟航班的副驾驶夏油杰先生,同时是以为相当强大的咒术师,因为有他在,机上全部113人才能够存活。另外还有他的好友五条悟也参与了这次救援行动。” 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完全不认识了。这是回到东京之后,还有数个表彰会要参加的夏油杰的感想。 第57章 38- 事件起因自然是交给协会来调查了,虽然对外公布是有咒灵仗着人类看不到,跟着行李进了货仓,但是夏油杰绝对否认了这个说法:“很多咒灵,等级很低,我挨个调伏根本来不及,其中大部分还带有腐蚀性的能力,飞机舱壁被破坏的速度很快。” 这个事件必须在短时间内有圆满的结局,以快速卸除舆论压力,谜题要留在内部解决。 现在主要是怀疑有什么心理变态的诅咒师在捣乱,只是没想到这趟飞机上刚好有个很吊的,在这种恐怖的,毫无生还余地的事件中居然还有反抗之力的咒术师在。 但是真的很难继续调查下去,因为之前咒术师的存在是完全隐形的,许多实际上可以被普通人那边记录下的,需要在意的事情,并没有被记录下来,这就导致事后溯源变得困难。 这也是日常做咒灵溯源报告的难题,协会都习惯了溯源报告能写两行字就是胜利的结果,只是这次闹这么大,还十之八九是人为,不找出个结果来自然是不安心的。 但是也有疑点:“飞行组人员全都是航班信息上面有的,杰在业内也是很知名的人,真的有咒术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无视了他的存在?还是说,那个家伙就是冲着杰来的。”这是几个人私下聚在一起的时候,绛的想法,她担忧的摸了摸夏油杰的胳膊:“我害怕这不是搞什么恐怖活动,就是冲着杰来的。” “你跟什么人结仇了?”五条悟问完以后又自己回答了:“那没数了吧?被咱俩打过的术士能填满东京湾了。” 倒也没那么多,别给咒术界贴金了,哪儿有那么多术士供他们使唤。 最近因为这种大规模的事件,本来是要戒严的,所有人都以为大家要心理压力增加,大大增加咒灵的数量,然后很意外——只过了那么一两天,似乎就没什么事儿了。 甚至出现了少数的,新型咒灵,这种东西大约是出于人们对咒灵的厌恶而出现的咒灵,这种东西不会攻击看向它的术士,而是只对看向它们或者在它们附近的咒灵有攻击性——连同类咒灵都不放过。 很绝。 连协会都没想到还有这种事,全都在后悔自己从祖上兢兢业业捂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到底有什么用。不过那些老古板们还是不太高兴,毕竟有一个道理还是没变的:没仗打了,他们赚什么?如今虽不至于是没的打,但是公开化也代表透明化,浑水摸鱼的机会自然是变少了的。 不久后,天元指名要见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奉命前往,之前的疑惑被解答了,他们知道了羂索的存在。天元伸出自己已经变得不太像人类皮肤的双手:“我的变异一直在进行,如果要变得咒灵化,那么夏油你的咒灵操术就能够调伏我,随后对我进行操控。他的目标一定是你,夏油。之后的时间里,务必要小心。” “那你的变异,会怎样呢?”夏油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没了人类脑袋的家伙,多少有点担心。 天元沉默了一会儿:“我自己都不知道,毫无头绪。或许我想....应该拆掉这个由我维持的结界了,在我彻底变得失去理智之前。仔细想想,这件事拖了太久了,除了我们,其他国家已经很少有咒灵事件了,只有我们,因为我的结界,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灵,都格外的活跃和强大,数量也极多。” “......是我害了这个国家这么久,也说不定。” 离开了薨星宫,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了一眼,然后伸出手碰了一下拳:“杰,可别被那个家伙暗算了啊,如果天元最后真的咒灵化了,只要有你在,我们是不用担心的。可别给我添麻烦了,也稍微做点什么吧。” 夏油杰点头:“我知道,不过我总要生活的,你也要好好担起责任来才行。当初跟理子做许诺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航空公司的班自然是没法上了,甚至绛的推特都被摸到了——因为发过她和夏油杰的合照。她的推特很早之前就有不少关注者了,一开始是从每日一夏油得到的启发,时不时发个脑袋是糖果的Q版小人,一般都是日常看到的人来取材的,后来有关注者开始点梗:想要看戴着眼镜捧着相机的糖果小人,想要看坐着轮椅右腿打石膏的糖果小人... 总之因为糖果小人小规模的火了,有一批粉丝,也都知道她有男友,还很帅,并且偶尔会把每日一夏油更新在推特上。现在被摸到了,就信息爆炸,点开推特手机都要卡顿那么一下子。 面对着这样的情况,羽仁家都没法呆了,羽仁夫妇都暂时住到夏油杰的房子那边去了,夏油杰和绛都在协会附近的酒店里住着了。 日常任务还是要做的,婚也是要结的。在与双方父母沟通之后,定下了会面时间,之后就是想要好好定做一个结婚戒指了。 开始安排这件事的时候,夏油杰都握着她的手感慨:“这件事,真的迟了太久了。早就该做的,结果拖到现在。” 只是单纯的打个电话讲这件事,还是有些说不清楚,夏油杰还是要回家好好交代一番才放心。虽然绛之前也去过几次夏油家,对于跟儿子一样,看得到咒灵而且一直在辅佐儿子做咒术师工作的绛,二人显然很满意,觉得绛能够让夏油杰好好做维护正义,传承家族荣光的人。 这个让他们满意的地方实在是很让人无语,连绛都觉得实在是有点.....总之第一次从夏油杰出来之后,她叹了口气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辛苦了。” 夏油杰回家去了,她闲极无聊就到野崎的工作室去探望,顺便准备跟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把快要结婚的事情说一下。新来的两位助理还是很行的,起码现在野崎还有空看轻小说找灵感,而不是在疯狂赶稿。 听闻她要结婚,野崎端着茶杯的手一时间顿住了,然后转头看向还在伏案工作的佐仓千代。放下茶杯,他凑近了绛,小声说:“你说...我是不是也该和千代商量一下?之前交往的事就是千代她提出的,一直以来也都很照顾我,事事都让她操心也太不靠谱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绛点了点头:“是的,我觉得你可以稍微问一下她的想法了。不过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吧,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也都很合拍,可以考虑了。” 不过作为好友,他果然还是有点好奇:“所以,之前你偶尔说还要打另外一份工,还有夏油出差什么的,都是指咒术师的工作?” “嗯,是这样的。” “咒灵是什么样的呢?” 就知道他会好奇,绛做出承诺:“杰的术式就是控制咒灵,他手下有很多可控的安全咒灵。有空叫他出来给你看看,下个帐之后你就看得到了。” 那行,得到这个承诺之后,野崎从抽屉里翻了半天,最后找出来一张名片:“这是之前为了取材,专门去拜访过的一位宝石商。他家资源很丰富,在其他国家也有分店,店里的产品不满意还可以全球调货。我觉得你们要结婚的话,想必是不太会考虑钱的问题了,这家就很合适。” 用心了,绛收下名片:“好的,我们会去拜访一下的,这真的很有用,谢谢了。” 这样的事情,早晚去都一样,所以一出门,她就给这家店打过去了电话,得知现在没有预约,店里有空之后立马就驱车前往了,并且发了位置给夏油杰:[忙完之后来一下这里,是野崎前辈介绍的宝石商,我们可以一起看一下。] [已经忙完了,我现在就出发。] 然而因为咒术师存在已经被曝光,夏油杰再也没了飞起来会被人看到的担忧,直接原地起飞了。还在路上开着车一个一个过红绿灯的绛反而落在了后面。 当她来到这家名字不太好叫的店铺之后,给她开门的是一个自称中田正义的年轻人,绛对他笑了笑:“您好,我男朋友大概已经过来了?” 中田露出一个诡异的表情:“...嗯,已经到了,他在等您过来。” 有点奇怪,绛皱了一下眉:“杰,你可以自己先看的呀,等我做什么?”刚好穿过了玄关,沙发上,夏油杰对面是个金发碧眼的男性,长得——超漂亮!! 要不是看惯了五条悟的美颜,绛都得愣神好一会儿。眨了一下眼,她就发现了气氛不太对劲,这两位,全都偏头看向别处,中间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盒子,上面摆满了各色宝石。 “嗯....总之,刚才是我正在给夏油先生介绍宝石.....果然还是您来好好看看才行。”中田坐在了那个外国男人身边,绛点了点头,坐在了夏油杰身边,轻轻问了一句:“怎么了?” 好怪哦。夏油杰看向她,摇了摇头,然后把手指向桌上的托盘。 这?绛又对那个外国男性伸出手:“您好,我是羽仁绛。” 不打招呼都不行了,那个外国男人也伸出手,用极快的语速说:“你好,叫我理查德就好了。有什么需求尽管提,我们尽量满足。” 只这短短一句话,她大约能感受到有朝一日佐仓千代见到五条悟该是什么反应了。 眼前这个外国男人,说话声音,和夏油杰,一模一样。 她看向夏油杰,理解了这两位为什么不肯说话了。 深吸一口气,她强制自己把注意力转向托盘,只是单一个人,真的很难做决定。看了一圈之后,不得不碰了碰夏油杰:“是....只做订婚戒指吗?婚戒想要镶嵌宝石什么的吗?” “嗯,你的要就好了。婚戒要素戒。” 还真是简短,她对着托盘上的宝石,忽然笑了出来,然后对面的中田也跟着笑了出来。刚才古怪的气氛一下被打破,夏油杰也绷不住了:“别笑了——噗——算了....” 笑完了以后似乎能恢复正常了,即使理查德和夏油杰说话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古怪。 作为订婚戒指,向来是再华丽都不为过的,理查德在用心的给他们介绍每一颗宝石的信息,顺便说一下各种宝石的象征含义,介绍到一颗祖母绿的时候,他说:“大约是因为颜色,所以普遍也认为祖母绿是能够代表祝愿长寿和健康的宝石。接下来这颗——” “就祖母绿吧。”夏油杰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他捏起黑色丝绒底面上的那颗绿色宝石,牵起绛的手在她的手指上比划了一下:“和小绛很配,如果小绛不讨厌祖母绿的话,就这个好不好?” 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意?他恐怕一直都认为他自己早早死去是活该的,而绛却不应该年纪轻轻就那样在受尽委屈之后,没能得到任何命运应该为她的努力给出的回报就那么死去的。 他想要她平安的,长久的活下去,想要她长寿和健康。 “我很喜欢,这真的是寓意很好的宝石。那么,定下种类的话,剩下的事情还是请杰代劳吧,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偶尔也想要一些惊喜的。” 放下那颗宝石,夏油杰问:“那么,还有吗?我想选一颗足够优秀的,要配得上小绛才行。” 看看这大客户的风范,理查德立马抛开了跟声音一样的人说话的不适感:“我会尽快跟总部联络,调取一些优质祖母绿到这边来。请静待佳音,我会替您事先筛选一下,都到货之后会联络您的。” 夏油杰掏出一张名片交给他:“那就拜托了,我先交定金。对了,也有配套的设计和镶嵌服务吧?” “当然有了,请您放心,我们有很优秀的设计师!” 又一件事定了下来,从店里出来,绛在路边站了一下,多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搀着夏油杰的胳膊,在他的身上靠了一会儿,她说:“我也一直都期盼着,期盼着你也要健康长寿的,期盼着你能够得到幸福。” “嗯,我已经得到了。” 第58章 39- 因为咒力存在被公开,咒术师立马成了受人追捧的行业,相关的漫画小说影视剧层出不穷,也有了专门的监管部门,曾经一家独大的协会权利也被分散了出去一些,并且因为人们意识到这件事,高专的学生直接翻倍增长,但是每一届最多也就十来人,两个学校属实没有必要,经过文部科学省的协调,两校合并至东京校,京都校取消了。 歌姬和冥冥被迫来到了东京上班,还在京都有副业,现在不能就近关照了,心有不甘的冥冥在东京校的人组织的欢迎会上找茬:“羽仁之前可说过和我很合得来,如果我在东京的话,愿意给我做辅助监督的。现在我到东京了,你还愿意吗?” 夏油杰立马瞪向她,但是冥冥根本不在乎,就直勾勾的盯着绛。 而绛不负众乐子人之望,点了头:“是的,愿意的。” “小绛!?”夏油杰人麻了。 回过头看了一眼可怜的未婚夫,绛笑眯眯地说:“就算是我们俩,成天在一起也会觉得腻歪的。冥冥小姐刚到东京,很多事情大概还不太了解,总要有人帮她熟悉一下才行的。过段时间她习惯了我再调到你这里,没有抛下你,别担心。”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夏油杰非得问出个所以人:“过段时间是多久?”就算是知道绛对冥冥很有感情,即使这一次冥冥没有成为那个把她拉出泥潭的救世主,但是她依旧很感谢冥冥。但是——但是!怎么可以抛下我呢!还不跟我商量! “回头再说吧,不会太久的。”绛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把气呼呼的夏油杰安抚的好歹是冷静下来了,不继续在饭桌上发脾气了。 之前五条悟一直在做自由咒术师,本来是打算入职高专做老师来着,但是一则跟他伟大的探店博主工作有点冲突,二则是真的不够自由,即使夜蛾邀请过他去任职,但是还是被五条悟拒绝了。 现在两校合并,有文部科学省监督,要求更改之前的课程结构,增加文化课的比例,争取高专的学生也不要在文化课方面落下普通高中生太多,还调拨了一批优秀的教师来任教。但是班主任可不能是普通老师了,也得有足够强的咒术师在陪着学生们上实践课的时候不出意外。即使不愿意,现在五条悟也还是答应了夜蛾的邀请,成为了光荣的教师。 因为之前夏油杰的事迹,现在即使已经不再去航空公司上班,但是还是被授予荣誉机长的头衔,那边的职位还在给他保留着——是的,他有两份工资,其中一份根本不去上班的。 绛流下羡慕的泪水,于是把自己的糖果小人版权卖给了玩具厂做盲盒,隐藏款是每日一夏油的Q版夏油杰,销量直接起飞,靠着蹭未婚夫的热度,她在短时间内含泪赚下了比夏油杰还要丰厚的身家。 而后不久,在天元的指导下,协会忙碌了起来,开始逐步拆除各地的结界基础,这简直是要掐断羂索的命根子,但是没办法,他毫无办法。 现代科技能够监测到的事情比想象的多得多,尤其是在咒力的存在被公开后,任何被发现端倪的不自然现象都会被上报到协会,现在有普通人世界的支持,协会的工作愈发顺手。他几乎没什么搞事的机会了,数次想要破坏拆除结界的工作,但是全都失败了。 瞅着手中的狱门疆,他真的很茫然。他没法等下去了,再等下去的话,天元彻底咒灵化,被夏油杰调伏,他不知道作为咒灵操使能否另自己的咒灵消失、死亡或者销毁,如果可以,他这一千多年就全都白忙活了。 可是现在,他连个补救措施,应对策略都拿不出来——防了一千年六眼,最后失败的如此彻底,却跟六眼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张罗结婚倒是很积极,订婚宴席也早早都办了,大家都想着这对莫名其妙已经在一起在一起快要十年的小情侣大概隔个几个月半年的就该结婚了吧?然而并没有,俩人都没商量,但是显而易见,两位当事人都把婚期定在了17年平安夜这一天。 中间是圆形祖母绿,周围用梯形长方钻石围了一圈海浪形围边的超豪华的订婚戒指在绛的手上足足带够了两年,两位当事人终于对外公布了决定好的婚期。 之前一度以为这两位是因为交往太久而心生厌倦,可能要一拍两散但是又没找到端倪的羽仁夫妇终于放下了心,开开心心开始帮着孩子一起制备婚礼的事情。 外界始终很关注这个把咒术界拉到阳光下来的男人夏油杰,可惜婚礼只邀请了很少一部分人,连公众人物一般都会举行的通告会都没有,反正知道人要结婚,什么时候办事儿都不清楚。 因为人数很少,所以也办的比较简单,早晨早早起来先去区役所把婚姻届填了,然后直接出发去预定的神社举行仪式,仪式结束后,大家一起快乐的去酒店,吃吃喝喝,祝福一下送点礼金。 这些老套的,千篇一律的仪式结束,新婚夫妇没有站在门口送客,总之就忽然不见了,电话也全都关机。 好在全都是很熟悉的人了,没什么被冒犯的意思,各自结伴离开,甚至有的开了二场,表示:“我们先去,等下联系到了就一定到二场来热闹一下才行哦!”这是社交达人灰原的建议,一众年轻人都很配合,愉快的一起去了——啊,除了佐仓千代和野崎梅太郎。 多年来,她一直以为憧憬的唯我独尊是个胖子,野崎梅太郎并不介意女朋友有一个喜欢的网红,直到今天在婚礼上见到当事人。 一个身材巨好的大帅哥? 一个身材比自己好,身高一样高,声音还一样,脸蛋更是比自己帅气的多的大帅哥? 野崎都不想说话了,直到五条悟走远了一些,他才捂着心口看向佐仓千代:“你真的,之前不认识五条先生?” “我不认识啊!” “你真的不是在吃代餐?” “我没有!” “真的没有吗?” “你再鬼扯我就不理你了!混蛋!我也美梦破灭了!那样的美食达人,怎么一点都不胖啊!!!他最高记录一天探店七家啊!!!怎么会一点都不胖啊!该死的咒术师!!!!” 逃离婚礼现场的两位当事人,啊,当然了,他们在妙子的墓碑前。 看着时间到了两点五十左右,夏油杰尝试着说话:“我一直都....”该怎么表达他的心情呢?在终于能够尽情的诉说他的心意的时候。面对着心爱的妻子,还有再也无缘得见的妙子,他把死亡之前的心情说给了她们听:“我一直都隐隐期待着死亡的到来,也盼望着死亡把我带到无知无觉的黑暗中,再也不用为任何事物而难过的沉寂之中。可是在陷入黑暗之前,我却因为小绛你,觉得愧疚,后悔,以及期盼着如果真的有来世的话,还能遇到你这样的事。” 握紧了手掌中的手,她的手还是有点偏凉,也在用力的回握他的手。 “实在是万幸,我们还有机会,以我们本来的面貌再续前缘,我一度怀疑这是我死前给自己编织的美梦,全都美好的我不敢相信。从很久前起,我一直都喜欢着小绛,一直想要以最亲密的身份站在你身边,想要拥有你的一切。现在我全都做到了,我真的很满足。如果那个梦要结束的话,到此为止也足够了。” 绛本来还在掉眼泪的,又被他逗笑了,没忍住,轻轻锤了他一下:“胡说八道。” 那就当是胡说八道吧。 从婚礼上带出来的喜饼摆在了妙子的墓碑前,清酒壶里面的酒水浇在墓碑上,最后是今天她的捧花。 抚摸着墓碑上的名字,她能说给妙子的话只剩下了一句:“你看到了吗,姐姐?我过得很好,爸爸妈妈也很好。真的,十分的感谢你,还有,对不起。” 冬天的天色黑的早,不大会儿就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抹掉脸上的泪,夏油杰低下头吻了她一下,问道:“那个时候,疼吗?” “不疼,就像是睡过去了一样,被棉花包裹着,越来越困,越来越困。没有什么痛苦呢。非要说疼的话....大约是姐姐吧,是我....”还没到时间,是她掐死了妙子这样的事情没法说不出来了,只有眼泪从绛的眼角流出来。 可是依旧不应该是你承受的事情,年纪轻轻就死去也好,逼不得已亲手杀死自己的姐姐也罢,抱着怀里的人,夏油杰叹了口气:“可我还是觉得不应该,你应当平平安安的长命百岁才对。” “会的,这不是在努力了吗?”绛拍了拍他的后背, 明知道人说的不是现在,真会糊弄人。不过夏油杰没揪着不放了,他拉着绛:“走了,回家吧?好好跟姐姐告别吧,我们过年再来看望她。” 现在说告别,自然不只是现在告别了。只是过了十多年,依旧活在死去的妙子的阴影中的绛,应该彻底走出来了。 是妙子把她送回到了那个时候,是妙子即使是一动不能动的躺着,也一直在努力地活着,想要给心爱的妹妹更多支持。她们姐妹的命运,纠缠在一起十多年,在妙子离开后,又被绛单方面的拉扯着过了又一个十年。 到了她应该松开手,再也不要让自己做任何事都先想一下这会不会是妙子的期盼的时候了。 可是刻入骨髓的习惯和情感很难一下子就改变,夏油杰很理解。他看着绛恋恋不舍的再一次抚摸妙子的墓碑,然后说:“再见,姐姐,圣诞节快乐。过几天新年的时候,我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她看向夏油杰:“现在,我们回家去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和杰说。” “嗯,回家去吧。” ——END